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後來林沂舟才知道,方暮深是早産兒。雖然大毛病沒有,但是小毛病卻不少,免疫力差,聽覺過敏還都算是小意思了。

感覺自己的耳朵已經開始隐隐作痛,像是已經準備好了随時可以造反,方暮深果斷止住自己的自虐行為,将音樂關了。

“林沂舟,剛剛……對不起。”

這似乎是方暮深第一次好好叫林沂舟的名字。

林沂舟幹咳兩聲,在方暮深的一臉質疑下,調整好了心态,假裝自己此刻是一個專業的心理指導員:“你最應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吧?不如你想想,剛剛你還做錯了什麽?”

方暮深強忍着朝他翻白眼的沖動,沒好氣地說:“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還負責當家庭粘合劑。拿一份工錢,操兩份心,可真委屈你了。”

“不委屈,畢竟都是為了孩子嘛。”林沂舟勾起嘴角,裝作一副欣慰的模樣,故意惡心方暮深。

果不其然,方暮深聽完立刻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見自己目的達成,林沂舟終于忍不住笑了。

然而方暮深見他是故意的,立刻朝着他的膝蓋踢了一腳。然後他順勢從筆筒裏抽了一只合适硬度的鉛筆,又将剛剛放在一旁的畫板拿起來,把它擱在腿上,準備開始畫畫。

方暮深畫畫的時候,可以說是他和林沂舟,難得能和平相處的時候。

看着面前的男孩,一點點給空白添上顏色,林沂舟發現男孩是真的喜歡繪畫。不管是枯燥乏味的素描、速寫,還是需要斟酌的色彩,只要拿起畫筆,他仿佛能從方暮深的眼睛裏,看到名為“喜愛”的星星。

林沂舟不禁開口感嘆:“你是真的很喜歡畫畫啊。”

“那是當然。”方暮深理所當然道。

“想考美院?”

方暮深停下筆,以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沂舟,仿佛是在質問他是不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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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沂舟假裝沒看到方暮深此刻的表情,自顧自道:“國美和央美都很好,而且也挺适合你的。不過橫向對比,文化課的錄取分數也是比較高的。”

“所以呢?”

“以你現在的文化成績,別說這兩所學校,考個最低的三本都是問題。”林沂舟繼續說。

方暮深深吸一口氣。此時此刻他非常想要把面前,這個惱人得宛若蒼蠅一樣的人丢出去——如果他做得到的話。

“方暮深同學,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轉了一大圈,林沂舟老生常談地拍了拍方暮深的肩膀,“我相信你還能有更大的進步,不如從以後見到我的時候,別擺着張臭臉開始?到時候我一定傾囊相授!”

方暮深嫌棄地将林沂舟的手拍開:“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沒有好好教麽?你就不怕我把這事兒,告訴我爸媽?”

林沂舟搖了搖頭,而後咋舌道:“但是你爸媽現在估計更相信我。”

這是自然的。

別人家的孩子總比自家的聽話許多,更不要說林沂舟的成績本來就好。而且在長輩面前,他裝得那叫一個溫文儒雅、善解人意。

方暮深皺了皺,最終還是決定不平白無故讨頓罵了。

“我們休戰吧。”林沂舟提議。

方暮深低頭畫畫,假裝沒聽見。

“我剛和你父母說,你這個月挺努力的,打算明天帶你出去放松一下。”

“休戰就休戰!”

不怪小方同學意志不堅定,只是成績長時間不理想,小方同學實在太久沒有呼吸到,來自戶外的新鮮空氣了。

第二天,方暮深難得在假期早起,迅速完成了從洗漱到吃早飯的一系列流程。然後回到房間,對着張畫紙發呆。

這是方暮深第一次,那麽期待林沂舟的到來。

午飯過後,林沂舟姍姍來遲。他自知理虧,甚至還帶了雪糕準備做道歉禮物,但是卻直接被方暮深關在了門外。

方父方母也趁着假期,去了趟方暮深的爺爺奶奶家,于是只要方暮深不想讓自己進去,他就只能在門口幹等着。

等了一兩分鐘,林沂舟又敲了敲門,只是門內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顯然是方暮深不樂意搭理他。

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輕松進去了,林沂舟也不急只是朝着屋內說:“方暮深,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五十一分,我記得你爸媽下午五點半就下班了吧。”

屋內還是靜悄悄的,林沂舟繼續道:“我和他們說,我七點左右送你回來。所以我還有六個小時能陪你慢慢耗,不過你确定要和我賭六個小時的氣,順便等你爸媽回家麽?”

顯然對方暮深而言,威逼可比利誘還用多了。

不到一分鐘,方暮深就背這個小挎包走了出來,朝林沂舟伸出一只手。林沂舟意會,将塑料袋裏的雪糕放到他手裏。拿到補償,方暮深這才關了門跟在林沂舟身後往小區外走。

“你就這麽放心跟我走啊,就不怕我把你帶去賣了?”

方暮深往嘴裏送着有些融化了的雪糕,一言不發假裝沒聽見。

得了,看樣子這家夥還沒消氣呢。林沂舟微微嘆了口氣,逐漸開始後悔和他父母提議,讓他出來玩兒一天。

等雪糕全部吃完,方暮深将垃圾丢進垃圾桶,十分順手的在林沂舟的衣角摸了一下:“我們去哪兒?”

“去把你賣了啊。”注意到方暮深将手上的水珠全擦到了自己衣服上,林沂舟突然很想把他直接拉到小巷子裏打一頓。

然而方暮深卻是不知道林沂舟的想法的,他撇了撇嘴回道:“我是自己跟你來的,賣我的錢怎麽也得四六分吧。我六。”

林沂舟深吸一口氣,假意笑着說:“賣不出去砸手裏了,你不如自己回去吧。我準備回學校了。”

“哦。”方暮深一臉冷漠,“我沒帶鑰匙,幹脆和你一起,去你學校參觀參觀好了。”

林沂舟:“去看看你考不進去的地方是怎麽樣的?也行,至少知道了R大的大門在哪裏。”

方暮深瞪了他一眼正想罵回去,但是公交車恰巧在這會兒來了,林沂舟率先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同學走吧。”

看着林沂舟上了公交,方暮深在心裏将林沂舟整個人從頭到腳罵了一頓,身體卻很誠實跟得跟在他身後。

方暮深:“到底要去哪兒?”

“帶你去玩。”說完林沂舟就從兜裏把手機拿了出來,似乎是在給什麽人發消息。

方暮深沒有亂看人家聊天記錄的習慣,冷哼一聲,忍不住想,如果一會兒林沂舟是拿自己當見對象的幌子,那他一定轉身就走。

因為不知道目的地,方暮深只好拿出手機,開始繼續玩之前還沒結束的消滅星星。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他忽然覺得有些頭暈,于是一按開關鍵,往椅背上一靠:“林沂舟,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聽見他不耐煩的聲音,林沂舟擡頭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忽然嚴肅道:“方暮深我現在和你說一個不幸的消息。”

“什麽?”方暮深反問。一個不太好的猜測在他腦海中浮現,他不斷在心裏告訴自己,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林沂舟并沒有如他所願:“我們好像坐過站了。”

“……”

方暮深突然想回家去了。

十分鐘後,林沂舟看着耷拉着張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方暮深,心裏難得生了幾分愧疚:“那個……方暮深你餓麽?你午飯應該還沒吃吧。”

方暮深回:“是啊,下午兩點多了,你問我有沒有吃午飯。”

自知理虧的林沂舟幹咳一聲:“那要不然我請你去吃個下午茶?”

“給你的女朋友打個卡探個路?”

連續熱臉貼冷屁股,林沂舟就算脾氣再好,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了:“方暮深會不會好好說話?”

“是誰比約好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才到我家的?是誰在我問去哪兒的時候,一直不肯說的?是誰在車上看手機,不搭理我的?反正錯的又不是我。”

要知道方暮深最不怕的就是翻賬。反正只要是吵架,哪怕自己沒理,他也能用最理直氣壯的語氣說出來,更何況這次他還是占理的那一方。

林沂舟說話的語氣,算是徹底把這個名為“方暮深”的炮仗給點着了。一連三個反問,像是直接朝着林沂舟的頭上,倒了三大盆的水。可這事偏偏他自己就是錯了,就算被澆成了只落湯雞,也只能老老實實認栽。

“是我是我。”林沂舟求饒道,“我錯了,我帶你去随便吃點什麽填個肚子行麽?”

見林沂舟認錯态度良好,方暮深“大發慈悲”接了他的好意。

只是等到了小吃店,方暮深卻沒點能吃飽的,只是随便點了串脆皮年糕。

“你不餓麽?只點串年糕吃得飽?”林沂舟禮節性地問。

方暮深幹咳一聲:“在你來我家之前,我剛剛點了份鵝肝飯。”說着他像是回味了一下鵝肝飯的味道,咋舌道,“很好吃,鵝肝很嫩。”

聽了方暮深的話,林沂舟點了點頭轉身對收銀員說:“脆皮年糕和炸雞分開付,我付炸雞的錢。”

作者有話說:

方暮深:你禮貌麽?

溜了,下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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