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因為猝不及防的跌倒， 葉青蔓失神了一瞬。
等她回過神來，她已經跪坐在白野腿上，臉頰幾乎快要貼近白野的臉頰。這時alpha少女緊緊閉着眼睛， 纖長的睫毛卻微微顫抖着， 清晰可見。
白野剛剛洗過澡，身上除了好聞的淡淡薄荷酒味， 還沾上奶香。近距離看，她臉頰皮膚十分細嫩， 果然像是牛奶一樣， 勾得人想要嘗一嘗。
而她的唇是健康的淺緋色，因為緊張，還微微張開一條小縫。
真怪， 不就是摔了一下， 白野閉眼做什麽？
就好像，即将發生什麽別的事情， 一樣。
但很快葉青蔓意識到， 白野為什麽會這麽緊張。她的手掌下，只隔着一層薄薄的睡衣布料，觸感很軟。
葉青蔓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 還下意識捏了一下。
跌坐在凳子上的白野克制地顫抖一下，喉嚨裏發出一聲輕弱的嗚咽， 她的眼睛一下子睜開， 金色的眸底有水汽氤氲。
“葉青蔓，你……”白野的聲音從沒有這麽可憐過，像是在祈求， 帶着微弱的顫音。然而不等她說完接下來的話， 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咚咚咚。”
外面傳來葉冬芸溫柔的聲音：“蔓蔓， 你已經散完步回來啦？剛才我和你爸爸出去了一趟，剛剛才到家呢。”
葉青蔓幾乎是一下子從白野身上退開，白野死死撐着椅子，明明很想喘氣，卻連呼吸聲都不敢發出。
白野眼神慌張，無聲和葉青蔓對視——
她們剛才都沒注意停車的聲音，沒聽到葉爸葉媽回來了！
“蔓蔓？你在房間裏嗎？”敲門聲又響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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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葉爸葉媽沒有随便進葉青蔓房間的習慣，都是要敲門，得到她允許後才進來。
下一秒，兩人又對視一眼，葉青蔓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已經褪去了，她往床上瞟一下。
葉青蔓房間裏沒有大衣櫃，衣帽間不好藏人，也只能躲在床上了。
白野收到信號，迅速脫下拖鞋，一躍抱起兩個玩偶跳到床上，蓋上被子。互換身體時，白野偶爾會往葉青蔓被窩裏放大玩偶，她躲進去，也看不出來。
葉青蔓默契地将鞋子藏到床底，一邊回答葉冬芸的話：“嗯，我剛到家。”
白野藏在被窩裏，黑暗中，她的心跳如擂鼓。剛才一路上抱着葉青蔓跑回來，她心跳都沒這麽快。
除了心跳，剛才被葉青蔓不小心捏到的左心口，那種酥|軟的感覺，始終沒有消褪，反而越來越強。
而且被窩裏，全是葉青蔓的氣息，是香軟的。白野以前在葉青蔓的身體裏，還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在自己身體裏，就感覺奇怪得不行。
就好像，自己和葉青蔓做了什麽壞事兒，就要被媽媽抓到了一樣。
其實聽到葉媽聲音的第一個瞬間，白野是覺得親切的，慌亂地躲起來也只是下意識的。可是現在想到這兒，她一下更緊張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身體裏，聽到葉媽的聲音！
在！自己的！身體裏！
如果被葉媽發現，一個陌生的alpha，藏在她寶貝女兒的被窩裏，隔壁客房還有那個alpha洗完澡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衣服……
白野覺得自己一定會被葉媽，不，被爸爸媽媽一起鯊了的！
葉媽以前是國家隊的散打運動員，拿過獎牌的那種，白野不少格鬥技巧都是跟她學的。要是被她打一頓……
一定、一定會死人的QAQ。
與此同時，白野聽見葉青蔓打開房門，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媽，有什麽事兒嗎？”葉青蔓聲音如常，聽不出什麽問題。
“沒什麽，就是我帶了點兒夜宵，蔓蔓，你要吃一些嗎？”葉冬芸問。
葉青蔓對宵夜不感興趣，但白野穿越到她身體裏時很喜歡，葉爸葉媽每次晚上出去，都會帶一些吃的回來，都是些很接地氣的夜市小吃。
被窩裏，白野緊張得不行的同時，又感覺心裏很暖……還很酸澀。
葉青蔓下意識看一眼被窩的方向，淺笑道：“嗯，謝謝爸爸媽媽了，我自己來拿吧。”
白野聽見房門關上，外邊腳步聲逐漸遠去，長長地舒一口氣，心跳緩和下來。她歪着腦袋，在黑暗中發呆。
……
葉青蔓跟着葉冬芸下樓，葉瀚藝正坐在沙發上等着她們，他靠坐在沙發墊上，揉着眉心，皮膚病态的白，整個人都顯得病弱、纖細。
見葉青蔓和葉冬芸下樓，葉瀚藝睜眼，柔和地笑了笑：“蔓蔓。”
漂亮的雲層大理石桌面上，正擺着一份還在冒熱氣的狼牙土豆，香氣四溢。
“爸，剛剛你和媽出去，是公司那邊的事兒嗎？”葉青蔓垂眸，坐到葉瀚藝身旁問。
“嗯，你姑父突然找過來，他手下有個單子出了問題，挺急的。”葉瀚藝柔聲道，“不用擔心，蔓蔓，已經解決了。”
葉青蔓無奈嘆口氣，和葉冬芸對視一眼，又對葉瀚藝道：“爸，已經這麽晚了，以後遇到急事兒，讓媽媽去就好。或者叫上我一起去，你在家裏休息。”
葉瀚藝身體不好，葉家公司基本是葉冬芸在管理的，但她又不擅長管理公司。葉青蔓小時候，每次公司出了急事兒，葉瀚藝都要第一時間趕過去，不加班還好，一加班，他回來就得直接進醫院。
葉冬芸攔不住葉瀚藝，葉青蔓長大後反而攔得住他，但偏偏今天，他們出門時，葉青蔓不在家裏。
“蔓蔓，真的只是些小問題，爸爸沒事兒。”葉瀚藝看見女兒用無比“和藹”，甚至像是看小輩一樣的寵溺眼神看着自己，覺得無奈極了。
葉青蔓從小就懂事，也只有分化後，隔三差五才會有她那個年齡小孩該有的活潑勁兒。
葉冬芸在旁邊沒忍住笑，轉移話題：“蔓蔓，我們從夜市上買回來的土豆，你嘗嘗？這家味道應該還不錯，排隊排得可長了。”
“我回房間吃就好了。”葉青蔓拎起土豆的袋子，“媽，你和爸準備睡覺去，很晚了。”
“才九點！”葉冬芸看一眼表。
葉青蔓看向虛弱的葉瀚藝：“那也很晚了，爸剛出去累了一趟，更該早點休息。”
“哎好好好，聽蔓蔓的。”葉冬芸扶着葉瀚藝起身，和葉青蔓一起走進電梯。
他們的房間在四樓，葉青蔓的在三樓。葉青蔓走出電梯，向他們說過晚安後，葉瀚藝卻突然皺了皺眉，輕聲問：
“蔓蔓，我怎麽聞到一絲薄荷酒的味道？”
葉青蔓睫毛顫了顫。
葉冬芸也用力聞了聞，驚奇道：“是诶，我也聞到了，蔓蔓你剛才出去喝酒了？”
葉青蔓：“……”
還好，她身上只沾了一點點白野的信息素，家裏的換氣系統一直開着，爸媽沒聞出那是信息素的味道。
“沒有，我剛剛洗了澡，換了新的沐浴露。”葉青蔓淡聲道。
“哦哦……”葉冬芸點頭，沒有多想。
葉瀚藝今天的确是累了，又疲乏地揉了揉眉心。
葉青蔓目送電梯門關上，就拎着土豆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好了，爸媽回房間休息了。”
葉青蔓話音一落，被窩就被白野掀開，她坐在床上，歪頭傻乎乎地朝葉青蔓笑了笑。
Alpha信息素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野臉頰被捂得通紅，頭發雜亂地披下來了，睡衣也亂糟糟的，鎖骨露在外邊。還有她側頸的那個傷痕，異常顯眼。
床邊還散着抑制劑的針頭，沒來得及收拾。
不論怎麽說，看上去都像是，葉青蔓對眼前這個傻傻的小alpha，做了些什麽。
如果剛才葉冬芸二人聞出了信息素，硬是要到她房間裏，看到這幅場景後，不知道他們會被吓成什麽樣。
葉青蔓吐口氣，有些想笑。她朝白野晃晃手指上勾着的土豆：“白野，爸媽帶給你的。”
“唔，好！”白野一躍而起，坐到書桌前，葉青蔓把土豆遞給她，在她旁邊坐下。
白野拆開土豆的包裝袋，狼牙土豆被鹵油炸得金燦燦的，香氣四溢。裏面還有別的配菜，藕片、白菜、花菜、木耳，各種配料也都加上了，光是看看就讓人感覺胃口大開。
白野用牙簽挑出最中間的那一塊，第一反應就是，送到葉青蔓唇邊：“嘗嘗？”
“不……”葉青蔓想搖頭，看着白野灼灼的眸光，一時又猶豫了，“好，嘗嘗。”
白野以為她不吃，已經縮回手，把土豆喂到自己嘴裏了，她正好咬下半根土豆，眨眼，呆呆看向葉青蔓。
“我、我再給你挑一塊！”白野慌亂道。
葉青蔓卻突然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似乎是要将剩下那半塊，往自己唇邊送。白野察覺到手腕的柔軟觸感，呆住了，臉又開始燙。
這時白野是微微躬下身的，洗完澡後她只穿了一件寬松的夏季睡衣，身體一往前傾，衣領就往外墜一些。
微涼的空調風沿着肌膚吹過，不過白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塊土豆上面，沒有注意到。
而葉青蔓目光稍稍往下一掃，本來是要看土豆的，一不小心，就看見睡衣下，白野冷白的皮膚，上邊點綴着一個小巧可愛的紅櫻桃。
葉青蔓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白野卻感覺，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忽然變得很燙。
“唔？”白野迷惑地眨眨眼。
幾秒後，葉青蔓放開手，搖搖頭：“我不吃，你吃吧。”
“嗷……好吧。”白野埋頭吃土豆，有些失落。
葉青蔓移開目光，随手找本書翻開，視線從上到下，看得很快。翻頁。書是倒着的，她沒發現。
白野的身體，葉青蔓看過不知道多少次。交換身體時，白野這幾年會刻意地不再去看葉青蔓。可是葉青蔓不會。
從第一次交換身體開始，葉青蔓就将這具小小的alpha的身軀，當做自己的一部分。如果不是白野提起，她從來沒有想過停止身體交換。
她喜歡、愛護白野的這具身體，就像對她自己的一樣。
葉青蔓會時不時給白野送一些昂貴的傷藥膏，會在身體交換時對着鏡子檢查有沒有淤青或者別的傷口，會訓斥着要求白野好好愛護身體。
她也會在第一次真正面對面看見白野打球時，因為對“自己的一部分”的欣賞與喜愛，眸底燃起近乎狂熱的火焰。當然，除了她，任何人都沒有察覺到。
葉青蔓覺得，自己絕不會因為白野而感到害羞，不管是互相觸碰、擁抱，還是看見對方赤|裸身體的樣子，都不會。甚至，自己發情期的樣子，都完完全全展現在白野面前，她心裏都沒有一絲波瀾。
可是剛才，在不小心看見白野心口的那一瞬，葉青蔓後知後覺地回想起，自己剛才不小心跌坐在白野身上，手掌握在那兒，還不小心……
捏了捏。
觸感意料之外的軟。
然後，是白野泛着霧氣的眸子，以及那聲哭一般的微弱嘤咛。
葉青蔓手心倏地燙得厲害，心裏好像泛起層層漣漪，靜不下來。白野不懂成年alpha和omega之間的生理知識，但是剛才那麽一下……
如果不懂，白野就不會用那麽濕漉漉的眼神看着她了。
葉青蔓又翻幾頁書，終于發現自己将書拿反了，她合上書本，咬咬唇，又一次向白野道歉：“白野……剛剛，抱歉。”
“嗷？不都說了沒……”白野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葉青蔓這一次向她道歉是因為什麽，耳根一下子變紅，差點咬到舌頭。
白野改口，輕輕道：“……沒關系。”
她埋着腦袋，大口吃一塊土豆。葉青蔓手指落在書上，指尖不規律地敲打着。房間裏氣氛，好像突然間變得尴尬。
沉默片刻，葉青蔓找個話題：“爸媽他們回家了，你可能得晚點再走，等媽媽睡着後……抱歉。”
白野點頭：“好。”
她随口問道：“爸媽剛才突然出門，是去公司？”
“嗯，去處理姑父那邊的事兒。”葉青蔓說。
白野一聽到“姑父”兩個字，就微微皺起眉頭，“啧”一聲。
“不安好心。”
葉青蔓不置可否地笑。
白野和葉青蔓從小就不喜歡姑父，但他又的确對葉家人，尤其對葉青蔓，好得無可挑剔。白野也就只能私下，和葉青蔓吐槽吐槽他。
“不過這麽晚出去，爸他……我是說葉叔叔他，會不會很累。”白野皺眉，關切道。
“的确挺累的。”葉青蔓回想起剛才父親不斷揉眉心的疲乏樣子，輕輕嘆口氣，“所以白野，我想這學期寒假，就跟着媽媽正式進公司，開始接手一些項目。免得爸他總是累着。”
高中兩年，葉青蔓已經去過很多次公司，不僅是她，白野對葉家公司內部的一些情況，都比較了解了。
白野垂眸，盯着快要吃完的土豆，眨眼：“嗯。”
她在想，土豆很好吃，但這是葉爸葉媽買給葉青蔓的，不是給她白野的。葉家公司，不是她可以觊觎的。葉青蔓，更不屬于她，她只是個因緣巧合，寄生在葉青蔓身體中的……小偷。能和葉青蔓見面、成為朋友，她已經知足了。
白野又一次，這樣提醒自己。
“白野？”葉青蔓注意到白野情緒低落下去，輕輕喚一聲。
下一秒，白野擡起頭來，對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我剛剛在發呆……唔，土豆真好吃！”
葉青蔓輕笑：“你喜歡就好。”
白野順勢道：“葉青蔓，那我們趁着現在有空，繼續聊之前的話題？怎麽才能停止我們的身體交換？”
“好。”葉青蔓點頭。
于是白野點開手機備忘錄，開始記筆記。
白野最開始覺得，要想知道怎樣才能停止交換，就得從源頭下手——她們為什麽會交換身體？
她們已經在網上聊過很多次了，可是直到現在，也沒能找到身體交換的原因。
葉青蔓每年都會有體檢，甚至有幾次是白野穿越到她身體裏體檢，但都沒查出什麽問題。海城的醫療技術都沒辦法，更別說白野的鄉下了。
科學解釋不了，就只能往玄學那邊推測。
“我們生日一樣，分化時間也一樣，所以葉青蔓，你說會不會是我們分化那天沒熬過分化熱，死了，靈魂正好飄到對方身體裏？”
“葉青蔓你知道靈氣複蘇嗎？會不會六年前，世界的靈氣就開始複蘇，而我們的異能就是交換身體！”
“或者會不會是，其實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書，這本書的作者要我們穿越，所以我們就穿越了？”
白野腦洞大開，想出一個又一個可能，就是沒一個靠譜的。畢竟玄學這種事兒，太難猜了。最後還她們是只能放棄身體交換的原因，只猜測要怎樣才能停止交換。
白野列出了各種類型的可能，第一類，傷害身體型的，什麽一起落水、一起跳海、一起從懸崖上墜落，一起受傷一起流血……這一類直接被葉青蔓劃掉了。
葉青蔓本來就對停止交換沒太大興趣，不過是白野想試試，她就陪着白野試。如果要傷害到她們各自的身體，才能停下來，那她絕不可能同意。
第二類，玄學型的，上香拜佛、求神禱告、游歷道家聖地什麽的……好吧，白野自己都覺得不靠譜。
第三類、第四類、第五類……
直到最後一類，身體接觸型——既然是身體交換，那會不會進行身體接觸後，就不會再交換了呢？
白野還是像之前每一類一樣，列出了一排排各種能想到的身體接觸方法：牽手、擁抱、咬傷……
還有分時間，比如長時間牽手，長時間擁抱什麽的。
白野還在冥思苦想，認真地往下繼續寫。葉青蔓忽然彎起眉眼，手指指向“身體接觸”幾個大字。
“就這一類。”葉青蔓眉眼微彎，尾音上挑地說。
“诶？為什麽？”白野微怔。
葉青蔓只說了兩個字。
“直覺。”
她收斂笑容，一本正經地與白野對視，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