第32章 節

第32章節

一一擺出來,雲不悔眯起眼睛,她就知道,忠厚老實的管家一生對樓家衷心,斷然會坦誠地說出自己所發現的事。

樓家衆人都震驚了,別的不說,就說那雪錦,非尋常之物,産自蘇州,是最名貴的蘇錦之一,穿在身上細致飄逸,流光潋滟,甚是美麗,一年也就産十批,其中有六批是貢品,餘下四匹,不說尋常人能擁有的真品。

饒是樓家這樣富貴,鳳城首富,家中也只有一匹雪錦,樓震天給三位夫人各做了一套衣裳,別的姑娘都沒有。

雲不悔一人就有五匹雪錦。

更別說遠山黛,雪胭脂和白脂粉,和那十幾樣好茶,哪一樣不是少見的,這樣的用度,樓家都花銷不起,何況雲不悔。

三夫人也是震驚至極。

大夫人真真嫉妒極了,樓嫣雲說,“定然是用嫁妝換取來的,不是不見了好些件嗎?”

二夫人冷笑,“六姑娘真愛說笑,三姑娘整箱的嫁妝也買不了兩匹雪錦,何況區區幾只朱釵……”

樓嫣然看向雲不悔,她不卑不亢跪着,顯然并不在乎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你從哪兒來的?”樓震天吃驚問。

雲不悔說道,“二表哥和四表姐帶回給我的。”

“胡說,三夫人自是沒有這麽多好東西,怎麽偏偏給你了。”大夫人不依不饒,“老爺,不悔定是手腳不幹淨,才有這麽些東西。”

“姐姐,你說話也幹淨些,妹妹人老珠黃,用這些脂粉也是浪費了,自然給了不悔。”三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解釋牽強了些,可總歸要解釋的,她也不知道為何不悔會有這麽多好東西。

大夫人說,“不悔給不出一個理由,說明她心虛,想來不知道這麽些年從樓家搜刮多少好東西了。”

冰月說,“有些是世子送給小姐的,大夫人莫要胡亂冤枉人。”

“世子爺每次送什麽好東西,府上都傳遍了,我怎麽沒聽說過有這些東西。”樓嫣雲說,她看着胭脂水粉可心動了。若是沒收了給自己,該多好啊。

雲不悔說不出東西來歷,大夫人在一旁煽風點火,硬是說雲不悔偷拐樓家的東西,樓嫣然的嫁妝是最好的證據。

大夫人說,“老爺,這些東西先別追究,先說嫣然嫁妝的事情,可不能縱容了她。”

“孽障,你還有話說,是不是你做的,再不說別怪我動家法。”樓震天厲喝。

雲不悔目光沉靜,少許鮮血滑落在臉頰上,有幾分狼狽,饒是如此,她亦高傲如一株挺拔青松,不卑不亢說,“若真是我做的,我認了,可我沒有偷東西,也沒有存心害表姐。哪怕今日舅舅打死我,還是這句。”

“冥頑不靈!”樓震天喚老家拿來戒尺,三夫人慌忙說,“老爺,您可要想清楚,您如今想打的人是誰,是未來的宣王妃。”

樓震天被震住了,三夫人說得的确有理,那是未來的宣王妃,大夫人說,“出了此等醜事,他日傳了出去,丢盡兩家顏面,還未迎親,尚有變數,王妃和世子若是知道不悔竟是偷盜之流,就不怕日後家賊難防嗎?這婚事能不能成,還是未知數,宣王妃?也不知道有沒有那個命。”

三夫人道,“不管成不成婚,我就不信,老爺您敢真的打了她,再說,看着酷似秀玉的容顏,您打得下去?”

“三妹妹,又何必事事都擡出姑姑,人去了這麽多年,有什麽意思?”大夫人冷笑,“她若在,恐怕也要管教自己女兒的。”

“若秀玉在,你今天對不悔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兒。”三夫人冷怒道,大夫人瞬間變了臉色,難堪不已。

樓嫣然蹙眉,莫非便如此算了麽?

嫁妝少缺,乃是不祥之兆。

樓震天大喝一聲,“夠了,都不要吵了,管家,你領着不悔到庭前磚板上跪上兩個時辰,直到她認錯為止。”

正午太陽毒辣,雲不悔一人跪在磚板上,熱汗淋漓。傷口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血跡凝固的額頭臉頰上,遠看甚是吓人。

今日陽光甚毒,庭前又無一數遮蔽,四處又都是板磚,熱氣上湧,跪上半個時辰,身強體壯的男子都不成,何況是嬌弱的不悔。

樓震天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三夫人想讓冰月給她打傘都不成,只能遠遠心疼地看她跪着,無計可施,樓震天是怒了,加上大夫人挑唆,鐵證如山,她想說話也尋不出借口。

冰月心疼說,“三夫人,小姐真是無辜的,您快想想辦法,她身子素來弱,太陽這麽毒辣,怎麽受得了?”

“不悔是我看着長大的,她是什麽性子我比誰都清楚,自不會做出這種事,可冰月,分明是有人有心刁難,我也沒辦法。”三夫人說,“老爺雖怒,可總歸顧及王妃和世子,不會過分難為了不悔,你放心。”

冰月抹淚,“我怎麽能放心,大夫人也太過分了,竟然把小姐的東西都收走了,那是小姐好不容易收藏的。她們怎麽如此貪心。”

“你且老實說,不悔如何得來的?”

冰月面紅耳赤,欲言又止,跺跺腳,倏然跑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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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不悔在午後跪了一個多時辰,暈厥過去,老管家慌忙回禀樓震天,大夫人早就把樓震天留在房裏談樓嫣然的婚事,老管家回禀時,樓震天本想算了,大夫人卻挑唆,說是不悔尚未認錯,若是縱容此事,他日樓家風氣如何管得住。

大夫人盡所能挑唆,樓少琪和樓嫣雲在一旁幫腔,樓震天把雲不悔送到柴房關着,且不給吃食,餓上一二頓,并道若是不悔不願道歉,便要一直關着。

三夫人聽了此消息,慌忙趕過去求情,卻被大夫人擋回來,再不甘願,連樓震天一面也見不着也沒辦法。

二夫人冷笑,“大房只顧着出氣,蒙了心智,竟做出此等蠢事,自尋死路。”

侍女問,“奴婢不明白,怎是自尋死路,鐵證如山,表小姐的确偷了三小姐的嫁妝。”

“糊塗,且不說雲不悔是否冤枉,真要拿了嫁妝,随意懲處也就罷了,罰跪了兩個時辰,人都暈倒還關在柴房餓着,天氣乍暖乍寒,雲不悔那嬌弱身子鐵定撐不住,心中必定有恨,大房只顧一時痛快,卻沒想到,日後世子若是得勢,不悔便是王府正經的女主人,她會既往不咎嗎?別看她恭謙溫順,那爪子可利着呢。”

……

柴房,雲不悔昏昏沉沉醒來,已是黃昏,柴房濕冷,且髒亂,老鼠啃咬着她的繡鞋,吓得不悔縮着腳,那老鼠一溜進了洞穴。

額頭還疼着,身子也有些沉了,雲不悔捂着頭,卷着身子,疲倦縮在角落,心中有一團火慢慢在心底燃燒,仿佛暗室中唯一的亮光,支撐着她的意識。

為什麽,舅舅不信任她。

又是誰陷害了她?

大夫人和樓嫣然?為了陷害她不惜以嫁妝為名,不,這不可能,會是誰?誰不知不覺把東西放到她房裏,她卻一無所知?

“表小姐,表小姐……”有人輕喚了聲,雲不悔移步過去,是三夫人房裏的春燕,“表小姐,夫人說你且放寬心,她會想辦法讓你出去,我求了管家好些時候才讓我進來給你偷偷送東西,不能久留,表小姐用一些,別餓壞了身子。”

雪中送炭之情,雲不悔銘感五內,十分溫暖。

“冰月呢?”

“她下午跑出去,如今還不見人影呢,表小姐,柴房髒亂潮濕,你多照顧自己,春燕不能久留,先走了。”春燕說着,匆匆離開。

黃昏一縷光線從門扉劃進來,灰塵朦胧,雲不悔坐在陰暗的角落,沒什麽胃口,捧着春藥給的幾個饅頭捂着,也不吃,失神地坐着。

冰月,冰月,全靠你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天漸昏暗,氣溫下降,身上冷起來,午後暴曬兩個時辰,已有中暑現象,身子沉得很,夜間溫暖又冷,冷熱交替,不悔身子便受不住。

半夜,身子漸熱起來,高溫吓人。

雙眸充滿血絲。

牆角有老鼠吱吱地叫,她素來怕這些,眼睛瞪得大大看着角落,不敢閉上眼睛,她很怕黑,夜裏睡覺總點着一盞燈,柴房昏暗,雲不悔覺得很害怕,身子時冷,時熱,冰火兩重天,十分難受。

饅頭漸漸硬了,她肚子太餓了,沒有胃口也只能勉強把饅頭往嘴裏咽下去,額頭疼得厲害,出了汗,滲到傷口中,微微刺疼,汗水暈開了血跡,一抹又是一手血跡,再摸上饅頭,俨然成了血饅頭,雲不悔吃了一半便吃不下。幾個饅頭抱在懷裏,也不知要關她多少日,也不知道春燕冰月能不能再給送吃的,留着兩個饅頭也是好的,能應付一下。

好冷。

雲不悔抱着身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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