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別松開我的手
溫行簡不想問江燼跟盧旺卡說了些什麽,他只是看了一眼盧旺卡似懂非懂的眼神,加上車隽和江燼的對話他就知道,反正不是什麽正經話就是了。
指望江燼這人說點正經話,難于上青天的。
溫行簡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靠着車窗,心情倒是放松了一點。
路況不算太好,盧旺卡弄來的這輛車當然比不上在國內的時候溫行簡和江燼的開的車,車子後邊騰起的灰塵足夠飄到前邊來嗆溫行簡一口,溫行簡的手搭在車窗升降鍵上卻沒有按下去。
他莫名其妙的出神,竟然開始想象再次和溫勻見面的樣子,溫行簡的眼睛有些紅了,他覺得那場面一定不會太好看,他會失控,會像菜市場上和了隔壁攤位吵架的婦女一樣恨不得上去扯住他的頭發。
不,溫行簡深吸了一口氣,他想,一定會比那場景要嚴重的多。
他可能會忍不住撲上去,他會掐住溫勻的喉嚨,會注視着溫勻那雙原本應該被挖掉的眼睛,他要看着溫勻在他的手裏一點點窒息,看着那張可憎的面孔一點點漲紅,溫行簡猜測自己一定會在溫勻喘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猛然松手。
溫勻會劇烈的咳嗽,猛烈的呼吸,氧氣會拼命的灌進他的肺裏,久違的呼吸暢快的感覺會讓溫勻産生僥幸的心理。
溫行簡會反複幾次這樣的動作,他會一次又一次帶給溫勻生的希望,在他的希望最飽滿的時候在親手扼殺掉他的希望,重新帶給他瀕臨死亡的痛苦。
在那間實驗室裏,在幾乎沒有陽光照射過的地方,在無數個被噩夢籠罩的童年的夜晚裏,溫行簡就是這樣活下來的。
他要以牙還牙,他要把從溫勻那裏遭受到的所有,成倍成倍的還給溫勻。
溫行簡要溫勻比他痛苦一百倍。
而溫勻和溫行簡不同的應該是溫勻不會并不會像溫行簡當初那樣求饒。
溫勻那樣的人,他會跟誰認錯呢?他不會的,他會盡可能的死死地盯着溫行簡,他會在最大程度上給溫行簡造成溫行簡即使無法承受也不得不承受的心理壓力,即使溫勻很清楚溫行簡真的會掐死他,可即便是死在溫行簡的手裏,他也不會讓溫行簡好過的。
盧旺卡扯了扯溫行簡的衣袖。
“嗯?”溫行簡回神,他回過頭看着盧旺卡。
盧旺卡和溫行簡來時在路邊看到的那個小孩是有些像的,瘦瘦小小的完全不像這個年齡的孩子,一雙眼睛倒是又黑又亮的,眼神裏是小孩兒才會有的天真和單純,他的指甲蓋裏似乎還藏了些泥土,那泥土好像還是紅色的。
溫行簡并沒有在意盧旺卡的觸碰,他從兜裏翻出了一顆糖給盧旺卡,這是下飛機的時候江燼揣在他兜裏嘚
盧旺卡拆了糖塊的包裝放進嘴裏,他的腮邊鼓起一個弧度,看的溫行簡沒忍住在他留着短發的腦袋上摸了一把。
“叫我是有什麽事麽?”溫行簡問道。
盧旺卡能聽懂一些中文,說倒是也能說,只是磕磕絆絆還帶着口音,偶爾遇到不知道怎麽說的詞彙還要用Y國語代替,他連比劃帶說:“你是江燼哥哥的老婆。”
盧旺卡不懂中文的老婆怎麽說,這詞他是用Y國語替代的。
不巧的是溫行簡剛好能聽懂,他一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眼前這個八九歲小孩的問題。
盧旺卡又問溫行簡:“江燼哥哥說,你是他的Omega,你們有标記過麽?”
盧旺卡似乎還沒有進行分化,溫行簡沒有察覺到他有Alpha或者Omega或者Beta的特征,他瞪了一眼江燼,小孩子還沒分化,聊的哪門子老婆,哪門子Omega,又聊的哪門子标記!
這不就是教壞小孩子麽!
盧旺卡接着道:“江燼哥哥說如果我變成Omega 的話,要是有Alpha來咬我,我會很疼,但是是會疼一下下,一下下過了之後就不疼了,江燼哥哥告訴我不用害怕,這是真的麽?”
溫行簡被盧旺卡說一下下的口音給逗笑了。
他也學着盧旺卡摻雜Y國語的說法,他跟盧旺卡說道:“對,會疼一下下,一下下過了之後就不疼了。”他摸着盧旺卡的腦袋說道:“疼愛你的Alpha是不會讓自己的Omega很疼的,盧旺卡如果變成Alpha的話,一定要疼愛自己的Omega,好麽?”
盧旺卡咧着嘴笑,一口牙又整齊又白,他點頭,用極其标準的中文說道:“我會的,就像江燼哥哥疼愛你一樣。”
盧旺卡的童言無忌引得前排江燼和車隽放聲笑着,而溫行簡只能無奈的笑着搖頭,面對小孩子,他也只能說對。
江燼笑起來就沒完,眼看着離麥魯達越來越近,溫行簡見他還沒有聯系國內的劉隊申請行動指使,他照着江燼的座位踢了一腳。
那座椅質量堪憂,挨了溫行簡這一腳,江燼很是擔憂他很疼愛的Omega是不是把人家的座椅給踹壞了。
溫行簡道:“不用和國內那邊申請行動指示麽?”
江燼看了車隽一眼,車隽也正好看向他,兩人默契的嘆了一口氣,随後車隽解釋道:“溫教授,我們和Y國之間目前還沒有簽訂協查通告,我們是無權在他們的領土上逮捕溫勻的,我們這次出來也只有監控的份。”
溫行簡擰了眉。
“阿簡。”江燼叫了溫行簡一聲,他道:“協查通告會簽下來的,我們只要耐心等待就好,待會兒到了麥魯達,下車之後你要緊緊跟在我身邊,不準自己去任何地方,知道了麽?”
溫行簡有些頹然的點頭,他忽然想到了身邊的盧旺卡,他問江燼:“盧旺卡會和我們一起去跟蹤溫勻麽?你帶着我,那麽車隽會帶着他麽?盧旺卡不會有危險的對麽?”
江燼笑道:“不會的,盧旺卡不跟我們一起去,盧旺卡只是為我們帶路,等我們到達麥魯達之後他會走,那太危險了,他會到距離麥魯達城一公裏的那家汽修店等我們,我們回去的時候記得接上他就好了。”
盧旺卡大約只聽懂了“接上他”這三個字,他似乎也知道溫行簡是在擔心他,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勾住了溫行簡的手指,他道:“江燼哥哥最疼愛的Omega哥哥,你放心,我會和你們一起回來的。”
溫行簡笑着點頭,盧旺卡給他的名稱實在有些太長了,他道:“你可以叫我溫行簡哥哥。”
“簡哥哥。”盧旺卡挑了最簡單的一個字來叫溫行簡。
“嗯。”溫行簡應道。
車隽趁着後坐兩個人語言不通也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和江燼感嘆道:“哥,你家我嫂子還挺自來熟的哈。”
江燼嗤笑道:“自來熟?你覺得這詞和阿簡挂邊麽?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們倆中間隔了能有一到銀河那麽遠,我們家阿簡哪都好,就是性子太。”
“再,不也還是被你騙回家了。”溫行簡突然說道。
江燼苦笑道:“這我可是冤枉,我什麽時候騙過阿簡啊。”
溫行簡不說話了,不過江燼的所作所為在溫行簡裏不是騙就是“誘拐”,江燼一步一步把他哄回家,有一步一步哄着他敞開心扉,直到他自己傻不愣登的把腺體露給了人家,溫行簡還以為自己是在報答人家,卻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家給1圈住了。
趁着江燼專心開車,溫行簡在他身後做了個鬼臉。
“阿簡,我看的到哦。”江燼正了正有些歪的後視鏡,他嘚瑟至極的挑了挑眉毛,最後換來的也只有溫行簡的一個白眼。
“江哥!”車隽突然喊了江燼一聲,他指着手中的便攜信號定位器道:“你看,溫勻的信號到這失蹤了。”
江燼看了一眼信號最後出現的位置,他心中一涼,溫勻的信號最後出現的位置正是麥魯達城的地下城的入口。
溫勻去哪又是要做什麽。
江燼深沉了一口氣,他道:“車隽,繼續搜索監控,我們馬上就到麥魯達了。
直到江燼把車停在了麥魯達城的城門門口的時候溫勻的信號都沒有再次出現在屏幕上,麥魯達城擁有信號屏蔽器,不只是防備着外人,更是防備着進入到地下城的人。
盧旺卡跳下車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甚至連句再見都沒跟溫行簡說。
溫行簡陪他聊了一路,還以為兩人的感情不錯。
不等他感傷,江燼過來握住了他的手,又囑咐道:“阿簡,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不可以松開我的手,知道了麽?”
溫行簡看向江燼,江燼微擰着眉頭,他看起來很擔憂。
他點了點頭,重複江燼的話:“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松開你的手。”
天氣照舊是灰蒙蒙的,陽光似乎無法直射地面,溫行簡總覺得風裏像是摻雜了沙子,吹得他鼻孔和喉嚨全都幹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