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飯過後民宰看了眼牆上的表，稍稍躊躇，然後穿上外套跟奶奶和智厚道別。出門口的時候智厚說“我送你。”
“謝謝，不過不用這麽麻煩了，今天受到這麽棒的款待已經很感激了。”
“不是禮貌，這麽晚那群混混有可能還在街上，既然你一口認定是我救了你，那就送佛送到西。”
智厚似乎很少在外人面前表達善意，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耳尖竟然發紅了，看着他摸鼻子假裝滿不在乎地講暖人的話，民宰覺得有點好玩兒也很可愛。
“我不太明白這麽體貼的人怎麽會被孤立呢？”
頭頂是昏黃的門燈，智厚表情僵了僵，民宰即覺失言有些忐忑地看着面無表情的少年，略微低頭的他把臉隐在光影暗處。民宰抱歉的話幾乎要出口的時候少年擡頭做出無所謂的表情，暗黃的燈光暈在他臉上有些模糊。
“走吧。”
“诶？還送我？”
“再多話就不管了。”
“哦，好的，謝……謝。”
走出智厚所住的那塊地方可以繞一個遠，走平滑的斜坡，也可以一層一層垂直往下蹦，智厚利落的一個翻身跨過欄杆再蹲在邊緣處輕輕一點，大半個身子已經在下一層平面。他做完帥氣幹淨的慣性動作轉過身對民宰說
“下來吧。”
對方一只腳笨笨地邁過欄杆，另一只還托着地，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翻不過來嗎？優等生？”
少年的身影被路燈拉得無限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興味十足。民宰有些懊惱地撇過頭，咬着嘴唇不滿地抱怨
“第一次翻才會這樣，下次一定也能直接過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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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聽罷哈哈大笑，往後退了兩三步再加速向前快跑扒住上一層平面，腳蹬了凹凸的側面兩三下就爬上來。他讓民宰抱住他的脖子，往後帶了兩下，少爺成功地第一次翻欄。
少年喘着粗氣指着少爺嘲笑
“你剛才差點沒把我勒斷氣兒，真行。”
少爺不好意思地笑着抱歉“不知道怎麽控制力道嘛~抱歉啦。”
“那這個沒問題吧，直接跳下去。”
少年指了指接近一米五的臺子，說罷輕松一躍而下，少爺則蹲在臺子上左右為難
“對不起，……我恐高。”
他羞澀得幾乎紅了整張臉，聲音也細如蚊音，少爺大概也第一次有這麽窘迫的經歷。
少年無奈地嘆口氣，指了指不遠處的大道，“從那邊繞過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哦好的。”
夜裏的風有些冷，少年哈了口氣對着小跑過來的少爺抱怨
“诶西，早知道等那麽久還不如再背你下來一次。”
少爺抱歉地笑着撓頭“啊不好意思~”
他這麽誠懇，少年反而有些不太适應，摸着鼻子東張西望，步子邁的也比同行的大一些。
民宰記得那天有幾顆星星很亮，雖然月色黯淡但卻襯得微弱星光越發凸顯，他擡頭看了看星星，夜空呈現出向黑色漸變的深藍，綴着幾顆明亮卻不刺眼的星星，宛如貓眼寶石一樣柔和迷人。
“咚！”少爺仰起頭的下巴直接磕到少年的肩膀，少年轉身，少爺迷迷糊糊地捂着下巴搖頭晃腦，就要往少年身上倒。在距離他的臉還有3厘米的時候堪堪停住，嘴巴嗚嗚地說不出話。
少年無語……
兩個人沉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民宰的家在富人區，那片也算學區房，離學校不遠。到了小區門口少年停下腳步，他努努下巴讓少爺趕快進去。
民宰很想表示感激同時意識到今天他已經跟少年說了無數次感謝和抱歉，估計他早就聽煩了
……人有時候太禮貌也容易讓人産生困擾。
“你進去吧。”
“我馬上就能到家了，謝謝你，天這麽晚你也快回去吧。”
“恩，那……再見。”
民宰看着少年轉身離去，莫名産生一股強烈的不确定感。他急忙脫口而出
“徐智厚！”
少年轉過頭看他，民宰突然有些緊張，結結巴巴道
“那個……恩，我們是朋友吧。”
少年聽了嘴角揚起，八顆牙齒齊刷刷露出，他第一次在民宰面前露出會心一笑，隐在陰影裏的眼睛似乎溢出光。
“應該是吧。”
少年轉過身向後退，邊退邊說
“可是呢。我的父親自殺身亡，我的母親也跟了別人，我被稱作怪物，你不是問為什麽大家孤立我嗎？你現在知道了吧。……“
”……所以金民宰，今天的事情就當做沒發生過，不要跟別人說我們認識，也不要再來找我，晚安。”
少年一邊說一邊退到了路邊，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融進黑暗。
“他像哭了一樣的笑容一點兒也不好看。”
民宰望着逐漸消失的身影，終于把心裏總莫名蹦出的話不自覺說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