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劉彰的阻止
“好了，我沒事了。”宋秦一擡起頭，揉了揉眼睛。腦袋還有點昏沉，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踩漏了一級，岳楓立刻拉住了他的手。
“我牽着你吧，”岳楓很自然地走到他身邊，比他略快半步，“眼鏡丢了，怕你看不清路。”在VR游戲裏慫得眼睛都不敢睜開的男人，此刻又變成了心思細膩，一心想要照顧他的那個人。
其實宋秦一根本就不近視，眼鏡是平光的，可他并不想說破，乖乖跟在岳楓身後。
跟一個男人牽手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宋秦一沒有辦法不去留意。岳楓的掌心很溫暖，如果是冬天，牽起來應該會很舒服。宋秦一想象着兩個人并肩走在山間小路上，雪花紛飛，呼吸伴随着兩團白霧。
“怎麽了？”岳楓停在射擊游戲的攤位前，跟宋秦一說了好幾句話都沒有反應。“不想玩這個嗎？”
宋秦一趕緊把冬日的想象從腦海中趕走。“玩呀。”他端起玩具槍瞄準，卻感覺到岳楓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側臉。臉頰像火焰似的燒了起來。
砰。子彈脫靶了。
“啊——”耳邊忽然響起兩聲尖叫。
宋秦一聞聲轉過頭去，看到兩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捂着嘴，一臉驚訝地看着他。“你是Q-ONE……”女孩嗫嚅着說。
聽到尖叫聲，人群逐漸在周圍聚集，對着宋秦一指指點點，有一些還掏出了手機。
“算了，我們回去了吧。”宋秦一伸手拽了拽岳楓的衣角。其實宋秦一被認出來的次數并不多。離開游戲賽場，他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兩個人快步穿過人群，離開了游樂園，岳楓開了輛共享汽車送他回劉彰家。
“下次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吧。”岳楓提議。“到山裏面去，應該就沒有人認識你了。”
“诶，我還想是想打VR游戲。還有好多更恐怖的。”宋秦一故意吓唬他。
岳楓趴在方向盤上，重重嘆了口氣。“行啊，你喜歡就好。”
到了劉彰家樓下，宋秦一跳下車，跟岳楓揮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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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楓笑起來總是很溫柔。“下次見。訓練加油。”
宋秦一走了好遠，回過頭岳楓的車還在原地。宋秦一又噠吧噠吧跑回去。
“怎麽了？”岳楓搖下窗戶問他。
“我想到了一個想去的地方。”宋秦一說。“等你的傷口徹底恢複，我們去山裏泡溫泉吧。”
“好啊。”
“然後打VR恐怖游戲。”
岳楓只是笑。“好。”
其實這句話也不是非說不可，他就是想倒回來再多看一眼。
宋秦一這次徹底走了。他坐電梯回到家，趴在窗戶上偷看，過了很久，岳楓才把車開走。幸好沒被警察叔叔貼條。
“喵。”大龍走過來，親昵地蹭着宋秦一的褲腿。大龍長得越來越壯實了，幾乎每周都要胖上一圈兒。
“今天我跟岳楓出去玩了。”宋秦一坐到地上，跟大龍彙報。“我們玩了恐怖游戲，岳楓怕得不得了。可是總的來說，還是他照顧我的時候比較多……”
劉彰叼着一根煙去衛生間，經過的時候彎下腰揉了揉宋秦一的頭。“今天玩得怎麽樣？”
“挺好的……供應商還給了什麽別的門票沒？”
劉彰已經走遠了，又倒回來踢了他一腳。“你小子約會還上瘾了是吧，沒事快去打游戲！”
周一早晨，岳楓果然出現在他們的訓練場，脖子上挂着相機，一副很專業的樣子。“大家好，我是For Young網站的撰稿人岳楓。從今天開始會圍繞着WRC做一系列的專題報道，請大家多關照。”
岳楓跟幾位隊員逐一打了招呼，輪到宋秦一，兩個人都忍不住想笑。
“你好，岳楓。”岳楓主動伸過手來。
宋秦一也伸出手，輕輕一握，又是熟悉的溫暖觸感。“你好，我是宋秦一。”
“久仰大名，希望有機會能跟你深入交流。”岳楓演得倒很自然，然而被劉彰毫不留情地兇了：“要采訪就好好采訪，少給我眉來眼去！”
岳楓在訓練室裏泡了一整天，宋秦一只覺得他一直在眼前晃來晃去，搞得自己心神不寧。中午吃完飯，岳楓還請大家都吃了冰淇淋。哼，明明說的是只給一個人買的。
宋秦一盯着岳楓看的時候，好幾次被劉彰發現。晚上回家的路上，劉彰故意開得很慢。“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我沒有啊。”宋秦一搖頭搖得像一個表情包。
“哼，還想騙瞞着我。”劉彰冷哼一聲。“你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也不看看自己今天的游戲數據有多差。你喜歡你那個室友吧？”
“也不能說是喜歡吧……”宋秦一琢磨。确實跟岳楓待在一起的感覺，跟其他人都不一樣，但他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這種情緒。
“不是喜歡是什麽？”
“我覺得只是……喜歡跟他待在一起……的那種感覺吧。”宋秦一說得很謹慎。
劉彰伸出手指，在他腦門上輕輕一彈。“那不就是喜歡嗎。”
“這就是喜歡嗎？”宋秦一并沒有談過戀愛。“你有經驗，你說是就是吧。”
“我才懶得管你們呢。你自己把握好，千萬不能影響比賽狀态。”劉彰說得很嚴肅。
“好，我知道了。”
劉彰忽然靠向路邊，一腳把車剎死，惡狠狠地逼上來。“要是影響了比賽狀态，我們就把你們倆綁架了，送到荷蘭去結婚，給我領養十個孩子然後環游世界200個國家，等你們兩個看到對方就煩得不行一點都沒有愛情的火花了再給我回來安安心心打比賽。”
宋秦一被他逼到角落裏，吓得大氣也不敢出。“為什麽被你說得這麽可怕……”
“愛情本來就很可怕啊。”劉彰收回身子，發動了汽車。“你要知道這個冠軍對你，對我，對WRC的每一個人，對金主爸爸來說，都很重要。”
“我知道。”宋秦一扭頭看向窗外，道路兩旁的路燈和樹木一閃而逝。
“我答應他的采訪邀請，是為了還他救你的人情。但我讓他別再來訓練場了，只能聯系隊員私下采訪。在和BLK比賽之前，你也暫時別見他了。”
“……好。”
“你千萬別恨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是為你好。”劉彰看着面前的路，嚴肅而堅定。
晚上宋秦一躺在被窩裏，收到了岳楓發來的消息。“今天有影響到你們嗎？”
宋秦一盯着聊天窗口看了好幾分鐘，直到手機屏幕的背光自動熄滅，整個房間被黑暗吞沒。
大龍嗷嗚一聲鑽進他懷裏。宋秦一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緊緊抱住大龍。
“怎麽辦啊大龍，我好難過啊……”
胸口像壓着一塊石頭，連呼吸都要用盡力氣。
“喵。”大龍的兩只小爪子搭在他胸口，努力安慰。
宋秦一試圖入睡，可是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全部都是那天在游樂園裏的場景。岳楓牽他的手，對着他笑，拿着他的冰淇淋，被黑影包圍時吓得手舞足蹈。
明明都是很開心的回憶，現在想起來，怎麽會這麽難過呢。
宋秦一好幾天沒有見到岳楓，也沒有回他的消息。中午跟隊友一起吃飯的時候，偶爾會聽卡索說起。“最近楓哥每天都請我吃飯，他人也太好了吧。”
宋秦一氣鼓鼓地用筷子戳着米飯。他也想跟岳楓吃飯。
跟BLK比賽的前一天，劉彰給他們做了兩個小時的心理建設，到夜裏九點才解散。那天夜裏下了好大的雨，連地下停車場的地面都有零星積水。車子經過樓下24小時便利店時，宋秦一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那扇玻璃後面。
“停車，快。”宋秦一一把抓住劉彰的胳膊。
“怎麽了？”劉彰吓了一跳。
宋秦一沒有解釋，車一停便徑直跳下去，連傘都沒有撐。
“您好，歡迎光臨。”
便利店的玻璃門打開，宋秦一跑向岳楓。岳楓聽見腳步聲，擡起頭來。“秦一，”岳楓的臉色有些憔悴，眼神卻被驚喜點亮。“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你怎麽在這裏？”宋秦一問完，才看到岳楓面前的筆記本和快要喝空的咖啡杯。屏幕上是打到一半的word文檔。
“我在趕稿子。想着反正也要找個地方坐，不如來這裏，興許還能見到你。”岳楓眼睛裏全是血絲，卻還是對他笑得柔軟極了。
面對他的笑容，宋秦一莫名有些緊張，像有一只小動物在胸口亂跳。“找我有事嗎？”
“沒事，”岳楓輕輕搖頭，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臉上，“只是你明天要比賽了，想來跟你說聲加油。”
被這雙眼睛注視着，那天夜裏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湧上心頭再次。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宋秦一扭頭就走，岳楓卻追上來。“秦一，也不光是這個。”
宋秦一停下腳步。“還有什麽？”
岳楓似乎也要鼓起莫大的勇氣。“我想見你。”
宋秦一握緊拳頭，又緩緩松開。“我知道了。”
宋秦一甚至不敢擡頭再看一眼岳楓，扭頭就跑。
“秦一，秦一，你拿我的傘……”岳楓的聲音漸漸遠去。
雨滴砸在身上，又涼又疼。宋秦一大步奔跑，腳步踏在鋪滿雨水的地面上，濺起大片水花。
“你不要命了嗎！明天比賽，感冒了怎麽辦！”一上車劉彰就吼他。
感冒也不會比現在更難受了。
宋秦一靜靜坐着，再也沒有說話。雨水順着發梢和衣角不斷滴落。要是現在能哭出來就好了，宋秦一想。哭起來，也分不清哪些是眼淚，哪些是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