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胡人小子 晉江獨家首發
霍桑剛擡起的腳忽而停住了, 莫七娘見他為自己停住,臉上的笑容竟是愈發羞澀了幾分。
他應該還記得她吧?那日上元佳節,他見她一人觀燈, 險些被人群沖散, 便喚護衛相救。
他定是一眼瞧見她了, 才會救她的!
思及此, 她的頭埋得越低了。
霍桑極其不耐地蹙了蹙眉,只輕輕瞥了她一眼, 側身半步,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楊幼娘:???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沖他打招呼,好歹也應一下啊!當真是一點風度也無!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無論是語氣還是聲音頓時柔和了下來。
與其說方才的他如一塊十年寒冰,而眼下的他,就像是春日的一輪暖陽。
再加上他這張俊朗的臉,實在叫人分不清他這是在做戲還是真心。
“夫人可曾傷着?”
他的眸子太清澈了, 仿佛能從裏頭掐出水來,楊幼娘在他的眸子裏看到了自己。
她一時竟有些答不上來, 誰想霍桑卻對她溫柔一笑, “夫人這是被吓着了吧?”
話音剛落, 圍觀群衆幾乎人人瞪大雙目大吃一驚。
坊間到處流傳着霍相的傳聞,有說他三頭六臂的,說他鐵面閻王的,最近的傳言便是霍相不近女色只因為他好男風。
又聽聞來長生殿祭拜的是霍相的夫人,來瞧熱鬧的同時, 他們亦是存了看看這位受害者到底過得如何的心思。
可他們誰也沒想到霍相會來,他們更沒想到的是,霍相與夫人之間竟是這般恩愛親密, 根本不像是個好男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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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豈能不叫他們人人驚奇訝異?
就仿佛他們心中所想之人,根本不是眼前此人一樣震驚!
他們眼瞧着霍桑說完方才那幾句關切的話,轉身近前半步,龐大的身軀剛剛好将夫人護在身後。
震驚地竟有些恍惚!就連此刻霍桑說的話,他們都有些沒聽清。
“沒想到魏刺史家教如此堪憂。”
霍桑才不會顧及衆人反應,只對眼前事态輕嘆一聲,“看來是與家人分開太久之故。”
他此話已經不僅僅在教訓魏四娘了,而是在談論魏刺史的調度。
果不其然,幾息之後,他接着道,“西市監理司還缺個司丞,明日本相便禀了陛下,将魏刺史調回來,魏四娘覺着如何?”
從廷尉司筆到外放刺史,又從外放刺史回京做什麽監理司司丞,官兒越來越小,地位亦是越來越低。
魏四娘雖不懂朝堂事,但這種事還是聽得懂的,她臉上的憤怒委屈頓時被驚恐代替,一時之間懵了。
莫七娘連忙跪倒在地,哭戚戚地為魏四娘求情,“相爺,阿姊并非存心滋事,确實是林娘子沖撞在先,就在前頭天王殿偏殿,她推了我阿姊。”
淚水仿佛是不要錢的金豆子,一落一大把,看得楊幼娘都覺得心疼了,再加上涼飕飕的風吹在人身上,更讓人覺得弱不禁風的莫七娘可憐至極。
霍桑卻眯了眯眼,似乎根本沒有什麽憐香惜玉之心,“莫七娘是想讓本相開堂審案?”
衆所周知,一般市井小案最嚴重的也要先走一走京兆府,等京兆府定奪之後,才會移交給大理寺,大理寺再做整理,最後才到他手中。
一般普通案件,根本到不了他手中。
而他此刻言下之意是質問莫七娘漠視規矩,挑戰大瑞法度制度,更有質問她重大要案與女兒家之間的推搡之間孰輕孰重的意思。
好家夥!竟這麽一句,便叫對方啞口無言。楊幼娘不由得開始佩服起了霍桑的毒舌之功。
惹不起惹不起。
霎時間,長生殿前仿佛平白生出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落針可聞一片安靜,圍觀百姓的脊背再次隐隐發涼。
“不過是個誤會,何必對幾個女兒家如此窮追不舍?”
一個極為清澈的嗓音從人群之外傳來,這才勘勘緩解此時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百姓們再次退開,卻見一位身着白色僧袍的僧人,手握念珠緩緩走來。
這僧人生得好一副面貌,唇紅齒白眉目深邃,體格也十分挺拔,一看便是個修行中人。
他緩緩近前,極有禮節地将兩位小娘子扶了起來,又沖霍桑道,“霍相,這兩位小娘子雖失禮在先,但也不至于受這般欺辱吧。”
莫七娘與魏四娘聽得有人為她們做主,淚水更是如決堤的洪水,澆滿了臉頰。
霍桑依舊面無表情,“那這兩位小娘子如此欺辱我夫人,又該如何?”
“不過都是些誤會罷了。”
說着,僧人轉身沖兩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娘子道,“既然兩位小娘子對林夫人言語有沖撞,可否聽小僧一言,給林夫人致個歉?”
兩人也不想此事連累到魏刺史和莫大學士,聽得僧人調和,便也只好借着臺階往下走。
她二人忍住了淚水,向僧人福了福身,又極其委屈可憐地走近前來,向霍桑與楊幼娘行了個禮。
“小女言語無狀,還請林夫人恕罪。”
楊幼娘方才回怼她們也不過是因為在氣頭上,如今氣也撒完了,自然也就不計較了。
如今既然有臺階下,她自然也求之不得。
于是她微微一笑,表現地十分大度,“二位小娘子的歉意本夫人已經感受到了,還望二位以後謹言慎行,莫要再給家族蒙羞才是。”
魏四娘暗自咬牙,原想着今日她可以憑借這一遭,狠狠地給“林幼情”扣上一個恃強淩弱的帽子,并揭開她僞善的面具!
可誰想霍相竟這般維護她!
不是說,霍相娶妻只是遵從陛下旨意嗎?可為何霍相會這般護她!她想不通!
但直到方才,她突然想通了,“林幼情”前腳那般陰毒故意推搡她,後腳卻裝作這般無辜的模樣,這分明就是給她下套!
她是想借此機會毀了她的名聲!
若非這位大師出現,她此刻怕是早已連累了魏氏與莫氏兩個家族!
思來想去,也怪自己被“林幼情”氣糊塗了。
事端平息,衆人皆散了去,而那位大師依舊站在長生殿前,微微擡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霍桑以及被迫躲在他身後的楊幼娘。
突然,他噗嗤一笑,“是她?”
霍桑雖面無表情,但以及閃開身,“怎麽?你可有意見?”
僧人掩嘴一笑,微微搖首,“貧僧最擅長的便是看面相,夫人的面相一看便是有福,貧僧哪裏敢有什麽意見?”
聽聞這位大師會看面相,一下激起了楊幼娘的好奇之心,“大師會看面相?也不知小女可有這榮幸……”
她邊說着邊繞過霍桑,正要往他走去,誰想才走出半步,便被霍桑如拎小雞一般拎住了後脖頸,害得她根本近前不了。
“不過是個神棍罷了。”霍桑将她拎到一旁,并催促僧人,“你怎麽還不出去遠游?”
“這不是剛好被此地的熱鬧吸引了嘛。”
他聳聳肩,又沖楊幼娘微微一笑,“夫人面露福相,雖有困頓之危但總能被化解,假以時日,必定大富大貴!”
聽到大富大貴四個字,楊幼娘頓時起勁了,連忙問道,“大師,何為困頓之危?”
僧人笑起來十分和藹可親,聽她這般問,他繼續微笑着,“這麽說吧,夫人長得一張容易被綁的臉。”
說罷他轉身往寺外走去,邊走邊道,“貧僧法號無心,夫人将來若當真大富大貴,還請夫人莫要吝啬,給貧僧捐點兒香油錢吧。”
這位叫無心的大師說話不快,但走路卻很快,也不過是說話的功夫,楊幼娘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身影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只留得他的聲音還在她耳邊環繞着。
單憑這麽幾句話,這位大師的形象便在楊幼娘心中瞬間高大了起來,甚至趕上了這寺裏的那些菩薩。
她的确長得一張容易被綁的臉,滿打滿算,自她滿了十六,便已經被綁了三回。
林尚書一回,霍府一回,霍府南郊別莊一回。
但這一點她倒是沒在意,反正在被綁這一塊兒,她已經相當有經驗了,她感興趣的是他說的那個“大富大貴”。
她做夢都想“大富大貴”!
其實她方才是想問那位大師,她何時才能大富大貴的,可誰想他跑得那麽快,她都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他便不見了。
略微有些失望。
“可拜完了?”霍桑突然冷着臉問道。
楊幼娘失神地點點頭,“恩,拜完了。”
霍桑也沒理會她,依舊自顧自地踏進了長生殿。
彼時在不遠處的一處角落,一道水藍色的身影立在那處直勾勾地瞧着他們。
眉目間還帶了些怒氣。
“娘子,咱們該回去了。”
她身旁的侍婢輕聲催促道。
啪地一聲,那水藍色衣裙的小娘子轉身便狠狠給了侍婢一巴掌,“混賬!當我是瞎的嗎?”
侍婢極其委屈地捂住通紅的臉,低着眉站在那裏,再也不敢亂動亂言語。
這小娘子又站了一會兒,等到霍桑與楊幼娘從裏頭出來,漸漸離去之後,她才暗自咬牙,轉身離去。
被那些人這麽一打岔,楊幼娘險些忘了詢問那胡人小子的事兒,恰好眼下她與霍桑共乘一車,所以她想向他旁敲側擊一下。
可由于他方才在長生殿前教訓莫七娘的話,她一下子沒了詢問的動力。
這事兒,确實該京兆府尹解決才最合适。
所以回府之後,她便悄咪咪地将霍二喊去了桑樹林。
林子裏的桑葉每隔七日便會有人來收,就在方才剛好被收走了一批,所以此時,林子裏四下無人。
兩人躲在樹後鬼祟地環顧四周,确定無人之後,楊幼娘才低沉着聲音開口道,“你與京兆府可熟?”
霍二撓了撓頭,“算是小熟。”
太好了!楊幼娘欣喜道,“我有一個朋友,他被人扭進了京兆府,你可否幫我去查查?”
霍二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有何事夫人交代便是,都是小人應該做的!”
楊幼娘卻堅持,“說到底也不過是私事,我也不想麻煩旁人,你要是将此事辦成了,我……我請你吃胡餅!”
“好!”霍二笑着應下,一個閃身不見了。
心中一樁事終于放下了,她一身輕松的回到水榭院子,繼續搗鼓她的那些個織布機器。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劉嫣公主的生辰正在上元節前後,而她與霍桑約定提前離開的時間,亦是上元節前後。
想想就要離開這裏了,楊幼娘心底居然還勾起了一絲舍不得的心思。
她倒也不是舍不得這些個錦衣玉食的日子,而是舍不得剛剛正常運轉後莊子交上來的銀錢油水。
為了不讓東南西北莊以及霍桑起疑,她每回撈的時候都小心翼翼,數目也只是零頭。
這才剛開始啊,怎麽就結束了呢!
她都還沒撈夠呢!
所以這幾日她織布的時候,總顯出一副憂愁的情緒。
霍二辦事确實很快,第二日他便将那胡人小子被關進京兆府的來龍去脈都詳細查清楚了。
總的來說,便是那小子是被冤枉的,起因正是江家的那些人栽贓,再加上江家塞了銀錢,所以那小子被關是必然的。
楊幼娘狂拍了一下幾子,“我就知道!”雖然這世間為民的好官确實有,但實在太少了!
而且西市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更講錢!
她從懷中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二啊,這件事本夫人或許還要再麻煩你一趟。”
霍二不蠢,自然曉得她要作甚,他連連後退一臉驚恐,“夫人使不得,小人不過只是跑跑腿打聽打聽消息罷了,其他的事,小人也無能為力。”
他頓了頓,近前在她耳邊輕聲提醒道,“夫人,咱們府上唯一能做成此事的人,只有相爺。”
他繼續道,“夫人,這也不過是咱相爺一句話的事兒。”
楊幼娘緊緊蹙起了眉頭,她自然也是知曉此事去求相爺是最佳的解決法子。
可相爺畢竟公務纏身,她不好意思以這等小事去麻煩他,免得欠他人情,再者說,他是堂堂宰輔,這種事他也不屑管。
經過她半刻鐘的內心掙紮,最終還是得出了一個最佳法子,“罷了,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吧。”
霍二:???
楊幼娘瞥了他一眼,“相爺又沒禁止我出門!”
“可……”
“不過是件小事,而且本夫人頭頂着相府夫人的帽子,京兆府的人也總會給本夫人幾分薄面吧!”
她這般堅持,霍二也不再勸,翌日一早,他便吩咐霍六霍七為她準備了出門的馬車。
誰想剛坐上馬車,她便有些後悔了,這還是她頭一回如此明目張膽地去京兆府。
京兆府是什麽地方?只要在街上瞧誰不順眼,衙役們就會直接将那人逮進去受刑!家中要是無人去打點,第二日那人保準渾身傷痕地回來。
這也是她對霍桑這種官有莫名敬畏心的原因之一。
她自小就窮怕了,就怕走在大街上無緣無故被逮進去,沒錢打點之下被他們一通暴打。
就她這小身板,大約連第二日子時都活不過。
民不與官鬥,是對的。
所以此刻,她實在心虛得很。
就算她時刻告訴自己,她現在是“林幼情”,是林尚書嫡女,是霍桑正妻,身份十分高貴,可她依舊心虛地四肢發冷。
更令她沒想到的是,張府尹好像提前知曉她要來一般,她剛下馬車便非常熱情地迎了上來。
張府尹一身烏青色冰絲常服站在她的車前,那張不知比霍桑老多少的臉上,正附着一張極其燦爛的笑容。
他沖她笑道,“不知林夫人駕臨,下官有失遠迎,夫人裏面請!”
雖然他滿是恭維,但在這張眯眯眼的笑容裏,也不知藏了多少虛僞與世故,楊幼娘的脊背不自覺地一涼。
張府尹将她引進府中,路過大堂時,楊幼娘感到自己的手正在發抖,她曾親眼瞧過,有人曾在審訊的大堂中被五十殺威棒活活打死。
而此時恰好有一股冰冷刺骨的過堂風吹來,她渾身一震,心尖更是慌亂了。
紅芷也瞧出了她的不對勁,便近前幾步,低沉着聲音道,“夫人,婢子覺着此地陰冷地很,咱們不如先回府吧。”
其實早在上車的那一剎那楊幼娘就起了回府的心思,可她答應過妙英會盡力而為,此刻自然不能因為害怕而止步!
“無妨。”她輕聲道。
在前頭帶路的張府尹唇角微微一勾,眼底露出了一絲別樣的神情,但很快便恢複了常态。
他帶着楊幼娘進了內堂,又在一處花廳前停了下來。
“還請夫人稍坐,夫人此來目的下官已經知曉,下官這就去辦。”
說着他低着頭退開了。
冷風再次襲來,楊幼娘渾身一顫,她連忙走進花廳,尋了一處坐席坐下。
花廳十分寬敞,四下無人,有了牆壁的遮擋,她暫時也不覺得冷了。
她環顧四周,見靠她右側的桌案上,正擺放着一排極為精致的茶具,茶盞裏注滿了清水,但茶爐裏的火卻是熄滅的。
她微微一愣,張府尹招待人的方式還真是獨特,難道是想向她暗示些什麽?
茶爐無火,那便是無錢買炭!他這是在向她要買炭錢!
呿!還真是好手段!
燃茶爐的炭都是無煙炭,比普通柴炭可不止貴一二兩!這張府尹是在向她敲詐!
滿滿的氣憤将方才的害怕與心虛全都沖散了!就連緊張地鐵青着的臉色,如今也被氣得有些紅潤了起來。
她今日只帶了一百兩,也不知夠不夠,畢竟這一百兩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可是一筆巨款!
一只饅頭只需二錢,一兩銀便是一貫錢,便是一千錢,而這一百兩,便是十萬錢,十萬錢能買五萬饅頭,若按一人一頓兩個饅頭,一日六個饅頭算,這一百兩銀子可供一人吃上十幾二十年的饅頭。
可對于有錢的貴人們來說,一百兩大約也就是幾日的夥食,按照霍桑那樣的鋪張來算,只需兩日,這一百兩銀便花完了。
那胡人小子不是貴人,甚至還是個外族人,所以她原想着一百兩足夠了,可按照眼下的局勢,怕是不夠。
正努力思考着,她下意識地将目光轉向紅芷,想着能否向她借點兒,誰想她連她的目光都沒接收到,竟後退了好多步。
不會吧?平日裏“夫人夫人”叫得那般親熱,關鍵時刻涉及到錢竟是這般态度!
得!她算是看透她了!
但楊幼娘還是不死心,想要再試探一番,誰想這一回紅芷竟是已經退出了花廳,更是眼神都不給地轉了個身,退下了!
這就過分了!
楊幼娘更生氣了。
果然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面對任何人,只要問一句借錢,便立馬就能分辨出,對方對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
這一點她如今倒是真情實感深有體會了!
她緊緊地揣着手中的一百兩銀子,還是決定靜靜地等張府尹歸來,實在不行她就拔腦袋上的那些個簪子。
反正那些東西都是霍桑買的,等她撈夠油水,重新再買件新的還他便是了。
一股冷飕飕的穿堂風再次從門口鑽了進來,她渾身一顫,剛想要挪個地方,誰想她右側的那個坐席上,竟坐了個人!
她吓得險些跳起來!
她終于明白紅芷方才為何會退出去了!
當時她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解救那胡人小子,又想起了從前的一些往事,根本沒注意到身旁多了個人!
“很吃驚?”
霍桑端起幾子上的那杯白水溫茶,送進唇邊抿了一口,輕輕擡眸毫無表情地看着她。
經過她這麽幾個月的研究,她也摸到了些關于他表情所表達的一些情緒。
比如眼前他的表情,表面瞧着雖平靜無波,其實內裏早已翻湧成滔天巨浪。
是的,他在生氣。
楊幼娘的心又虛了。
她怎麽這麽倒黴?!
沒辦法,誰讓她擅長逢場作戲呢?于是她扯出一張笑臉道,“相爺走路怎麽不出聲兒,真真是吓了妾一大跳呢!”
“手裏揣着的是什麽?”
楊幼娘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有銷毀證據,于是立刻将其放回腰間,并作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就是個荷包而已,相爺沒有嗎?”
“呵,巧了,本相還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