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顧迎筝盡量不去想這些?煩心事, 可?這些?事情始終是無法逃避的，總有?一天會面對。

她最?終沒有?回答紀湫的問題，只是笑着勾住了對方的手指, 在?紀湫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顧迎筝大可?以像敷衍自己的任務目标那?樣欺騙她, 但她始終做不到對精靈撒謊。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理, 或許是因為精靈遲早有?一天會恢複記憶，等她恢複記憶之後，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不是在?欺騙她。

顧迎筝覺得自己不喜歡精靈，卻又很在?乎精靈的想法，這本身就是一件矛盾的事情。

紀湫沒有?聽到她的回答, 臉上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不過很快又被顧迎筝的那?個?吻給安慰到了, 也許筝筝只是害羞，不願意把喜歡說出?口?。

如果她不喜歡自己的話?，為什麽要跟着自己來到聯盟, 又為什麽要親近自己。

紀湫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番，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你不用說, 我知道的。”

顧迎筝于是不再開口?，只是将?自己的腦袋枕在?紀湫的肩膀上, 同她一起看向遠方，兩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珍珍暫時在?聯盟裏住了下來，只不過她住的地方距離顧迎筝的住所還有?一段距離。

顧迎筝對她表現出?了高度的好奇, 那?天過後，她又跟紀湫申請，希望平時也能去照顧珍珍。

紀湫吃了不小的醋, 顧迎筝哄了她兩個?晚上才哄好。

最?近慕知卿倒是不怎麽聯系她，但顧迎筝始終記得對方說要她殺了紀湫這件事情, 心裏總覺得不踏實，好像冥冥之中會發生?什麽事情似的。

紀湫同意了她的要求，顧迎筝于是擁有?了每天兩個?小時的探望時間。

珍珍還是不會說話?，不過經過治療之後，她的臉色好了許多，終于不再是一副要斷氣的模樣。

顧迎筝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脖子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第?二天那?個?傷口?就被紗布包了起來。

顧迎筝伸出?手指在?她脖頸處點了點，“這也是被吸血鬼咬的嗎？”

珍珍擁有?跟她相同的體質，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懷疑的事情。

珍珍點了點頭，技術不在?這裏，她放松了許多，伸手拉住了顧迎筝的手。

她好像想說什麽，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珍珍大概也不習慣自己不會說話?，有?好幾次顧迎筝問她之後，她都想張嘴說什麽，等到嘗試過後，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變成啞巴了。

顧迎筝幹脆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會打字嗎？”

珍珍點了點頭，這回終于可?以跟顧迎筝交流了。

不過她打字的速度非常慢，且總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顧迎筝問她：“你知道洛禾是誰嗎？”

珍珍歪着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不确定地點了點頭，慢吞吞地在?手機屏幕上打字：【魚。】

這麽說也沒錯。

顧迎筝點了點頭，“對，鲛人。”

這個?世界應該沒有?鲛人這種?生?物?。

珍珍雙眼一亮，沖着顧迎筝使勁點了點頭。

顧迎筝松了一口?氣，看來她不僅是上一世的那?個?珍珍，還保留着上一世的記憶。

“你跟洛禾是什麽關系？”

這回珍珍沉默的更久了，她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苦惱地皺起了眉頭，将?自己的手指塞進嘴裏啃來啃去。

就像小孩子思?考的時候一樣，這個?動作讓顧迎筝多了幾分思?考。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嗎？”

珍珍再次點了點頭，幹脆将?手機放在?顧迎筝面前，屏幕上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

顧迎筝想了想，問她：“那?你是怎麽出?現在?海底的，是洛禾讓你去的嗎？”

珍珍猛地點頭，将?手機拿了回去，在?屏幕上打了一個?對字。

看來她真的是洛禾安排的人，顧迎筝心中的猜想變成了真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至少可?以說明珍珍并不是壞人。

當然了，這僅僅是在?真實身份上面。這一世的珍珍出?現的太巧，未必就不是被其他人派來幹壞事的。

就好像她一樣。

她知道自己是游戲玩家，她的行為從根本上來說，不會對精靈造成傷害。

但她同時也是慕知卿派來的間諜，還被慕知卿安排了一個?刺殺紀湫的任務。

如果珍珍也是這樣……

“你知道紀湫是誰嗎？”

珍珍聽見這句話?之後，臉上露出?了一點害怕的神色，她睜大眼睛看着顧迎筝，面無表情地同對方注視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呲了呲牙。

顧迎筝：？？

她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珍珍的意思?是，紀湫很可?怕嗎？

“你害怕她。”

珍珍低頭在?手機上打了什麽，她糾結了很久，才将?手機屏幕放在?顧迎筝面前，示意她看。

顧迎筝低頭一看，那?上面就兩個?字：【很兇。】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笑容，“你覺得紀湫很兇嗎？”

“可?她就是洛禾啊。”

她緊盯着珍珍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珍珍并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她只是繼續在?屏幕上打着字：【還是兇。】

顧迎筝伸手在?珍珍的手背上拍了拍，“她不兇，很溫柔，你可?以嘗試着接觸一下。”

珍珍趕緊搖了搖頭，急得又張開了嘴，結果還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那?你的出?現跟紀湫的失憶有?關系嗎？”

精靈失憶還是第?一回，偏偏又出?現了一個?攜帶記憶的珍珍，且這個?人也能穿越時空，跟着她來到另外一個?世界。

難道珍珍是紀湫的一部分嗎？

紀湫之所以會失憶，就是因為有?了珍珍？

是不是只要讓她多跟珍珍接觸，失去的那?一部分記憶就會重新出?現。

顧迎筝在?腦海中猜測着，眼睛依舊緊盯着珍珍的眼，不錯過對方臉上任何表情。

珍珍聽見這句話?之後，歪着腦袋思?考了一會兒，對着顧迎筝點了一下腦袋。

顧迎筝下意識地露出?了笑，随後又将?笑意收斂了一些?，握着珍珍的手用力了一些?，兩個?人靠得很近，姿勢顯得尤其親密。

“紀湫是不是只要多靠近你，就會恢複記憶？”

珍珍聽見這話?之後，臉上卻露出?了一點傷心的表情，她睜着一雙眼睛，默默地看着顧迎筝，不點頭也不搖頭。

顧迎筝不知怎麽的，總覺得她這種?眼神就跟看那?出?軌的渣男似的，好像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有?多麽過分。

“不行嗎？”

珍珍眨了眨眼，眼眶竟然慢慢地紅了，眼角也跟着流出?了晶瑩的淚珠。她哭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可?正是如此，看起來更加可?憐。

顧迎筝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道是先安慰她，還是幫她把眼淚擦去。

怎麽哭了？

她慌了兩秒鐘之後，又立馬冷靜下來，用自己的大拇指擦去珍珍臉頰邊的淚水，“哭什麽？”

說這話?的時候，顧迎筝不知怎麽的，忽然想起了紀湫的抱怨。

她好像真的還從沒這麽溫柔地對待過精靈。

以往她面對精靈的時候，不是罵就是踹，生?氣了就冷臉，反正對着精靈沒個?好臉色。

可?那?能一樣嗎？

誰讓精靈總是不顧她的反對，對她做一些?有?的沒的，顧迎筝好好的一個?純情玩家都被她弄得不幹淨了。

如果不是精靈的臉皮太厚，顧迎筝未必不能對她也溫柔一些?。

珍珍眼淚跟流不完似的，顧迎筝起先的時候還用自己的手幫她擦去眼淚，後來幹脆扯了兩張紙，一看見淚珠滑落下來，立馬用紙巾擦去。

她的動作并不算溫柔，珍珍臉頰的皮膚被她擦得紅了一塊，眼角也幹澀的疼。

不過她的眼淚倒是慢慢止住了，哪怕哭的再傷心，也沒忘記在?手機上慢吞吞地打字。

等她徹底止住眼淚之後，顧迎筝也看清楚了手機屏幕上的文字。

【我會消失。】

消失？

顧迎筝眼珠一轉，“你的意思?是紀湫接觸你的确能恢複記憶，但結果就是你會消失？”

珍珍反手拉住了顧迎筝的衣袖，在?對方說完之後，輕輕點了點頭。

她對顧迎筝有?着一種?本能的親近，哪怕是在?上一個?世界，兩個?人是敵對的關系，她也依舊每天纏着顧迎筝，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倆關系不簡單。

或許是受了精靈的影響。

顧迎筝腦洞大開，如果珍珍是精靈的一部分，性格當然會受到精靈的影響。雖然她看起來不太聰明，但對顧迎筝的服從和?依賴卻是刻在?骨子裏的本能。

想通這一點之後，顧迎筝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你害怕消失嗎？”

珍珍伸出?自己的手，在?顧迎筝的臉頰上點了點，又将?手指抵在?自己的唇瓣上，眼裏還殘留着一點水光，眼眸彎彎地看着她。

顧迎筝湊近了一些?，聲音壓得很輕，像是在?說什麽親密的情話?：“你是舍不得我嗎？”

珍珍見她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雙眼裏露出?了滿足而?愉悅的笑意。

她不想離開顧迎筝。

顧迎筝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可?是如果不這樣的話?，紀湫是不是就不能恢複記憶了？”

珍珍臉上的表情呆了片刻，忽然明白了顧迎筝的意思?。

她還是更想讓紀湫恢複記憶。

哪怕代價是自己的消亡。

雖然她只是精靈分出?來的一縷神魂，可?她同樣也承載了精靈對顧迎筝的愛。

她并不害怕死亡，她只是不想離開顧迎筝。

珍珍只是一縷神魂，繼承的記憶并不完全，做事只依靠本能，所以上個?世界明知道洛寒西不喜歡，她還是整天纏着顧迎筝。

甚至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珍珍最?想見的人也是顧迎筝。

可?是這個?人不想看見她。

珍珍不聰明，能想的事情很少，幾乎沒什麽自主思?考的能力，可?她卻仍然能夠得出?這個?答案。

巨大的悲傷從珍珍的心髒裏迸發出?來，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茫然無措地看着顧迎筝。

她的眼裏還殘留着紅，比起剛才落淚的樣子，這副模樣反而?看上去更絕望難過。

珍珍腦海裏只有?一句話?。

顧迎筝不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