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發簪

趙行一時僵在那裏,蘇惠然看得差點笑出聲來,心中贊道,不愧是沈将軍,這損人的本事簡直和打仗一樣厲害!

就這一會兒功夫,趙行已經回過了神,他笑着道:“沈少爺說笑了,我不過是看這位公子面善,如果打擾了二位,還請見諒,在下這便告辭。”

說着,向沈浮和玄衣男子拱手一禮,便退到了一邊離開,面上也并不見不快,端是涵養過人。

蘇惠然心想,如果她只是個路人,也許會覺得趙行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遇到沈浮這麽個纨绔子弟。

短暫的交彙後,樓下又恢複了平靜,已經探出頭來準備看熱鬧的人又将腦袋縮回了屋了。

這位沈少爺不鬧事了,沒意思。

玄衣男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般作為,也不怕人家讨厭于你?你的名聲可不好聽啊。”

沈浮已經收了剛才那副纨绔子弟的欠揍表情,淡笑道:“她不會……況且,這日子也不會很久了!”

那三字,偏叫人覺得無法反駁于他。玄衣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道:“說得是,就憑沈家少爺這張臉,便不能叫人讨厭了你!”

沈浮被打趣了,只得一臉不樂意地看着人,又不好反駁的樣子,看得男子更加高興,拿拳頭在他肩上捶了一記,又低聲道:“我先回去了,這次千萬別再失手,一切都交與你了!”

沈浮點頭,眼中精光閃過!

目前人離開,他還未轉身,肩上便搭上一只手來。

“大哥、二哥,好巧,你們怎麽在這裏?”

沈浮轉過身來,見是兩個高矮、胖瘦,甚至連長相都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輕男子站在那裏,正是沈家長房的嫡長子沈钰及次子沈錦,頓時笑着打了聲招呼,然後後退一步,避過肩膀上那只手。

“你在這裏幹什麽?告誡過你多少次,不要随便在外丢侯府的臉面,否則祖父和父親那裏不責罰你,我們也有的是辦法讓你沒好日子過!”站在右首的是沈钰,神色間略微年長、沉穩一些,他開口他壓低了聲音威脅。

“我沒幹什麽啊,就是在這裏陪太子殿下說說話,太子殿下要找我說話,我總不能不應吧?”沈浮說得像是被逼無奈,只是那話卻将對面的人氣得半死。

“老三,你最好想想清楚,這家裏是誰說了算,看在已經過世的二叔的面子上,祖父和父親才一再容忍你,你這個廢物要是敢給府裏惹出麻煩,祖父他們顧念着情面,我們可不會,第一個就打死了你!”

站在另一側的沈錦說着伸手推了沈浮一把,還想再動手時,被沈钰按住了肩膀,示意他不要沖動。

又說了幾句,沈浮臉上一直便是要笑不笑的樣子,最終兩人拂袖而去,沈錦看着脾氣便要暴躁一些,臨走還不忘沖着沈浮狠狠撞了他肩膀,沈浮也混不在意。

蘇惠然從頭到尾都在樓上看着,剛好将這一切全部收入眼中,沒有錯過一絲動靜。

與沈家只能二者存其一。

這句話再次浮上蘇惠然的心頭,那是沈浮死前與淩蓉所說,如今看來,沈浮不僅與妻子關系不好,就是與沈家兄弟之間、甚至真的與整個沈家的關系都比較複雜,至于個中原因,她還真是一點也不清楚。

京城中傳說的各種消息裏,也與她所知并不相符。

傳言,寧國侯沈氏一門,人丁興旺,現在的沈老太爺共有六子一女,其中沈浮的爹便是沈二爺,傳說從出生起便體弱多病,好不容易熬到娶妻,不到三年便去了。當時沈二夫人陸氏直到夫君下了葬才發現自己懷上了身孕,全府上下都是悲中生喜,她十月懷胎後生下沈浮,沈二爺才算沒斷了根。

也因此,二房裏就這麽一個遺腹子,老太爺和沈大老爺怎能不看開一面?加上陸氏偏寵,恨不能摘星星給月亮,硬生生将兒子養出了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唯一慶幸的是,這位沈公子除了貪花好色,喜歡逛花樓,旁的倒也不怎麽禍害人,強搶民女,欺淩弱小這種事他更加不沾,因此,真正讨厭他的人倒也不多,最多拿他當成個人傻錢多的笑話看。

蘇惠然想着這些有的沒的,倒也是真想不通為何最後沈浮會與沈家鬧到無法善了的地步,她當時死前怎麽就不問一聲原因呢?

現實裏自然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至于原因蘇惠然暫時也沒有辦法知道,平日裏好奇心并不重的她,此時心底裏的好奇便猶如一只小蟲一般在爬,直想找人問個清楚明白。

“這位沈少爺也太過跋扈了,竟然連自家兄長都頂撞!”蘇惠琴自然也是從頭到尾将樓下的一來一往看了個清楚,此時忍不住說道。

蘇惠然看了她一眼,自不會與她争辯沈浮為人,因為她知道,如今看不上沈浮的人,以後都會将自己說的話再生生吞回去。

“看玉器吧,買完東西也該回去了。”

蘇惠然帶着綠珠去挑東西去了,樓下人早就走了,蘇惠琴也沒啥好看的了,便也跟過去,時不時讨論一番,最終蘇惠然定了塊天然形成、寓意吉祥的玉佩作為禮物買了下來。

“哎!小姐,你看這支發簪好看嗎?”綠珠看了好久,便盯住了一支發簪走不動了。

蘇惠然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烏木所制的發簪上散落了幾朵玉制的粉色海棠花,嬌嬌嫩嫩,并不金貴,但勝在別致精巧。

“小姐,這支發簪您戴了肯定好看,到時候我們去榮國公府賀壽的時候就戴它!”綠珠已經在想着她家小姐戴上時會是什麽樣子了。

蘇惠然看了倒也喜歡,跑堂的小二自然有眼色,趕緊上前來說道:“這位小姐,這是我們大師傅最近新做的,不僅樣式好看,而且還獨一無二,完全能配得上您!”

蘇惠然拿在手中細細看了,确實很漂亮,便買了下來。

店小二拿了盒子裝上遞過來時,蘇惠琴搶在綠珠面前伸手接了過來,看她不時打開來看,便知她也喜歡,如果是旁的,蘇惠然讓也便讓了,只是一想到當年蘇惠琴和趙行那破事,蘇惠琴求她成全那場景,她便不想讓與她!

如若喜歡,便一早就說,憑什麽都已經到了她蘇惠然手裏,才又說也喜歡,要她讓出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北北?蘇惠然突然想到她母親留給她的玉還在聚寶要裏修,便問小二修得怎麽樣了,聚寶樓裏每日裏東西進進出出不計其數,自有記錄,掌櫃的不在,小二便去查看一番,說巧了,是今日早上好的,原本也要遣人送去府上了。

聞言,蘇惠然心情倒是立時好轉了,直接要取。

客人拿來修的東西都放在聚寶樓的後院,并不前樓出售的東西放在一起,掌櫃的不在,小二便請蘇惠然一起去大師傅那裏親自取物,這是樓裏的規矩,蘇惠然之前也去過後院,便跟着小二去了。

在屋外喊了幾聲,屋裏靜悄悄一點聲音也無,小二也奇怪,今日裏怎麽誰都不在?事前也沒人說不在樓裏啊?便拍了拍門,結果門一下就開了。

小二為難道:“大師傅大概出去了,這位小姐,要改明日我們直接送去府上可行?”

蘇惠然倒也體諒他,只是看着這半拍開的門,總覺得有點奇怪。

她今日裏的好奇心似乎特別的多!

“也許在裏面呢,可能沒聽到?”

面面相觑了會兒,蘇惠然終還是走了進去,小二也猶豫了一下,沒有阻止,跟着走了進去。他想,大師傅也沒說出去,也許确實在裏面沒聽到呢?

屋裏有點暗,工具之類的東西又多,蘇惠然來過一次還好,蘇惠琴走沒兩步便被絆了一下,人沒摔着,手裏拿着蘇惠然剛買的裝了發簪的盒子脫手飛了出去。

綠珠回頭正見着這一幕,頓時不樂意了,但她一個丫鬟也不好說什麽,只能過去撿。

蘇惠琴見狀,趕緊搶上前去收拾,盒子開了,發簪摔出了盒子,掉進一個櫃子底下,她伸手一摸拿了出來,放在眼前看了,還好發簪的本身是烏木制的,花朵又小,幸而沒有摔壞。

她将發簪放回盒子裏,這回再不敢自己拿着,悻悻遞到綠珠手裏。

蘇惠然不想和她計較這些,她走到屋子的最裏面,沒見有人,只在桌上正好看到了她的那個“福祿”玉佩,裝在一個小盒子裏,東西是對的,她便和小二對過字條,确認無誤,就拿了回來。

不得不說聚寶樓大師傅的手藝确實很好,她的玉仿佛是正好扣進了一個薄薄的赤金模子裏,正面看除了邊緣有一條細細的金邊,再看不出別的修補的痕跡,既護住了玉,又不影響外觀。

這塊玉對蘇惠然很重要,既然修得這般好,她自然是滿意的,回去的路上還不時拿出來把玩觀看。

裝玉佩的盒子是聚寶樓裏一起拿出來的,她還沒注意到,綠珠幫她拿着卻見盒子底上似乎沾了什麽深色的水跡,看起來有點髒,拿手指拂了拂,沾下一些暗褐的顏色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惡心得她直接就将盒子從馬車裏擲了出去,扔路邊上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五點半的鬧鐘,關了鬧鐘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七點半……

ps:今晚單位有活動沒時間碼字,回家應該也要半夜了,明天幾點更新我就不預告了,反正每次都不準【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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