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顯然他們之間還沒有到那一步，林沂舟始終和方暮深隔着一層距離，哪怕是兩人并肩而坐時也是如此。
因為要給方暮深講解一些條例，所以兩人做的很近，方暮深甚至能聞到林沂舟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應該是他昨天剛洗過頭，所以才殘留了一點兒洗發水的氣味。
“小方先生？”見身邊的人久久沒給自己回應，林沂舟不禁停下講解，扭頭看向方暮深。
而方暮深呢？
他盯着虛空，眼神空洞也不知道是在想寫什麽。
林沂舟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忍不住擡手，用筆在方暮深的腦袋上輕敲了一下，略有些無奈地說：“在想些什麽？我都叫你多少聲了，還不肯回神？”
說這句話時，林沂舟的語氣太過熟悉，就好像是以前每次給方暮深上課時，抓到方少爺盯着自己的臉發呆時的語氣。
方暮深剛準備開口，卻突然想起他們現在的關系，即将脫口而出的親昵瞬間歇了，反而面帶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走神了。麻煩林律再講一遍了。”
在方暮深将這話說出口的同時，林沂舟的心裏莫名劃過一絲懊悔。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靠了靠，與此同時用筆在合同的其中一條條例下劃了一條不怎麽平的橫線：“這一條，是曾經理那邊要求加上的，雖然和貴司的利益并不沖突，但是……”
接下來的講解，方暮深聽得都很認真，幾乎可以和高三那段時間相比，不過也正因為他的這份認真，不過半個多小時，兩人就把合同的條例全部都過了一邊。
“大概就是這些了。”林沂舟說着将手中的水筆放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再去打印一份新的，小方先生明天交給傅總就好。”
方暮深點頭：“請問這份合同我可以一起拿走麽？”說着他指了指桌上那張，幾乎寫滿了林沂舟筆記的合同。話語一落，接待間內突然變的寂靜無比。
過了兩秒，方暮深也隐約察覺出自己剛才的話有多麽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立刻開口解釋：“就是……我覺得如果那林律寫過的那份，我和主管解釋的時候會方便很多！”說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沂舟的表情，“沒有別的意思的……”
相比于方暮深的局促，林沂舟的表情神态就顯得自然了許多。他微微一笑，開口說：“可以的，如果有什麽解釋不清楚的，也可以讓傅總聯系我。”
見林沂舟一點兒異樣沒有，方暮深心裏不禁有幾分失落：“好。”
等他說完，林沂舟又說：“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幫你打印合同去了。”
“林律！”就在林沂舟即将離開接待間的時候，方暮深突然叫住了他，“一會兒我可以請你一起去吃個飯麽？感謝今天你抽出時間來給我講解合同，也感謝你昨天晚上幫我擋酒。”
其實昨天晚上耍酒瘋時的自己道歉的意思，但是方暮深并沒有把這個說出來。
畢竟如果這次欠下了，那麽自己下次還能有理由和林沂舟一起吃頓飯，不是麽？
雖然林沂舟并不明白方暮深此時在想什麽，但是憑借兩人之前的了解，不說完全猜到，但也把方暮深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講解合同是我的工作需要，你并不需要向我道謝。至于擋酒，曾經理本就是故意為難你，而且你再喝下去估計我們要直接把你送去醫院了吧？”
說後面一句話的時候，林沂舟不自覺勾起嘴角，就像是看見別人尴尬時那種幫人解圍的笑。
方暮深見情況不妙，此時也顧不上下一頓請林沂舟吃飯時的借口了。現在還不用殺手锏，別說下一頓，就連這一頓都不一定能請得上！
“那就當做感謝你昨天晚上沒有甩開我，還把我送回家吧。”說完方暮深像是擔心林沂舟不肯答應似的，可憐兮兮道，“原本我們主管就一直在問我，之前咖啡廳那次怎麽能讓林律幫我買單。我過來之前，他還說昨天那頓飯最後也不是他請的，所以午飯怎麽也要讓我請客。”至于說好的午飯怎麽成了晚飯，林沂舟比方暮深更加清楚。
只是，林沂舟不知道的是，方暮深今天根本沒有去過公司，主管自然也不可能和他說這麽一番話。能被方暮深知道昨天的飯錢是誰付的，也只是方暮深了解主管護短的性子罷了。
在自家公司怎麽奴役員工是高層決定的，但是員工出了公司在應酬上，不管是傅主管還是其他幾個高層态度都非常明确——人被欺負了就在其他地方找回場子！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林沂舟如果再拒絕反而有些刻意了。他嘆了口氣說：“行，那小方先生你先看看店，我先去把合同打印出來。”
等林沂舟出了接待間，方暮深一邊心疼自己沒了再約林沂舟的機會，另一邊卻忍不住想，林沂舟肯和他單獨吃飯是不是還沒完全放下他？
此時的方少爺完全忘了這頓飯，自己拿出的最後殺手锏究竟是什麽。
既然想不出什麽所以然，方少爺果斷選擇了先享受當下，立刻摸出手機給顧思卿發了個消息，說自己 晚上不回去吃了，讓她自己解決。
顧思卿看了紙條，也知道他是去找的誰，于是也沒多問什麽，甚至說了句：“晚上也可以不用回來。”
幾乎是在方暮深看到顧思卿消息的同時，林沂舟就已經回來了。他将手上的文件袋遞給方暮深道：“沒有塗改過的合同和我之前畫過的那份我都給你放進去了。”
“好，麻煩林律了。”
林沂舟問：“選好去哪家店吃飯了麽？”
方暮深剛剛畢竟是在和顧思卿發消息，別說是有沒有選好，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
見他身體一愣，林沂舟也猜出了個大概：“吃烤肉可以麽？我家附近新開了家不錯的烤肉店。”
聽見那家店是在林沂舟家附近，方暮深怎麽還會有不答應的可能？
既然選好了地方，兩人也不墨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就離開了律所。
跟着林沂舟出了律所，方暮深才後知後覺道：“我們怎麽過去？”
林沂舟沉默了幾秒：“我的車停在旁邊。”
在得到回答的那一刻，方暮深的臉瞬間漲紅，非常尴尬的“哦”了一聲。
雖然飯是吃上了，只是吃飯的過程卻和方暮深想象的有些出入。
兩人各吃各的，只烤自己想吃的，烤好了便徑直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碟裏，甚至沒說什麽話。比起兩人是一起過來吃烤肉的，反倒更像是兩個陌生人一起拼了個桌。
他們剛坐下，空中就稀稀拉拉地落下了幾滴小雨。當時兩人都沒在意，想着等吃完飯雨或許就停了。只是等他們吃完的時候，原本還只是下着毛毛細雨的天更加陰沉了。幾乎是在下一秒，更多的雨水就在一聲雷響中落了下來。
方暮深看着幾乎要形成雨簾的門口，不由嘆了口氣：“林律你有帶傘麽？”
林沂舟緩緩搖頭：“我送你回去，一會兒等我開到門口你再上車。”
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辦法了，方暮深點頭後将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遞給林沂舟：“雖然擋不了雨，但是聊勝于無吧。”
林沂舟剛想說不用，方暮深便率先将自己的外套展開，丢到林沂舟的腦袋上：“快去快回，不然我要感冒了。”說着他還原地跺了跺腳，朝着手心哈出一口熱氣。
見狀，林沂舟也不再多說什麽了，披上方暮深的外套就往雨裏沖。
不過兩三分鐘，方暮深看見了林沂舟的車，然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向車旁。開門，鑽進去，關車門，動作一氣呵成。
“給，擦擦吧。”林沂舟拿出剛從後座拿來的毛巾，而後又将空調的度數調高。
雖然兩人一路上依舊沒能說上幾句話，但是好在有雨聲的遮掩，也不算太過尴尬。
只是，意外總是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在第三次敲響房門，第五次撥通顧思卿的電話，都沒有任何反應之後，方暮深只好撥通了某串熟悉的數字：“林沂舟我好像忘帶鑰匙了，給舍友打電話也沒接。”
過了兩秒，林沂舟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出：“等着，我現在掉頭回去接你。”
如果有人在下午和方暮深說，今天晚上他就能住進林沂舟的家，方暮深肯定是不會信的。但是哪怕是方少爺也不得不感慨，有些時候現實就是這麽的狗血且戲劇化，就好比現在他穿着林沂舟的衣服，坐在林沂舟他家客房的床上。
方暮深嘆了口氣，心中百感交集。當然，如果硬要說的話，自然是開心更多些。
躺了一會兒，方暮深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
剛剛林沂舟是說洗漱用品在哪兒來着？
畢竟他現在是在別人家，也不好随便翻騰，思考了兩秒，方暮深果斷選擇再問一遍!
“林律，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你放哪兒來着？”
“主卧……的抽屜裏，你自己去找找吧。”林沂舟的話陸陸續續從衛生間傳出，只是好巧不巧得被水聲掩蓋了最關鍵的部分。
然而方暮深也不好再問一次，好在得了主人家的應允，于是他便自己進了主卧。
方暮深将抽屜一個個拉開，在确定了沒有洗漱用品後就合上，再開另一個。只是還沒等到他找到洗漱用品，就被他找到了另一個東西，或者說另一些東西——當年他送給林沂舟的畫。
從最開始他為了“賄賂”林沂舟畫的簡筆速寫，再到後來送出的煙花，最後的繁星，以及無數個林沂舟。
其中有些是原稿，而那些電子稿也被他打印了出來，用兩片薄薄的塑料膜保存着。
方暮深的心裏五味雜陳，一時間竟然有些想流淚的沖動。但是他終究還是克制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将那個抽屜重新合上，扭頭繼續去找洗漱用品。若不是他緊咬着下唇，以及那雙微微顫抖的手，恐怕沒有人會發現他有什麽異樣。
“找到了麽？”林沂舟頂着一條幹毛巾，一邊擦着頭發一邊道。
“找到了。”方暮深擡頭，朝林沂舟笑了一下，“林沂舟，謝謝你。”
睡覺前，方暮深想了許久，終于決定給封星皓發了一條消息：
【方暮深：小星星，我打算去追林沂舟。】
作者有話說：
離開時林沂舟的內心：他還喜歡我，他不喜歡我，他還喜歡我，他不喜歡我……（無限循環）
終于寫到文案劇情啦！這一章字數也比之前多了，請誇我！勉強能算是追夫了吧，算吧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