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歹是未婚夫
林似錦整個人掉進了冷泉裏,他看到了盛如翡這張臉,便隐約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可能又是那魂契的作用。
但是盛如翡不是答應他了不随意碰魂契?
他全身的衣衫被冷泉浸濕,冷泉并不深,所以不用擔心會被淹,但是很冷,水非常冰,像是冬日裏化開的雪一般,冰冷霧氣缭繞其中。
紅線纏繞在他們兩人的手腕之間,林似錦方才慌亂之下貼近了唯一的熱源,如今和盛如翡離得非常近,兩只胳膊還環着盛如翡。
因為他是直接出現,約等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所以盛如翡下意識地接了他一下。
——好冷好冷好冷。
盛如翡是不是有點變态,這個季節還泡冷泉,看樣子估計是日日泡,許多長老說過泡冷泉對修為有益。
“十六師兄,你……這是怎麽回事。”
林似錦一邊質問,一邊想要松開盛如翡,近距離的和盛如翡接觸,沒想到盛如翡看起來那麽冷,身上倒是很暖和。
他覺得自己應該松開,但是又有些舍不得,動作非常緩慢地松開了靠在冷泉邊的少年,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水珠。
“我們兩個時辰前是如何說的,這才不到一天。”林似錦開始算起賬來,被凍的又是一激靈。
一邊覺得冷,一邊後知後覺的開始生氣。
盛如翡正在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指尖輕微的摩挲了一下,語氣略有些僵硬。
“不是故意的。”
只有這麽一句解釋,林似錦覺得他應該趁機兇對方幾句,還不知曉這魂契到底有什麽用,原本只是能控制他,現在還能讓他随叫随到,簡直比瞬身術還好用。
他組織好語言,一定要警告盛如翡不能得寸進尺,對上盛如翡那張臉,盛如翡平日裏冷冰冰的,尤其是前幾日在霧山山洞裏那股兇狠勁兒讓他印象深刻。
現在微微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看什麽,他的話音便頓住了,主角受不愧是主角受,這張臉生的确實貌美,不冷着臉的時候容易讓人看花眼。
他視線別過去,看向盛如翡的指尖,剛剛盛如翡倒是扶了一把他,指尖碰到了他的腰。
“那也不行,你這般說話不作數,之後我不是任你妄為?”
林似錦不去看盛如翡那張臉,就沒有心理壓力了,他不高興道,“我們明日還是再去問問師尊,如何能把魂契解開。”
“不問師尊,也去問經閣和藏書閣。”
“不會再有下次了。”盛如翡冷淡的說。
林似錦下意識地還嘴,“你最好是。”
盛如翡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他又閉上了嘴巴,覺得不對勁,怎麽這個人犯了錯,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好像是他在咄咄逼人。
他有點生氣,“等我找到解魂契之法,我們便和離。”
盛如翡“嗯”了一聲,然後就沒有話音了。
和這個木頭說不了幾句話,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平常還總是冷着張臉。
林似錦一邊在心裏腹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還在冷泉裏,他凍的打了個噴嚏,眼珠子轉了轉,在心裏想着一定要想辦法把魂契解開。
萬一再遇到上次那樣的事,盛如翡身邊那麽多股票攻,假如盛如翡在遇到不測的時候拽他過去,他說不定會跟着一起倒黴。
他要從冷泉裏出去,想了想又沒動,看了一會盛如翡手腕處的紅線,問盛如翡,“你能把我拽過來,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身上衣服濕淋淋的,再走回去路上他還要凍一路,都把他拽過來了,有什麽理由不把他送回去。
盛如翡:“……”
答案當然是不能了,林似錦從冷泉裏出來,盛如翡給他捏了一道法術,他身上便都幹了,然後也随之從冷泉裏起身,看樣子像是要送他回去。
盛如翡出水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方才在池子裏沒有看清,如今盛如翡遮的嚴嚴實實,方出冷泉,身上便幻化出來了衣衫,衣襟合在最上面,什麽都看不見。
他們兩個人的院子離的并不遠,這般一折騰,回去的時間不早了,林似錦約等于洗了個澡,早早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他卯時便起來了,因為要跟着盛如翡一起去上堂課。
到劍閣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有些神智不清,困的不行,天還沒亮,基本上沒有弟子這個時辰過來。
盛如翡并不管他,一個人在練劍,林似錦跟着練了一會,實在是太困了,他為了不被盛如翡責難,早早就起來了。
他練了一會劍便把劍放下來了,困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在一邊看盛如翡練劍,沒一會便睡着了。
“你怎麽在這裏睡?”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林似錦睜開了眼,現在天剛剛亮,面前的弟子是掌門門下的弟子景秋鴻。
景秋鴻是劍閣唯一一個和他關系還可以的弟子,其他的弟子幾乎沒有怎麽說過話,景秋鴻也喜歡看小人兒書,因此他們兩個人稍微有一些話題。
林似錦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朝着盛如翡的方向去看,盛如翡已經練完劍了,收了劍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路過,表情冷淡薄涼。
“長老跟我師尊告了狀,以後我要跟着我師兄一起來上堂課。”
景秋鴻秒懂,給了他一個“媽耶你也太慘了”的眼神,看了眼盛如翡離開的方向,見人走遠了,才跟他小聲嘀咕。
“我也差不多,薛師兄被送去了禁行山,現在是宿師兄管事,管我們管的很嚴格。”
“你以後是不是都要卯時起來?”
林似錦點點頭,他和景秋鴻一起進門,景秋鴻在旁邊跟他說,“盛如翡眼裏向來揉不得沙子,你落在他手裏,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師尊只是讓我跟他一起上堂課,他不怎麽管我。”
“他要是真不管你還好,”景秋鴻跟他咬耳朵,“要是你師尊還讓他管着你,你就完蛋了。”
“之前便有弟子說,盛如翡恪守門規,最見不得不規矩的人,你這般不規矩,說不定在他眼裏坐姿站姿都看不順眼。”
林似錦不以為意,他現在更在意魂契的事,他們兩人選座位選到了靠後的位置,特意和盛如翡離遠一點,直線最遠的距離。
“你知不知曉,魂契如何解?”林似錦問。
景秋鴻在問經閣裏混的非常開,三千世以內,基本上沒有他不知曉的。
“魂契,你說的是哪種魂契?”景秋鴻打開的話匣子,“魂契可多了,有和妖獸的,有和人的,還有關于魔修的,不過無論哪一種,都并不好解。”
畢竟是神魂都鎖在了一起,若想解開,通常都非常的麻煩。
“都不是,”林似錦輕輕咳一聲,“是婚書上的魂契。”
“婚書上的?”景秋鴻有些意外了,“這個倒是沒有聽過,哪有人會在婚書上綁魂契的,要是婚書上連着魂契,不是意味着兩個人必須在一起。”
林似錦覺得也是,所以他有些納悶,弟子來的差不多了,長老也過來了。
“你可以去藏書閣看看,說不定能在典籍上查到。”
景秋鴻還想再說兩句,突然之間,他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他擡頭看過去,發現不遠處的盛如翡正看着他,眼裏情緒不善。
他感覺一陣毛骨悚然,知道這是在提醒他,劍閣長老已經過來了,不要再跟人家師弟說話。
于是他果斷地閉了嘴。
林似錦發現景秋鴻不理他了,他伸手戳戳景秋鴻的胳膊,平常他們兩個人上堂課都是玩紙牌或者猜符咒,這般不至于太無聊。
他戳景秋鴻,景秋鴻看他一眼,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意思讓他好好聽長老講課。
林似錦:“……”
長老在上面講着課,盛如翡面前再次出現一個小人兒。紅線織成的小師弟用指尖戳了戳自己旁邊的人,人家不理他,他便一個人玩起來紙牌。
小人兒玩了會紙牌,便趴在桌子上畫畫,畫了兩個王八出來,然後就趴着睡着了。
睡的毫無壓力,上面長老還在授業解惑,小人兒睡姿懶散,腦袋枕着胳膊,睡的一點一點的。
盛如翡垂眸看着典籍,這些為弟子授課的典籍都是他親手整理出來的,他早已熟識于心。
長老授課并不容易,何況典籍都是他整理出來的,他覺得應當不至于枯燥到讓人聽了睡着的地步。
盛如翡眼睫掀長,褐色的眼珠映着桌上呼呼大睡的小人兒,他眼裏情緒冷凝,用指尖不輕不重戳了一下小人兒的腦袋。
戳了一下,小人兒的腦袋向下點了一下,并沒有反應。
倒是屁股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林似錦趴在桌上睡覺,長老講課簡直和念經沒有差別。尤其是典籍不知道是誰寫的,無聊又枯燥,他看兩行字都能立刻入睡。
可能是他耳邊都是長老念典籍的聲音,夢裏做夢都夢到了有人在念典籍,念典籍的人換成了盛如翡,盛如翡正冷冰冰地看着他。
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似乎被戳了下,他瞬間清醒過來,迷迷瞪瞪地擡起頭,摸摸自己的腦袋。
他下意識地往盛如翡的方向看,發現盛如翡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授業臺上,長老已經不在了,而盛如翡正在面色冷漠地看着他。
景秋鴻小聲提醒他:“你完了,他剛剛盯了你最低有小半個時辰,通常堂課上不守規矩的,盛如翡都會罰抄門規。”
“我真佩服你,你居然被他盯了那麽久,還能睡那麽香。”
林似錦臉上都睡出來了紅印子,他又摸摸自己的腦袋,想問難道不是景秋鴻把他戳醒的嗎。
他沒有問,被景秋鴻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識便道:“應該不至于罰我,我不才睡了一會。”
而且不說他們是未婚夫,還是師兄弟呢。
“啊,你都過來一個月了,還不清楚盛如翡鐵面無私?”
下一秒,林似錦便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臺上的盛如翡表情冷淡,雖然年少,身形氣質卻出衆又不可接近。
嗓音清冷平緩。
“林似錦,五百遍門規,三日以內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