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堂堂玉面鐵扇,居然輸給三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

蒼龍堡的藥堂裏,除了藥草味飄繞之外,還伴随着不甚客氣的數落聲。

對于負傷回到蒼龍堡的西門玉,負責替堡內兄弟治傷的大夫沒給他半點好臉色,就連上藥包紮的動作都顯得粗魯。

“對方來歷不明,不見得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吧?”戚采藍在旁看着丈夫手臂上的傷口,瞧大夫那一點都不體貼的動作,忍不住出聲反駁。

聽西門玉說,堡內的大夫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醫術精湛,可在她看來,這個空有一張漂亮俊美臉蛋的男人,脾氣真是糟透了。

剛才他們一回堡,就遇上藍家兄弟,幫着她把西門玉帶到藥堂來,途中又遇見幾個蒼龍堡俠客,大夥兒一聽見西門玉受傷,都湊上來問情況,所以把藥堂裏外擠得都是人。

結果這個叫解于良的大夫一出現,就毫不客氣地把人都轟了出去,也不想想大夥兒是關心西門玉才來的,有必要這麽兇嗎?

“只有沒啥名氣、沒啥實力,又沒半點江湖地位的小混混,才會去幹這種結夥殺人的事情。”解于良重重哼了一聲,将纏好的白布打了個結,然後才擡頭對西門玉說道:“三天別亂動,每天來找我換藥。”

“好。”西門玉苦笑道:“多謝了,于良。”

“與其謝我,不如別受傷!”解于良沒好氣地丢還給他一記白眼。

“玉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的啦!不然他才不會輸給那些人!”戚采藍不滿地替丈夫出聲辯解。

“那麻煩你沒事別在外頭招惹兇神惡煞。”解于良将矛頭一轉,對上了戚采藍。

“于良,我想那些人大概是我過去的仇家,采藍她不是出身江湖,照理來說,不會惹人追殺。”西門玉出聲打着圓場。

一個是關心自己的兄弟,一個是擔心自己的妻子,真吵起來的話,他夾在中間可難做人啊!

“恩怨這種事很難說的。”門口傳來腳步聲,黎子敘跟着踏入了藥堂。

“副堡主?”西門玉往門外瞧去,果然看見剛才被趕出藥堂的藍家兄弟不怕死地躲在門邊偷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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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禮、奏恒說你英雄救美,受傷了,所以我來看看。”黎子敘跟解于良要了張椅子坐下後,開口道:“剛才你說的,我都聽見了,雖然以正常情況來說,仇人應該都是找我們的,但偶爾也有例外的。”

“副堡主,你的意思是說,我有可能在路上惹到仇家?”戚采藍訝異地指着自己。

“你會這麽說,應該是有原因的吧?”解于良處理完手邊的工作後,跟着搬了椅子坐在一旁。

“當然。”黎子敘點頭道:“因為玉待在蒼龍堡不少年了,他又不是真的是足不出戶的寺廟和尚,若真有仇家要找上門,老早就來尋仇了,不必等這麽久才動手吧?”

“有沒有可能是我回鄉迎親的事,引來了暗中等候機會的人上門?”西門玉怎麽想,都覺得戚采藍不太可能惹到仇家上門殺人,而且對方一聽見他是玉面鐵扇,攻勢更猛,這表示尋仇是針對着兩個人來的。

“那也該在你只身去迎親時就下手吧?”解于良白了西門玉一眼,“不要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那也不該往妻子身上推責任吧……西門玉在內心苦笑一聲。

“可是我來的路上,什麽事都沒發生啊!”戚采藍連連搖頭,“我對那三個人半點印象都沒有。”

“你不是說他們殺了你們兩個,就有賞金?那表示有人雇他們來殺你們,所以你認不得他們也很正常吧!”解于良瞄向黎子敘,問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是采藍惹到人,那他們追殺玉又做何解?”

“這就是我想厘清楚的地方。”黎子敘瞧了瞧戚采藍,問道:“采藍,你仔細想想,你來蒼龍堡的這一路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不一定是惹到什麽兇神惡煞,只要是不尋常的事,都說出來。”

“這……”戚采藍努力地回想了好一會,最後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她搖搖頭,應道:“真的沒什麽特別的,我逃離家裏後,就獨自趕路到這裏來,身邊沒人知道我要上蒼龍堡,因為我連問路時,都是問別人天涯鎮怎麽走。”

“那麽,你到天涯鎮後,可有問人蒼龍堡往哪邊走?”西門玉接着問道。

“嗯!我只問過一個人,就是鎮上替人跑腿的信差。”因為像這類人,一定很熟悉鎮上的大小地方嘛!

“除此之外呢?”解于良打岔道:“一個小姑娘走在路上,沒給人找麻煩過?”

他對于人性可沒有那麽看好,像戚采藍這種嬌俏姑娘獨自出門,一定會引來觊觎。

“沒有啊!我又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女人……而且路上還有很多其它姑娘啊!”在這種情況下,誰會觊觎她呀?

“這倒是怪了……”

黎子敘正百思不解時,躲在門外偷聽的藍家兄弟卻出聲插嘴了。

“會不會問題出在老家啊?”藍家兄弟從門後探出頭,異口同聲地問道。

雖然解于良很兇,不喜歡旁人打擾他治傷,更讨厭一堆人擠在他管的藥堂裏,但好奇心能殺死貓,他們就是很想知道西門玉跟戚采藍這對小夫妻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所以依舊賴在門邊不走。

“我的老家嗎?”戚采藍訝道:“不會吧?我家只不過是普通的茶行而已……”

“采藍,我想問問你,你爹娘那麽讨厭江湖人,可是因為吃過什麽人的虧?”黎子敘問道。

什麽樣的情緒都是其來有自,既然戚家人如此排斥江湖俠客,一定有什麽原因。

“這……可是打我小時候有印象起,我家就從沒跟什麽江湖中人來往過耶!”戚采藍搖頭道。

“會不會是你出生前啊?”

“對呀!說不定是舊仇家。”

門外的藍家兄弟見解于良沒趕人,于是繼續不怕死地插嘴。

“你們這麽一說……我早先寫了家書回去告訴爹娘,說我跟西門玉成親了,但他們連點消息都沒給我……”戚采藍突然覺得有些慌張起來。

“莫非是你爹娘年輕時的舊仇家找上門了?”西門玉跟着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不無可能。”黎子敘點頭續道:“辦喜事時總容易引人注意,說不定對方是因此才發現戚家人如今身處梧城,然後上門尋仇了。”

“如果真是這樣,他們連我都殺又是為何?”西門玉怎麽想,都覺得這事情中間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你現在是戚家女婿啊!”藍家兄弟再度發言。

“所以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解于良點頭表示贊同。

“這……這麽說起來……”聽見大夥你一言我一語,談論的結果都導向同一件事,戚采藍忍不住驚慌起來,“原來那些人最主要的目标不是我和玉,而是我爹娘?”

她突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色都吓得蒼白起來。

老天哪!她的爹娘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哪裏打得過那些兇神惡煞?

而且從她來到蒼龍堡,寫信給爹娘之後,都已經好一陣子了,爹娘卻都沒回信,該不會不是在氣她,而是……

恐懼感浮出,戚采藍不由得聯想起說書人說過的故事來。

通常仇家上門尋仇,都會把對方滅門,莫非那三個人已經殺掉了她爹娘,現在是來趕盡殺絕的?

“玉……怎、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才好啊?”戚采藍僵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

“采藍,你冷靜點。”西門玉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不如這樣吧!我跟你回鄉走一趟,看看情況。”

就算戚家爹娘再怎麽樣讨厭他這個女婿,他們終究還是戚采藍的雙親,他多少得照顧一下。

再說,若沒把事情弄清楚,難保那些殺手不會再來第二趟,所以直接向戚家人當面問個明白最好。

“好,我們回梧城一趟。”戚采藍連連點頭,巴不得現在就立刻動身。

“我不管你們想去哪,總之,這三天內別想走。”解于良白了西門玉一眼,警告道:“傷沒好之前,你給我待在蒼龍堡,否則以後你死活都與我無關!”

“喂!你這人講不講兄弟情義的啊?”戚采藍倒抽了口氣,沒想到蒼龍堡裏居然也有這種冷血漢,她還當大夥兒都像藍家兄弟一樣好湊熱鬧呢!

“我沒興趣救那些急着去死的人,就算對方是兄弟,我也不想浪費心力。”解于良兩手一攤,露出一臉“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采藍,于良說的沒錯,而且這就是他救人的原則。”西門玉苦笑着再度出聲打斷兩人的争執,對戚采藍勸道:“況且這幾天我帶傷,确實不方便行動,倘若半路上有危險,也不好保護你,所以等傷好些再出發吧!”

“說的也是。”一想到西門玉為了保護自己而受的傷,戚采藍覺得心口又酸了下。

她坐回位子上,挨在西門玉身邊應道:“那等你傷真的好了再走吧!我相信爹娘他們不會有事的。”

“是啊!不會有事的啦!”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啊!”

門外的藍家兄弟一搭一唱地出聲安慰着。

“采藍,你放心吧!這幾天先讓玉安心休養,我會先派人出去打聽消息的。”黎子敘點點頭,跟着迸聲。

“那就麻煩你了,副堡主。”西門玉點頭應聲。

“用不着客氣,可能的話……我倒真希望這些只是誤會一場。”搖搖頭,對于真相不明的情況,黎子敘只能吐出了無奈的苦笑聲。

為了回戚家确定戚家人的安全,也為了厘清為何有人追殺自己與戚采藍的真相,在解于良确認過傷口已愈合無大礙後,西門玉立刻帶着戚采藍,動身趕向梧城。

只是,雖然戚采藍心急如焚,可因為她不會騎馬,所以兩人還是以雙腳代步。

西門玉畢竟是個練家子,趕路對他來說,甚至比每天清早的練功還輕松,因此,他并不以為苦,但戚采藍可就撐不住了……

“好痛,痛啊……”

客棧裏,戚采藍苦着一張臉倚在床柱旁,一副眼淚都快要掉出來的模樣,讓西門玉看了相當心疼。

由于連日的奔波,因此,她的腳底都磨破了皮,所以盡管兩人已經快到梧城了,但西門玉還是先找了家客棧安頓,打算讓她好好休息一晚再動身。

他讓小二備了盆溫水,然後打開包袱,取出一個小瓶,倒了些褐色粉末進水中,然後扶着戚采藍,讓她将腳浸入水裏。

“這些藥粉是我出門前跟于良要來的,加在水裏泡泡腳,會讓你舒服點。”西門玉跟着在床邊坐下,伸手往戚采藍頰上輕拍了幾下,“再一天就回到梧城了,別太擔心。”

“你早知道我的腳一趕路會變成這樣啊?”知道丈夫有備而來,戚采藍不知道該說他體貼,還是氣自己沒用?

“你一個大姑娘,平日鮮少出門,連着長時間趕路,只是磨破腳底皮算是便宜你了。”西門玉出聲安慰道:“待會水涼了,我再替你捏捏腿,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就不痛了。”

“謝謝你,玉……”戚采藍勾住他的手臂,倚着他的肩頭,迸出了一聲欣慰的嘆息,“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別想得太嚴重,我想你爹娘應該還很平安,否則我爹娘應該會捎消息來才是。”西門玉抱住戚采藍的肩,安撫地應道。

兩家既是時常有往來,若戚家人發生什麽意外,依他爹娘個性,必然會派人快馬加鞭送信來通知。

但是他們在蒼龍堡住了好一段日子了,除了爹娘曾捎來一封信,為他娶到戚采藍而開心,并承諸會像以往一樣,繼續跟戚家好好相處之外,再無其它的消息傳來。

所以,最壞的推測雖是戚家人已出事,但也有可能什麽事都還沒發生。

“可是,殺手都追到蒼龍堡了耶!”那天黎子敘、解于良,還有西門玉跟藍家兄弟,不是都把事情說得很恐怖嗎?

“也有可能他們是想殺了你我,好讓你爹娘得知後感到痛苦,不是嗎?”西門玉苦笑地捧起戚采藍的臉龐,往她的頰上吻了吻,“什麽都有可能的,所以先別瞎操心,好好休息,養足體力吧!”

“你說的也有道理。”戚采藍看着泡在水裏的雙腳,感覺似乎沒那麽痛了,于是她往後一倒,任由上半身仰躺在床上,然後吐出了長嘆。

“放心,不管發生什麽事,你背後都有蒼龍堡當你的靠山。”西門玉跟着躺在她身邊,迸出溫和的嗓音。

“說真的,可以的話,我還真希望不必用到蒼龍堡這座靠山。”戚采藍仰望着床頂,幽幽地應道:“我不知道爹娘到底跟江湖中人有什麽樣的過節,但如果這真是實情,那我只能說,我很慶幸自己離家出走去找你。”

畢竟一般人遇上了有人前來尋仇的危險事情,可是無法像西門玉這樣,保她全身而退的。

“事情會過去的。”西門玉勾起她的手掌,送到唇邊親了下,“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嗯!我知道。”戚采藍露出了安心的微笑,“謝謝你,玉。”

沒錯,就像西門玉說的,不管有什麽天大地大的事情,她相信這個丈夫,都會出面挺她的!

夜深人靜,一縷幽藍薄煙像蛇一樣竄入了門縫之中,漸漸地在西門玉與戚采藍休憩的房間裏蔓延開來。

睡夢中的西門玉翻了個身,接着突然眼睛一睜,翻身躍起。

他奔至桌旁,将戚采藍睡前放在桌上的手巾用茶水潑濕,然後又回到床邊,搖醒了戚采藍,并将她的口鼻掩住。

“唔?嗯、嗯唔……”戚采藍原本好夢正酣,突然被西門玉這麽一吵,腦袋都還沒清醒,卻又被西門玉捂住半張臉,她不由得發出疑惑的悶哼聲。

“噓!有人放迷香。”西門玉悄聲說道。

這下戚采藍可吓醒了。

放迷香?那不是有人想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時才做的事嗎?

大半夜的,誰會對他們下迷香?

難道……

她有些害怕地握住了西門玉的手臂,前回丈夫被劃傷手臂的記憶猶新,傷口雖愈合,但疤痕還沒完全消退,她不由得繃緊了身軀。

“應該是那幫人又找上門了,你留心點。”西門玉吐出叮咛,示意戚采藍放手,自個兒拿手巾掩住後,便以袖子半捂着自己的臉,小心翼翼地往床頭挪動。

就在他伸手探向枕邊,将自己的鐵扇握在手裏時,冷不防地,房門被人撞開了。

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地舉起大刀,便往西門玉他們攻了過去。

“玉!”戚采藍瞪大了眼,吓得迸出了尖叫聲。

“別怕!躲在我身後。”西門玉早有防備,他跳下床鋪,鐵扇利落地一甩,輕松地擋下兩柄大刀。

“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了!”大漢爆出得意的吼叫聲,對着西門玉又是猛攻。

戚采藍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縮在角落不敢随便亂動,可同時她也注意到,這兩個人并不是上次那三名殺手。

“想殺我,也得你們有本事!”西門玉将鐵扇一甩,霎時,其中一名漢子的手臂便被劃出了傷口,痛得他連刀都握不住。

接着,西門玉将長腿往另外一個人的臉上踢去,只見那名大漢整個人就這樣從被撞破的門口彈飛出去。

“該死的家夥!”受傷的壯漢吐出挫敗的低嚷,随後回身就跑。

“別跑!”西門玉跟着追上前去,沒想到他才剛踏出房門,踩進走廊,就看見一樓的廳堂裏,正有十幾個來勢洶洶的男人提着兵器往他們所住的二樓趕去,而先前被他打倒的兩個人則是狼狽地退到同伴後頭去。

“玉……怎麽會這麽多人?而且……”不放心西門玉一個人離開房間,又怕自己被襲擊,所以戚采藍也跟着跑出房門,沒料到竟看見一大群殺手找上門來,吓得她臉色慘白。

“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竟然不惜把整間客棧的人都迷昏了。”西門玉半掩着臉,眉心緊蹙地瞧着其它客房。

明明這些人已經鬧得這麽兇了,就算房客怕事不出現,掌櫃跟小二等人,也應該會出面看看客棧裏到底發生什麽事才對。

但此刻四周全都安靜得不像話,除了他們夫妻和殺手以外,根本沒半個人跑出來探狀況,而且……空氣中到處都飄着迷香的味道。

“怪不得剛才他們敢撞門進來,也都沒人來救我們,原來……”所有人都昏過去了,還有誰會去報官?

想來對方就是打這個主意吧!

“采藍,你進房,千萬別出來。”此時,西門玉只能慶幸,他們這間房剛好沒窗,就只有三面牆,只要戚采藍把唯一能夠出入的房門給關了,誰也進不去。

“什麽?你是要我自己躲起來嗎?”戚采藍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但要她只顧自己的性命,她辦不到呀!

“你待在外頭更危險,快躲進去,我會守着這扇門,不會讓任何人進去的!”西門玉推着戚采藍進房,一邊吐出叮囑。

“但是……”看着逐漸逼近的衆多殺手,戚采藍又怕又擔心,卻是什麽都使不上力。

“快,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西門玉吐出允諾聲,随後立刻将她推回房內。

“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要活着陪我回梧城!”戚采藍見殺手已往他們沖了過來,只得将心一橫,照西門玉的吩咐關上門,然後搬來椅子代替被撞壞的門栓,把門抵住。

她才剛将門擋好,幾聲低吼已隔着門板透進房裏,接着兵器利刃相互交戰的激烈聲響不斷迸發,教她聽得心驚膽戰。

她抱緊自己的雙臂,整個人縮在門邊,急促的心跳聲震得她自己都覺得胸口好難受,仿佛是要裂開來一般。

老天爺,求求祢,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佑西門玉平安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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