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始同居

宋秦一和大龍搬進來的第一天，岳楓早上九點就起來準備早餐。畢竟害人家斥巨資買了房，又不能住，至少要在其他方面略作補償。何況，宋秦一還要交夥食費呢。

區區一頓早飯，當然難不倒芙蓉二街第一吃貨。岳楓煮了一鍋阿薩姆紅茶，加半瓶鮮奶，又蒸好兩碗水嫩滾燙的雞蛋羹，滴上幾滴生抽，中西合璧，香味撲鼻。經過一夜相處，兩只主子已經彼此熟悉起來，核桃俨然把大龍當成了自己的新晉小弟，一大一小兩只貓蹲在竈臺邊，饞得嗷嗷直叫。

岳楓趕緊給兩位主子開了罐頭，保障了鏟屎官的早飯安全，這才去敲宋秦一的門。“秦一，起來吃飯吧。”

門裏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秦一，秦一？”岳楓又敲了幾下，還是毫無反應。岳楓琢磨，難道是昨天晚上搬家太累了？不應該啊。他和宋秦一一起回去收拾東西，新房子空空蕩蕩，除了卧室裏的一張床，幾乎沒什麽家具。床鋪被褥岳楓家裏都有，不需要搬走，宋秦一的衣服鞋子游戲裝備加起來也才一個行李箱，還不如大龍的貓窩貓糧貓砂盆體積大。這是岳楓經歷過的最簡便的一次搬家了。

“秦一，我進來了？”岳楓試探着推開門，裏頭空空蕩蕩，只有睡得亂七八糟的床證明宋秦一曾經存在。

人不在，早飯也不能白做。岳楓就着落地窗邊的陽光，精心構圖，拍了張奶茶和雞蛋羹的照片發朋友圈。配字“早餐～”，還發了個微笑的太陽。

大爽又是秒回：“楓哥，十點了，早飯？”

岳楓回了個白眼，把多出的那份早餐放進冰箱，打開電腦，開始一天的工作。直到空蕩蕩的肚皮提醒他午飯時間到了，他坐直身子伸了個懶腰，拿起手機視察朋友圈，才看到宋秦一給他點了個贊。

不死心的飼養員決定再努力一把。他直接給宋秦一發了消息：“晚上回來吃飯嗎？”

大概因為中午是休息時間，宋秦一回得很快：“不。”

岳楓十分沮喪。他欠宋秦一的這份人情巨債到底怎麽才還得上？

夜裏快九點宋秦一才到家，兩只主子争先恐後地往他懷裏撲。在沒有裝修污染的新環境裏修養了一整天，大龍的過敏症狀已經減輕了許多。“喂！核桃！”岳楓在旁邊幹着急。“你到底是誰家的貓啊！”

宋秦一看起來很累了，但是一見到大龍和核桃立刻彎起眉眼，蹲在地上大把撸着貓。岳楓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燦爛極了，像個不谙世事的少年。他本來也是。

岳楓繼續看他的晚間電影，宋秦一坐在一旁的地板上陪貓玩，兩只貓一個人滾成一團。聽着宋秦一的笑聲，單身了好幾年的岳楓第一次覺得，有個人一起生活也蠻好的。

“楓哥，家裏有飲料嗎？”宋秦一玩累了，扭頭來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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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杯奶茶，在冰箱裏。”岳楓盯着電視屏幕，擡手指了指。

宋秦一拉開冰箱，發現了奶茶旁邊的雞蛋羹。“這是……”

“噢，”岳楓都忘了這回事，“我早上以為你在，給你做了早餐。沒想到你出門那麽早。”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反倒是宋秦一一臉歉疚。“以後不用幫我準備早飯了，我七點半就得出門。”

“那你早上吃什麽？”

“在公司樓下的便利店随便買點，關東煮之類的。”關東煮多不健康啊。

“嗯。”岳楓不置可否，心裏卻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讓宋秦一吃上這頓健康的早飯。

結束了晚間電影，岳楓立刻洗漱，上床就寝。然而長期晚睡養成的穩定生物鐘早已決定了他的命運。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兩個小時，被迫傾聽着屋子裏所有最細微的動靜。宋秦一和兩位主子道別，洗澡，入睡，沒有一個動作逃過他的耳朵。

第二天早上六點四十五分，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岳楓身上宛如壓了兩頓重的石頭，硬生生将他埋在被窩裏。起床讀條失敗。五分鐘後，第二個鬧鐘響了，再次讀條失敗。六點五十五分，第三個鬧鐘。岳楓總算艱難地坐起來，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宋秦一揉着眼睛趿着拖鞋從卧室裏走出來的時候，岳楓剛把煎雞蛋，烤面包和煮奶茶端上餐桌，黑眼圈都快垂到顴骨了。“你先吃吧。”岳楓放下盤子，轉身就走。“我要去睡回籠覺了。”

宋秦一呆呆看着岳楓的背影，不知道該不該道謝。

量變決定質變。堅持給新來的小房客做了三天早飯之後，岳楓雷打不動的晚睡晚起生物鐘竟然發生了變化。星期六的清晨，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岳楓睜開眼盯着天花板，陽光在上面畫出明亮的花紋。十秒鐘之後，鬧鐘才慢悠悠地響起來。他比鬧鐘先醒。

宋秦一竟然起得比岳楓更早。他坐在客廳裏，整個人都被陽光籠罩着，大龍在懷裏，核桃在腿邊。

“怎麽這麽早？”岳楓問。

“今天休息，不用訓練。”大龍收起指甲，用毛茸茸的小爪子輕輕扒拉宋秦一的手。宋秦一低頭親了它一口，連鼻子都皺在一起。“大龍，你好臭啊。”

岳楓在一旁看着，強忍着笑。“今天天氣這麽好，吃完飯給它倆洗個澡吧。”

這是大龍貓生中第一次洗澡。和早已習慣了洗澡，怡然自得樂在其中的核桃相比，作為一只曾經在城市裏自由奔跑放浪不羁并迷失在雨夜的小野貓，大龍對水表現出極大的恐懼。

岳楓剛打開花灑，大龍就一個箭步沖出去，一頭撞在衛生間緊閉的門上。宋秦一追過去，把它抱回淋浴間。腦袋又痛，心裏又害怕，大龍不斷發出哀鳴。看見大龍難受，宋秦一也一臉心疼。

“沒事的，小貓習慣就好了。”岳楓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大龍，還是在安慰宋秦一。

花灑一澆到大龍身上，它立刻拼命掙紮起來，甩得兩個人滿身滿頭都是水。“秦一，你把它按住。核桃，你快教教它怎麽洗澡。”岳楓關掉花灑，分配工作。

“馬上，我有點看不見。”宋秦一摘掉眼鏡，從洗手臺上撈了一根皮筋，把濕透的劉海紮了起來。

岳楓看着宋秦一的臉，愣了一下。怪不得有那麽多小粉絲，宋秦一還長得真是好看，眉清目秀，少年清朗。但平時又是頭發又是眼鏡，遮得太過嚴實，好像生怕別人看到他的臉。

宋秦一在岳楓身邊蹲下，發現了他的走神。“怎麽了？”

“沒什麽。”岳楓趕緊收回視線，擠了一把沐浴露，差點把泡沫糊到大龍臉上。

“嗷嗚。”大龍憤怒地抗議。

“好啦，大龍乖。”宋秦一輕聲安撫。“洗幹淨澡，就是一只香香貓了。”

水聲淅瀝，給貓擦洗身上時，岳楓偶爾會碰到宋秦一的手。電競選手的手指纖細又修長，骨節也很漂亮。岳楓心想，這一刻的自己，怕是成了一萬個少女的情敵。

一場惡戰終于結束，看着兩位主子變得白白淨淨，趴在地板上懶洋洋地曬太陽，兩個鏟屎官換了幹淨衣服，終于可以坐在沙發上，稍作休息。岳楓開了兩罐冰可樂，跟宋秦一輕輕碰杯。

陽光正好，休息日還很長，适合閑聊。

“你為什麽會去打電競？”岳楓問。問完又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唐突，宋秦一并沒有在他面前透露過Q-ONE的身份。

宋秦一倒很坦然。“其實跟你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樣。我從小成績就很好，也很聽大人的話。長大了才忽然覺得，應該做點不一樣的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家裏人支持你的選擇嗎？”因為工作，岳楓采訪過很多人，對電競行業所面對的困境也略有了解。許多家長都覺得玩游戲不務正業，更不願放平心态，體會其中的競技精神。但宋秦一已經站在了這個行業的最頂端，他的境遇也許會不一樣。

“當然不支持。我爸差點跟我斷絕父子關系。他跟我媽到國外去了，說眼不見心不煩。”宋秦一喝了一口可樂，故作平常，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如果哪天我打不下去了，他肯定第一個站出來嘲笑我。”

“怎麽會。”岳楓想拍拍宋秦一的肩膀，手伸到一半覺得不妥，又收了回來。“你還這麽年輕，已經足夠優秀了，将來一定會越來越好。你父親也一定會理解的。”

“但願吧。謝謝你。”宋秦一轉過頭來，對岳楓笑，頭頂的小辮子還紮着，眼鏡也還沒有戴上。

岳楓心裏一暖。他笑起來可真是太好看了。

手機忽然響起來，是編輯大人。“小岳啊，明天重慶有個活動，原本安排的記者臨時請假了，你能去頂替一下嗎？”

作為一名自由撰稿人，岳楓也真的沒什麽可以用來推脫的借口，無語凝噎。“……那我去嘛。”

“好，那我現在就給你定動車票。今天下午去，星期二回，你還可以在重慶玩兩天。”編輯體貼又果斷。

挂掉電話，岳楓看了一眼身邊的宋秦一，這次出差，好像不用把核桃寄養在寵物店了。轉念一想，宋秦一看起來毫無生活常識，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何況還有兩只貓。岳楓突然這麽一走，還真有點擔心。

“秦一，你會用洗衣機嗎？”

宋秦一點頭。“衣服丢進去，放洗衣粉，按開關。”

“會煮雞蛋嗎？”

宋秦一又點頭。“燒水，把雞蛋放進去。”

岳楓還是不放心。他蹬蹬蹬跑下樓，買了半打泡面，十幾包零食和三斤水果，把冰箱填得滿滿當當。又親自整理并打印了一份長達三頁的鏟屎官注意事項，貼在貓砂盆後面的牆壁上。

忙完這一通，岳楓緊緊握住宋秦一的手。“秦一同學，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宋秦一乖乖點頭。“請組織放心，一定不負厚望。”

核桃瞄了一眼愚蠢的人類們，帶着大龍轉身走開，去吃小魚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