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首捷(重寫版) 免去劉瑾司禮監掌印太……
聶城被衆人迎上來。時年一見他就沖過去,“聶城,你怎麽樣?你流了好多血。要不要緊啊……”
聶城按住她的手。輕聲道:“我沒事。”
時年才不信,他渾身都快被血染透了。她簡直不敢多看。聶城越過她,走到朱厚照面前,單膝跪下。“皇上。”
朱厚照從怔愣中回過神。主動扶起他,由衷道:“好身手!不怪聶兄你張狂,你這一身本事。可比宮中的錦衣衛強多了,換了朕也要張狂!”
他對聶城的稱呼竟已變成了“聶兄”。看來是真被他的勇武折服。大家倒也不意外。萬歲爺從來便是如此。佩服真正有本事的人。
錢寧聞言有點尴尬。卻也無話可說。畢竟一年多以前,他也曾被皇上命令去鬥豹子,當時他吓得腿都軟了。而聶城不僅鬥贏了,關鍵的是那樣的生死關頭,他利刃在手卻只是打暈了它,這樣強大的心理素質。別人不知道,反正他自問是沒有的……
朱厚照瞥到時年滿臉擔憂,笑容一滞。心情忽然變得複雜。剛才她送刀、他接住,兩人配合無間,透出的默契讓他嫉妒,聶城的身手更是讓他意想不到。
身為帝王,他本來覺得,無論時年的丈夫是誰,自己總是能比過去的。她現在轉不過彎,假以時日,一定會發覺。
可這一刻,他卻不确定了……
他沉默一瞬,淡淡道:“聶兄倒是有位好夫人,剛才多虧她出手,否則你就生死難料了。”
時年這才想還有這麽個誤會沒解除,頓時尴尬得不行,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她臉都紅了,不敢看聶城,更不敢猜他現在什麽想法。
媽呀,他不會認為自己在占他便宜吧……
聶城微微一笑,“是,我有位好夫人。”
時年驚訝地望向他,男人神情柔和,眼神裏透着安撫。
所以,他已經知道了,還配合了……
朱厚照看見兩人“眉目傳情”,頓覺心口一堵,偏偏還不能發作,只好煩躁地別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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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忽然道:“萬歲爺,聶勇士傷得這麽厲害,趕緊傳太醫給他治傷啊!可不能耽誤了!”
朱厚照剛要應下,聶城卻說:“不急。皇上,先把咱們的賭約算了吧。”
劉瑾臉色一變,聶城目光看着自己,當中意味實在明顯。
他們的賭約。是了,他說過,只要聶城能鬥贏豹子,他便把劉瑾交給他處置。朱厚照眉頭微擰。許下那個賭注時,他并不真的覺得他會贏,如今的局面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讓他賴賬也是不可能的,沉默半晌,君王輕嘆口氣,“劉瑾,你自己過去吧。”
劉瑾強笑道:“爺,您在開玩笑吧……”
朱厚照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他一問頓時火起,“爺幾時開玩笑了?說起來,劉公公如今倒是愈發威風了,先是抓了路知遙,剛才又偷偷調走朕安排的錦衣衛,朕倒是想問問,路知遙犯了什麽罪,這聶城又犯了什麽罪,你竟接二連三要置他們于死地!”
他聲色俱厲,劉瑾吓得腿一軟,立刻跪倒在地,“皇上息怒!奴侪有罪,皇上息怒……”
時年早恨透了這老太監,立刻補刀,“對啊,劉公公已經先後害了他們兩個,下一個不會就要對我下手了吧?”
她的份量明顯比聶城路知遙更重,朱厚照聞言神色愈發冷峻,劉瑾看得心驚。他了解朱厚照,知道此時不能強辯,立刻道:“萬歲爺,您千萬別動怒傷了龍體,千錯萬錯,都是奴侪的錯……路大人的事,是奴侪一時心急!因為,奴侪太想讓萬歲爺開心了,瞧見路大人身手不凡,就想讓他和阿花比試,您看了會喜歡……路大人确實沒犯什麽罪,是奴侪一片忠心,沒成想做了錯事……至于聶勇士,也是奴侪一時糊塗,想着畢竟我差點害了他兄弟,回頭聶勇士要是找奴侪報仇,那我就沒活路了……奴侪是心裏太害怕了……”
他說着哭了起來,仿佛真的後悔不已。權傾天下的東廠督主、司禮監掌印太監,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滿頭白發,看起來和一個普通的老人沒什麽區別。
朱厚照見狀眉頭一皺,想斥責,卻又像是有些不忍。
時年心道壞了,劉瑾要翻盤。果然,朱厚照轉向聶城,眼神有些為難,卻還是道:“聶兄要怎麽處置他?”
雖是提問,語氣裏的意思卻很明顯,是希望他從輕發落,至少不能說弄死劉瑾。
他甚少做這種事情,心裏老大不自在,沒想到聶城卻笑得自然,“皇上,把劉公公交給我處置是您說的,草民一開始就講了,只是希望您還我和義弟一個公道。所以,如何處置劉公公您說了算,草民決無異議。”
朱厚照一喜,“當真?”
“是,草民相信皇上會公允行事……”
他說着,卻忽然身子一軟,似乎終于支撐不住。時年忙扶住了他,“快別說了,我們先去治傷吧……”
劉瑾也想趕緊把這個場合糊弄過去,之後萬歲爺再行處置,也已經過了火氣最大的時候,“對,傳太醫,傳太醫!”
朱厚照冷聲道:“傳太醫,給聶兄治病,至于劉公公,你就別摻和了。”
劉瑾一愣。朱厚照看着聶城慘白的臉色,到底覺得自己剛才不太地道,于是道:“傳旨,免去劉瑾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罰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出來!”
“皇上!”劉瑾大驚。司禮監掌印太監,那是大明宦官能坐到的最高位置,和東廠督主相比,掌印太監能參與朝政、替皇帝批閱奏疏,可以說是實際意義上的宰相,這就給他免了?!
朱厚照道:“朕已經從輕發落,劉公公若還不滿意,那我只好把你交給聶兄處置,再也不管了。”
一句話,讓劉瑾的求饒卡在喉嚨裏,半晌,磕頭道:“奴侪遵旨!”
豹房這一日的事,未到天黑就傳了出去。
萬歲爺以活人鬥豹、最後還鬥贏了,換了以往也是能議論一番的大新聞,然而和另一件事比起來,頓時就不值一提了——劉瑾被皇上當衆斥責,免去了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
朝野震動!
劉瑾這些年仗着皇帝的寵信,春風得意、無法無天,還從未栽過這麽大的跟頭,一時間大家都驚疑不定,到底出什麽事了?很快,他們有了答案,原來龍顏之所以震怒,劉瑾受到這麽重的責罰,居然都是因為那名鬥豹子的勇士?
聽說,是他的兄弟被劉瑾給抓了,這人就闖進宮去,做出了這麽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
衆人咋舌,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朝野上下議論紛紛的時候,聶城已經回了張家兄弟的小院。朱厚照本想留他在豹房養傷,但聶城躺了幾天後,便堅持要出宮,不僅他要出去,連時年也要帶走。
于是最後,他和時年一起,回到了這處熟悉的四合院。
時年對此很驚訝,“真是奇了怪了,你之前不送我進去使美人計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帶我出來,簡直要感動中國。”
聶城躺在床上,聞言眼皮都沒擡一下,“你都主動說了是我老婆,我還能怎麽辦?難道真把自己老婆留在別的男人身邊,那我回去就沒臉見人了。”
他提到這個,時年頓時窘迫,“我說了,不是我主動拖你下水,是朱厚照自己誤會了,我只是沒機會解釋……”
之前雖然當過劉徹的少使,還有朱厚照的壓寨夫人,但也許是因為他們對她來說,都是存在于史冊上的人,隔着一層距離,時年覺得自己是在演一場戲,對許多事情的接受度都比較高。可這次莫名其妙跟聶城湊成一對,還是她這邊鬧出來的,她就格外不自在。
她嘟嚷,“男人的大男子主義真可怕,便宜老婆居然也要負責到底……”
蘇更端着藥進來,聽到這裏笑道:“其實,咱們隊員為了出任務方便,經常會假扮夫妻、兄弟,之前孟夏和張恪,這次我和小路都是這樣。你不用想太多。”
時年一聽,覺得很有道理。這趟過來她真是被路知遙驚呆了,你一個未成年當人家大哥就算了,居然還撈到蘇更這種水準的便宜老婆,活該你坐牢!
蘇更把藥遞給聶城。他身上傷太多,需要好好休養,蘇更就負責起了煎藥的活兒。不僅如此,她的醫療包裏也有很多現代的藥品,對治療聶城的傷勢起了很大作用。
聶城接過一口喝掉,眉頭都沒皺一下,時年見他熟練的樣子,忽然撲哧笑了。聶城挑眉,“怎麽?”
“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來,在漢朝那次你也是這樣,被劉徹打個半死。你怎麽這麽倒黴啊,每次都要挨打,你脾氣不好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時年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換了自己,如果出次任務挨一次打,可能也要見誰損誰。
聶城似乎罕見的被她問住了,一時竟不知怎麽回答,看得時年又是一樂。路知遙惱道:“沒良心,隊長要不是為了救我們,會受這麽重的傷嗎?”
時年反唇相譏,“他是替你去鬥的豹子,我好歹送了把刀呢,是你沒有良心!”
一句話精準踩中路知遙心結。他這幾天一直很愧疚,當晚聶城命令他一個人先出去,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卻也聽話地走了,後來才知道他居然替自己去鬥了豹子!
聶城回來那天,他看到他的傷勢,當場眼圈就紅了。
時年這麽一說,他不知道怎麽反駁,氣得臉都紅了。蘇更有些頭痛,路知遙這性子也太容易摸了,這才多久啊,就變成時年欺負他了。
正想出來打個圓場,時年卻又說:“逗你的,我們聶隊長這麽英明神武、一心為公,以身鬥豹這麽危險的事情,如果不是為了任務,肯定是不會去做的,對吧?”
聶城配合道:“對。”
路知遙和蘇更對視。是了,因為聶城的冒死一搏,劉瑾也受到了遠超他們預期的懲罰。免去司禮監掌印太監,他還是東廠督主,依然是權傾朝野,但這件事的意義并不只在于他丢了一個官,還意味着他那龐大得仿佛不可動搖的勢力,開始出現裂痕。
聶城:“還記得歷史上,劉瑾是怎麽垮臺的嗎?”
時年回憶看過的資料,“因為……太監張永得到了大臣楊一清、李東陽的幫助,冒死彈劾,讓朱厚照相信了劉瑾有心謀反,所以把他抓起來了。”
為這個,她在豹房時還特意打聽了張永,卻得到他已經在正德五年被處死的消息。宮人沒有明講,但聽那意思,張永的死和劉瑾有關。
這是被反殺了啊?
時年忍不住道:“這個劉瑾真是太不對頭了,怎麽搞的像知道劇本似的。他不會是重生的吧!”
她随口瞎說,聶城表情卻有些微妙,頓了頓,道:“張永不在了沒關系,事情的關鍵本來也不在他身上,而是另一個人。”
沒錯,關鍵不是張永,抑或是楊一清、李東陽。真正起決定作用的人有且只有一個,便是那手握至高權力的天子,朱厚照。
因為有他的寵信,劉瑾才爬到高位,又因為失去了他的信任,劉瑾以及他的整個利益集團瞬間土崩瓦解。
封建社會的皇權,就是這麽可怕。
時年:“既然朱厚照這麽重要,我們為什麽要走呢?住在豹房不好嗎?”
聶城:“你以為我帶你離開,朱厚照就放棄了嗎?”
時年一愣,不知道怎麽回答,
聶城提出要帶走時年時,她本以為朱厚照不會答應,沒想到他只遲疑了一會兒就準了。時年還以為他想通了,決定不騷擾有夫之婦,可回來沒多久,就察覺他們的住處附近不對勁。
大街上、隔壁鄰居,甚至屋頂上,都能看到一閃而過的身影。穿着老百姓的衣服,腰間佩刀卻露了端倪。是,朱厚照放他們走了,然後派了幾十個錦衣衛在他們屋子周圍盯着!
張骜後來肯定了她的猜測,“萬歲爺給錢指揮使下了死命令,如果這次再讓小美人兒飛了,我們全部提頭來見。”
時年:“……”
張骜說完,還不敢多看她,和旁邊的張楚一起低着頭,謹慎得不得了。他們身在錦衣衛,當初還幫助聶城入宮,自然早就清楚宮裏發生了什麽,這位時姑娘居然是聶大哥的夫人,現在還被萬歲爺看中了!
這複雜的三角關系讓他們瑟瑟發抖,她都被萬歲爺看上了還跑出來,完了,他們這祖宅以後不會出一位娘娘吧!
時年不知道張家兄弟的想法,決定先不管朱厚照,安心等聶城把傷養好,再進行之後的行動。他們來到明朝,算算也快兩個月了,大概是日子過得太跌宕,時年只覺時間飛快,如果不是一個特別節日的到來,恐怕都要忘了自己過來多久了。
要過年了。
時年沒想到,自己會在大明朝過一次新年,年三十早上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而早在一個月前,京師上下就忙碌起來,各家各戶都在祭竈、清掃房屋、貼春聯,老百姓們還換上新衣,到處都喜氣洋洋。
時年忍不住捧臉,“這年味兒也太濃了,我感覺回到了小時候!”
和她的新鮮不同,蘇更卻道:“哎,之前咱們也趕上過一次吧?是在唐朝,我、小路還有布裏斯,我們三個在唐朝過的新年。”
時年問:“唐朝的新年是怎麽過的,好玩嗎?”
路知遙:“忘了,那天晚上外面有人守着要殺我們,所以我們連年夜飯都沒吃,在密室裏熬了一晚上。”
時年:“……”
太慘了,時年想到他們竟有這麽慘痛除夕經歷,心生憐惜。她忽然靈光一閃,“不然,咱們今晚吃頓好的吧?好歹也是過年啊,我們吃火鍋,怎麽樣?”
“火鍋?可以啊。但明朝時候的火鍋,好吃嗎?”蘇更說。
火鍋确實很早就有了,稱為“古董羹”,屬于我國歷史相當悠久的美食,但每個時期的吃法都各有不同。時年一揮手,“誰要吃明朝的啊,火鍋當然要吃我21世紀大四川的——川香麻辣鍋!”
蘇更一愣,“你……”
時年隆重請出自己的背包,昂首挺胸道:“介紹一下,這裏面就是本人為此次旅行準備的秘密武器,火鍋底料、方便面,還有各種零食,一應俱全,請君品嘗!”
于是當天晚上,屋子裏熱火朝天鬧了起來。圓桌上支起個熟銅小鍋,裏面咕嚕嚕煮着時年慷慨提供的火鍋底料,紅豔豔、麻辣鮮香,光是聞到就讓人食指大動。旁邊擺着各種蔬菜和肉類,雪白的蓮藕、水靈靈的大白菜、肥美鮮嫩的牛羊肉,這些都不新鮮,聶城看着最旁邊切成一片片的火腿腸,道:“你居然連這個都帶了,難怪你的包那麽重。”
時年:“幸好我帶了,否則現在就沒得吃了!”
大家全部落座,時年舉起酒杯,大聲道:“慶祝我們又一次死裏逃生,也慶祝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幹杯!”
四個酒杯在火鍋上方碰到一起,然後,一飲而盡!
時年喝完酒,摸摸滾燙的臉,笑出了聲。大家開始一邊涮肉,一邊聊起了天,路知遙聽說了朱厚照和時年的事,表示很不理解,“為什麽你會這麽招皇帝喜歡?他們眼光到底有什麽問題?瑪麗蘇也是蘇我們小更姐這樣的啊!”
時年反嗆:“如果不是我招皇帝喜歡,你這次就死在裏面了,感激我吧!”
蘇更說:“沒錯,多虧了我們年年魅力十足,才能兩次都逢兇化吉!”
“我們更更真會說話!”
她們喝了點酒,都興奮起來,黏糊得要死。時年靠在蘇更肩上,說:“有酒有肉,可惜沒有春晚,否則這個年就完美了!”
蘇更也笑道:“你還看春晚啊,我都不愛看……”
“我也不愛看啊,不過我喜歡在微博上和大家一起吐槽,新年固定節目。而且到這裏突然沒有了,還是有些想念的……”時年度嚷道,“我跟你講,如果不是我找不到工作,才不随聶城擺布呢。蘇更你呢,你之前是做什麽的,你看起來這麽優秀的樣子,幹嘛上這艘賊船啊!”
蘇更:“我是B大的歷史系博士,之前一直在讀書,現在還沒畢業呢。”
哇塞,居然是博士,還是B大的!
時年說:“我有個超讨厭的室友也是B大的,隔三差五鄙視我,我本來都覺得你們B大都沒好人了!”
蘇更托腮笑,對她攻擊母校的言論不以為忤,女孩白淨的肌膚透出一絲粉色,是平時少見的俏麗。時年看得呆了,在心裏暗暗發誓,下次見到谷雨微,一定要讓她好好看看,什麽才是真正名校高材生的風度!
大概是新年的氣氛太濃烈,又或者火鍋果然是拉近人與人距離的利器,時年看着熟悉的三張臉,第一次覺得他們真的是一個團隊。太神奇了,居然在大明朝的北京和朋友一起,其樂融融地吃四川火鍋。
她覺得,他們的關系好像在一夜之間親近了許多。
他們吃得得開心,聶城卻不能參與,他身體還沒好完,火鍋不能吃,酒也只能喝一點,蘇更專門給他熬了雞湯。
看着別人吃火鍋,自己卻要喝雞湯,時年同情他。
她表達同情的方式也很真誠,一拍桌子,“我差點忘了,還有方便面沒拿啊!我們可以在火鍋裏煮方便面,一定很好吃!”
她對聶城道:“你等着啊,我馬上吃給你看!”
聶城:“……”
時年蹦蹦跳跳回到房間,她住在二樓,背包就放在床頭的櫃子裏。時年翻出兩包康師傅紅燒牛肉面,她一共帶了三包,還有一包在藏龍山上給朱厚照煮了。
想到朱厚照,她動作一頓。已經有陣子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樣,最近一點消息都沒有,如果不是外面的錦衣衛還沒有離去,時年都要懷疑他把自己忘了。
今晚是除夕,他應該也在過年吧?不知道他的年夜飯吃什麽。
反正……不會是火鍋。
時年想到這兒,撲哧一笑,身後卻伸出來兩只手,一把抱住她的腰。時年猝不及防,驚叫:“什麽人?!”
“土匪山賊,來搶壓寨夫人。”
時年猛地回頭,對上一張熟悉的面龐。蒼白俊秀、桀骜飛揚,含笑凝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