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年後幾天，東京開始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雪。地面上積不起來，窗臺上倒是落了薄薄一層冰霜。爸爸媽媽出去走親訪友，亞栗和慈郎就懶懶地窩在家裏，偶爾慈郎會被拉出去打網球，但是一觸到門外有些刺骨的冷風就又急急忙忙躲回家裏。
媽媽帶着亞栗去參加了立海大附中的質量檢測，說明白點就是探探底，亞栗也沒含含糊糊地應付，認真地答完了考卷，兩天後就收到了立海大附中的通知書。
真的要分開了，其實亞栗心裏還是有點舍不得在冰帝認識的朋友們，但是她也明白家裏的窘境，不是她能任性的。
返校那天，老師下達了一個令所有人議論紛紛的通知。
學校臨時決定修學旅行以兩個社團為一組。可能是考慮了安全性吧，但是這個決定無疑讓所有女生都興奮了。
“诶诶，聽到沒，整整一個星期诶！”
“你就別想了，跟跡部sama他們在一起的一定是茶道社，茶道社的社長不是前段時間跟跡部sama走很近嗎？”
“可是男網部跟女網部一起才是最合理的吧！”
“你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女網部的！”
身後幾個女生又吵開了，臺上的班主任見沒他插話的份就嘆口氣，只說了說兩天後在學校集合就離開了。亞栗正準備收拾書包去找慈郎就被幾個女生拉住了，“吶吶，亞栗，你哥哥不是網球部的嘛，知道網球部要跟哪個部一起嗎？”
亞栗無奈地說，“我怎麽可能知道。”
“你一點都不想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會特別期待跟跡部sama一起的說。”
亞栗含糊地應付了過去，匆匆離開教室以免再被她們抓住。到了三年級的樓層，剛走上樓梯就聽見了幾個女聲的争吵聲，其中還有她頗為熟悉的聲音。
“你個XX的，少在這裏丢臉了！@#￥%！！”
“你們花藝社就別來插一腳了！哪兒涼快哪兒待去！”
“什麽！？西村愛子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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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栗有些哭笑不得地從女生群裏穿過去，眼尖的西村一把拽住她的領子，然後氣勢洶洶地說，“我們亞栗可是有後門在網球部的！你們搶都別想搶！”
衆人安靜了幾秒，然後針對的語氣開始對準亞栗了。
亞栗頗為冤枉地說，“我從來不走後門的……”
西村瞪着她，“不要給音樂社丢臉！”
拜托現在在給音樂社丢臉的到底是誰啊……
好不容易離開了包圍圈，亞栗驚險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回頭看了眼依舊争得如火如荼的衆人，默默了嘟囔着，就算她們吵出個結果也沒用啊，最後做決定的肯定是跡部啊。
到了慈郎的班裏，不出意外地看到慈郎正被圍在幾個女生之中，她們把慈郎愛吃的pocky塞到他手裏，一邊還問着什麽。慈郎雙目發光地一把攬住所有的零食，對于女生們明裏暗裏的問題早就忽略了。
亞栗已經能猜到那些女生在問些什麽問題了，不過是兩天後的修學旅行組隊問題。就算問慈郎也問不出什麽吧……
慈郎看到亞栗後便朝她笑，一把把零食裝到書包裏笑着走到她面前，“走吧阿栗。”
“嗯？”亞栗微微一笑，“今天怎麽這麽精神？”
慈郎笑得溫暖，“因為哪，修學旅行可以跟阿栗一起啊。”
亞栗一愣，幾個女生也沒有漏聽他的話，急急忙忙地擠上來欲問個究竟，慈郎忙拉着亞栗就離開了。
到了校門口，慈郎才停下來，亞栗不像他經常運動，跑的有些喘氣，還不忘問，“你剛剛說……？”
“修學旅行啊，我求了跡部好久的。”
“……”亞栗抓住了重點，“所以說……跟你們部一起的……”
“是啦，音樂社。”
亞栗長長地籲出口氣，然後嚴肅地看着慈郎，“慈郎，我記得上次後夜祭之後有跟你說過別這樣做的。”
慈郎看亞栗臉色不太好看，有些委屈地扁扁嘴，“我又不是想把你跟跡部湊一起……只是想跟亞栗一起玩嘛。”
每次一看到他這副表情，亞栗也生不起什麽氣了，無奈地擺擺手，“算了，也不是什麽太大的事情。快點回家吧。”
慈郎頓時笑得明媚，“嗯。”
結果到最後真的如西村說的成了走後門的。
西村知道這個消息後興奮得沒一口氣岔過去，耀武揚威地在其他幾個社長面前得瑟。伊藤看起來也挺開心的，請亞栗吃了好多頓，連着好長時間都對她笑眯眯的，亞栗已經習慣了她的暴力，突然變這麽溫柔可人還真是有點驚悚。
聽慈郎說并不是他一個人要求跟音樂社的，忍足似乎也贊成，亞栗暗暗地揣度，也許他跟伊藤進展挺不錯的。
修學旅行就這樣提上了行程。國一年級的學弟學妹為安全性考慮還是保持了班級為單位出息，這樣一來音樂社只剩下寥寥七八個人。
由于乘坐的是跡部的私人飛機，所以老師也沒催着他們及時到，經過大家的讨論，決定先去北海道泡溫泉，第二天再飛去中國。
亞栗坐在柔軟的座椅上，打了個哈欠。坐在她邊上的伊藤看了她一眼，“昨晚沒睡好？”
“嗯……今天一早就起來了。有點困。”
“啊啊，這種天氣果然還是泡溫泉最舒服了。”伊藤微眯着眼笑。
亞栗微微一笑，目光突然瞥到走進艙內的網球部衆人，狡黠地笑笑，然後探出頭，“忍足，過來這裏坐吧，我想換到靠窗的位置呢。”
忍足順着看過來，鏡片後深藍的眼眸飛快地掠過什麽，然後緩緩地挑了挑嘴角，“好啊。”
伊藤一把揪住了亞栗腰間的肉，壓低了聲音，“你上次害我還不夠啊！”
亞栗拍掉她的手，“要心存感激哦學姐。”
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亞栗回頭一看，伊藤已經從剛剛大大咧咧的坐姿變成了淑女的姿态，有些樂不可支。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目光，亞栗擡頭一看，跡部正在她邊上坐下，可能是感覺到她的目光，于是輕飄飄的睨了她一眼，唇角微擡，“看什麽？”
“沒什麽……”
飛機起飛後，機艙裏說話聲小了。亞栗抱着抱枕迷迷糊糊地想睡着時，跡部突然輕聲開口，壓低了的聲線低沉，帶着銳利的篤定，“你，不是以前的芥川亞栗吧，啊恩？”
亞栗一下子就被吓醒了，她驀地睜開眼睛，正對上跡部深邃的深藍色眼眸。跡部把她一瞬間的慌亂盡收眼底，唇角微揚。
“……前輩在開玩笑嗎？這種話……”
跡部輕輕地撫着淚痣，說的話雲淡風輕，亞栗卻聽得心驚，“你騙得過粗神經的慈郎，騙不過本大爺的洞察力的。本大爺很早以前就懷疑了。”
亞栗憋了很久才憋出幾個字，“你是……怎麽知道的？”
“啊恩？”跡部微揚眉，“本大爺對學生會每個人的成績都了若指掌，以前的你，絕對不是會做高數題目，熬夜幫慈郎做了筆記後還考了第八名的人。”
亞栗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他……怎麽知道筆記是她幫慈郎整理的？
“最明顯的是……”跡部帶着點說不出意味的笑，直直地看向她，“以前的你，絕對不敢這樣正視本大爺。一個人改變的了成績面貌，但是性格是一夜之間能變得嗎，啊恩？”
亞栗垂下頭，咬着下唇，過了很久才悶聲道，“我的确不是以前的亞栗。我也不清楚怎麽會到了這個世界，也不知道以前的亞栗去了哪裏，但是既然我已經在了，我想好好地活下去。”
“這件事，麻煩前輩不要告訴慈郎……如果他知道了他最疼愛的妹妹，其實體內已經有了另外一個陌生人的靈魂，他一定不會好受的。”
亞栗說着，通過座椅間的縫隙，看着後面已經睡熟的慈郎。他橘黃色柔軟的發絲服帖地垂下，白皙的臉蛋溫暖異常，沉睡的表情安靜而平和。亞栗微微一笑，“他是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遇見的人，我想把他當做真正的親人看待。”
“所以……”亞栗把目光移到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的跡部臉上，表情有些凝重，眼眸中的光芒卻越發的明亮，“請前輩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我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的。”
跡部頓了很久，微微眯着眼，許久之後唇角才勾起，“本大爺沒有興趣把這種事情到處傳播。”
亞栗籲出口氣，感激地看向跡部，“謝謝你前輩。”
跡部輕輕地哼了一聲算是對她的回複，不再出聲。
亞栗過了好一會兒，才忍耐不住好奇，低聲問，“前輩，你不會覺得這種反科學的事情有點不可思議嗎？……”怎麽看起來那麽鎮定好像根本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一樣。
跡部睜開眼，睨着她，“想本大爺送你去科學研究所做标本研究一下？”
“不不，不麻煩你了……”
跡部看她忙端正了臉色，唇角細微地挑起，轉而又緩緩阖上眼。
也許是早已篤定了自己的猜想，所以跡部也沒多麽被吓到。只是，未來的日子，多少會有趣點了呢。
沒有想到第一個看穿她的人竟然是跡部，亞栗此刻的心情有點複雜，但是說不出是什麽，她微微呼出口氣，目光移向窗外綿綿白雲。
沒多久就到了北海道。亞栗還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伊藤拉着到了賓館裏，先狠狠地補了一覺，到吃晚飯了才被伊藤邊拉邊罵地叫醒。慢吞吞地吃完晚飯，衆人鬧着要去附近的露天溫泉，伊藤看不過她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拽着她跟上大隊伍。
伊藤捏了捏她的臉，突然往前看了眼，然後搖着亞栗，“阿栗，快點清醒點，看好戲了！”
亞栗揉着眼睛，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西村正朝走在最前面的跡部跑過去，打了個哈欠，“有什麽好戲看的……”
“吶吶，看到其他女生接近你喜歡的人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太無趣了。”
亞栗一囧，這才想起在冰帝其他人眼裏，芥川亞栗可是為了跡部的拒絕而昏倒的。“嗯……人要懂得放棄嘛，有失才有得。”
伊藤頗為不屑地撇了撇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眸中綻出明亮的狡黠算計的光芒，暗暗道，吶阿栗，真是“麻煩”你處處幫忙撮合我跟忍足了，不回報你什麽怎麽對得起你呢。
西村跟在跡部的身後，笑得明媚，沒話找話聊。
跡部一開始沒怎麽在意，時間一長便有些不耐地皺起了眉。雖然他一直很喜歡被衆人矚目的感覺，但是像這樣窮追不舍的女生一直在身邊繞啊繞還是會讓他産生厭煩。
也許在跡部眼裏，女生這種生物還是可有可無的吧。
一直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的桦地能從跡部的每個表情和動作裏意識到他的情緒，他沒有等跡部開口，站在西村前擋住她的路，聲音低沉卻是不容反抗的，“跡部不喜歡你一直跟着他。”
西村有些不甘地扁扁嘴，恰巧聽到伊藤幸災樂禍的笑聲，惱怒地瞪着她，“你笑什麽？！”
伊藤依舊笑，“笑你不自量力啊。”
“你XX的好到哪裏去了啊？”
“我XX的就是比你好那麽一點兒。”
亞栗扶額，“伊藤學姐，忍足就在你的左邊，注意形象。”
忍足聳聳肩示意并不介意，唇角微微揚起。向日敏感地注意到忍足的表情，暧昧地看着他，忍足也不回避，看向正跟西村争吵的伊藤目光裏竟有了那麽一絲寵溺的意味，盡管只是一點，卻足以讓向日吃驚了。
向日急急忙忙地拉過亞栗，“不會吧，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亞栗微微一笑，“唔，遲早的事吧。”
“太陽要從東邊升起來了啊？！”
亞栗一頓，然後無語地看着他，“向、日、前、輩，太陽本來就是從東邊升起來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