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月考的事情宣布下來後， 之後一周，班上的氛圍不但沒有緊繃起來，反而比之前更放松了些。所以依舊在認真學習的白野， 在班上一群纨绔裏， 就顯得格格不入。
之前一個月裏，白野學習一直挺認真， 班上也沒人說什麽。但到了月考的關頭，就不知從哪兒傳出來一些風言風語。說白野完全是白家找關系才送進國際班的， 她在以前的高中就是混過去的， 成績連他們這群富家纨绔都比不上。
還有人私下小聲說：“她那麽努力做給誰看啊？誰不知道她是從鄉下來的小混混，她成績要真的好，怎麽會來我們班。裝模作樣。”
“蔓蔓姐可是年級第一呢， 超級大學霸， 還不是在我們班。”
“她能和蔓蔓姐比？誰不知道，蔓蔓姐會選我們班， 是為了方便去管理公司， 畢竟我們班課程安排特別松。不過說到蔓蔓姐，我怎麽感覺……白野她這麽努力，該不會就是為了在蔓蔓姐面前裝樣子吧？”
“我覺得是。”另外一人嘲諷地哼一聲。
類似的讨論在班上的各個角落裏層出不窮， 王乃元無意間聽到了好幾種說法，他憤憤地和人吵了好幾架。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 樂智為首的那群alpha， 反倒沒有再逼逼什麽。王乃元隐約感覺到，周六的那場籃球賽過後，他們對白野看起來和以前沒差， 但态度已經隐隐約約地變了。
月考是在周四， 早自習後再開始。
早自習上， 白野正在看書，王乃元拿書擋着臉，悄悄摸摸到她身邊，扯扯她袖子：“老大……！”
白野看見王乃元蹲在過道上，對她擠眉弄眼。
“什麽事兒？”白野敲他腦袋。
王乃元痛得“嗷”了一聲，又小幅度地湊回來，小聲說：“老大……待會兒考試，你別緊張啊，我們班除了蔓蔓姐，都是一群大學渣，你不要有壓力。”
這幾天班上的各種流言，白野也隐約聽到一點兒。
她面對滿臉真切擔心的王乃元，有些想笑，她開玩笑地問：“王小元，你也覺得我成績不咋樣啊？”
“我我我……沒有沒有沒有！老大，我不是那個意思！”王乃元急忙擺手，慌張道，“老大，我就是、就是擔心你有壓力……”
“行，謝謝關心啊。”白野伸個懶腰，不吓他了，“放心，沒壓力。”
她的成績比不上葉青蔓，但完虐其他人還是沒問題的。
白野臉上笑容不經意地帶着點兒張狂，是那種發自內心自然而然的自信，和她在球場上游刃有餘穿梭、指揮時的表情，一模一樣。王乃元看得呆了一下：“……沒、沒壓力就好！”
王乃元一跑，白野伸個懶腰轉身收拾書包，正好對上葉青蔓的目光。
葉青蔓白皙修長的手指握成拳頭，朝她伸過來，白野張揚的笑容立馬收斂，眉眼彎起的弧度一下變得很乖，眼裏好像有光，她伸手，和葉青蔓碰一下拳。
她們在無聲地說：“加油。”
早自習下課鈴聲打響，白野和葉青蔓不在一個考場，葉青蔓就在本班考，白野在三樓的九班。白野背起包站起身，朝葉青蔓揮揮手，然後笑着轉身，背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
……
考試的兩天過得很快。
周五，身體交換，白野考完最後一科，在教室裏坐了會兒，葉青蔓也從另一個考場回來。
“怎麽樣？”葉青蔓看向她。
白野笑得張揚：“還行。”
下一秒，白野想起自己是在葉青蔓的身體裏，又立刻收斂，張狂的表情一下變得很乖。
葉青蔓忍住伸手揉她腦袋的沖動，埋頭輕笑一聲。
剛考完試，班上亂糟糟的，王乃元一個健步沖到兩人面前。她們正在收拾書包，幾乎同時擡眸看過去。王乃元又立馬退兩步，慫慫地笑：“那個……蔓蔓姐，老大，我們之前說好的……KTV？”
王乃元五官都快擠到一塊兒去了，瘋狂明示。
白野下意識和葉青蔓對視一眼，然後點頭：“走呗。”
葉青蔓以前從來沒有參加過班上的各種小活動，她一答應，王乃元差點激動得跳起來。
除了王乃元，還有另外幾個人一起，一行十來人浩浩蕩蕩向KTV走去。國際班學生本來就非富即貴，再加上葉青蔓也要去，他們幹脆就把地點定在一家高端音樂會所，走進去，就是一股紙醉金迷的氣息。
白野和葉青蔓走在人群最後面，葉青蔓先進包廂，白野腳步頓了頓，她感覺好像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白野向走廊拐角看過去，陸風昊正咬牙切齒地看着她。
居然在這兒遇見陸風昊了，白野皺了一下眉，下意識懷疑她是不是在偷偷跟蹤自己。但她的表情看起來也很震驚，不像是跟着她來的樣子。
視線相觸的那一秒，白野清晰地看見，小姑娘眼眶一下子委屈地紅了，然後掉頭就往反方向跑。
聽聲音，好像還在哭唧唧的罵罵咧咧。
白野：“……”
她下意識看一眼包廂門上自己的倒影，葉青蔓的身體，穿着校服，長發披散下來。漂亮是漂亮，可只要她不刻意去兇，看上去沒有半點兒攻擊性。
陸風昊至于被吓成那樣……嗎？
白野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沒去管她，跟着走進包廂。
包廂裏很吵鬧。
一群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正是精力最活躍的年紀，在包廂裏上蹿下跳，鬧成一團。
點歌臺上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就沒斷過，還不時有人直接搶過麥克風，站到包廂中央興奮唱跳。
白野也想去鬧一鬧，但現在是在葉青蔓的身體裏，她總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葉青蔓的人設崩得徹底，就都忍下了。
白野裝作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半靠在座椅上玩手機。
她給葉青蔓發消息：【玩得習慣嗎？我們要不要提前走？】
【狗狗戳戳.jpg】
白野怕她第一次和同學出去玩，不習慣這種吵鬧的氛圍。畢竟葉青蔓從始至終沒有答應過王乃元的邀請，她來KTV，僅僅是因為白野。
消息發出去，沒有回答。
白野側過視線去瞟身旁的葉青蔓，想看她有沒有在玩手機，一個麥克風正好映入視野中。
葉青蔓很自然地，把手中的麥克風遞給白野，她還拿着另一個。
白野一怔，突然發現整個包廂一下子安靜下來，周圍人都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望過來，八卦又好奇。
——白野給葉青蔓遞話筒了诶！！！合！唱！！！
——她會接嗎會接嗎會接嗎？？？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不愧是老大，膽子也太太太大了吧！
包廂裏誰都沒說話，他們的表情就夠精彩了。
音響裏放着的是一首節奏舒緩的歌曲，《Star and Moon》，白野有聽過這首歌，歌詞講的是一顆圍繞着月球的孤星與月亮的感情。網上對這首歌有很多種解析，有說是小情歌，也有說是講述的親情……但總之，歌詞足夠暧昧就是了。
白野發呆時，麥克風晃了晃，葉青蔓示意她接住麥克風。
白野幾乎是下意識拿過，手指和葉青蔓的手指碰了一下。麥克風握把很暖，沾着葉青蔓的體溫，白野握得有點緊，她沒看葉青蔓是什麽樣的表情。
一瞬間，包廂裏那些八卦眼神更炙熱了些，幾乎将白野淹沒。如果不是不敢，他們恨不得立馬掏出手機把這一幕錄下來。
白野：“……”
她深呼吸一次。葉青蔓都不在乎，她也沒有必要緊張在意。其他人怎麽誤會她們的關系，不關她們的事兒。
前奏走完，白野舌尖緊張地抵在上颚一下，然後輕輕開始唱。
“you are the only star……”
“in the vast world I can see……”
【你是無垠世界中，我所能看見的唯一（星辰）】
“……”
“……”
“you apanied me through day and night”
“night and day……”
【你陪伴我走過每一個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一句一句，歌聲輕緩。
先是個人part，然後是合唱。
白野唱得很代入，她覺得這首歌的确無關愛情，她從歌詞裏讀到的，就是她和葉青蔓這樣的共生關系。
友情以上，愛情以下。
葉青蔓之所以點這首歌，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
白野晃神一瞬，心裏莫名有點不敢确定。這時正唱到歌曲的高潮部分，是她們倆的合唱，她們的聲音一個清脆，一個柔軟，交錯在一起，相得益彰。
“You are my satr......”
“only star......”
【你是我唯一的那顆星】
唱到這一句時，白野下意識擡頭看向葉青蔓，正好，葉青蔓也在看她。
目光柔軟地交錯一瞬。
葉青蔓淺淺地，對她抿起一抹笑。
白野隐約感覺，有什麽在她和葉青蔓之間緩緩發酵，心髒忽然變得很軟。她覺得有點熱，但包廂裏開着空調，溫度正好。
白野略顯慌張地移開目光，低頭，握緊了手中的麥克風。她的反應落在別人眼裏，就像是在害羞。
葉青蔓目光掃過包廂一圈，其他人都是一副極力掩飾，又掩飾不住的震驚模樣，八卦地眉來眼去，又不敢出聲。別人唱歌的時候，其他人都不停起哄，還搶話筒，白野和葉青蔓唱歌，他們乖得跟小學生似的。
葉青蔓眉眼間的笑，忽然更盛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