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顫聲問

回到家,孟成悅把裙子換下來挂好。謝執洲脾氣古怪,衣服鞋子都是按照她的尺寸量身定制,她還回去,他就會直接扔掉。

衣櫃裏已經挂了好幾套昂貴的禮服。

孟成悅用袋子把它們裝起來,準備送去幹洗店。

“是悅悅回來了嗎?”

孟成悅走進母親的卧室:“媽,爸還沒回來嗎?”

徐慧真掀開被子坐起來,孟成悅替她披上外套。

“今天不是少爺生日嗎,你爸去幫忙布置,被你謝伯伯留下吃飯了。”徐慧真笑望着女兒:“今天化的這個妝真好看。”

“少爺讓弄的。”孟成悅擔心父親的腰傷:“媽媽,你讓爸還是別出去工作了,等我成年就能去做兼職。”

“你剛上大學就去做什麽兼職?那樣子多辛苦。你呀,就好好待在少爺身邊,看着他就行了。”

看着謝執洲,比兼職打工辛苦多了。

不過孟成悅很清楚,任何工作都比不上看住謝執洲。謝伯伯給的零花錢特別多,每個月足有兩萬。

“是不是沒錢花了?”徐慧真眼眶一紅:“是媽拖累了你。”

“錢沒了再掙就是。媽您好好養病,身體好就等于是為我省錢啊。”

“好,媽媽知道了。”

徐慧真最開心的事,就是當年領養了這個女兒。

孟成悅也同樣感激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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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爸媽親生的這件事,爸媽一直都瞞着她,是她小時候從親戚嘴裏不小心聽到的。

她們說,當年孟家生意做的很大,開豪車,還有好幾套房,但她被領養回家的第二年,爸爸就出了車禍。

親戚們都說,是她克得養父母家道中落。

聽着那些話時,孟成悅心裏很難過,她離家出走,想遠離過父母不給他們帶來災難。

可爸媽從沒嫌棄過她,還和她解釋,說不關她的事,是爸爸的司機酒駕造成的意外,依然将她視如己出。

“悅悅。”徐慧真叮囑:“過幾天會降溫,要記得添衣。還有,開學後搬進大院,盡量不要和宋美涵她們起沖突,你謝伯伯跟宋老板有生意往來,咱們不能讓他難做。”

“知道了媽。”

孟成悅平時住在謝家別墅,周末才回家,開學就要和謝執洲一塊搬到謝家大院,那兒離學校近。

徐慧真看到客廳沙發上的袋子,愣了下,問:“給少爺的生日禮物,你拿了嗎?”

孟成悅:“……沒。”謝執洲天沒亮就打電話催她去給他拍車,她急着出門,忘拿生日禮物了。

“你這孩子。”徐慧真笑道:“沒事,明早去別墅再拿給他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

行李箱轟隆隆碾過地板,孟成悅推着箱子到樓梯口。

林姨正要上去幫忙,只見小姑娘一把拎起了那箱子……

這姑娘身材纖瘦,力氣卻大得離譜,偌大一口行李箱,拎在她手裏看上去毫不費力。

孟成悅走出大門,藍色商務轎車等在路邊。

“悅悅,給我吧。”司機幫她把箱子放進後備箱。

“謝謝王叔。”

後座車窗開着,謝執洲穿了件白襯衣,可能是沒睡醒,小霸王難得保持靜态。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在他纖長的睫毛尖端鍍上了層金光。

孟成悅腦子裏突然冒出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前提是,這位公子不開口。

“半天不出來,等着我八擡大轎進去擡你?”

靜态轉為動态,美少年形象毀滅。

孟成悅抿着嘴唇坐到副駕座。

老王等她系好安全帶,才發動車子,笑了笑,刻意緩和氣氛:“在古時候三媒六聘,八擡大轎那是娶妻。”

“娶她?”謝執洲哂笑一聲,盯着少女沒有表情的側臉,要多嫌棄有多嫌棄:“就這臭臉,娶回家鎮宅辟邪嗎?”

孟成悅拉背包拉鏈的手頓住。

這生日禮物不送也罷。

這時,後座上的小霸王突然傾身,探頭過來,手指捏住她的臉,像個土匪:“藏的什麽?”

孟成悅:“沒什麽。”

謝執洲輕哼一聲:“孟成悅,你想私吞我生日禮物?”

“……”

知道是禮物還問。

“不說話是放棄抵抗?”

孟成悅抿嘴漠然。

“怎麽,昨晚把醉酒後手無縛雞之力的我扔沸水裏煮了一頓,想裝作無事發生?”

手無縛雞之力,他還能脫的那麽熟練?

孟成悅知道再不開口小霸王就要發怒了:“少爺,我不是故意的。”她毫無誠意地道歉。

“看在真姨的面子上饒了你。”謝執洲伸手:“給我。”

孟成悅把生日禮物遞給他。

謝執洲打開袋子:“圍巾啊。”

大概是因為他母親去世早,這種傾注了感情的禮物對他來說比較難得,謝執洲表情看上去似乎很滿意。

“真姨的手藝真不錯。”他誇贊。

孟成悅:“我也織了一點。”說完,她意識到這話有點邀功的意思,又補了句:“怕我媽媽累着,幫忙織了一截。”

謝執洲“哦”了聲,把圍巾收起來放好。

“難怪有一截那麽醜。”

“……”

那麽明顯嗎?

暑假很快結束。

要去大學報道了,天還沒亮,孟成悅就起床開始收拾東西。

大院不比別墅,隔音差遠了,謝執洲一大早被她吵醒,恨不得掐死她。

“孟成悅,你給我滾過來!”

孟成悅從小就生活在這裏,上高中才搬去別墅區,現在又回到熟悉的地方,聽見謝小霸王氣急敗壞的聲音,竟然覺得很符合場景,小時候的一切都被成功還原。

站到這扇門邊,幾乎是下意識地:“謝執洲,起床。”

謝執洲:“……”

“起床,謝——”

“閉嘴!”謝小霸王最怕聽見她重複這幾個字,不得不妥協:“祖宗,我叫你祖宗行吧?你讓我睡會兒。”

從小到大,謝執洲叫過她幾百次“祖宗”,她已經沒有最初那種大逆不道的感覺,當慣了。

孟成悅頓了頓:“我們今天要去學校報道。”

房門打開,謝執洲眉眼間帶着倦意,發絲松軟,高大的身軀籠罩下來,掐着她的臉威脅:“從現在開始,不準發出任何聲音!否則我咬破你的嘴。”

他轉身,倒回床上,又睡過去了。

“……”

昨晚八成又是熬夜了。

中午要帶他回家和謝伯伯吃飯,必須趕在十點前出門。孟成悅沒轍了,只好走捷徑哄着他:“少爺,你乖,起床了。”

謝執洲黑起臉:“孟成悅,你哄三歲小孩兒呢?”

“我媽媽就是這麽叫你起床的。”小時候他每次都起了。

孟成悅也沒想到,這招還真受用,謝執洲聽了就真起來了。

轎車開出巷子,拐角處,突然有人影閃現到路中間,老王吓得腳下一個急剎。

“洲哥!捎上我啊!”陳銘幻在外面使勁兒揮手。

老王認識,陳家二公子經常蹭車搭,于是直接靠邊停下。

“謝謝王叔!”陳銘幻跳上車後,趴到座椅靠背上,咧嘴獻殷勤:“悅悅,你吃早飯了嗎?我這兒有包子,吃不?”

孟成悅正好還沒吃,客氣地問了句:“是什麽餡。”

“你喜歡吃什麽?”

“肉的。”

陳銘幻變戲法似地變出一只大肉包:“哥懂你吧?拿去!”

“謝謝銘幻哥。”

謝執洲不滿道:“陳二狗,你家沒車嗎?”

陳銘幻看着孟成悅,回答:“我家車裏沒悅悅,你把悅悅借給我,我保證不蹭你車。”

謝執洲:“不借,滾。”

然後陳銘幻就真的被趕下車了。

孟成悅吃完包子,從包裏拿出熱水壺。

謝執洲朝她勾了下手,她順從地靠過去。

“孟成悅。”少年的語調陰恻恻:“你是不是看上陳二狗了?”

孟成悅滿心疑惑,擡眸:“少爺幹嘛這麽問。”

“不幹嘛。”謝執洲往後靠了靠,垂眸盯着她,目光帶有審視意味:“要真看上了跟我說,我替你兩做媒。”

“哦。”沒想到這位大少爺還有當媒婆的喜好。

“你哦什麽,到底看沒看上?”

“不敢看上。”大院裏的少爺們,她一個也不敢肖想。

“也是。”謝執洲聲音慵懶:“就陳二狗那慫樣,你要真看上他,我還得替你擔心未來的幸福。”

“擔心我未來幸福?”他這個臭脾氣,自身都難保。

“可不麽,那膽小鬼,指不定哪天被人一吓,就把老婆送人了。”

……不至于。

陳銘幻家世好,長得好,性格也随和,哪有他說的這麽不堪。

“你平時不是和銘幻哥關系挺好嗎?怎麽背後說他壞話。”

謝執洲被哽了下,黑起臉叫停車:“到了,下車。”

孟成悅看了看距她一百米的校門,還沒徹底到。

她懷疑謝執洲讓她提前下車,是怕被那群愛慕他的女生看見誤了他的桃花。

果然,他一下車,立刻引來一群女生圍觀。

孟成悅嘆氣。

每天坐豪車來上課的富家少爺,還是本地有錢人,再加上謝執洲那張招惹桃花的妖孽臉,開學沒幾天就成了公認的新晉校草。

孟成悅和他同專業同班,每天都能看到他被熱情漂亮的女生們浮誇地圍觀,一群小蝴蝶從教室追着他飄到圖書館。

謝執洲似乎還挺享受,每當有女生問他要微信,他的嘴角就會挑起意味深長的淺弧,一邊故作高冷地拒絕人家,一邊朝她得意地笑。

孟成悅覺得很無語,她又不是他情敵,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炫耀的。

從圖書館出來,馬尾發梢被扯了下,頭頂少年輕嗤:“孟成悅,你是不敢管我了嗎?”

戀愛自由,而且謝伯伯沒說要管着不讓他談戀愛。

“這不用管。”孟成悅抱着書本繼續往前走。

“什麽叫不用管?”謝執洲大長腿一跨,追上來擋在她跟前,低眸挑唇:“宋美涵勾引我那會兒,你不是管挺嚴的麽。”

那不一樣。

孟成悅擡起頭,照實說:“那時候你未成年,不可以——”她沒往下說。

謝執洲來了興致,眼尾斜飛上揚,黑眸染上笑意:“不可以什麽?”

“不可以,做成年人做的事。”那晚宋美涵穿的裙子跟沒穿似的,她當然不許她進門。

謝執洲“哦”了聲,側眸語調散漫:“孟成悅,你知道宋美涵為什麽讨厭你嗎?”

孟成悅認真想了想,答:“因為壞人讨厭好人。”

謝執洲:“……”

“行,你可真是個好人。自己搭車回去。”他突然黑起臉,兇巴巴的。

之前都是坐車來學校,孟成悅對地鐵路線不熟,點開手機地圖在原地轉了一圈,照着導航光标走。

腳尖踢到前方一把椅子,孟成悅忙擡頭道歉:“對不起。”對上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她心驚了下。

下一瞬才反應過來,她踢到的是一把輪椅。

輪椅上的男人容貌清冷,一身高定西裝,氣質儒雅,看她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淡漠迅速轉為震驚,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沖擊,整個人被定住了一般,與他身上那種冷漠氣場極不相符。

“你叫什麽名字?”男人顫聲問。

孟成悅愣了下:“孟成悅。”

下一秒,滾輪滑動,眼看就要滑到馬路上,孟成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手把。

車道上的轎車疾馳而過,輪椅差點被撞飛,男人卻絲毫沒有反應,目光一直停在她臉上。

“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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