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獨孤 大唐長安城的清晨,是在隆隆的鼓……

時年渾身僵硬。

腰間手掌的觸覺那樣真實。男人呼吸灼熱,輕輕噴在耳後,讓她整個頭皮都發麻了。

什、什麽情況?

沒猜錯的話。她現在是在大唐的妓院裏。身後的男人是嫖客,而他認為她是……

妓女?!

時年告訴自己冷靜。千萬要冷靜,可男人的手已經上移,撫上她下巴。“怎麽不說話?”

時年一個激靈。剛想啥也不管,先掙脫再說,他卻低嘆口氣。下颔擱上她肩窩,喃喃道:“我忘了。這是在夢裏。你都是不會說話的。”

他語氣帶點悵惘。以及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時年這才察覺。男人身子搖搖晃晃。口齒也有些含糊,好像醉的很厲害。

所以,他認為是在做夢?

“啊——”時年驚呼,因為男人忽然彎腰,一把将她打橫抱起!

燈影搖晃、紗簾翻飛,她在天旋地轉間。看清了他的樣子。

眉眼鋒利、眸色黑沉,男人有一張俊美到陰柔的臉。因為背着光,她能看到他眼睑下方的陰影。一團一團,讓他五官顯出幾分胡人的深邃,也讓他顯得有些陰沉。

他看到時年,也是一愣,“宛娘……你是誰?”

“我……”

他抱着她,神情忽然變得有點危險。男人目光仿佛毒蛇的信子,一點一點游走過她的眉眼,“你是誰,怎麽會來我的夢裏?還是說,我不是在做夢……”

話音剛落,男人頸部忽然一陣劇痛,他瞬間脫力、向後摔倒。時年在他倒下的瞬間跳到地上,捂住胸口長舒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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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啊……”

她看向右手,昏黃光線裏,是熟悉的黑色短棍,熟悉的——防狼電擊棒!

時年:“沒想到還有你出場的機會。老實說,我自己都用煩這招了!”

招式雖老,管用就好。時年想着,随手呼嚕了把頭發,走時匆忙,發髻本就绾得松,經過剛的折騰散了大半,用來固定的發釵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像梅超風。不過她沒空管這個,走到窗邊往外一看,發現檐上一輪冷月如鈎,原來這邊是晚上啊。

也是,大白天妓院也不營業吧。

她想到自己所處的地方,頭又開始痛了。看起來她不出所料又落單了,還來了這種危險的地方,接下來該怎麽辦呢?是主動去找聶城他們呢,還是找個安全地方藏起來,等他們來找她?

只是按照聶城以往的效率,找到她估計得明天了吧……

這個念頭轉過下一秒,肩膀被輕輕一拍,“Hey,girl.”

時年霍然轉身,看着笑吟吟的布裏斯,以及他身後的聶城,半晌,震驚道:“不是吧,這次居然這麽快!”

布裏斯:“我們就落在院子外面,所以進來得快。你這裏什麽情況?”

三人一起看向地上,男人還躺在那裏,鬓發散亂、面色蒼白,并沒有蘇醒的跡象。

“他是這房間的主人,然後,他把我認成別人了,我一緊張就……”

聶城聽完的時年的解釋,沉默一瞬,“這裏随時會有人進來,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

這也正合時年心意,她點點頭,“對了,你們倆在這兒,那夏夏和張恪呢?在外面放風?”

她只是随口一問,心裏覺得多半是這樣,他們又不像自己這麽倒黴,聶城說了,他們一起穿越過來時,總是落在一處的。

聶城沒回答,時年轉頭一看,發現他表情有點古怪。心裏“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湧上來,果然,聶城慢慢說:“夏夏和阿恪……不在這裏。”

“什麽意思?”時年問,“你們也失散了?他們落到別的地方了?”

聶城搖頭,“我是說他們,并沒有來到這個時空。”

大唐長安城的清晨,是在隆隆的鼓聲中到來的。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承天門門樓上的城門郎也擂動第一聲曉鼓,随後,六條主街道的街鼓齊聲響應,承擂三千聲。沉睡的長安城便在這震天的鼓聲中慢慢蘇醒,宮門、城門、坊門同時打開,喧嚣的人流湧入坊外大街,陽光下,這座舉世無雙的偉大城池終于彰顯出屬于她的繁華與昌盛。

位于長安城北部、皇城東面的崇仁坊旅店密集,向來是外地商賈、學子乃至文人來長安的集中居住地,此刻其中一間邸舍裏,時年站在二樓窗邊,越過坊牆眺望遠方天際。

她是被晨鼓聲吵醒的,那樣恢弘莊嚴、氣勢驚人的鼓聲,整個房屋似乎都在跟着震顫。此時看着這座雄偉城池一點點顯露生機,看着沐浴在晨曦裏的房屋大街,時年忍了半晌,還是沒忍住,露出個笑容。

長安啊。她又回來了。

而且這次,是大唐的長安。

“傻站着做什麽,過來吃飯。”

時年回頭一看,聶城和布裏斯不知何時進來了,手裏還端着早餐。她走到食案邊坐下,端過一碗熱騰騰的湯餅,吃了兩口才說:“欣賞一下城市街景嘛。昨晚太匆忙,根本沒看清,這可是大唐的首都!”

他們昨天夜裏從平康坊逃離後,便就近潛入了北面的崇仁坊,找了家邸舍落腳。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是古代,住酒店也是要身份證的,好在聶城提前準備了大家的假戶籍假身份,又塞了點錢,他們才得以蒙混過關。

想到這兒,時年擔憂道:“我們倒是有地方住,但張恪和夏夏怎麽辦啊,他們的戶籍資料都在你這兒吧?”

聶城:“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他們現在到底在哪裏。”

這也是此次行動衆多意外中最讓人意外的一個,聶城一過來就發現張恪和孟夏不見了,試着感應了一下,也沒有尋找到他們的弦。他們彼此間弦的感應不會出錯,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他們倆并不在這個時空。

這就奇怪了,根據以往的經驗,弦陣會自動把他們送到出現波動的年份,張恪孟夏跟他們一起出發,那也應該是到的同一個終點。

什麽原因,會讓他們不見了呢?

時年瞥見聶城的表情,頓時一凜,“你你你……不會在懷疑他們吧!”

聶城之前說了,他對隊員們的懷疑并沒有消除,這次孟夏和張恪離奇失蹤,他不會認為是他們故意的吧?

又來!

聶城一愣,觑見她兇巴巴的樣子,眼中閃過絲興味,“如果我說是呢?”

“差不多得了吧,他們這麽做有什麽好處?如果說那個神秘人是為了破壞我們,都不跟我們在一起了,還怎麽破壞?”時年說,“況且內奸不是應該以潛伏為第一要務嗎?明知道你在懷疑,還做這麽明顯,不就暴露了嘛!”

“聽起來有點道理。那你倒是說說,他們不是自己藏起來,怎麽會不見了?”

時年只當他還是不信,心裏一急,腦子飛速旋轉。弦陣啓動了,他們肯定是要穿的,不是穿到這兒,會是穿到哪兒呢?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她激動地抓住聶城胳膊,“我想到了!來之前蘇更說過,這次弦波動的範圍是公元600年到760年,這麽長的時間,真的只有一個波動點嗎?有沒有可能,我們三個被傳送到其中一個時間點上,這裏有歷史偏移的關鍵,而他們被傳送到另一個點上,那裏也有偏移的關鍵……”

時年說完,期待地看着聶城。在她的目光下,男人沉思一瞬,擡手輕彈了下她額頭,“考試通過,加一分。”

……啊?

布裏斯撲哧一笑,“昨晚聶城已經跟我說過了,他也是這麽想的。你們兩個倒是挺心有靈犀。”

時年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氣得翻了個白眼,“誰跟他心有靈犀!”

明明不是那麽想的,還故意騙她,這人有意思嗎!

聶城逗完了她,這才道:“張恪和孟夏有經驗,不用擔心他們。說我們吧,就像時年說的,我們到的應該只是其中一個波動點。我打聽過了,現在是公元755年,也就是天寶十四年。”

布裏斯:“天寶啊,大名人唐玄宗,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楊貴妃。”

“我昨晚跟邸舍老板套了大半夜的話,打聽了長安城內近三個月的各種消息,最後遺憾地發現,朝野上下、宮內宮外,沒有出現偏移的地方。”

“真的?”時年不屑,“什麽都沒有我們過來幹嘛,是你沒查到吧?”

女孩态度惡劣,聶城假裝沒察覺,“也有可能。所以我想,我們得換個方向。”

“什麽?”

“還記得昨晚的男人嗎?你過來時碰上的那個。”

時年腦中閃過張陰柔俊美的面龐,還有晃動燈影中他狹長的眼睛,慢慢道:“記得。”

“我想,他應該是我們的突破口。”

按照聶城的看法,時年之前兩次過來碰上的第一個人,恰好都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以這次這個男人應該也是。時年同意,只是當聶城把他的資料拿回來時,她又疑惑了。

“獨孤英,人稱玉郎,年齡不詳,大概三十歲左右,籍貫不詳,只知道非長安本地人,三個月前出現在平康坊,在一次鬥詩會上一戰成名。長得好看,又有文采,可惜沒什麽錢,是一個落魄詩人。”時年莫名其妙,“我歷史不好,但唐朝有這麽一號人嗎?”

“沒有,至少我不知道。”聶城說。

“哦,你不知道。”時年沉吟片刻,繼而換了個口吻,肅穆道,“那蘇更知道嗎?”

聶城:“……”

他沒好氣道:“蘇更應該也不知道。”

連蘇更都不知道,那就是沒有了!時年真的糊塗了,以往無論是劉徹也好,朱厚照也罷,都是身份尊貴、名垂青史的人物,客觀來說,這樣的人也更容易影響歷史走向。而這個獨孤英,一介布衣,也沒名氣,為什麽會成為左右歷史的關鍵?

聶城:“想知道?簡單啊,問他本人就行。”

時年眨眨眼睛,似有所悟。

聶城:“我說了,那個獨孤玉郎自從來了長安,便一直醉宿平康坊。我們要接近他,當然也只能進去了。”

他一把攬住時年肩膀,也不管她什麽反應,一臉哥倆好地說道:“上回沒看清吧?沒關系,今晚哥哥就帶你去見識一下,咱們大唐的妓院長什麽樣子。”

每天上班都在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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