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陰差陽錯 我們分離了這麽多年
那一年紀淮不過六歲的年紀,想來當時衛南洲也是這個年紀。
那時候他們家還是京中有名有姓的大家族,他可以跟着他的父親進宮赴宴。
那時候,他還可以姓紀。
在那年衛南洲的生辰宴上,紀淮見到了衛榕暄。
那時候衛榕暄才,才五歲吧,紀淮只覺得,當初的衛榕暄小小的,真的很可愛,但是他卻忘記了,自己也不過比他大一歲罷了。
衛元卓最喜歡的就是衛南洲了。因此,每年衛南洲的生辰宴,衛元卓都會大辦一場。
一是為了彰顯自己對太子的寵愛,二是為了能見皇後一面。
皇後久居深宮,和皇帝也不是經常見面,就連衛榕暄這樣常年生活在宮裏的,都沒怎麽見過皇後,更別說偶爾進宮幾次的紀淮了。
但是他真的是運氣好的很,這次他一進宮,就見到了皇後。
孫月伊很久沒有出來你走動了,每到這天,她就會走出那座宮殿,出來走走。
當她看到紀淮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衛南洲,她的兒子要是一直在她身邊長大,應該也是和紀淮一樣的可愛吧。
衛元卓知道孫月伊不想見他,所以他很自覺的不會經常去見她,只有想的緊了,才會去。
衛南洲夾在他們兩個中間,幹脆就不去見他的母後了,因為他不知道,他的父皇到底是做了什麽,他們兩個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孫月伊忍不住偷看躲在紀大人身後的小娃娃。
紀大人看到皇後的興致很高,于是就把紀淮從身後喊了出來。
“淮兒,來,見過皇後娘娘。”
記淮有些扭扭捏捏的,他有點排外,更別說還是宮裏的地位尊貴的女人,因為他怕做錯事。
孫月伊看紀淮不想出來,也就不為難了,她有些失落,好像宮裏的孩子們都不親近她。
紀大人看到紀淮的樣子有些為難,他想再勸勸他,但是孫月伊卻搖了搖頭,“孩子還小,怕生是正常的,紀大人就不要為難他了。”
說完,孫月伊就往宴會廳那邊走了。
紀大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這邊又聽到了一個奶奶的聲音。
“他為什麽不去拜見母後,母後可是皇後。”
衛榕暄從一旁的草叢裏鑽了出來,他雖然很小,但是已經把宮裏的路都摸透了。這不,今天就是甩了宮女們,獨自跑出來玩了。
紀淮聽到衛榕暄的聲音,好奇地探出頭去,入眼的是一個身穿華服的小團子。
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紀淮在皇後走後就突然外向了起來,他看着奶團子問道:“你是誰?”
衛榕暄聽到他的話,插着腰仰着頭說道,“我是衛榕暄,父皇的四兒子!”
紀大人聽到衛榕暄的名字,立馬就要拜見他,“微臣拜見四殿下,敢問殿下,今日為何不帶随從?”
衛榕暄很滿意,有人不需要他提問就問出了這個問題,他拍拍胸膛自豪地說道,“當然是我厲害了,我出門都不需要帶随從的。”
他像個小大人似的在那說着大話,紀淮卻知道的很,他一定是偷跑出來的。
所以紀淮躲在他爹身後偷笑了一聲,但卻被衛榕暄聽到了。
他跑到紀大人身後,有些生氣地指着他問道,“你為什麽要笑我,你一定是在笑我,我可是四皇子!”
紀淮聽到他的話,只得應了兩聲,“好好,四皇子,拜見四皇子殿下。”
衛榕暄以為是他怕了自己的身份,心裏有些洋洋得意。
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紀大人要把紀淮帶走了。
他小跑着沖到紀大人面前,張開他的小胖短手,攔住了他們。
“你們要去哪裏,我,本殿下,還沒讓,沒讓你們走呢!”
衛榕暄好不容易碰上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人,他怎麽可能輕易地放過紀淮呢。
紀大人告訴他,他們正要去給太子殿下賀喜,實在是不能遲到了。
衛榕暄知道,今天是皇兄的生日,但是他就是不想放他們走,就算大人走,但是紀淮不能走。
紀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才剛認識他,為什麽就不讓他走了。
他問出這句話後,衛榕暄沉默了很久,他想不出來為什麽,但是他就是不肯放人。
就在這邊僵持着的時候,他的宮人們找了過來,把他抱走了。
衛榕暄還不肯走,掙紮着想回去,但是紀淮他們已經走遠了,他想喊也喊不回來了。
紀淮聽到身後的動靜,雖然慶幸終于能走了,但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後來再次見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很久,這時候的紀淮已經十三歲了,這時候,衛榕暄十二歲。
再次見到衛榕暄的時候,已經是在宮外了。
因為當時衛榕暄出宮了,他才得以能見到他的機會。
衛榕暄是主動去紀府找紀淮的,他記着他很久了,以至于一出宮,就來紀府找他了。
“喂!”
紀淮那時候正在院子裏讀書,讀累了剛想擡頭看看天,就聽到牆上有人在喊話。
他皺着眉頭看了過去,看到的是坐在牆頭的少年人。
看着臉,不認識。
于是紀淮又把頭扭了回去,待會喊侍衛來處理吧,估計是誰家腦子不好的孩子爬上牆頭了下不來了,那喊他也沒用,他又不會武功,先挂着吧。
衛榕暄見紀淮只是瞧了他一眼就又把頭扭回去了,他有些挫敗。
于是他從牆頭上蹦了下來,走到了紀淮的身邊,将腦袋靠近了他,委屈地問道:“你為什麽不理我?我剛才喊你呢。”
紀淮看他自己能下來了,也省的喊侍衛了,于是繼續閉目養神了起來。
衛榕暄更加委屈了,他出宮第一件事就是來見他,為什麽他對自己這麽冷淡。
他伸出手去搖了搖紀淮的身子,他很不滿意,“你看看我,別閉上眼睛!”
紀淮被他弄得有些煩了,他突然睜開眼睛,看着衛榕暄,還正好把他吓了一跳。
“你,你幹嘛。”
衛榕暄趕緊把頭扭到了一邊,順了順自己的胸口,真是吓死少年了。
紀淮嘆了一口氣,他真的不知道這少年郎是來幹嘛的。
“你是?”
衛榕暄這下子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冷淡了,原來是因為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己了。
他很生氣,狠狠地原地踩了一下地板,然後飛上牆頭,消失在了紀淮的視線裏。
紀淮:“這小子……沒事吧?”
後來的幾天,衛榕暄每天都來找紀淮玩,他也越看他越眼熟,最後讓他想了起來。
他看着衛榕暄的臉,仔細思索了一會,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們……是不是見過?”
“是啊!”
衛榕暄以為他想起來了,但是紀淮還是沒想起來。
就在他又要生氣地跑掉的時候,紀淮拉住了他,無奈地看着他,“我想起來了,你是四皇子殿下。”
衛榕暄很高興,但是他不喜歡他喊自己四皇子,反正自己除了是皇帝的兒子,以後也不會和宮裏有什麽關系了,還不如喊名字來得快活。
紀淮起初有些猶豫,他不敢喊,“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啊?你要是還是四殿下四殿下喊我,我就再也不來找你玩了。”
話剛說出口,衛榕暄立馬就後悔了,他不該這麽說的,這些天若不是他一直來找紀淮,恐怕紀淮都不會來見他。
他剛想開口挽回一下的時候,紀淮喊了他一聲,“榕暄……”
“诶……”
衛榕暄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回了一聲,他反應過來後,心裏有些竊喜,看樣子紀淮心裏還是有他的,一聽到不來找他玩了就着急了。
紀淮看到衛榕暄根本不加掩飾的竊喜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真的喊出口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從這以後,紀淮一直都是這麽喊得衛榕暄。
又過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衛榕暄一直陪在紀淮身邊。
在記淮十五歲那年,他們家被人陷害,他的父親,母親,還有族人都被處死了。
而他,在一次昏迷之後,在宮裏醒來了。
一個老太監心疼的看着紀淮,摸着他的額頭安慰他道,“孩子,你是你們家最後的指望了,不要辜負你父親母親的期望,好好地活下去。”
後來他才知道,是眼前的這個老太監救了他一命,讓他能以一個完整的身體,在宮裏活下來。
起初的時候,紀淮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想找到衛榕暄,他是四皇子,那麽他一定能幫他的是嗎?
就在他滿懷希望的找到老太監的時候,老太監卻告訴他,他這輩子都不能以紀家人的身份活下去。
不然的話,不管是他,還是老太監,還是冒死将他送入宮中的他父親的朋友,都會死。
紀淮的心一瞬間就冷了下來,他知道,這輩子,只有這樣了。
他看着天邊,心已經飄到了宮外,他想知道衛榕暄此刻在做什麽,他是不是也以為自己死了?
“呵……”
紀淮咳了一聲,看着桌上的一張紙,他拿起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記淮……
他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
從那之後,記淮生了好大一場病,就在老太監以為他就要病死的時候,他奇跡般的自己好了,只是不是很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後來,他就開始了在宮中夾縫求生的生活,直到他見到了衛南洲。
這個長得有些眼熟的男人,但是他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那時候他就下定了決心,他要站在衛南洲身邊,為了他自己,也為了記憶裏的身影。
聽完記淮說的,衛榕暄握緊了拳頭,原來他一直活在宮裏,而他卻不知道。
衛南洲很好奇,衛榕暄當年在哪裏。
衛榕暄有些愧疚的看着記淮,他不知道該如何說。
“當年,我知道紀府遭難的時候已經晚了,等我趕回去的時候,紀府的人已經全都死光了。但是我沒有找打記淮的屍體,沒見到屍體,我就不相信他死了。所以我以為,他會離開京城,從那天之後,我就離開了京城,一直在找他,直到今天。”
聽到衛榕暄的話,記淮有些不敢置信,他沒想到,他一直記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