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落,夕陽西斜,橘紅色的餘晖落在了月城緊閉的城門上。
經過一天一夜的獸潮戰役,昔日幹淨整潔的城門,已經被淩亂的血跡和各種魔獸留下的刮痕占據,看上去頗為慘烈。
城池外,由地級修煉者組成的獸潮守衛隊,大多數人面露疲憊,他們已經連續戰鬥很久了,但是城中沒有多餘的人手能接替他們的位置。
獸潮初期來襲城的全是六到七級魔獸,偶爾還有八級魔獸出沒。
地級以下的修煉者是無法抵禦七級及以上魔獸的,保險起見,只能讓地級修煉者守城,其他修為不到地級的人負責後勤。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麽覺得現在進攻的魔獸好像數目變少了?”一名地級修煉者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開口說道。
“我也覺得,而且來得只有低級魔獸了,高級一點的魔獸已經有一個時辰沒看到了。”
“看來這次獸潮來的不同尋常,魔獸攻城的方式也不一樣,昨晚就是最厲害的一波獸潮,現在魔獸應該要退去了。”
“……”
這時,負責在城牆口瞭望魔獸動向的人也帶來了好消息:魔獸獸潮正在退去。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令獸潮守衛隊們紛紛松了一口氣,等獸潮完全退去,他們身上的責任就算完成了。
城外抵禦魔獸的壓力驟減,但城中“殷勤”的後勤人員從不停歇。
為了抵禦獸潮,巫家請動了月城所有的醫師,過去幫忙照顧獸潮守衛隊的傷員。
雖然這樣做,醫館之中沒有醫師坐鎮給病人看病,但大家一想到獸潮,也都默默支持了這個決定。
騎着駿馬的巫家護衛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馬鞍後面都帶着一袋物資,他們的動機其實更像是在尋找着什麽。
明月客棧的露天走廊外,巫白霜眯起眼睛,懶懶的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的收回打量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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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換回了平常穿着的白金色服飾,臉上還是戴着褚炎送他的那張銀白色面具,只露出眼睛和線條優雅的下巴。
在巫白霜的面前,由天地契約連接的傳訊陣法中,浮動出一道虛幻的影子,正是踏風狼金土的模樣。
“嗷嗚!”金土叫喚了一聲。
【周圍的九級魔獸已經弄過去了。】
在今日中午,金土被巫白霜派去各個城門附近裝腔作勢。
九級巅峰的魔獸威壓一開,周圍想要進攻這裏的高級魔獸就會下意識的退讓。攻城時盡量不和強大的同盟争取戰利品,是魔獸中默認的規矩。這樣一來,只有月城的北城門沒有被九級巅峰魔獸率先占據位置。其他九級魔獸便下意識的朝北城門趕去。
聽到金土的回答,巫白霜的心情好了一些,“辛苦金土了,我現在就過去北城門。”
過去看看巫岳怎麽收下這份大禮。
“嗷嗚——!”
【我也想過去。】
金土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宿主,打架這種事,不帶魔寵合适嗎?
“你繼續蹲在南城門不要走動,你過去北城門,到時候把別的魔獸吓跑了怎麽辦?”巫白霜駁回了金土的訴求,“這不合适。”
就在巫白霜結束了和金土的契約傳訊時,走廊的那一頭,褚炎端着他今日該喝的藥汁走了過來。
熟悉的藥香調動了巫白霜的記憶,令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有些藥明明還沒有開始喝,但是苦味已經蔓延到了心底。
巫白霜一臉視死如歸。
“先前說好的,要動用靈力,就要好好喝藥。”褚炎見他這副表情,開始和他講起了道理。
“我知道……我這就喝。”巫白霜悶悶的回答,伸手從褚炎的手中接過了藥碗,看着瓷白碗裏的漆黑藥汁,最後閉眼将它一飲而盡。
苦和澀兩種味道來回交替,味覺幾乎要失靈前,巫白霜聞到了一絲甘甜的味道,像是他近日最愛吃的去核後沾了蜂蜜的甜棗。
“張嘴。”褚炎的嗓音在巫白霜身前響起。
巫白霜下意識的張開唇,也睜開了眼睛,一顆沾着蜂蜜的甜棗就湊到了他的嘴邊。
“!”
把甜棗吃下去後,藥汁的苦澀感便褪去了許多,舌尖全是令人舒服的甜味。巫白霜舔了舔唇角,上面沾着一點蜂蜜,他的神情之間流露出了滿足感。
見他這副模樣,褚炎的神情也跟着緩和了下來,“走吧,我們現在去北城門看看。”
考慮到巫白霜如今的模樣太過于紮眼,褚炎給兩人的周圍設下了一道隐匿結界,這才從明月客棧的樓梯往下走。
碰巧,在他們走出明月客棧之時,第一批抵禦獸潮的地級修煉者們正滿身疲憊的回來休息。其中有幾名年紀輕輕的世家弟子格外顯眼。
他們身上依舊穿着繡着家徽的貴族服飾,但已經不複昔日的整潔,衣服上充斥着大大小小的血跡和破損的痕跡,看起來有些狼狽,但依舊難掩他們眼底的光彩。
“巫銘,你也太厲害了,你一個對付了不少七級魔獸,大家同樣都是地級初階,差距怎麽會怎麽大!”
“是的,這次多虧了有巫銘,不然我這支胳膊大概率是要找醫師重新裝上的。”
“巫銘,你的靈技都是誰教你的啊?該不會是巫白霜大人吧?”
“……”
那些世家弟子圍在一名少年模樣的巫家人面前,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他們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大型獸潮。在皇城之中時,尚且還有族中的長輩為他們保駕護航,如今沒了家族庇護,出來參加獸潮抵禦戰的心境格外不同。
巫銘聽到同伴的提問,才放下擦汗的手,與他們說道,“嗯,我堂哥每年來主家過年的時候,也會抽空幫我們看看課業和靈技。”
“太羨慕你了,有巫白霜大人的指導,有朝一日,你也一定會成為像他一樣的強者。”
“堂哥很強,我能有他一半就不錯了。”巫銘搖搖頭,一邊回答着同伴,一邊想起過年的時候。
堂哥巫白霜只有在過年才會來主家住幾天,這幾天,族中其他性格愛撒嬌的弟弟妹妹們都會圍着堂哥問這問那,有個大一點的孩子提出了請堂哥指點靈技,連帶着武場中所有的孩子都被指點了一次。
可惜這樣的機會只有小時候才有,等巫銘再長大了一點後,堂哥也不怎麽來主家了。
“我們先休息,巫白霜大人駐守的是北城門,等我們休息好了,就繼續去幫巫白霜大人!”
這一群世家弟子的年紀平均在十五十六歲左右浮動,盡管滿身疲憊,說話的時候依舊富有朝氣。
隐匿着身形的巫白霜從旁讓開了幾步,等待着他們先進去。
“巫家家主還會讓你指點巫家的繼承人?”褚炎對于這一點頗為詫異。
“倒不是他要求的,每年去主家過年的時候,一些孩子會讓我幫忙看看靈技。也不是什麽大事……而且最近幾年都沒有去了。”巫白霜的目光掃過巫銘,記憶之中,這個堂弟一直都是沉穩性子,很少會有現在這麽活潑的一面。
“畢竟你在族中的聲望過高,對于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好事。”
“那些都過去了。”巫白霜看向了北城門的方向,語氣輕快,“我回送給巫岳的大禮才快開始。”
月城北城門,本該在城牆處警戒的“巫白霜”,此刻正安坐在城門邊的休息室之中。
一牆之隔,城外的守衛隊還在與魔獸厮殺,城內休息室中的巫岳則是令人沏上一壺好茶,姿态優雅的坐在茶幾邊上,聽着侍從禀告的消息。
侍從恭敬道:“大人,有好消息。魔獸已經開始有退潮的跡象,城門外已經沒有超過六級的魔獸過來了。”
魔獸退潮,意味着接下來的戰役巫岳仍然可以不用動手,只要他不使用靈力,維持巫白霜的身份是沒有問題的。
巫岳滿意的抿了一口茶,随後繼續開口問道,“還有呢?找到巫白霜了沒有?”
侍從的頭低垂下去,“護衛已經搜遍月城之中十分之九的醫師醫館,仍然沒有找到巫白霜大人。”
“已經找了一天一夜了,還沒找到?”聽到這個壞消息,巫岳的眉頭蹙起,正想發怒,問問這群辦事不利的飯桶都是怎麽回事的時候。
“砰砰砰!!”拍打在休息室門上的敲門聲打斷了原先平靜的氣氛,前來彙報之人的語氣急促,“巫白霜大人,有高階魔獸過來了,請求支援!”
“什麽高階魔獸?”剛剛還不是正在說獸潮要退了嗎?
巫岳驚疑的看了侍從一眼,見他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假,便沉聲道,“去開門。”
侍從聞言,連忙去将休息室的門打開。
門外,趕來彙報的守衛隊修煉者肩膀上裂開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正在從傷口處往外冒,他尚且來不及處理傷勢,便急着來請這位駐守在北城門的天級強者。
“巫白霜大人,北城門處來了四只九級魔獸,還請您出面支援。”這名修煉者目光希冀的看向“巫白霜”所在的方向。
然而,他預料之中的應答并沒有到來,“巫白霜”從座位上站起來,昔日清冷的語調帶上了幾分不可置信,“怎麽會有四只九級魔獸!方才不是獸潮要退潮了嗎?”
這名修煉者被詢問得一愣。
哪怕這個問題,他在心底不斷迷惑着,而且不僅是他,月城北城門處的諸多守衛隊修煉者們也都覺得迷惑——
可現在魔獸已經快壓進城門了,他們需要天級強者出戰!
“巫白霜大人,您還是快出手鎮壓魔獸吧,至于它們怎麽來的,我們也不清楚。事後大家再找原因也不遲,它們快要到城門口了。”
聽到這句話,巫岳臉上鎮定半分也無,盡數變成了焦灼。若不是他臉上還戴着一張玄金色面具,恐怕這一刻就要在人前露出端倪。
“我先……我突然覺得心脈之中靈力運轉疲憊,經脈生寒。”
在這個節骨眼上,巫岳怎麽也不可用巫白霜的身份繼續裝下去了。
他用巫白霜的名義去參加獸潮,衆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會發現他并不是冰屬性靈力。屆時他在這之前找的借口就都完了,欺騙了月城所有人,唯獨在這時不能再欺騙自己。
巫岳很清醒,并向一旁的侍從使了一個眼色。
侍從回神過來,連忙開口說着,“巫白霜大人的寒毒發作了,必須馬上喊醫師進行治療。”
“……”那名前來請求支援的修煉者,表情在剎那凝固,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巫白霜大人”身上的寒毒發作的時機會這般湊巧——偏偏就是在高級魔獸襲城的時候。
那北城門現在要怎麽辦?月城之中的百姓要怎麽辦?
侍從看着那名修煉者一臉絕望的表情,心中有些于心不忍的勸說着,“我要去找醫師,這位兄弟,不然你也先去找別的天級強者過來支援,我們巫家的援兵還在路上,應該快到了。”
巫家的援兵自然就是脫離了“巫白霜”身份的巫岳。只要眼前這名外人離開,他便能脫去僞裝,以巫家家主的身份去對戰魔獸。不管怎麽說巫岳也是一名天級中階的修煉者,對上四只九級魔獸還是能夠拖延到其他天級修煉者過來支援。
等那名修煉者離開後,一道低沉的嗓音倏然自侍從的頭頂想起。“你說的不錯,巫家的援兵的确是來了。”
“什麽人?”侍從聽道這聲陌生的嗓音,當即戒備的看向聲源處。
來人有着一頭黑色的頭發,用暗金色的發冠束起在腦後,看起來相當幹脆利落。但那一雙暗紅色的眼眸,自上而下漠然的注視着他,目光帶着極其危險的氣息。
這樣的外貌,侍從并不陌生,他甚至聽從過家主的吩咐,發布了對這人的追蹤令。
可在今日之前,這人在侍從印象之中只是一名地級修煉者——
一道赤紅色的靈火從青年的手中升騰而起,亦是将他身上的氣勢爆發了出來。天級中階,火屬性修煉者。
根本就不是地級!
在侍從的驚呼聲中,赤紅色的靈火直接将這間休息室籠罩了,他被一道不可抵抗的力量從門口丢了進去。摔在了巫岳腳邊的茶幾上,撞到了腦子,直接不省人事。
動手之人正是褚炎,沒了侍從的阻攔,他從休息室的門口走了進去,目光落到了巫岳的身上,“寒毒發作了?你當真知道寒毒發作時,是什麽樣的痛苦嗎?”
“閣下這話是什麽意思?獸潮之戰中不去抵禦魔獸也就罷了,還先莫名其妙來挑起內讧,這樣不合适吧?”
巫岳的雙手攥成了拳頭,一雙眼睛盯着褚炎的方向,心中思索要如何面對這樣的局面。一名氣勢洶洶的天級中階修煉者,打起來未必能讨到好處。不管怎麽說,他現在的身份都是巫家人,和他為敵等于得罪了整個巫家。
“不合适?”褚炎笑了。
赤紅色的靈火在他手中彙聚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刃,刀刃成型後,他又頗為遺憾的收回了手,“雖然我也想代白霜出手,但你應該由他親手解決。”
從褚炎的口中聽到了那個名字,巫岳臉色突變,他驀地明白了什麽,當即準備摘下了面具,想要褪去僞裝。但他的手在摸到臉上戴着的面具後,就再也無法挪動半分。
“裝了這麽久,也享受了以他的名義獲得到的待遇。現在想要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未免太遲了一些。”
耳畔,先前那道嗓音仍在響着。
巫岳瞪圓了眼睛,想要運轉自己本源之中的靈力,以此來抗衡控制住自己手臂的力量。然而在他調動靈力之後,從經脈處傳來了宛如灼燒一般的劇烈痛楚。
怎麽會這樣?明明他也有天級中階的實力。
巫岳不敢置信的用神識查探自己的內裏,他發現有一股極其詭異的黑色火焰,正順着他手臂處的經脈開始一寸一寸的灼燒着,被黑色火焰燒毀的經脈宛如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複存在。
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了驚恐。
“暫時還不能殺死你。”褚炎有些遺憾的收回了自己的本命靈火,看着還在抽搐掙紮的巫岳,“你現在,就在這裏好好用這層身份待着。”
門外。
傍晚将至,太陽已經墜落到了西山之中,天際都是如血色的殘陽,獵獵的晚風裹挾着濃烈的血腥味傳進了城門之中。
四只體型巨大的九級魔獸出現在月城城池的上空。
在它們出現後,整個北城門處的修煉者都陷入了慌亂,有人去請“巫白霜大人”出面,卻得到了巫白霜寒毒發作的消息。這個答案令所有人都面臨着絕望。
在這四只魔獸攻下城門之前,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請別的天級修煉者過來。城門一旦破損,月城就要面臨四只九級魔獸毀城的下場。
就在周遭之人絕望的同時。還在朝月城靠近的四只魔獸,步伐不約而同的停滞了下來。
四雙偌大的獸瞳注視着倏然出現在它們身前的白金色人影,像是在打量。
“你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我也不是很想和你們打。我知道你們都聽得懂人話。”巫白霜攔下了四只九級魔獸,開始好脾氣的和這幾只魔獸商量着。
魔獸到了八九級,都已經覺醒了靈智,人話肯定是聽得懂的。不過先前可沒有人敢這麽對它們說話,從來都是它們讓別的修煉者滾蛋的份,哪裏輪得到別的修煉者來教訓它們?
“嘶嘶嘶——!”為首的那一只九級青石蟒蛇發出了嘶吼聲,目光陰沉的盯着它眼前的人族修煉者。別的魔獸中有不喜歡吃修煉者的血肉,但是它們蛇族卻是尤其喜愛吞食生人。
四只魔獸同時表達出一副不想和談的樣子。
甚至,那只速度最快的九級風鷹率先朝巫白霜的方向啄去,天級修煉者只有一名,它們還有一戰之力。再說了,天級修煉者的血肉,于它們來說也是大補之物。
傻子都能看出來的戰局,這名人族竟然天真的希望它們撤退,真是笑話。
“那就怪不得我了。”巫白霜嘆了一聲,目光在九級風鷹的腹部掠過,那裏是風鷹最為柔軟的羽毛,低等級的風鷹經常會被薅下羽毛再做成墊子,就是不知道風鷹長到了九級後,羽毛還能不能用。
九級風鷹哪裏知道眼前的人族心中所想,它的身形如閃電一般朝巫白霜掠去,尖銳的鷹喙對準了他的腦袋。
空氣之中的水靈力朝九級風鷹湧去,令它周圍的空氣都沉重了許多,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就在鷹喙要啄下來時刻,巫白霜伸出了手——
剎那間,湧入九級風鷹的水靈力立即變異成了冰靈力,刺骨的冰霜從尖銳的鷹喙一路凍到了九級風鷹的尾羽,花費的時間不過一息。
屬于人類的手指捏住了那只鷹喙,與鷹喙那巨大的體型相比,這應該是極其纖細又瘦弱的一只手才對。
“咔嚓——!”一聲清脆的破冰聲,那只手将鷹喙整個如冰雕似的捏碎開來。冰層之中,九級風鷹的眼珠頓時呈現出灰敗的模樣,喪失了生機。
這一聲動靜,也将目睹了這突如其來變故的其他三只魔獸紛紛驚醒。僅僅一個照面就捏死了九級風鷹,本源是冰屬性的修煉者,實力在天級巅峰——快跑!!!
沒有絲毫遲疑,剩下的三只魔獸開始朝四周奔逃而去。
“先前商量的時候你們不同意,現在跑什麽?蟒蛇肉我也沒吃過,還有老虎皮,獅子頭,在市場都能賣出不錯的價格,諸位體諒一下,出門在外,我也是要賺錢養家的——”
巫白霜看着朝三個方向奔逃而去的三只魔獸,擡手在虛空一握,一個巨大的法則紋路當即浮現在巫白霜的上空,它覆蓋的範圍極其寬廣,連同月城的半邊天,都能看到這道巨大的冰藍色法則紋路。
一些修煉者對這個法則紋路并不陌生。
這是巫白霜十六歲踏破武道晉升天級時,所領悟出來的自創靈技——霜寒。靈技施展出來後相當于聖境強者的半個領域,但凡是修為在他之下的敵人,都會化作霜凍的冰層。
比起無目标的範圍攻擊靈技,這類能夠直接鎖定敵人的靈技,一向是極為珍貴的。
靈技施展結束,天際之上的巨大法則紋路化成了一片片霜雪,輕輕落下。一如先前那幾場被巫白霜出手庇護的獸潮之戰一樣。
只不過這次,不再是被巫家護衛和侍從擁簇着的巫白霜,獨自一人拖着四只九級魔獸的屍體施施然走到了北城門口。
周遭人不明白他為什麽獨自一人,但是對方才的場景大為震撼。
“巫白霜大人——!”
“多虧了巫白霜大人——!!”
“還好有巫白霜大人在,月城才能度過一劫。”
回神過來的人們高聲呼喊着,其中的激動情緒難以遮掩。
“但是……巫白霜大人,您先前說您寒毒發作了,這次貿然動手會不會出事……”離巫白霜最近的那名地級修煉者遲疑的開口詢問道。
“寒毒發作了?”巫白霜挑起眉頭,“是了,能請你幫我看一下我的戰利品嗎?”魔獸屍體太大,他一枚空間戒指裝不下,便只能暫時托付給這名修煉者了。
“當、當然……當然可以!”地級修煉者的舌頭打結了一下,随後激動的點頭。這可是巫白霜大人吩咐他的要求,他自然會做好的。“巫白霜大人是要找醫師嗎?醫師都在左邊……”
“不,我找巫白霜大人算算賬。”
對上那名地級修煉者錯愕的表情,巫白霜身上的氣勢再度發生了變化——
“轟——!”的一聲。
伫立在城牆旁邊的休息室轟然倒塌,露出其中的人影。
那名和巫白霜穿着一致的、幾乎從獸潮開始就呆在休息室中養精蓄銳的“巫白霜大人”,正保持着僵直的姿勢坐在茶幾上。
衆目睽睽,出現了兩名巫白霜,一時間竟是讓旁觀者震驚得忘了要如何說話。
“巫白霜大人,是你寒毒發作了嗎?你用我的身份還習慣嗎?怎麽方才不出來替我解決了外面的四只魔獸?”
在巫白霜一句接一句的盤問下,坐在休息室之中的人臉色愈發蒼白。
在巫白霜的話語說完之後,巫岳臉上的面具裂開成了兩半,他原本的樣貌展露在衆人目前。
“按照巫家家規,欺世盜名者,将剝奪姓氏,流放荒野。”
“同時,惡意動用巫家嫡系本命命牌禍害嫡系,血親相殘,罪應當死。”
巫白霜垂着眼睛看着巫岳,“巫家家主之位就算我不要,也不會是你巫岳的。原本我該一怒之下将你殺死,看到你這副樣子我倒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比起死,你更怕活着的時候得不到一點的權利。我會令人将你遣送會巫家,等族中長老處理你的罪責。”
巫岳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模樣。
站在一旁給他下了隔音禁制的褚炎擡手,将這道禁制解除了。
“我是巫家家主,有誰能定我的罪責?!你一個将死之人有什麽好繼承家主之位的,寒毒一日不除去,你巫白霜一日就不得安寧。”
“你和這名天級修煉者交好,也是看上了他的火系本源吧?畢竟只要得到了他的火系本源,能解開你的寒毒!!”
失去了顏面也将會失去家主之位的巫岳徹底瘋了,他幾乎是用生命在吼出這段話,等他說完後口中湧出了鮮血,同時也被褚炎從椅子上一腳踢到了地上去。
四周一片死寂。
衆人目光呆滞的圍觀着這一場巫家的變故。天色将暗,街頭的燈火已經在陣法的催動下,自發點亮了。絲毫不影響衆人的視線。
“火系本源如果能解開我的寒毒,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想起在劇情中令自己走向反派結局的藥方,巫白霜好像明白劇情為什麽會是那樣了。
“至于你說的火系修煉者——”
巫白霜走到了褚炎的身邊,話語頓了頓,仰頭在褚炎的下巴處飛快的親了一下。
“這是我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