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端午之後, 天氣一日熱似一日,食為天的生意又回複了之前略有些冷清的狀态。

當然也不只是他們一家,而是百姓們非必要都不會輕易挪窩, 整個街上的人都少了, 其他酒樓食肆的生意都變得慘淡起來。

也就是食為天東西實惠又美味,店裏還有冰飲降暑, 才能穩住六成的上座率。

但是現在食為天有外賣部了,光兜售冰飲實在浪費, 顧茵就想着讓他們幫着送外賣。

孩子腳程再快也有限, 顧茵又去麻煩了馮木匠, 給他們每人做了一輛小滑板車。

就是一個車龍頭加上一根杆子, 連着下面一塊站人的滑板加四個輪子,每個站人的板子上還設置了一個卡槽, 剛好能把小木箱卡在上面。

馮木匠給人做過學步車,這種滑板車結構比學步車簡單,原理也差不多。他做起來駕輕就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被顧茵“壓榨”得多的緣故,他和他家裏十個孩子的手腳越來越快。

等到端午七天廟會結束, 十輛滑板車就做好了, 一共只要了五兩銀子。

這滑板車一做出來, 連在人前裝老成的顧野都玩瘋了, 給他們玩了不到半天工夫, 一個比一個滑得溜。

而且有這種新奇東西玩, 孩子們都說不要工錢也願意給幫忙。

顧茵當然不會不給他們銀錢, 和後世一樣,外賣費根據路程遠近來決定,近一些的一文錢, 遠一些的三文錢。都是孩子們的辛苦錢,顧茵并不會壓榨,所以該是多少配送費,就給孩子們多少,還另外每天給每個孩子提供一餐飯和一杯冰飲。

當然因為沒有電話和網絡,肯定是不能實時定外賣的,得需要提前在食為天預定,當場先把外賣費結了。那便當盒的兩文錢是不用給的,等到第二天送飯的時候會上門回收。

夏天外出幹活的男人懶得挪窩,能随便對付一口,家裏的媳婦孩子卻都還得吃飯。

這個時代都燒柴,在這個天氣進竈房真跟進火爐沒差別,即便是做一頓最簡單的飯食,也得出一身的汗。更別說還要收拾桌子,洗碗筷,都是很折磨人的瑣碎活計。

食為天的飯食平價,若是點個素食便當,兩個素菜一份主食或者直接要一碗有配菜的涼皮,也就五文錢。若是要吃肉的,那更方便了——肉檔上用的都是大杆秤,不是藥鋪那種小戥子,太少的肉不割。割多了一頓吃不完,兩頓就放不住。但吃便當就完全不用操心那些。

而且一份雖然要幾文錢,但分量絕對和店內沒差別,胃口小一些的婦人孩子,兩人同吃一份就能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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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加一文錢的配送費,也就是六文錢,沒比自己買菜做飯貴多少,一般人家也能負擔得起。

所以配送服務一開始,就有不少人家來訂,只要說清自己的忌口和喜好,再預付上飯錢和配送費,後頭在家等着人來給自己送飯就成。

外送服務在廟會結束後正式開始,顧茵怕孩子們中暑,還交代他們若是覺得不舒服就立刻停下。

但這幾個孩子都皮實的很,就算不幹這些活計也要在外頭玩一整日的,現在踩個滑板車,活動量比他們日常跑動小多了,滑起來還有風吹在身上,誰都沒有不舒服過。

原先一共是十個孩子,但是宋石榴有本來的堂倌工作,武安日常是要上學的,所以空出來兩個編號。

顧茵既然放權給顧野,也全權讓他做主。後來顧野把每個人的編號都往前提了一提,另外再物色了兩個新人。

午市開始前,外賣部的孩子們就出動了。

他們日常就是在附近玩的,對路線一個比一個熟悉,送完一波後再回食為天取第二波。

而稍微遠一些的,則由顧野親自配送——滿鎮子上就沒有他不熟悉的地方。

為了方便确認彼此的方位,顧茵給每人都準備了一個鈴铛,就挂在車龍頭上。

夏日午後的住宅區靜谧無比,只能聽到聒噪的蟬鳴。

清脆的鈴铛聲一響,客人就知道是食為天的孩子來送飯了。

還有客人給孩子們起了個代號,叫小鈴铛。

客人們不止訂飯的,也有訂冰飲的,顧茵一般都會給孩子們的箱子裏多準備幾份,怕他們不小心弄灑了,作為替補用。

但是都是顧野挑選出來的孩子,玩滑板車一個比一個溜,從沒人這麽不小心過,加上鎮中心的路也都修的不錯,別說便當,連飲料都沒撒出來過,所以多的那些便當和飲料都會讓他們賣出去。

也不用主動叫賣,客人們聽到鈴铛聲就會出門詢問有沒有沒被預定的便當和冰飲賣。

這樣賣出去的便當和冰飲也要多加一文錢,也是孩子們自己的收入。而便當盒和飲料杯的兩文錢也是要另外給的,但都知道食為天還便當盒和杯子換錢很爽快,誰也不會覺得這是一筆支出。

一天下來,孩子們只在午飯點前後活動兩個時辰,卻能多賣出去一二百份便當,食為天一天能多賺幾百文錢,孩子們也能有少則十文錢,多則二三十文的收入。

這天下午,孩子們先後都回食為天了,門口鈴铛聲響作一片。

顧茵已經給他們都留出了飯食,招呼他們坐下吃飯。

孩子們都和她道謝,坐下後卻并不動,連最嘴饞的小胖都只看着飯菜和冷飲流口水,沒有動筷子。

等了大概一刻鐘,顧野最後一個回來了——他負責最遠的地域的配送,自然回來的最晚。

等他剛在門口停好滑板車,孩子們齊齊站起身,又是此起彼伏地喊“野哥”。

顧野先走到顧茵面前,讓他娘幫着拿箱子和擦汗,再拿杯冰飲咕咚咚灌下幾口,再轉頭對孩子們道:“都坐,吃飯!”

聽到他一聲令下,孩子們這才大口大口吃起來。

顧茵每次看到他這故作老成的老幹部做派都想笑,但人前她也不表現出來,等到孩子們都吃完飯,算好了當天的工錢都歸家了,他才和顧野私下裏道:“你咋把遠的訂單都攬下?”

顧野一邊扒飯一邊道:“他們做不了,我能做,都覺得我厲害,服氣我。”

顧茵好笑地看着他。現在她已經不會吃驚了,就像她學廚有天賦,武安記憶有天賦,小崽子對人心的揣摩,也是另一種天賦。

“而且嘛,一刻鐘的路一文錢,兩刻鐘的路三文錢,也不算虧!”

王氏聽到這話在旁邊也忍不住笑道:“這小財迷的模樣,說不是你親生的別人也不信!”

顧野跟着彎了彎眼睛,“本來就是,娘親生的。”

很快顧野也吃完了飯,他并不再去外頭瞎逛,而是回缁衣巷找休沐的關捕頭或者李捕頭接着學武藝。

從前只學上午半天,現在是學半上午,然後來食為天上工,下午吃過飯馬不停蹄回去學,學到傍晚再來食為天吃夕食,幫着幹點雜活,晚上再和武安學認字和算賬。行程表排的比大人還滿滿當當。

王氏看他最近黑瘦了不少都心疼壞了,私下裏沒少和他說沒必要這麽辛苦。

他并不覺得辛苦,反而勸王氏說:“娘也累,我這算啥?”

母子倆一個賽一個的勞模,到了五月底,顧茵一算,因為多了外送服務,這所謂的淡季其實并沒有影響到自家生意多少,一天還是有二三兩銀子的毛利。

送預定的便當只是一遭,孩子們另外捎帶賣出去的便當盒飲料杯,那都是要來還的,一過來,那肯定得留下吃一頓。

後來食為天小鈴铛的名聲也越傳越響,富戶區的客人也開始訂餐了。

這一片的客人訂的餐點都貴,利頭更豐厚不說,看到熱的滿頭汗的孩子來給自己送飯,還會多給幾文錢賞錢,顯然是個肥差,顧茵也不插手,讓顧野自己安排人手。

他先是另外招了兩個孩子,也給配上顧茵新定做的滑板車和鈴铛,将送外賣的隊伍擴到十二人。

至于富人區的人手,他讓二號和另一個業績最好的孩子去做。

二號,也就是原先的四號,顧野來之前的文成街的孩子王,叫範勁松。

他家就在文成街一帶,親爹還是大鋪子裏的二掌櫃,因為家境還算不錯,他打小就不缺吃喝,人如其名,像一顆茁壯的松樹一般,雖只十歲,身形在孩子裏面算是精壯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是少年人心性了,說要服氣個四歲的孩子,那自然不可能。

只是他跑得慢,追不上顧野,真拳實腳的也讨不了多少便宜,這才不得不和顧野和平相處。

後來端午聽說有銀錢可以賺,他報名參加,因為是給食為天打工,顧野是食為天的少東家,兩人關系這才緩和了一些。

但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顧野可以說是心悅誠服。

再加上這次顧野把好活計分給他做——同樣是跑一天外賣,富人區比其他地方多好幾文錢賞錢。他後來覺得過意不去,要把賞錢分給顧野,顧野也說不要,讓他自己拿着。

他看顧野的眼神跟看自家親大哥沒區別了!

誰要敢抱怨一句,他第一個不幹。

當然給食為天打工,又有滑板車玩,又有銀錢賺,還能吃到無比可口的飯食和冷飲,也沒人會抱怨,只會怕自己做的不夠好,讓別人搶了自己的活計是了。

富人區的訂單派出沒多久,含香樓和望月樓都有些坐不住了。

食為天的什麽外送服務在他們看來根本就是小打小鬧,畢竟他們的富客一般都有小厮下人,要吃什麽直接讓下人來提就是。

卻也沒想到小厮下人也是人,誰樂意在這大熱天來回跑?

食為天的東西出了名的可口,又不比大酒樓差什麽,下人們自然願意主子定這家,他們在主人家面前多念叨幾句,也就變相成了食為天宣傳助力。

兩家也再次有樣學樣地跟風,先後推出了外送服務,而且如果是他兩家的貴賓,那就不要外送費了。

這舉措一出,首先是兩家的貴賓肯定都定他家了,雖然他們的飯食貴一些,但也在他們的可以可負擔的範圍裏。

兩家大酒樓一開始是想讓自己的夥計去配送的,但自家酒樓的人手都是固定的,分派出去店裏可能會兼顧不到。而在這個天氣另外招人,又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所以他們也學食為天,招鎮子上的小孩兒幫忙。

而早在這兩家準備階段,顧茵就已經提前知道消息了。

因為那滑板車和小木箱都是馮木匠做的,兩家打聽出來後都和馮木匠下單了。

馮木匠為人厚道,沒有一口應承,特地先來知會顧茵。

顧茵讓他盡管做,因為其實滑板車的結構并不算困難,孩子們每天都在騎,只要有心,多觀察一下,或者趁着孩子們走開的時候仔細看過一遍,熟悉木工的人都能做出來。而那木箱更是沒什麽技術含量。

還不如就讓馮木匠去掙那個銀錢。

當然也不能平白讓他們撿便宜,之前馮木匠一個滑板車只收半兩,十個箱子收三兩,後來他和顧茵一商量,價格直接翻了一倍。

兩家一共要了二十套滑板車和小箱子,那就是多掙錢了十六兩銀子。

這筆銀錢馮木匠和顧茵五五分賬,一人分八兩,算是一筆進項。

後來到了六月,富人區的訂單果然少了一些。

但還是那句,這不是食為天的核心客戶,真為了幾個外送訂單和大酒樓對打,食為天暫時還沒那個本錢。而且過去這段時間,顧茵還挺喜歡看他們雙方誰都看不慣誰,卻又幹不掉對方的場面,就還把這個舞臺讓給他們。

但是顧茵不動聲色,外送隊裏的範勁松卻是急的不行了。

這天他們吃完飯,顧野讓他們留了一留,然後學着他娘的做法,開了個總結大會。

當然他們還不會說什麽場面話,其實也就是幾個孩子們湊在一起随便嘀咕幾句。

等到顧野說完話,範勁松立刻道:“野哥,我們的訂單被搶走了好幾個,怎麽說?”

顧野皺起眉頭,旁邊的小胖一看他這樣,立刻就說:“東家都沒說話,你別讓我們野哥為難。”

“就是,我們都只是做工的,你別是因為自己少賺了所以才想惹事兒吧?”

要擱以前,這一片的孩子沒人敢這麽跟範勁松說話。而現在,大家雖然還都怵着他,但都更服氣顧野,自然是站在顧野這邊。

範勁松被人這麽說了也不生氣,只是臉上臊紅了,頗有些不好意思。确實是一天少了好幾文錢,他心裏格外不得勁,所以不等顧野開口,他就主動提起這件事。

顧野一擡手,大家也都不吱聲了。

“這個事,确實讨厭。”

範勁松面上一喜,把拳頭一捏,當即就道:“那我去把他們都揍一頓?”

顧野說不,“娘不讓打架,我有別的辦法。”

…………

李大春是望月樓的新晉小外送員。

雖然他才八歲,但也知道這是一份美差——食為天的那些個孩子每天搖着鈴铛、踩着滑板車,還能賺到好幾文錢,每天在館子吃飯,早就成了全鎮孩子羨慕的對象。

後頭聽說他們要多招兩個人,李大春激動得一宿沒睡,那天一大早就去報名了。

可惜的是那個領頭的顧野一聽說他叔叔在望月樓上工後,立刻就讓他回家了。

李大春回家後哭了好幾天,但沒過多久,望月樓也招孩子了。

李大春他娘生怕他選不上又在家哭鬧,立刻讓他爹去讓他叔叔幫忙。

這種活計在王大富看來本來就是誰都能做,所以李大春的親叔叔,也就是李成稍微一走動,就把這個美差攬到了侄子頭上。

雖然說望月樓的不管飯,還要收走一部分外送費,但光是能踩滑板車這件事來說,就足夠讓孩子高興了。

這天李大春從望月樓出來,正威風凜凜地踩着滑板車開始派送自己的第一單,就遇到了同樣踩着滑板車的顧野。

“好熱啊。”顧野滿頭大汗,正把滑板車放在一邊,自己躲在陰涼處玩陀螺。

小鞭子在他手裏抽的嘩嘩作響,那陀螺也飛速旋轉,快的只能看到一個殘影。

李大春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顧野看到他,就把自己的小鞭子遞給他,問他說:“你要玩嗎?”

李大春心動壞了,但是他還沒忘了自己的差事,為難道:“不行,我要來不及的。”

“來得及,我有經驗。”

都知道顧野是食為天外送隊的領頭人,而他的滑板車又确實是停在旁邊,李大春當下就把滑板車往旁邊一放,玩起了陀螺。

這一玩起來,他連自己姓什麽都快忘記了,後來還是顧野提醒他,說時間差不多了,讓他走了。

李大春趕緊踩上滑板車開始派送,但時間肯定是耽誤了。

可他年紀小,客人們就算不滿意也多半不會為難個半大孩子。

但心裏肯定對望月樓的外送服務産生了不好的印象,尤其是李大春玩了個滿頭汗,臉上成了花貓兒不說,手上還沾染着黑泥,從他手裏遞過來的飯食看着就讓人倒胃口。

反觀食為天,因為顧茵和王氏都是愛幹淨的人,顧野自打被收養後也是一天比一天愛幹淨,所以在他的帶領下,範勁松他們都開始講究起來,不僅每天修剪指甲,還會随身帶一塊帕子,出了汗髒了手立刻擦,雖然汗肯定還是有的,但不會把自己弄的髒兮兮。

而且李大春把車扔在一邊的時候不講究,車放在了日頭底下,那小箱子裏雖然也存了一層冰,但早就讓太陽曬化了,等到他送到最後一家的時候,那家人把餐盒一打開,裏頭吃食都隐隐有一股馊味兒了!

顧野跟了李大春一路,看到事情發展得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才踩着滑板車,載着空木箱回了食為天。

一次成功後,後頭就不用顧野親自出馬了。

自打外送隊成立後,他的號召力已經不是以前可比的了,加上還有範勁松這個本來的孩子王,那更是如虎添翼。

于是每天含香樓和望月樓附近都會出現好多拿着新鮮玩意兒的孩子,他們有的抽陀螺,有的鬥蛐蛐,還有滾鐵圈的、摔跤的、踢毽子的、抛沙包的……

各種玩得眼花缭亂的,別說是孩子,就是有些大人經過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所以兩家大酒樓的外送訂單超時、弄髒都成了常事兒,更有好幾次送了變味的吃食給人的,讓人找上門來罵了好大一通。

兩家外送隊的孩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勾着他們渾玩的小玩意兒也跟着推陳出新。

其中最招孩子喜歡的,就是肥皂水吹泡泡。

這是顧野想不到還有其他玩意兒的時候問的他娘,顧茵還當是他自己想玩,就給鼓搗了一些。

這東西成本低,制作簡單,配個篾條編的小扁圈就能玩,顧野看過一次就會了,轉頭讓範勁松弄了好些出來,無償分給那些孩子玩。

這下更好了,那兩家的小外送員不只是玩得樂不思蜀,還會在自己身上沾到肥皂沫兒,再不講究些的,連小木箱子裏都能倒上肥皂水。

這下更是糟糕,外送訂單一天比一天少,上門投訴的卻越來越多。

還不到一個月,含香樓和望月樓都遣散了小孩組成的外送隊,只在另外花銀錢雇傭了短工,由他們去派送。

短工的工錢都是按日計,可沒有十幾文、二十幾文錢一天能請到的幫工。最後兩家一盤算根本沒賺錢,還因為投訴賠出去不少,更浪費了一堆滑板車和小木箱。

之前他們兩家雇的小外送員在外頭都玩得太高興,小推車往旁邊一停就顧不上了,自然有別的孩子上去玩,都多少有些壞了,壞的厲害的連輪子都掉了。

這兩樣東西被他們兩家當成差點毀了自家經營多年口碑的罪魁禍首,後頭馮木匠過來回收,兩家就以賣破爛的價格賣給他了。

馮木匠拿回去修修補補,轉頭直接送給了顧茵。不論是以後擴大外送隊,還是自家小車壞了換上,都十分得用。

顧茵是在顧野的計劃施行了快半個月才知道的——而且不是顧野說的,他那嘴緊的跟什麽似的,不想說的事兒半個字都不往外露,是顧茵發現每天都有好些個孩子來找顧野還玩具、拿玩具,而家裏顧野存銀錢的小匣子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輕,她覺出不對勁兒來了,用三碗奶茶收買了外送隊裏的小胖,才知道了只言片語,然後自己猜出來的。

顧野既然不想告訴他,她看他計劃的井井有條的,幹脆還假裝不知道。

六月含香樓和望月樓一起退出了外送市場,食為天一家獨大,七月裏生意最火爆的時候,外送隊擴充到了二十人,也得虧馮木匠後頭送來的那批滑板車和木箱,讓顧茵在賺錢的同時還省下了一筆本錢。

轉眼到了八月,天氣漸漸涼爽,外送服務進入尾聲,顧野已經俨然成了全鎮的孩子王。在寒山鎮的孩子堆裏,他們可能不知道當今皇帝叫什麽,卻沒人不知道顧野的,連之前被顧野坑了的李大春,現在也是顧野的堅實擁趸。

當時他丢了活計回家可傷心了,還被他叔叔罵了一頓,後來遇到顧野,他還罵顧野是壞人。

顧野也不和他生氣,和他道歉不說,還接着帶他玩,抽陀螺、肥皂水、沙包毽子……都是顧野出銀錢給大家買的,比他們的親兄弟對他們還好!

他們對顧野擁護到什麽程度呢?顧茵有時候遇上婦人打招呼,對方都稱呼她作“野哥他娘”。顯然是她們家的孩子只稱呼顧野為野哥,時常念叨,讓她們都以為野哥是顧野的名字了。

顧茵也不好解釋,反正這個時代的大戶人家,或者普通講究一些的人家,也會稱呼自家小兒為某哥兒,就當自家提前發家了。

而開酒樓食肆的大人堆裏,因為中秋佳節漸近,新一輪比拼也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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