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下午的時候, 黎瑛突然告訴趙伯,同她一起打理花房的那兩個人中,有一個人不小心受了傷, 他的手被剪刀給紮傷了。
趙伯親眼看過傷口, 的确是剪刀紮傷的, 還?在不停地?往外冒血,一問起來,那人也說?是自己不小心。
趙伯便讓他去醫院包紮,黎瑛一直在旁邊看着,等那人走了以後?, 她才問趙伯:“可?是人手不夠, 會耽誤很多事情。”
趙伯想了想,“先不着急,到時候等小姐回來再說?吧。”
江盈晚明?天上午就會出院, 到時江夫人和紀桉她們也會過來,別墅裏?人多眼雜,趙伯越想越不放心, 幹脆對黎瑛說?道:
“明?天不用打理花房了,給你放一天假。”
黎瑛點了點頭, 趙伯打量着眼前這個面容普通的女?人,心裏?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忍。
那天跟江盈晚打過電話?之後?,他就一直讓人守着這個叫黎瑛的下人, 得知對方平時一直呆在花房裏?,每天按時上班,按時下班, 從?來不曾做逾矩的事情。
就連顧迎筝的時候,黎瑛也只是遠遠地?站在門口, 兩人連視線都不曾對上片刻,更別說?是交談了。
或許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顧迎筝看膩了花房裏?的那些?花,于是随口提了一句換成海棠,而黎瑛正好負責這一塊,于是她又告訴了趙伯。
黎瑛在江家工作?的時間不短了,應該很清楚江盈晚是一個怎樣的人。
那她同樣也該明?白,憑她是無法同江盈晚抗衡的,她不敢對顧迎筝有不該有的心思。
這些?天的觀察下來,趙伯對黎瑛的懷疑淡了一些?,因此也沒有懷疑那人受傷的真?相,畢竟就連他自己都說?,是無意中紮傷了手。
指派給黎瑛的這兩個幫手,還?是他親自挑選的,應該不會夥同黎瑛說?謊。
只是趙伯不知道,那個人為了不被責罰,刻意隐瞞了一些?事實。
的确是他自己不小心弄傷了手,可?是在剪刀紮下去之前,他同黎瑛對視了一眼,不知怎麽的,精神就有些?恍惚。
Advertisement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剪刀已經深深地?紮進了手心裏?。
他怕趙伯怪他工作?不上心,更不想大家說?他□□熏心,就算他跟大家解釋,他并沒有這樣的想法,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人就沒把這一點細節說?出來。
趙伯給黎瑛放了一天假,黎瑛又問他,有一些?花不能長時間的存放,必須盡快栽種?,那些?該怎麽辦?
“那你今天晚上加個班,盡快把它弄出來。”
“花房裏?的那些?玫瑰也要全部拔了嗎?”
這個趙伯做不了主,顧迎筝其實一直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偏好,但是她每天早上都要送一朵玫瑰給江盈晚的事情,趙伯是知道的。
“先留着,等顧小姐回來,我再問問她。”
江盈晚明?天就要出院了,從?今晚開始就在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好收的,按照江夫人的說?法,這些?在醫院裏?留過的東西都該一并扔了。
顧迎筝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那雙瞳色微淺的眼睛總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柔和的燈光下,她的皮膚晶瑩透明?,襯得嘴唇越發紅了。
“筝筝先回去休息吧,現在已經不早了。”
江夫人攏了攏自己的外套,說?話?時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瞧不出從?前的熱情。
“明?天早上來接盈晚出院就好。”
顧迎筝回過神來,她在江夫人不善的目光中走向江盈晚,輕輕将自己的手塞進了江盈晚的手心裏?。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有點不安心。”
“盈晚,我今天晚上在這裏?陪着你吧。”
江夫人如今最看不得她那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樣,這種?人她從?前見的多了,顧迎筝的手段在她看來并不高?明?。
從?前她覺得這是顧迎筝乖順的表現,現在卻怎麽看怎麽礙眼。
但可?恨的是,江盈晚願意相信。
女?兒的一顆心都已經被這小妖精給勾走了,顧迎筝只需要稍稍露出難過的表情,甚至不需要再說?什麽,江盈晚會心疼地?将一切奉上。
江夫人不敢再想,瞧着江盈晚是要答應的樣子,趕緊打斷了她還?沒說?出口的話?:“明?天就要出院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醫院的條件也就這樣,筝筝,我看你的臉色都有些?發白,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江盈晚當然,也清楚江夫人如今對顧迎筝的不喜,但是江夫人的話?她也很贊同。
顧迎筝的臉色着實有些?難看,即使她努力?在笑?,眼底還?是有藏不住的疲憊。
江盈晚揉了揉顧迎筝的頭發,兩個人都是同樣的疲憊虛弱,這樣一比起來,反倒分不清她和顧迎筝誰才是生病的那個人。
“媽說?的對,你回去好好睡一覺。”
江夫人和江盈晚越是勸她,顧迎筝就越是表現出不情願的模樣。
“盈晚,我心裏?總是很慌,感覺像是要發生什麽事情。”
江盈晚低聲安慰了幾句,“不會有事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那我…”顧迎筝欲言又止,江夫人已經冷下了臉來。
“或許是你太累了,才會胡思亂想。”
說?到最後?,就連江盈晚都同江夫人一起勸她,恐怕幾天之前,誰也想不到會出現這種?畫面。
江盈晚對顧迎筝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已經到了頂峰,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把人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居然也有主動勸顧迎筝離開的一天。
顧迎筝最後?還?是走了,只是走時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像是使小性?子了。
往常她走之前,都還?要吻一吻江盈晚的臉頰,那天卻是站起身來就離開了。
江夫人還?不悅地?跟江盈晚說?:“看看,她現在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江盈晚不為所動,“本來就是委屈了她。”
這還?委屈?!
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裏?,縱容到天上去了,她有什麽可?委屈的?
江夫人越發瞧着顧迎筝不順眼。
顧迎筝從?醫院離開,她特意捱到了晚上快十點的樣子,到別墅時,天已經黑透了。
穿過前面的庭院,到門口時,趙伯正在低聲吩咐着什麽,看見她時,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顧小姐回來了。”
“嗯。”顧迎筝一邊往裏?面走,一邊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交給一旁的小易。
“怎麽還?沒休息?”
趙伯跟在她身後?,“明?天小姐就要出院了,今晚得提前準備一些?東西。”
對,明?天會請大家吃飯,除了朋友之外,就連江念和江父也要過來。
顧迎筝穿進這個游戲之後?,還?沒見過江父,只是依稀記得之前玩游戲的時候看過背景介紹,江父是個挺嚴肅的中年男人。
“好。”顧迎筝在餐桌邊坐下,趙伯讓人家提前炖好的湯端了過來,看着顧迎筝小口地?喝着。
顧迎筝和江盈晚的關系難得緩和下來,這個家裏?也終于有了幾份溫馨的模樣。
趙伯想起今天下午黎瑛問她的話?,于是又問顧迎筝,“花房那邊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她們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些?玫瑰還?留着嗎?”
顧迎筝将碗裏?剩下的湯喝完,嘴裏?還?殘留着一股濃香的味道,她又喝了兩口溫水,然後?才慢慢擦幹淨嘴角,輕聲說?道:“還?剩多少?”
不等趙伯回答,她又站起身來往外走,“算了,我自己過去看看吧。”
這幾天她不怎麽往花房那邊走,就連早上帶給江盈晚的玫瑰都是趙伯讓人準備的。
“也不知道收拾成什麽樣了。”
趙伯見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趕緊追了過去,“我陪你一起過去吧。”
就算他知道別墅裏?很安全,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保镖守着,但是畢竟大晚上的,萬一顧迎筝不小心磕碰到了,江盈晚怕是又要發火。
顧迎筝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你早些?休息。”
趙伯知道她是體諒自己年紀大了,心裏?不免有些?感動,只是依舊沒有同意她的話?。
“那我讓其他人跟你一起去,也有個照應。”
他回頭沖小易說?道:“你過來。”
小易自從?上次顧迎筝在門口暈倒之後?,就一直照顧着顧迎筝的起居,就連顧迎筝的房間也是她收拾的。
家裏?新換的這些?傭人裏?面,顧迎筝唯一熟悉的也只有她。
小易還?抱着顧迎筝的外套,這會兒正好披在了對方的肩膀上,“顧小姐,我陪您一起過去吧。”
顧迎筝思考了幾秒鐘,“行。”
她的目光落在小易身上,兩人極短暫地?對視了一眼,随後?又都挪開視線。
快到趙伯根本沒有發現。
小易陪着顧迎筝大步往外走,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路的盡頭,趙伯慢慢收回了目光,注意力?又放在了其他事情上。
從?別墅到花房中間這一段距離不算短,有一段路的燈比其他地?方的要昏暗一些?,顧迎筝走着走着,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小易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地?聽見前面的顧迎筝輕聲說?道:“辛苦你了。”
她沒頭沒尾的來這麽一句,聽在旁人耳朵裏?,或許是在感謝小易大晚上的陪她過來。
小易卻是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她也沒有将話?說?的太細。
“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從?那天在樓梯口,她跟顧迎筝遙遙對上視線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期盼着,能為對方做些?什麽。
她等了很久,在聽見顧迎筝的請求時,心裏?升起的不是對被發現後?的恐懼,而是一種?濃烈的興奮。
她終于可?以幫到顧小姐了。
幫助她逃離這座華麗的囚籠。
哪怕這只是逃離的第一步,但只要能幫上忙,她都覺得值得。
或許江盈晚會一怒之下,把她趕出去吧。
但她本來就是江念的人,被趕出去也沒什麽,只是可?惜,以後?恐怕沒辦法再近距離接觸顧小姐了。
顧迎筝轉頭沖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桃花眼裏?閃爍着細碎的光,比漫天的星星還?要耀眼。
小易默默在心裏?添了一句,為了顧小姐,做出再大的犧牲都值得。
“謝謝你。”
顧迎筝收回視線,遠遠地?,她看見黎瑛就站在花房門口,沉默地?看着她。
趙伯原本安排了兩個人來幫助黎瑛,其中一個人受傷之後?,就只剩下了一個人。
這人身材不算高?大,長相也很老實憨厚,看見顧迎筝時,還?有些?惶恐。
“顧小姐。”
顧迎筝維持着臉上冷淡的神色,微微帶笑?的眼眸不着痕跡地?掃過黎瑛,立馬對上了黎瑛那灼熱的視線。
她很輕地?哼了一聲,那個男人沒有聽見,黎瑛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黎瑛舔了舔唇,目光沉沉地?盯着顧迎筝的唇瓣,顧迎筝下意識地?感覺嘴唇一陣刺痛。
果然是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老色批,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些?不正經的東西。
顧迎筝帶着小易去看那些?玫瑰花,前幾天黎瑛就告訴她,趙伯安排了兩個保镖遠遠地?守着,但是花房很大,總有一些?視線死角。
她慢慢地?往那邊走,動作?随意自然,黎瑛和那個男人也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地?還?為她介紹花房的規劃。
“你想種?的海棠都準備好了,大概就在這一塊。”
黎瑛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那個男人沒有在意她的動作?,可?是下一秒,黎瑛的手就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從?兜裏?掏出了一塊毛巾。
顧迎筝冷眼看着,就連她身後?的小易都是表情平靜的模樣。
從?那兩個保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顧迎筝和小易的身影,她們似乎在聽花房的兩個人說?着什麽,臉上的表情都很認真?。
片刻以後?,那人不再掙紮,身體軟了下去。
黎瑛将手中的毛巾随手塞進他嘴裏?,然後?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瓶礦泉水,對着自己的手沖洗了一下。
顧迎筝莫名覺得這一幕有些?搞笑?,“你還?真?講究。”
黎瑛回了一句,“畢竟我不想用碰過別人嘴巴的手碰你。”
小易的臉色微變,在這之前,她都不知道顧小姐跟這個人關系不簡單,她以為這人就跟她一樣,只是幫助顧小姐逃跑罷了。
現在聽起來,怎麽好像她們還?有另外一層關系?
黎瑛瞥過小易憤恨嫉妒的臉,唇角微微勾起,“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可?能要委屈你了。”
“開始吧。”
顧迎筝伸出自己的手,細白的手腕上隐約可?見淡青色的血管,她的手指纖細而柔軟,一看就沒做過重活。
黎瑛順着她的手背摸了一把,在小易忍不住呵斥她之前,她又正正經經地?從?兜裏?掏出一根繩子,把顧迎筝的手腕捆在了一起。
白如玉石的手腕被黑色的繩子捆在一起,極致的色彩對比中,帶着一股淩虐美。
黎瑛摩挲了一下顧迎筝的手背,手拿開之前,還?輕輕捏了捏顧迎筝的指尖。
“我有點理解江盈晚了。”
顧迎筝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試試。”
黎瑛可?不敢輕易嘗試這個,看看江盈晚的下場就知道了,除非顧迎筝自己願意配合,否則誰也別想輕易把她綁起來。
強迫她,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小易在一旁看的嫉妒不已,她是不敢像黎瑛那樣輕薄顧迎筝的,便只能呵斥黎瑛。
“你在磨蹭什麽,還?不搞快點。”
她不清楚黎瑛的身份,在她看來,這個女?人動作?畏畏縮縮的,像是個膽小怕事的。
也不知道會不會破壞顧小姐的計劃。
顧迎筝的計劃其實說?起來特別簡單,帶上小易也在她的計劃之中,并且小易還?會發揮關鍵作?用。
她需要黎瑛把她綁起來,然後?塞進一個大箱子裏?,放在貨車裏?一起運出去。
小易則需要在這裏?假裝她,等她和黎瑛走了之後?,再吸引保镖的注意。
留給她們的時間并不多,兩個保镖一旦長時間沒有看見顧迎筝的身影,一定會發現不對勁。
黎瑛從?一旁拿出準備好的假發,給小易戴上,又把顧迎筝身上的外套披在小易身上,最後?再讓她倒退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因為角度的問題,兩個保镖看不見小易的臉,只能看見“顧小姐”在凳子上坐下了,腿往下那一截又剛好被擋住。
要不然怎麽說?黎瑛找了一個絕妙的位置,為了配合顧迎筝的計劃,她特意反複試了許多遍,只有這個位置最合适。
過程中的艱難不必再提,黎瑛一想到自己偷偷摸摸反複試探的模樣,就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遲早得從?顧迎筝身上讨回來。
小易坐下以後?,黎瑛快速将她的腿綁起來,然後?又用膠帶封住了她的嘴。
所以顧迎筝才會說?辛苦她了,因為這個計劃最受苦的就是小易。
兩個保镖沒看見黎瑛手上拿着的膠帶,他們只是覺得,花房那個下人跟顧小姐靠的也太近了,她還?摸顧小姐的臉。
這是在做什麽?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別是真?讓他們撞見顧小姐的出軌現場了。
這事該不該跟趙管家說??
“再看看吧,如果待會兒發現不對勁,再通知趙管家。”
不過顧小姐還?真?是大膽啊,在花房這種?地?方就敢搞起來。
黎瑛綁小易的時候動作?特別快,一點都沒心軟,輪到顧迎筝卻犯了難。
她舍不得把膠帶粘在顧迎筝的臉上,顧迎筝皮膚嫩,就是手的力?度稍微大了一點,都會留下一塊紅痕。
怎麽能這麽粗暴地?對待她?
顧迎筝不知道她到底在猶豫什麽,“快啊。”
黎瑛想了想,居然從?懷裏?掏出了一塊手帕,顧迎筝瞧着有點眼熟,像是黎瑛平時用來給她擦手的那一塊。
每當她吃完水果之後?,黎瑛就是用這個替她擦幹淨了手上的水果汁。
“你不會想用這個來堵住我的嘴吧?”
顧迎筝是拒絕的。
“我舍不得把膠帶直接纏在你臉上。”黎瑛當着小易的面摸了一把顧迎筝的臉,大拇指甚至還?按在顧迎筝的唇瓣上揉了揉。
“就暫時用這個先擋一下。”
黎瑛瞧着顧迎筝滿臉嫌棄,忍不住笑?了一聲,“洗幹淨了的,放心吧。”
顧迎筝好容易才接受了這塊手帕,主要是她也不想讓自己的臉直接接觸膠帶。
黎瑛把顧迎筝塞進木箱子裏?,顧迎筝臉上沒有一點害怕的情緒,反而還?沖她眨了眨眼。
“待會兒開車的時候慢一點。”
黎瑛揉了揉她的腦袋。
“保證不讓你受傷。”
木箱子的四周都有厚厚的泡沫,她還?給顧迎筝鋪了一層毯子,看着莫名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黎瑛是怎麽把東西帶進來的。
箱子周圍有幾個洞,确保顧迎筝在裏?面不會窒息,蓋子合上之後?,周圍倏地?暗了下來,顧迎筝放輕呼吸,聽着周圍的動靜。
黎瑛的貨車就停在花房旁邊,她應該是搬了許多東西上去,最後?才推着顧迎筝往外走。
箱子的下面蓋着滾輪,顧迎筝明?顯自己感覺所在的位置傾斜起來,應該是黎瑛正在把她往車上推。
顧迎筝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忍不住笑?彎了眼。
黎瑛力?氣是真?的大,如果讓她來的話?,就算是在平地?上,她都未必能把箱子推得動。
畢竟顧迎筝再瘦,也還?是有幾十斤,再加上箱子的重量,或許會有個100斤吧。
黎瑛連呼吸都是平靜的,就像推着沒有重量的東西,顧迎筝忽然想起自己上一次戳她胳膊時的場景。
黎瑛力?氣那麽大,應該也能很輕松地?把自己抱起來吧?
顧迎筝還?有心思想些?有的沒的,她感覺自己所在的木箱子和很多東西擠在一起,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砰的一聲關車門的聲音。
黎瑛大概是準備出發了。
顧迎筝知道她走不遠,黎瑛也沒有想過真?的能把顧迎筝帶走,她不屬于這個世界的NPC,就算是她把顧迎筝帶走了,在系統的判定裏?,顧迎筝也依舊是失敗的。
顧迎筝想要成功,只能借助本世界NPC的力?量。
黎瑛一想到自己要把老婆拱手讓給別人,待會兒說?不定還?會看到老婆在別人懷裏?哭泣的樣子,就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怎麽感覺那麽憋屈呢?
吃肉沒趕上熱乎的就算了,還?要看着老婆在自己面前和別人親親我我。
不行,這口氣下次必須在顧迎筝身上發洩出來。
黎瑛帶着顧迎筝躲過了保镖的檢查,貨車駛出江家大門,消失在了黑暗裏?。
最先發現不對的是那兩個保镖。
以往黎瑛走了之後?,他們的工作?也該結束了,但今天因為顧小姐一直沒走,他倆也留了下來。
奇怪,黎瑛都已經走了,顧小姐還?坐在那裏?幹什麽?
顧小姐身邊的那個女?傭去哪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湧上不好的預感。
因為先入為主,以為坐着的是顧迎筝,他們剛才雖然心有疑惑,卻一直沒有多想。
顧小姐還?好好地?坐着呢,說?不定她不走,只是為了跟黎瑛多呆一會兒。
那時兩人還?以為自己真?的撞破了顧迎筝的出軌現場。
可?是現在黎瑛都走了,顧迎筝再坐在那裏?就說?不過去了。
兩個保镖朝着花房這邊沖了過來,跑近一看,心裏?都道了一聲不好。
其中一個人來給小易松綁,另一個趕緊給趙管家打電話?。
小易臉上的膠帶被他一把撕開,黎瑛剛才為了讓這場戲更真?實,綁的時候一點都沒留情,膠帶才撕下來,小毅的臉立馬就紅腫起來。
她卻沒空管自己臉上的刺痛,只是哭紅了一雙眼,沖保镖喊道:“快去救顧小姐!”
“顧小姐被她帶走了!”
因為剛才掙紮的太用力?,小易的腿上被繩子勒出了幾道深深的紅痕,看着着實有些?凄慘。
趙伯接到電話?時也是大吃一驚,他原本都已經打消了對黎瑛的懷疑,誰知道對方居然敢在小姐回來的前一晚動手。
趙伯臉上的冷汗都快流下來了,這要是讓江盈晚知道,還?不得瘋?
可?是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又不能不通知江盈晚。
幸好江盈晚之前就懷疑黎瑛不老實,特意讓趙伯派人在她的車上動了手腳,安裝了一個定位器。
趙伯一邊派人去追黎瑛,一邊給江盈晚打電話?,說?話?時手都在抖。
“小姐,顧小姐不見了!”
這會兒江夫人已經走了,病房裏?只有江盈晚一個人,聽見這話?,她猛地?掀開身上的被子,光着腳往外跑,雙眼赤紅一片,怒吼道:
“怎麽會不見了?!”
難道筝筝又逃跑了?
“是黎瑛趁着大家不注意,把顧小姐帶走了。”
江盈晚一邊往外跑,一邊怒吼:“我早就跟你說?了,她不老實,得找人把她看着!”
這會兒已是深夜,走廊上的人并不多,江盈晚呼吸急促地?往外跑,眼睛紅成了一片,心裏?又慌又急。
筝筝怎麽會被黎瑛帶走?!
是她自願的嗎?
筝筝會不會永遠離開她?
守在病房門口的兩個保镖跟在她的身後?,其中一個人手上還?拎着她的鞋子,勸她先把鞋穿上。
江盈晚氣得狠了,跑出醫院大樓以後?,心髒就隐隐痛了起來。
她的腳踩在石板上,被磨紅了一片,隐隐泛着刺痛。
江盈晚捂着心口停了下來,保镖趕緊把鞋子放在她腳邊,趙伯也在電話?那頭勸道:“定位器還?在,黎瑛跑不遠。”
江盈晚深吸了一口氣,抓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額頭上也冒出了點點冷汗。
“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找,一定要抓住她!”
江盈晚表情微微扭曲,眼裏?充滿了恨意,說?話?時的聲音又冷又沉,仔細聽來,還?帶着點顫抖。
“不惜一切代價。”
“把她抓回來!”
她說?着,捂住心口的手指用力?抓住衣服,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嘴唇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趙伯趕緊勸她注意身體,江盈晚的身體原本就受不得刺激,只能慢慢養着,這才剛好一些?呢,別又被氣的進急救室。
這一下鬧的太大,連江夫人也知道了。
“什麽,她跑了?”
江夫人驟然聽見這個消息,臉上也是一驚,随後?卻并不慌張,反而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趙伯在電話?那頭解釋道:“不是跑了,是被人帶走了。”
他還?是願意相信顧迎筝不會主動逃跑,小易說?的是黎瑛拿刀威脅顧迎筝,還?将顧迎筝綁了起來。
江夫人眉頭輕蹙,放在腿上的手指輕輕敲擊着,“盈晚那邊沒事吧?”
“小姐聽說?這個消息以後?很着急,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顧小姐找回來。”
江夫人無聲地?冷笑?了一下,她就知道江盈晚會這麽做,江盈晚早被顧迎筝迷的分不清方向,哪會允許顧迎筝離開?
趙伯沒聽見江夫人的聲音,還?以為她也在着急,便又勸道:“帶走顧小姐的那個人車上有定位器,要不了多久就能抓住她。”
江夫人聽見這話?不僅沒有高?興,反而還?露出了一點失望的神色,早知道會有這一出,還?不如讓顧迎筝徹底離開。
她對江盈晚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行了,你們看着辦就好。”
趙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相比起江盈晚,江夫人的反應未免太平淡了。
不說?驚慌失措,總得要關心兩句吧?
她之前還?挺喜歡顧小姐的,現在怎麽會這麽不上心?
趙伯心裏?的天平下意識地?傾向了顧迎筝。
就像人們總是會同情弱者,在趙伯看來,顧迎筝留在江盈晚身邊,原本就已經委屈她了,現在她還?不得江夫人的歡心。
趙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可?真?是一段孽緣。
趙伯安排了人去追,從?定位來看,黎瑛一直在往鄉間小路上走,她對這些?彎彎繞繞的路很熟悉,有好幾次都把追過去的人甩開了。
後?面因為江盈晚安排的人實在是太多,黎瑛漸漸被逼的只能在一定的範圍裏?亂竄,江盈晚一直關注着追捕情況,聽說?之後?立馬準備親自過去。
趙伯還?想勸她幾句,江盈晚卻是什麽都聽不進去。
“筝筝肯定很害怕,我要親自過去把她帶回來。”
“她需要我。”
江盈晚不願意相信顧迎筝是主動逃跑,剛才趙伯也跟她解釋了。
顧迎筝帶上小易純屬巧合,況且還?是趙伯主動提議的。
趙伯之前安排給黎瑛的那個男人暈倒在花房裏?,如果沒有小易的話?,黎瑛或許是準備用那個男人當幌子。
甚至她可?能并不打算在今晚動手。
一切都是巧合,趙伯剛好就安排了小易跟着,小易的身形又跟顧迎筝差的不太大。
說?不定正是如此,黎瑛才會選擇在今晚動手。
只是她沒想到她的車上有定位器,這麽快就會被江盈晚的人追上來。
後?來趙伯調了監控,顧迎筝很有可?能是被塞進了木箱子裏?,因為車上的東西太多,檢查的人也沒有仔細檢查,這才讓黎瑛逃了出去。
江盈晚只要一想到,或許顧迎筝正被鎖在一個狹小的箱子裏?,絕望地?祈求着能有人救她出去,她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事實上顧迎筝只是有點暈車,一開始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她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逃跑畢竟要有逃跑的樣子,黎瑛車開的挺快,又在鄉間小路上繞來繞去,雖說?箱子裏?有泡沫和毯子,顧迎筝的确是沒被撞傷,但她被晃的都快要吐了。
這下她根本不用演戲,只要江盈晚看見她現在這副模樣,絕對不會懷疑她是主動逃跑。
顧迎筝壓下了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感,閉着眼睛聽着外面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車的聲音忽然多了起來,顧迎筝心跳加快了幾分。
江盈晚來了。
黎瑛被迫将車停了下來,因為駕駛室只有她一個人,一群保镖立馬圍了上來。
手上還?拿着槍。
黎瑛在心裏?啧了一聲,江盈晚可?真?是法外狂徒。
她被保镖控制住時,假裝掙紮了幾下,直到保镖用槍抵着她的腦袋,黎瑛才停下了掙紮的動作?。
這回損失可?太大了。
幸好這世界也沒人認識她,要不然丢人可?丢大發了。
黎瑛把這一切通通都算在了顧迎筝身上,就等着有機會了去收取自己的報酬。
江盈晚讓人推開箱子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平時連碰一下都得放輕動作?的顧迎筝,就那麽可?憐兮兮地?縮在箱子裏?,柔軟纖細的手腕被人綁在身後?,皮膚被黑色的繩子勒出了深深的紅痕。
她的嘴巴被膠帶綁着,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滿是淚水和驚恐,看見江盈晚時,還?嗚嗚了幾聲。
江盈晚心痛欲裂,把顧迎筝抱了出來,用刀割開她手腕上的繩子,又小心翼翼的替她撕下嘴巴上的膠帶。
黎瑛的那張手帕被扔在地?上,很快沾染了灰塵,她被保镖擒住胳膊不能動彈,目光卻落在那張手帕上,心裏?有些?遺憾。
到底是擦拭過老婆細白手指的手帕呢。
她原本還?打算珍藏起來的。
可?惜了。
顧迎筝說?不出話?來,喉嚨裏?只能發出哽咽聲,她哭的身體都在抖,臉上還?殘留着害怕和委屈。
江盈晚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嘴裏?不住地?安慰道:“沒事的筝筝,是我,我在呢。”
“別怕,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滾燙的淚水打濕了江盈晚的衣服,江盈晚卻只是心疼顧迎筝。
她一邊安慰着懷裏?受驚的顧迎筝,一邊擡頭看向黎瑛,目光冰冷而嗜血。
如果不是顧迎筝在這…
江盈晚的目光掃過保镖手裏?的槍,暴虐的情緒在腦海中翻湧,最後?又被她強行壓了下來。
不能這麽輕易放過她。
黎瑛卻是忍不住磨了磨自己的牙,哪怕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她果然還?是見不得老婆在別人懷裏?哭的樣子。
江盈晚這個狗賊的手還?放在顧迎筝的細腰上,也不知道在她沒看見的時候,江盈晚是不是也這麽做過。
艹,一想就覺得好氣。
不行,她必須要向顧迎筝收取報酬,今晚就去!
江盈晚把顧迎筝帶回別墅的時候,趙伯心裏?着實松了一口氣。
江盈晚發瘋的樣子,連他看着都覺得害怕,幸好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