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歐也妮聽明白泰伊古太太話裏的意思,正因為聽明白了,被惡心的不輕。

都是些什麽人,她在這個世界裏遇到的就不能有正常的一點兒的?

哦,看到別人有錢,就想據為己有,還專想走捷徑的那一種。

對別人走捷徑也就算了,一個個把算盤打到自己頭上,就不那麽讓人愉快了。歐也妮心裏有一個願望,讓華國那些覺得西方的空氣都是香甜的舔狗們,都穿到十九世紀的歐洲吧,好好看看他們眼裏的“燈塔”,兩個世紀之前連基本的倫理道德都沒有的樣子。

不過也說不定,那些人舔起來是不遺餘力的,找到的角度之新奇,以歐也妮的智商望塵莫及。

想到這兒,歐也妮沮喪的撫摸着新做好的衣服,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試穿的欲望。

泰伊古太太見歐也妮聽明白了,就開始給她分析利弊:“小姐今年已經二十四歲,是時候考慮一下結婚的事兒了。只不過成親的對象要謹慎,那些年收入不到十萬法郎的青年,還是別……”連一百萬法郎都拿不出來的人,被歐也妮養開眼界的泰伊古太太,已經看不上了。

“爸爸不希望我近期成親。”歐也妮祭出葛朗臺這塊擋箭牌。

如果泰伊古太太有葛朗臺的財産,還只有歐也妮這麽一個會賺錢的獨生女,她也不願意過早把自己的財産分割出去,因此贊同的點頭:“所以小姐赴宴的時候,該說些什麽話要考慮清楚。”

歐也妮見她竟擔心自己,忍不住逗她:“泰伊古太太,請您放心,不管我是不是出嫁,只要您願意,我會一直請您做我的家庭教師的。”

可泰伊古太太并不領情:“小姐,您聽說哪位已經成親的夫人,還會請家庭教師?哪怕她們想學習什麽才藝,請的也是專門的教師。”

這麽一本正經的把自己摘出去,讓歐也妮不由笑了起來:“可我聽說那些夫人、太太們請的教師,很多都是男的。”不管是舞蹈還是歌唱以及彈琴的教師,大都由男人擔任,歐也妮可不覺得他們全都是純潔的師生關系。

“小姐,”泰伊古太太頭疼的看着自己的學生:“一位淑女……”

“聽到那些議論也應該當成沒有聽到,更不能和別人說起。”歐也妮也一本正經的接過泰伊古太太的話。

泰伊古太太只剩下無奈,發現自己被學生表面上的娴靜欺騙太久了,她幹脆向歐也妮說:“如果小姐真有意出嫁的話,我覺得特勞豐侯爵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老太太今天說話這麽直白,完全放下了她所謂上流社會的含蓄與婉轉,還真讓歐也妮有些不适應:“太太,我以為您最初來做我家庭教師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說清楚了。不管是我的父親,還是我,都不會與特勞豐莊園的前主人以及親戚,形成婚姻關系。”

被歐也妮再次提及自己竟想過做葛朗臺太太,泰伊古太太的老臉還是要紅上一紅的,不過這并不能阻止她接下來的話:“小姐,從我決定寫信替葛朗臺先生運作男爵那一刻起,我就不再觊觎葛朗臺太太的位置了。”

你那是知道觊觎也無望吧。歐也妮心裏說了一句,看老太太要急眼了,就不再逗她,只向着她點了點頭,示意泰伊古太太接着說下去。

泰伊古太太既然開了頭,當然不會半途而廢,就算小姐不同意與特勞豐侯爵的親事,話說開了,以後兩人相處總不用再為這個,心裏有什麽芥蒂不是。

因此泰伊古太太向歐也妮分析:“特勞豐侯爵雖然年紀大了一些,可是只要你們聯姻,他有了固定的封地,接下來就可以運作進入貴族院,成為貴族院的議員。那樣得到內部消息的途徑會大大增加,對小姐的生意有很大的幫助。”

“聽起來不錯,可是不管是前期還是後期,好象都是我付出的多一些。”歐也妮也覺得一次性與泰伊古太太說清楚比較好,指出自己在這樁所謂的親事裏,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好處。

泰伊古太太卻不這麽認為:“可是你會得到侯爵夫人的頭銜,從此不管是哪一家的客廳都會向你敞開,你會成為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精神勝利嗎?歐也妮不覺得只有成為特勞豐侯爵夫人,自己才能得到那樣的榮譽:“可是太太,您也看到了,現在給我下請帖的,很多都是十二、十三世紀便成為貴族的人家。現在的巴黎,很少有人會不想接待我。”

你有錢,你說的都對。泰伊古太太看着歐也妮年輕自信的臉,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歐也妮是自信的,她出席德.隆格爾伯爵府上的宴會時,甚至放棄了一般少女喜愛的嬌嫩打扮,穿了一件寶藍色的綢裙子。寶藍色對皮膚十分挑剔,歐也妮雪白的皮膚在它的映襯下,簡直在發光。

所有出席宴會的人,都不由的看向發光的歐也妮,發現那是她頭頂小小鑽石花冠,反射着燈光。不管多少人心裏覺得歐也妮這樣年輕的姑娘戴鑽石而不是珍珠,充分說明了她外省暴發戶的身份,卻無不眼巴巴等着德.隆格爾伯爵夫人,把這位公債市場傳奇的外省姑娘,介紹給大家。

如果歐也妮與伯爵夫人身份對調的話,她是不會給對方下請帖的。

看,現在兩個人見面還是有些尴尬的。主要是伯爵夫人前次在紐沁根家沒有占到便宜不說,還被泰伊古太太下了面子,現在對上歐也妮不得不加着小心,生怕歐也妮如同那天一樣,不給自己面子的直接讓人下不來臺。

這可是她自己舉辦的宴會,身為女主人,隆格爾伯爵夫人不得不表現得對歐也妮十分親熱,在小心與親熱之間拿捏分寸,歐也妮好心的同情了她一秒。

保持着泰伊古太太所謂禮貌的笑容,歐也妮由德.隆格爾伯爵夫人挽着,向每一位被介紹的夫人行曲膝禮,終于坐到沙發上的時候,歐也妮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都酸了,要不是裙撐礙事,她很想揉一揉。

對她今天的配合,德.隆格爾伯爵夫人很滿意,認為自己的計劃很可能會順利進行——歐也妮在紐沁根府上,表現的可不是這麽順從。

應該是舞會結束之後,德.泰伊古侯爵夫人向她說明自己府上的地位,還有拉斯卡加的情況,這個外省鄉下姑娘,才會接受自己的請帖,表情也沒有參加紐沁根府上舞會時的抗拒。

這樣的認知足以讓德.隆格爾伯爵夫人心裏冷笑,再怎麽有錢又如何,想進入真正的貴族社交圈,沒有貴族身份是很難辦到的。女人想進入的話,嫁人,是不可多得的途徑。

放眼整個巴黎貴族青年,年紀輕輕就有子爵身份,頭上沒有父親制約,可以随意支配家庭開支的,只有拉斯卡加一個。

伯爵夫人看向兒子的目光,是那麽柔和,眼裏全是母愛,為了兒子,別說邀請歐也妮做客,就算是把她完全帶入貴族圈,伯爵夫人也心甘情願:

她已經讓人到索漠打聽過了,她的表姐葛朗臺太太,不管是嫁妝還是得到的遺産,都交由自己的丈夫打理,甚至沒有按月領取生活費用。

歐也妮是由葛朗臺太太教育出來的,女孩的婚後生活,總會受到母親的影響,處理起財産來也一樣。德.隆格爾伯爵夫人堅定着這種信念,給拉斯卡加使了個眼色,免得他對獨生女表現的太過冷淡。

歐也妮與身邊的夫人、小姐并不熟悉,就把注意力分給了宴會的主人,早發現德.隆格爾伯爵夫人與兒子的目光交流,并不怎麽放在心上。

她的目的與說給格拉桑的一樣,要替葛朗臺來巴黎得到晉封之後,鋪一點路——雖然吝啬鬼自己可能并不在意,可是歐也妮要讓巴黎的人們相信,自己得到了葛朗臺的全面信任,今後的生意有大量的金錢支撐,大家可以放心的與她做生意。

“歐也妮小姐,”身邊的夫人突然開口了:“您姓葛朗臺,請問與紀堯姆.葛朗臺先生之間,有什麽關系嗎?”

剛才被介紹的太多了,歐也妮沒有記住這位太太的名字,只能禮貌的向她笑了一下:“如果您說的是著名紅酒商紀堯姆.葛朗臺的話,他是我父親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

“哦,天哪!”可憐的夫人誇張的叫了一聲,很有故意放大音量的嫌疑:“你是他的侄女,可是他破産自殺了呀。就連他的兒子夏爾.葛朗臺,也已經離開巴黎了。你竟然還出現在巴黎。”

歐也妮看了看夫人身邊穿着粉色裙子,一臉看戲表情、眼睛靈動的姑娘,覺得自己明白了這位夫人為什麽這麽激動了。

難怪德.隆格爾夫人這麽有信心給自己下請帖,原來她兒子真的很受歡迎呢。現在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踩自己一腳,好讓隆格爾家看清誰才是更好的聯姻對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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