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争風

流氓說:“你的眼裏沒有我啊。”

他還是那一貫有點懶洋洋的語調。

小花忙收斂心神,為自己的不禮貌道歉:“啊,對不起。我走神了。你剛說什麽,請你再說一遍。”

流氓看着她:“我問你,你在想什麽?心不在焉的。”

小花搖搖頭:“沒什麽。”

她沒有對人傾訴煩惱的意識,就像快樂和歡喜一樣,也習慣默默放在心裏。

流氓當然聽出這是一句敷衍,他揚揚眉,好像有點不高興:“不說算了。哥還懶得知道。”

他懶得再理會她,目光轉向街道。

今天天陰,微風。

他們搬了幾張椅子,坐在店門外。

二狗鐵蛋發財幾位今天都在。在門外一字排開,嘴裏叼着煙大喇喇看住過往行人。

他們在不奇怪。

奇怪的是流氓。

流氓除了這間理發店外,還有其他業務。具體為什麽內容小花不清楚,但以前他常常外出。而現在呢?小花發現,自從她暑假過來以後,他幾乎再未出去過,整日整日待在店中。

店中并沒有特別需要他的地方。他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做一張活招牌,吸引女客們上門。而他日常最常的消遣,也就是打打牌看看小說。

小花都有些疑惑,那些小說就那麽好看?

眼下他手邊就有一本藍色封皮的書籍,小花瞟一眼,看見幾個燙金字體隐隐發光:霸道總裁小嬌妻。

她有些想發笑。

他的愛好真是一如既往的清新脫俗。

不過,現在她已見怪不怪,不像當初那麽驚訝。

門前臺階上有點髒了,小花拿拖把拖一拖。

她試着搭讪:“好看嗎?”

流氓還未答,一旁二狗吹出一聲響亮口哨,“哇,真好看。”

大家目光都聚往一處。

此時街上人煙稀少,不遠處走來一個倩影,身材高挑,長裙飄飄,手臂上挎一只小竹籃,裏面裝滿一捧小野菊,黃黃白白,煞是好看。那女孩子本就五官秀麗,加上這身姿和鮮花,更襯托的格外美麗。她似知道自己美麗,故而走的不緊不慢,越發聘聘袅袅,引人側目。

這一片山靈水秀的土壤,培育出各色美女。

眼前這一個,不輸丹丹呢。

小花看了,也暗暗喝一聲好。

她不自覺朝流氓望一眼。

他不是要找新女友嗎?這一個外形上十分合适。

誰知流氓擡起眼皮瞧了一眼,并無任何表示。

哎?怎麽回事?

他不是最愛看美女嗎?那色眯眯的樣子去哪裏了?

二狗等人皆雙眼放光,目不轉睛跟随那美女移動脖子。

他們吹清亮高亢的口哨吸引美女注意。

美女看過來了。不過她的美目只停在流氓身上。

對他笑一笑,喬盼倩兮。

流氓面無表情,視若無睹。

美女一腔春意付了流水,嘟嘟嘴,快步離開。

直到她完全消失在橋頭了,二狗才依依不舍轉過頭來,文绉绉問:“老大,如何?要不要我追上午問問她姓甚名誰,芳齡幾何,家住何處?”

流氓輕描淡寫:“一般般。免。”

二狗瞪眼:“你這眼光又變高了?老大,別說我話直,這樣下去,你恐怕很難找到合适女朋友啰。”

鐵蛋與發財深表贊同。

小花也暗暗附議。

流氓卻老神在在,“不勞你操心。”

二狗想一想,“晚上去酒吧嗎?聽說那裏新來幾個酒妹,清純又漂亮。”

小花聽的明白。這恐怕也是他們常常流連對岸的原因之一。

“不去。”流氓回絕,他停一停,又說:“這種事以後都不要再叫我。”

“啊?”

流氓已經慢悠悠回屋去了。

二狗幾人面面相觑。

“老大怎麽了?有點怪怪的。”

“誰知道?!”

流氓好似“洗心革面”,對美女失去興趣。但美女卻自動找上門來。

來者是他的第十八個女朋友,美美。

她不愧從事美容美發職業,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都走在時尚尖鋒。

那時電視裏剛剛流行牛仔短褲,她已将它穿在身上,且選的是短的不能再短的版型。上身則是一件小背心。這一身裝扮一定為她帶來不少争議,但确實突顯她本身的優勢。皮膚白皙,前凸後翹,真正完美诠釋什麽叫魔鬼身材。

流氓的女朋友們雖然名不其實,但不可否認,各具特色,各有千秋。

遠的不說,店中的幾個小妹女友也都個個清麗可愛。

美美性格也如服裝一樣火辣:“喂,最近怎麽不見你?不想我嗎?”

流氓與她應比較熟絡,他問她:“今天沒上班?”

美美說:“上啊。可你好多天沒去對岸,又不去找我,我只好跑來找你了。”她直辣辣說:“你有新歡了嗎?”

流氓喝着茶,沒有回答。

美美四處看看,說:“聽說那個學生妹已經pass了。你還沒找到合适的吧。喂,你不要再找了,我相信你再不會找到有比我更漂亮的了。幹脆點,我們在一起吧。”

二狗和發財鐵蛋等人在一旁哇喔一聲,其他店員們也早紛紛支起耳朵看熱鬧,手上假裝忙着各種事。

那幾個店員小妹與美美同樣身為女朋友,卻沒有她那樣的魄力,只遠遠觀望事态發展。

同樣是女孩子,她們看的出來,美美的話含着真心。

流氓揚眉,還未開口,卻被春燕插入。

她剛從外面回來,恰好看到這一幕,頓時拉下面孔。

“老娘不發威,當老娘病貓嗎?”

美美毫不示弱:“怕你呀。”

“有臉嗎。追男人追上門。”

“關你屁事。”

“還真關老娘事。告訴你,少肖想老大!”

“你有資格嗎?你只不過是他一個店員!女朋友都排不上號!”

春燕一直耿耿于懷這件事,聽了這句,立馬怒火中燒,胳膊一撸,“你嘚瑟什麽!再說一句試試看!”

眼看沖突就要加劇,一句話同時定住兩人。

“我有意中人了。”

春燕與美美兩人短暫發怔後,回過神來,同時發聲:“誰?”

流氓卻不說。他閉着嘴巴,好像故意賣關子,又好像在撒謊。

“我不信。”

“我也不信。”

流氓并不多言,只說:“還在追求中,不便公開。”

他這種态度反而更叫人吃不準。

就連小花等旁觀者都忍不住在心裏暗暗猜測,他到底說的是真是假。

那意中人又是誰?

這些天他天天在店中,并沒有聽他提起這件事啊。

也許只是搪塞的謊言。

可是,他又說的煞有其事。

美美正不甘心問:“她比我漂亮嗎?”

流氓揚揚眉:“就外形來說,比不上你,“他停一停:“她跟你不同類型。”

美美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哪一型她?”

流氓居然也好耐心:“黑不溜秋,瘦不拉幾。”

美美瞪大眼。她幾乎認為流氓在開玩笑。

可是流氓又說:“我現在就喜歡那種的。”

美美定定看着他,他眼神十分認真,她深吸一口氣:“我可以曬黑啊。”

春燕也不示弱,緊跟其後:“我也可以變瘦啊。”

小花一直做一名安靜的路人,偷偷看熱鬧,聽到這裏,忍不住笑了。她見過男孩子為女孩子争風吃醋大打出手的事跡。但第一次見到女孩子如此光明正大表白心跡。怎麽說?有一點可愛有一點勇敢又有一點好笑。

她只是偷偷笑了一下,誰知卻被流氓抓個正着。

他瞥了她一眼。

不知為何,小花從那一眼中讀到了及其不愉快的訊息。

她忙收殓笑容,低下頭去。

後來美美終于走了。

春燕也放棄争執。

店裏歸于平靜。

吃過晚飯,小花端一碗剩菜剩飯上天臺。

還記得那只雞嗎?

對,它還活着。

不僅活着,還活的恣意。

天臺上專門做起一個雞籠,裏面鋪滿稻草樹葉,放置在小屋屋檐下,風吹不到雨淋不到,可謂舒适之極。

偌大的天臺只有它一雞獨行,活動範圍寬廣有餘。

飲食有專人送來。一日三餐,一頓不少,且人吃什麽它吃什麽,營養豐富。

是以它如今又肥又壯,已經胖的翅膀幾乎都快扇不動了。

按理,它早該進入人類肚子裏,卻不知為何,居然活到現在。

小花來後,主動擔任起喂雞的任務。她兢兢業業,每頓都按時送上。

傍晚的天臺涼風習習,餘晖晚照,江面上碎金點點,兩岸青峰倒映,過江的船只飄飄蕩蕩,有的歸岸有的遠航,自成一線風景。

小花喜愛這自然賜予人類的美景,常在天臺逗留觀賞。

天氣好時,流氓也上來。

端一把躺椅,面對江河,觀落日漁船與袅袅炊煙,十分惬意。

他一向會享受。

今天天氣不錯。小花上來不久,流氓緊随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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