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提前預知的謀殺(17)……
段瑞民話還沒說完就疼得暈了過去, 程嘉勇和張慕童連同幾個職員合力把段瑞民送到了醫院急診。
醫生發現段瑞民的對稱四肢壓差非常大,再結合他劇烈腹痛的症狀,初步診斷為主動脈夾層, 需要立即手術。
手術的風險很高,成功的概率不到30%,這意味着段瑞民可能下不了手術臺。
段瑞民的家裏人陸陸續續地都趕到了醫院,他們焦慮地和醫生們商量手術的事。
這個時候再去審問段瑞民,也太不道義,看病救人的事, 程嘉勇和張慕童也幫不上什麽忙,他們倆剛準備離開醫院,卻被一個小男孩叫住了。
“兩位叔叔, 我爸爸想單獨見一見你們!”
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正歪着頭看着他們倆,臉上還挂着沒擦幹淚水,他和段瑞民長得極相像, 一看就是父子。
程嘉勇和張慕童在小男孩的引領下,來到了段瑞民住的單獨加護病房, 他身上連着許多線, 旁邊的監控設備時不時地報一下警。
剛剛還意氣風發,嗓門像是個大喇叭的段瑞民, 此刻卻被疾病重重擊倒, 他臉色難看, 說話的聲音像只蚊子叫。
“瑞瑞, 你先去陪着媽媽,我和兩個叔叔有話要說。”
段瑞民小聲地囑咐着兒子先離開,段瑞民的兒子依依不舍地拉着父親的手不舍得放開, 仿佛一松開就意味着永遠的失去。
一步三回頭,段瑞民的兒子終于離開了病房,護士也被段瑞民支開了,現在病房裏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段瑞民輕輕挪動一下身子,都要皺皺眉頭,雖然打了強效止痛針,但簡單的動作,還是讓他疼痛難忍。
看着面前的兩個警察,段瑞民突然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人這輩子什麽都是注定的,争來的搶來的,始終是不能長久。算了,我認命!你們想知道什麽就問吧!”
這還真是讓人意外,程嘉勇和張慕童震驚地和對方互換了眼神,沒料到一場疾病,倒是讓防備了這麽久的段瑞民終于肯說實話了。
“謝謝你的配合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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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勇拿出随身帶的小本子交給張慕童,他主要負責問,張慕童負責記錄。
“你的弟弟,段瑞生先生……”
“是我和郝素雯合謀殺死的瑞生!”程嘉勇的話還沒說完,段瑞民已經給了他要的結果。
“為什麽?”
“為什麽!”段瑞民忽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就因為疼痛,他再次蹙起了眉頭,“我那個弟弟就是個花花公子,每天就想着玩,他能幹什麽呢?這麽多年,□□沒有我撐着,早就倒閉了。”
“我爸爸年輕的時候很窮!”段瑞民開始講起了自家的事,“我媽媽的娘家一直是做生意的,家裏很有錢。我媽媽特重感情,對爸爸情有獨鐘,也不顧外公外婆的反對,執意要嫁給貧困爸爸。”
“結婚以後,媽媽和爸爸過了一陣子窮日子,經常吃不飽飯,後來外公不忍心讓女兒吃苦,就給了爸爸媽媽一筆錢,讓他們試着做點小生意。”
“我爸媽開始創業時真的很辛苦,從小飯店一直熬到今天的□□。他們倆的事業越做越好時,媽媽就隐退在家,相夫教子!”
“可惜我那個花心老爸,有了錢就變了樣,在外面找女人,經常夜不歸宿,對我和媽媽的态度也越來越差。我媽媽常年抑郁生氣,我才九歲她就病死了。”
“媽媽死後沒一個月,爸爸就娶了後老婆,生了我弟弟段瑞生。繼母到家後,我的日子就更苦了,我努力學習,考到了名牌大學的管理學碩士。而我那個弟弟,高中都沒畢業。我畢業以後,還是要給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的弟弟當副手。”
“我繼母怕我争奪家産,早早把□□的管理權過戶給弟弟,我從頭至尾就是一個打工的!!!”
“我找過爸爸理論過,可那個糊塗爸爸,那個女人說什麽他都信。罵了我一頓讓我後,告訴我安分守己,否者連他的一毛錢我都分不到。
“我不甘心,家産當初也是我媽媽辛苦打下來的,憑什麽要給那對兒什麽都沒付出過的母子?”
“所以你就連同郝素雯合謀殺了你弟弟?”程嘉勇問。
“是的!”
“你是怎麽說服郝素雯的?你們是戀人嗎?”
程嘉勇再次抛出這個觀點,讓段瑞民很煩躁,他努力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說:“我和老婆感情很好,我不會做出背叛她的事,我和郝素雯沒有其他的關系。我能讓她幫我合謀殺人,是因為我看到了她殺另一個人。”
“殺另一個人???”
段瑞民點點頭,回答說:“我們店的那個客人,我親眼看見郝素雯慌張地從客人的包房裏跑了出來!”
“因為好奇,我偷偷地打開了那包間的門,一開門我就發現那個客人已經死了,身上的財務都不見了。兇器煙灰缸掉落在地上,指紋清晰可見!”
“我幫郝素雯擦掉了煙灰缸上的指紋,拿走了當天的監控錄像的底片,并弄壞了監控器,沒有我做的這些善後工作,郝素雯當天晚上就得被警察抓住。”
“你做這麽多,就是為了讓郝素雯幫你殺另一個人?”程嘉勇察覺到段瑞民的眼睛裏閃着冷光,平靜的一點也不像在回憶可怕的殺人。
“是的,瑞生死于意外,要排除掉我的嫌疑,必須選一個和我毫無關系的人做這件事。我幫郝素雯善後以後,就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起初她還不相信,直到我拿出監控錄像後,她才願意幫我這個忙。”
“排除掉郝素雯的嫌疑,必須找一個好的證人。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林光,他和郝素雯背景差不多,交朋友不會令警方懷疑。再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我覺得林光很機靈,随機應變的能力很強,如果遇到了什麽突發事件,也不至于不知道怎麽應付。”
“幫助郝素雯擺脫了警察的追查,我們就着手除掉我弟弟段瑞生。”
“瑞生是個昆蟲迷,他愛爬山,因為在山頂可以看到很多野生昆蟲。我提議讓瑞生組織員工團建去爬山,他當然不會拒絕。”
“團建的前一天,我讓郝素雯先爬到山□□壞了保護的鐵鏈。團建爬山的當天,瑞生走在最前面,我故意讓郝素雯和另一個女員工跟在他後面,有什麽事有個照應。到了山頂,瑞生拿着望遠鏡東張西望,走到破壞後的那截鐵鏈,郝素雯大喊看見有漂亮的蝴蝶。”
“以瑞生的性子,一定會探出身子去觀察。一切都按着計劃發展,瑞生不幸跌落到山崖下。我和郝素雯的合作順利。”
“事成後,我知道郝素雯的兒子生病正在住院,還給了她二萬算是報酬,之後我們就沒再見過面。”
“之後你們一次都沒見過?”張慕童一點也不相信段瑞民說的再沒見過郝素雯的事。
“沒有,該殺的人已經死了,我和她沒有再見面的理由。林光打電話找我,我才知道她出了事!”
“郝素雯知道你這麽多事,你就這麽放心她會幫你保守秘密?”張慕童斜眼端詳着段瑞民繼續問。
段瑞民的臉色大變,他實心實意地托底,還是被張慕童懷疑。
張慕童的态度讓段瑞民相當的不滿意,他掙紮着要坐起來替自己解釋:“我的目标只是段瑞生,其餘無辜的人我沒打算波及到他們。”
“說的自己多偉大似的!”張慕童嘟囔了一句,“你不還是威脅郝素雯讓她幫你殺人,她死了你才放心吧?”
“你……”
段瑞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臉色難看,嘴唇顫抖,就連身邊的儀器也配合他滴滴答答發出不滿意的聲音。
門口的護士聽到監護器的報警音急忙沖了起來,看了一下數據,急忙往外推程嘉勇兩人,“病人情況不好,你們先出去!”
段瑞民吃力地伸出手,用盡全身力氣,對着程嘉勇兩人做最後的的申辯:“那……那女人的死和……和我……無……關!”
離開了醫院,張慕童問程嘉勇的想法:“勇哥,你相信段瑞民說的嗎?郝素雯的死真的和他無關?”
“你相信嗎?”程嘉勇沒回答,倒是反問張慕童。
“我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他那麽狡猾,能利用郝素雯除掉親弟弟,那他什麽事做不出來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都已經承認殺害了段瑞生,為什麽不肯承認殺了郝素雯?”
張慕童撓撓頭,想了一會才說:“段瑞民有一個貪得無厭的繼母,相互之間有過節,殺害弟弟也算情有可原吧。而殺害郝素雯意義就不一樣,完全是為了自保。也許段瑞民還想給自己家人和朋友留下點好印象吧!”
程嘉勇沉默了,張慕童說得也有道理。
可是程嘉勇始終不能理解的,到了這個時候,好印象和壞印象對段瑞民還重要嗎?
他有勇氣承認殺人,也是想反思自己的過錯,說一半留一半?反而那一半幹脆不說,自己毫無劣跡行為,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