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第12章 (1)
這是第七次塔矢亮從小奶喵的身邊經過,而小奶喵置之不理了。
明明只要一回來就會熱情地撲上來喵喵喵個不停的。
每次塔矢亮都會有它在跟自己說話的錯覺。
而這樣熱情的歡迎,不複存在了。
塔矢亮嘆了一口氣,拆開了一零食包,讨好地遞到了小奶喵的眼前。
“小光,看看,你愛吃的哦,雞肉!”
小貓很不給面子的,眼皮掀都沒掀一下,直接扭過屁股對着他。
毛茸茸的一團兒,好似線球那般圓滾滾的弧度,沒有任何缺陷。
偏偏還有一條細長的尾巴在陽光下卷啊卷。
“哈哈,小光在生亮君的氣呢。”明子見狀不由捂嘴笑道。
塔矢行洋也微笑,因為兒子難得一見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無措而沮喪的臉。
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就很少讓雙親操心。
也是因為他較其他孩子更為懂事的緣故,導致他們在放心之餘,總感覺到缺少了其他一些雙親理應感受到的,為孩子的稚氣童真的會心一笑的歡樂。
不過自從家中添了這只奶貓,他們再度确認了,自己的兒子,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十六歲男孩。
“急着回頭拿車鑰匙,僅僅這麽一次沒搭理它,從它身前跨過去又匆匆離開罷了,結果一回來它就不再搭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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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矢亮輕輕嘆了一口氣,啜了口濃茶。
坐在他對面的,則是自诩為訓貓好手(據說把家裏連緒方都頭疼不已的名貴貓咪□□得說一不二),曾經的最強初段,進藤光。
“哈哈,貓咪的自尊心其實是很強的哦,”旁邊剛剛觀戰完畢還沒有散去的人群中,有棋友道,“如果你忽視了它一次,你們之前建立的所有聯系都算一筆幹淨啦。”
“貓咪可是非常絕情的動物啊。”
進藤光喃喃地看着棋面,漫不經心地回答。
塔矢亮郁悶了,他就不該抱有希望。
“所以才問你,有沒有辦法……嗯。”
“你怎麽對女孩兒的?”進藤光繼續漫不經心道,手指間夾着一顆白字滿棋盤游走,尋找着一個可以插入的間隙。
塔矢亮莫名其妙,“女孩?”
“對啊,讓她們對你如癡如醉。”進藤光偷空沖他眨了眨眼,“你懂的。”
“我沒有對她們怎麽樣!”塔矢亮強調說,他有點兒不高興。
“所以喽,一樣的。”進藤光說,“真喜歡你的話,你不做什麽都足夠。”
塔矢亮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欲擒故縱?”
進藤光放下了白子,“Bingo!”他找到了扭轉的關鍵,“我贏了。”
所謂,好奇心殺死一只貓。
塔矢亮坐在走廊上,淡定地看雜志中。
身側正躺着一只曬太陽的奶貓兒。
小小的肚子塞得圓滾滾的,趴都趴不平,只好側卧着,卷起了小尾巴。
這樣側着好一會,發現以往早讨好地笑着來哄他的家夥居然完全不把它放在眼中,而在它換了N種造型都無法引起那位憂郁地盯着雜志發呆的小帥哥後,奶貓兒不滿意了。
它伸出了前爪,裝作若無其事地伸懶腰地左顧右盼,突然間就悄悄地戳了一下對方。
塔矢亮忍着,拿雜志的手一動沒動。
光貓等了好一會,見對方居然真置之不理了,郁悶地再度伸出肉呼呼的小爪子,往前一推,踩住了對方的小腿。
塔矢亮翻過一頁雜志,餘光瞥見了小貓閃亮亮渴望被搭理被撫摸的眼神。
他忍住了笑意,屏住了表情。
兩次下來,光貓終于忍無可忍,它前足用力地一推,“喵!你在幹嗎啦!”
亮嗯了一聲,看它。
小貓的眼神靈動可愛,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塔矢亮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抱過了小奶貓,順着毛撫摸着它的腦袋與後背,“小光對不起哦,下次回家第一個就會抱你的啦。”
小奶貓氣呼呼地用爪子踩着他的胸膛,“才不是因為這個呢!喵!”
“哦哦,又和好啦。”
晚飯時,明子看着小奶貓恢複了往常的樣子,在塔矢亮的膝蓋邊繞來繞去,咪咪咪直叫,讨要着一小塊炸魚幹,不由笑道,“到底是用了什麽法子呢?”
塔矢亮撫摸着那一團毛茸茸,笑道,“我哪裏知道哦。”
對面厚着臉皮過來蹭飯的緒方粑粑用力地咬着筷子,不知道你個鬼!把我的小光還給我啊壞人!
“唔,繼續試一次看看呢。”
墨綠色的雙眸直直地盯着門口,而當琥珀色眸子的主人發現這一點後,立刻用力輕輕拍打了一下身邊明顯不專心的貓咪的腦袋,“嘿!”
無言的綠色雙眸擡頭看他。
進藤光笑了一下,“唔,這個眼神,還真讓人不爽啊。”
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做了個口型。
黑色的貓咪讀懂了那個形狀,很快就跑下沙發,跑進廚房,哐當哐當地拖出了它常用的食盆。
“看來你真懂了呢,不錯。”
進藤光籲了一口氣,拿出了獎勵的玩具給它,“喏,給你。”
黑貓從他的手中叼過,順便安慰似地,蹭了蹭他的手腕。
貓咪天生就有第六感,它們總能最敏銳地感受到主人的任何一點點情緒的波動。
進藤光順勢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頭頂,“你真的很聰明啊,如果不是因為天生的聾啞,估計不知道被哪個主人寵成怎樣呢。”
黑色的貓咪擡頭一直看着他,但是因為嘴型變化太快,而弄不懂他的意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嗯,不過也是天生好命的家夥。”他捏了捏黑貓的耳朵,而被對方示威性地揮了一爪。
沒啥攻擊力的貓爪啪一下打在他的手腕上。
進藤光縮回了手掌,轉而托住了下巴。
“你喜歡我對你講話的,對吧。”
盡管聽不見,但是黑貓不得不承認,它真的很在乎這種交流方式,這種,把它真正作為一只貓的對待方式。
跟那只軟軟的小家夥一模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恰時響了。
黑色的貓咪仿佛一道閃電,飛速地奔去了門邊。
進藤光也拖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去開門,“來了來了。”
進門的小奶貓好奇地看着黑貓叼着的那只毛絨玩具,開心地撲了上去,“亮!”
很快兩只貓咪就一前一後奔去了陽臺,那裏是它們最喜歡的場所,又溫暖又舒适。
而貓咪的兩個主人則是面面相觑,半響後,塔矢亮清了清嗓子,說,“你不邀請我進去嗎?”
進藤光說,“約定好的吧,北鬥杯。”
北鬥杯,在拿到那個資格之前,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塔矢亮有點惱怒的說,“這句話可不是我說的。”
進藤光點了點頭,“我知道啊,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非得這樣不可嗎?
塔矢亮無意露出這樣的表情,而這讓進藤光的堅持變得不那麽固執,“厄,好吧,如果你願意進來喝杯水的話。”
這還是第一次,塔矢亮與進藤光在一起,無關圍棋。
兩個人呆呆地對坐了半響。
塔矢亮咳了一聲,說,“你一個人還收拾得蠻幹淨的。”
進藤光四處看了看,随意地說,“亮不喜歡亂糟糟的屋子。”
塔矢亮愣了一下,這适應過來,這說的,嗯,跟自己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進藤光又說,“雖然說是出身高貴,但是相處下來也不覺得有看起來那麽難接近,喜歡喝牛奶,但是不給喝,也不會跟你鬧,比起明明家那只老貓,簡直好太多了,而且你知道,家裏有個什麽東西,擡眼看着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挺好的。”
相比之下,塔矢亮覺得自家那只就是地獄送來的小惡魔啊。
“是麽,小光它……嗯,我是說那只貓,好像比較怕寂寞呢,你不在家的時候,它怎麽辦?”塔矢亮試圖從自己僅有的那一點點養貓經驗挖掘出談資。
進藤光聳了聳肩,“亮早習慣了獨自一個了,緒方先生也是這麽說的。”
“那麽,給它買點玩具怎麽樣?”他看對方不打算繼續,也不能就這麽別扭地繼續幹等着吧,于是換了個話題。
“緒方先生說,沒必要,反正它也不會玩,把窩墊得舒服點就行了。你養的是奶貓,跟我這只完全不一樣啊,經驗不能亂用好伐。”
“哦。”塔矢亮接不下去了,幹巴巴地應了一個語氣詞,不曉得為什麽,明明平時早該吵個天翻地覆了,但是剝離了圍棋,又僅僅是在他們兩人的場合下,他就生出點,不知道該拿出什麽姿态的別扭來。
圍棋會所裏‘告訴你幾千遍了你總是不聽死不悔改’的義正言辭肯定是不恰當的,要麽幹脆點像平時那般‘我總是對的、錯的就是你’的理直氣壯,卻各種錯位感。
總而言之,如果非得用一個詞來形容,他與進藤光,與這種促膝而談的氣氛,格格不入。
奶貓從陽臺上跑回了塔矢亮的腿邊,咪咪咪地叫着,繞着他的小腿轉圈。
“知道了知道了。”
如是說着的塔矢亮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小包零食,撕開後,倒在了手心。
奶貓往旁邊站了站,“亮你也吃!”
黑貓低頭嗅了嗅,沒動。
進藤光說,“亮不貪嘴,從來不吃零食的。”此刻他也湊了上去,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只埋頭猛吃的小奶貓。
塔矢亮扭頭,說,“誰說我——唔?!!!!”
一雙因震驚而瞪圓了的琥珀色雙眸,如此之貼近。
幾乎下意識地,他猛力推開了貼在自己唇上的少年。
進藤光被推了一個踉跄,從沙發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肯定跌慘了,甚至都嘶嘶地吸着冷氣。
而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塔矢亮趕緊伸手去拉,連手中的零食包都不顧了。
一大袋雞肉掉在了奶貓的眼前,它奮不顧身地撲——
嗯,撲上了進藤光的小腿。
進藤光一個沒站穩,與某人再度撞到了一起,哐當一下就一并倒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我真受夠了!”
第二次費力挪開自己嘴巴的進藤光憤怒地宣誓,“我這一周都不想再看見——啊咧?!!”
被某只饞嘴貓咪一拉,恰恰踩住一片雞肉的腳就這麽一滑——
第三次,進藤光還沒合攏的唇瓣,再度貼上了對方的臉。
看着沙發上重疊着的兩人,奶貓對一旁的黑貓說,“亮,我是不是,嗯,又圓了一點啊?”
作者有話要說: 表示,全文完結。
甜文總要意猶未盡的比較好,不是麽?
☆、番外
美好的一個早晨。
他在溫暖的被子下伸直了自己蜷縮的腿,然後盡量伸了個懶腰。
嗯,天色尚早,還可以順便摸一下身邊的美人。
進藤光賊特兮兮地一笑,打算偷襲一把沉睡的身邊人,要知道那個家夥有多古板,幾乎不會允許晚上的任何活動到白天。
他摸——
厄,他摸到了一個毛團。
What!
進藤光幾乎在清醒的一瞬間就掀開了自己身上的毛毯。
然後看到了自己枕邊人胸口的!
一大簇毛團!
這丫是怎麽進來的!
他怒瞪着這只不請自來的小混蛋,然後伸出手,惡意的,在那張眯着眼睛酣睡的圓鼓鼓的臉蛋上狠狠地,使勁一捏。
“喵!!!!”
毛團炸毛了!
一大一小的兩對琥珀色眼眸怒視。
然後,同時怒吼!
“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能上床!上床!你這個小家夥是聽不懂麽!”
“喵!!!你才是壞人!亮快點把他趕走!趕走!”
說實話,在難得休息的一大早被嘈雜的聲音喊醒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特別是當這種情形在每一周出現六次以上時。
塔矢亮苦惱地睜眼,并輕輕地從進藤光的手中解救出那只憤怒嘶叫着的小貓,“你就不能好好地睡上一次懶覺麽?”
理所應當,他承受了來自琥珀色眼睛的少年全部怒火,“如果你再度讓什麽東西爬上我們的床的話,那麽答案是,不能!”
天啊。
塔矢亮嘟哝着,他知道這個時候回嘴不會是好的溝通方式,于是他選擇了沉默,并且決定把引起這發怒火的引爆劑帶離源頭。
“小光,去吃早飯吧,有很好吃的雞肉哦。”
塔矢亮引着奶貓來到卧室的門邊,并打開了大門。
果不其然,門口的毛毯邊,趴着一只渾身漆黑的長毛貓,長長的尾巴正左右一晃一晃。
短腿兒見狀,立馬撲了上去,試圖咬住那條毛茸茸的尾巴。
看到兩只貓咪很快就親熱地打鬧起來,塔矢籲了一口氣,回到了床邊。
“不。”
進藤光正大大咧咧地橫躺在整個大床上,“既然更你願意跟一個毛團在一起,我也不能拒絕獨自占有這張大床的誘惑,”他故意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好示意給對方看這是多麽大而舒适的一張床,“那麽現在你知道的,請。”
難得休息日的一個早晨。
塔矢亮肯定會為此詛咒他的緒方師兄的。
進藤光愉快地想着,在這張King Size的大床上歡樂地翻了一個滾。
他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習慣身邊多了一個人的呼吸——話說SAI當年是不是不睡的啊——雖然塔矢亮睡覺時相當安靜,除了呼吸聲他感受不到任何聲音,但是——
獨身與已婚的最大區別就在這裏。
你總得忍耐着房間裏的另外一個個體。
進藤光的手臂遮在自己的雙眸上。
他想到了一些事,一些往事。
一些把他跟這個本應八輩子都毫無瓜葛的男人,捆在一起的往事。
被塔矢亮詛咒的緒方師兄理應得到一些感激。
因為正是這兩只貓咪,把他們的生活毫無間隙地連接到了一起。
進藤光打了個呵欠,思考,總是會讓他發困,其實他應該好好享受這短暫的一個人的睡眠。
嘟囔了一句什麽,少年再度沉入了睡夢。
“所以說,你在跟一只貓吃醋咩。”
一邊笑着的兒時夥伴一邊收拾着棋盤上的殘子,一邊指出了他永遠不會承認的一點。
進藤光晃着自己的腦袋,詛咒着對方的敏銳與正确,“只是直到現在我都弄不明白,那個家夥在決定我們要住在一起的時候到底在想啥。”
“啊咧?你是說是塔矢君他,提出了同居的建議?”美麗可愛的少女如是提問道。
“嗯啊,我說他都不會覺得要跨越我與他之間猶如東京灣的鴻溝有多麽困難?”進藤光晃了晃手指,“我喜歡麥當勞麥當勞還是麥當勞,我衣櫥裏塞滿了耐克與成打的t恤,天啊,我甚至不能想象這世界上還有人不知道海賊王。居然他還能忍受我們住在一起!”
“唔,那你覺得他為什麽會同意呢?”的确很奇怪,藤崎明想,在此之前他們甚至都沒有像任何一對熱戀的情侶那樣看過對方,天曉得當初可憐的塔矢老師在毫無預告的情況下聽到這個消息會是怎樣的表現。
沒有預告的驚喜?
絕對驚喜。
“難道是因為養貓的關系?!”進藤光被自己的推測吓了一跳,“所以我只是個附贈品?跟那只黑貓一樣?”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做被害妄想……
藤崎明痛苦得簡直可以發出一陣□□,“我相信,這個推測不靠譜程度跟本國首相的發言沒什麽兩樣。”
“好吧。”進藤光聳了聳肩,“事實上我還是不能相信他,咳,我是說,你知道這個男人沒有一絲甜言蜜語,來證明我們的關系的确是有所改變的。”
像是被給予了解密的關鍵,藤崎明瞪大了眼睛,“天啊,阿光。”
“什麽。”少年不耐煩地回答。
“你在戀愛。”
“什麽?!”這次聲音提高了不知多少度。
“聽着,前幾個月我聽到你的回答是,塔矢君選擇與你在一起的原因是因為你們倆非常不願意花費圍棋以外的任何一點點時間在其他随便什麽人身上。”
“直到現在我還确信着這一點。”進藤光咬牙。
“所以……你不覺得剛剛的抱怨有點而像,”藤崎明看着自己的青梅竹馬臉色劇變,而這才是她每次與他約會最享受的一刻,“‘你該死的為什麽不更重視我的’,進藤光版本? ”
“我靠!”男孩在怒吼。
很顯然,他也确認了這個答案。
藤崎明得意洋洋地吸着軟包飲料,邊悄悄地按動着手機上的按鍵寫着一封短信。
“沒問題了。”
她心滿意足地按了發送鍵,在補充以下一行字後,“或者的确下次你該給他買份更為貴重的禮物?”
“……你給它買了這麽多東西,就給我買了這個?”
機場上,瞪着大包小包的男人,進藤幾乎不能克制自己地,發出了怒吼。
遞給他的僅僅是一本書——有人不斷地在解釋,那絕對是本絕版中的絕版,而花費了他多少錢才拍到手中——在那整整一車廂的漂亮包裝裏面,有的僅僅是貓咪的玩具、玩具與玩具!
“我靠!塔矢亮你下輩子就跟貓過日子去吧!”
絲毫不顧忌自己形象的現任本因坊發出了一聲短促的詛咒,迅速鑽進了自己的駕駛座,并踩下了油門。
确保那個大包小包的男人被自己甩之腦後。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這就是傳說中的人人都愛塔矢亮麽?
哈哈哈哈
其實我是覺得,這裏面的亮與光的模式,其實與男生相處的模式沒啥兩樣,在這之前他們更像是舍友,而不是戀人,遠目。
☆、番外
“所以說,你到底有多不放心啊。”
緒方嘆了一口氣,看了看籠子裏明顯沒精打采的短腿兒奶貓。
塔矢亮道,“也是沒辦法,好像進藤不是很喜歡它的樣子,雖然他自己也養了一只。”說到這裏,他皺眉。
緒方從鏡片後瞥了他一眼,說,“有多不喜歡?”
塔矢亮忍不住就要扶額頭。
準确地說,是要多不喜歡就有多不喜歡。
最明顯的例子,莫過于家裏那張大床。
“你倒是跳呀,跳呀。”
得意洋洋的少年抱胸,喜滋滋地盯着床底下某只短腿兒貓,而對方正使出吃奶的勁兒要往床上蹦——慣例,它都是在某人的胸口道晚安的。
然而,作為第三者插足、這個厚顏無恥膽敢爬上它的位置的混蛋,在搬進來的第二天就換了一張床。
一張高腳細跟,鋪上了滑溜溜絲綢的華麗大床。
短腿兒奶貓咪咪咪地使勁叫着,嘗試了數次終于放棄,現在改換策略,直接向某人求救來了。
被那雙琥珀色大眸這麽盯着,水汪汪的,塔矢亮他,咳,就止不住要伸出手去接。
“你倒是試試看呢?”
偏偏旁邊那個脾氣還要大。
絕絕對對是你敢伸哪只手我就剁哪只手的氣場——
塔矢亮實在不願承認,自己當時就怯了。
不能正面對上,走曲線的道路總行了吧。
他滿打滿算着等某人睡死了再把小貓抱上了床。
當然,期間還拽着某貓的爪子以防直接飛來橫禍——話說叫光這個名字的,大抵報複心都很強。
結果一大早……
咳,大家都知道了。
緒方憋了半天,等到送走了小師弟,這才哈哈哈哈地大聲笑出來。
蘆原過來拿車鑰匙,聽他說了緣故,不由好奇,“怎麽聽起來,小亮很憋屈呢?”
緒方揉着懷裏那只不甘願的黑色的貓咪的腦袋,“憋屈不憋屈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憋火是一定的。”
金框眼鏡後閃爍着幸災樂禍的光芒,“小光當然樂意在任何時間跳上他們的大床。”
“好吧,我猜這就是他把他們送來的原因。”同為成年男人的蘆原也理解地笑了,“話說,它們要在你這裏寄宿多久?”
“下一個出差日前?”緒方聳了聳肩,“好吧,當然進藤随時都可以要回他的亮,嗯,我的意思是,這只貓。”
蘆原同情地朝緒方懷裏的黑色的貓咪投去一瞥,“我以為他一直不喜歡亮,你知道他們以前吵得都可以打上好幾架。”
緒方笑眯眯地說,“嗯,他是不喜歡,感情不夠才腳來踹麽。”
蘆原無語,伸手捏了捏貓籠中的奶貓那氣鼓鼓的圓臉蛋,“小光,拜拜咯。”
小奶貓奮力地抗議,咪了一長聲。
“粑粑,粑粑,我要跟你一起睡!”
眼見着緒方把它往門口大廳一放就要蹬蹬上樓,小奶喵立馬上前抱——嗯,抱小腿。
緒方見着奶貓兒抱着他的小腿,仰着肉呼呼的腦袋咪咪咪叫個不停,笑着問道,“小光跟亮一起睡不好麽?”
黑色的貓咪正定定地看着他們,站着不遠處的貓籃旁。
小光貓撥浪鼓一樣滴晃着腦袋,“要粑粑一起睡!”
緒方笑着低身,揉了揉它的小腦袋,拔腿,嗯,就上了樓。
小光貓奮力要追——它追、追到了臺階旁——
咿呀兒——嘿!
嘿!
它爬,使勁兒爬!
爬、爬不上臺階!!
“粑粑!”
它慘叫。
緒方倒沒放在心上,他有個電話要立即回,一路蹬蹬蹬地急趕慢趕,把這只奶貓給扔在了樓下。
其他貓咪紛紛圍了過來,“喲,回來了啊。”虎斑貓招呼道,“在外面住的舒服哇?”
小光貓哼哼地咬着自己的最大最漂亮的玩具回窩了,它才不屑跟這只會搶玩具的壞貓打交道呢。
虎斑貓一路跟着它小跑,“喂喂,我跟你說話呢。”
小光貓放下了那只布老虎,小肉爪踩着,小心翼翼地護在了身下,“我有很多這樣的玩具。”
它得意洋洋地宣布道,“還有很大很暖和的床。”
虎斑貓懷疑地打量了它一眼,“讓你上床?我聽說緒方先生的小師弟是個很嚴肅的人咧。”
緒方雖然是貓癡,但在規矩上面,終究還是很嚴格。
不過它又看到了小奶貓的那個嶄新嶄新的玩具,不得不承認它看起來就很稀罕,“給我玩一會吧?”
它打着商量。
小奶貓傲嬌地一扭頭,“才不呢!”
“我拿那個跳球給你換?”
以往百試百靈的招式,卻已經不再具有誘惑力。
“不要,我有好多,再說了,亮還會給我買新的。”
虎斑貓郁悶了,“那……小魚幹?”
貓咪們在一起追逐打鬧了好一會,到了晚上,漸漸地各自歸位,找窩睡覺去了。
期間緒方還下來看過幾次,發現小奶貓好好地在跟同伴們交流感情,就又回自己的書房去忙。
而在他正沉浸于網絡對局之時,忽然一聲慘厲的貓叫,直把他吓得一哆嗦,鼠标都摔了出去。
他猛然回頭,踉踉跄跄地往樓下奔,心裏不知祈禱了多少次,千萬千萬別又是那只小奶貓出了啥麽子問題,上回還不夠他吓出心髒病啊。
好不容易下了樓,這才發現光貓好端端地站在樓梯口,正淚眼汪汪地奔着他慘叫。
“怎麽了?”他抱起了,端詳了好一會,壓根看不出任何異常,終于定下心來問,“做噩夢了嗎?”
小貓淚眼汪汪,“粑粑!!粑粑!”
它一聲一聲慘叫,像是受了極度的驚吓。
緒方以為是家裏來了賊,抱着它到處轉了一圈,絲毫沒發現哪裏不對,百思不得其解,一回頭看到那只黑色的貓咪正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不由安慰道,“小光不用怕,不是有亮陪着你麽?”
沒想到光貓整個毛都炸了,“亮是變态!變态啊啊啊啊!!”
緒方聽它叫得這麽慘,不由把它放回了地上,想到最近都是黑貓在照顧它,可能有它的陪伴會好很多。
小奶貓的爪子使勁勾着緒方的毛衣袖子就不肯放了,”粑粑!亮它跟那個人一樣!是變态!變态啦!它要咬光的脖子!還壓着我不讓動嗚嗚嗚嗚嗚嗚!”
看起來真的被吓壞了,緒方如是想着,揉了揉它的腦袋,小心翼翼把它的爪尖從自己的袖口撤下來,提着脖子放回了黑貓的身邊,“喏,讓亮陪着你睡吧,乖哦~”
光貓整個身子都僵硬了,連叫聲都噎在了喉嚨口,緒方笑眯眯地再摸了摸它,就轉身上樓回房了,在他看來,奶貓總要長大,現在适應同伴的呼喚,總比一直依賴人類要好得多。
“之後,它就再也沒搭理過我。”
緒方郁悶地盯着貓籠裏把圓滾滾的小屁股對着他的小奶貓。
“唔,大概是因為有對比,發現我的好了?”進藤光伸手去捏籠子裏的肉圓一般鼓鼓的貓兒臉。
結果被奶貓抗議地抓了回去。
緒方懷疑地打量着他,“你給了它什麽好處啊?”
進藤光笑嘻嘻地提着貓籠,“不告訴你。”
緒方摸下巴,“要麽就是因為這麽早把他送返你的魔爪,所以不高興了?”
琥珀色的眼睛閃動着一絲狡黠,“如果你願意這麽想的話。”
他還指望着緒方多領幾次的福利,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告訴他?!
進藤光盤算着,得再送幾番才能把這只該死的膽敢爬上他的人的床的貓咪給趕走呢?
作者有話要說:
☆、特別番外二
當塔矢亮打開貓籠時,下意識地就感覺到額角一陣抽痛。
“怎麽會是你?”他輕聲地問道。
黑色長毛的貓咪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出籠子,在地板上伸直了那修長的四肢,旋即碧綠的眼眸疑惑地望着他。
看來是同樣不解于同一個問題。
他怎麽會在這裏。
這是塔矢家的老宅,要不是因為塔矢行洋夫婦當天回國,塔矢亮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日子回家。
他解開領帶,松了松領子,像是有點不适應似的,動作裏透着幾分的不安。
是的,今天這個日子。
黑色的貓咪并沒有四處走動,而是靜靜地,端坐在他的面前,像是詢問着,接下來怎麽辦,這樣,安靜地看着他。
“倒是與進藤是截然相反的個性啊。”他嘆了一口氣,想到有可能是因為進藤領養的時候已經是成年貓咪,所以有自己的想法與行為了吧。
不管如何,他拿起了電話,既然籠子拿錯了,那麽留在光那邊的小家夥,不叮囑一聲可不行。
畢竟是,最近只要對上都會互吼的糟糕關系呢。
“所以說,我知道了啊!”進藤光不耐煩極了,“我又不是沒養過貓,你沒見我那只被我□□得多麽優雅多麽漂亮啊,哪像你養的這只,不懂事又不聽話,哼,不會教沒關系,我幫你就行了——”
大概是那邊又進行了下一番的說教吧,他搖擺着腦袋趕緊結束,“知道了知道了!還以為你特地說什麽呢,結果還是貓貓貓!你跟貓過日子算了!”
怒氣的話是順勢而出,幾乎是下一瞬間他就後悔了,“那個——”
靜了一會,那邊電話挂斷,他不禁郁悶地咬了記下唇,“那家夥,還真是忘記了啊。”
結果憂傷的情緒還沒開始醞釀,一下就給打消個徹底,源自腿邊的那一聲怒氣沖沖的。
“喵————”
扒着他小腿看他的小短腿兒貓一臉鄙夷地看着他,兩眼滿滿的都是!
快來伺候我!快點!
進藤光真真是怒從心起,“沒得吃!還沒到中午呢你吃得哪一頓啊??”
短腿兒貓大怒,“喵!”
“就你會叫啊!你倒是叫啊!”進藤光突然想起了,唯一的幫兇今天不在家,頓時氣勢洶洶起來,“話說,你把我的游戲光盤叼哪裏去了?”
短腿兒貓不屑地扭頭,不看他。
哼哼誰不會啊,進藤光也上脾氣了,“不說是吧,不說就沒得午飯吃哦!”
奶貓全身毛都豎起來了,沖着他就是一頓嘶叫,“喵喵喵喵!!!!!”
“嘛,我這是為你好呀!”進藤光打量着短腿兒貓圓乎乎的身材,“你就不怕将來連母貓的背都爬不上去麽?!”
這下可點上火了!
“喵!!!”短腿兒立馬亮出了自己鋒利的爪子,“喵嗚!!!”
“唔……”進藤光默默地站上了沙發,唇邊帶着一絲了然的微笑,“你要是跳的上來,你倒是抓呀?”
“…………………………”
“咔噠。”
塔矢亮按下最後一粒棋子,吐出一長口氣。
結束了。
這一盤,終究還是森下王座棋高一着。
塔矢亮端過棋盤邊的綠茶,抿了一口,茶水早涼了。
他起身去拿水壺,一擡眼卻發現那只黑色的長毛貓咪正靜靜地側卧在他的棋盤旁,無聲無息地望着他。
塔矢亮猛然驚覺,這一局複盤時間過長,原來早過了飯點,偏偏自己是不吃午飯慣的,“對不起,你餓了麽?”
黑色的貓咪靜靜地看着他,綠色的眸子仿佛是一對寶石濯濯生光。
塔矢亮急忙去廚房找貓糧,貓雖然跟他走了,但是明子常常念叨着不放,因而家裏也是有充足的備份的。
碗裏很快倒滿了餅幹,而黑貓只是嗅了一嗅,并沒有再碰。
作為養貓都快成貓奴的塔矢亮排除了諾幹因素後,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從進屋到現在,居然就忘了倒水。
這趕緊把水添上,而黑貓不緊不慢地湊到碗邊,一小口一小塊地舔了起來。
天啊,同樣是貓,差距怎麽這麽大啊。
塔矢腦海中不由想起某人的話。
假使是那只奶貓,誰膽敢這麽長時間不搭理它,非給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