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起來玩頭頭呀
“之前清明節不是給他燒了嗎?是不夠用了嗎?”
“不是啊!”小男孩笑着搖頭, “他說是你給你備着的。你死的那麽慘, 所以給你用!另外,我姥爺還說,你越老越糊塗,與其留着禍害兒女, 不如他早點給你帶走。姥姥,我姥爺夢裏說今天就把你帶走。”
“你……你……你這個死孩子說的都是什麽話?”
“實話啊。”小男孩眼睛閃閃發亮,死死的盯着老太太的肩膀不放, “你看!我姥爺就在你身後呢!姥姥你都不跟他說句話嗎?”
“瘋了,都瘋了!”老太太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可偏偏左邊的肩膀沉得狠,還真想是有人靠在那裏那樣。
不會是真的有鬼吧!可她連顏傾那種鐵口直斷的先生都遇到了, 鬼神這種事寧可信豈有。別人不也都總說小孩子眼睛幹淨,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嗎?
越想越覺得害怕, 老太太額頭的汗瞬間就淌了下來。第一次, 她來看女兒,卻二話沒說就跑回了自己家。可偏在快要到家門的時候,過高的門檻攔把她絆住了。
老太太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和劇烈的疼痛讓她的神志開始變得模糊。可即便如此, 她依舊驚恐的睜大眼,盯着距離自己不遠的位置不敢移開目光。
因為在那裏,有一個幹瘦的老頭, 正用陰蟄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別再去找閨女麻煩, 要不然我就帶你離開。”
說完老頭就走了,可老太太卻像是被吓傻了一樣,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嘴裏一直不停念叨,“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沒有人知道,她剛才并不是意外摔倒,而是被人推到的。
至于醫院那頭,小男孩在吓跑了老太太以後,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盯着地上已經燒成灰燼的紙錢半晌都回不過神來。直到顏傾從後面出來,他才恍然有了反應。
“剛才跟着我姥姥走的,真的是我姥爺嗎?”小男孩沒有見過自己的姥爺。他出生晚,那時候老人已經去世了。
“是啊!可即便去世了他也愛着你。你看,這不就來幫你了嗎?”顏傾摸了摸頭,低聲安慰他。
“那他以前怎麽不來呢?”
“他不知道啊!人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呀,就會去另外一個地方。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就會往生極樂,展開新的人生。能夠留下來的,還保存記憶的,很多都是因為心裏有挂念。你看,你姥爺還能被你叫回來,就是因為他一直放心不下你的母親和你!”小孩年齡小,顏傾盡量用能夠讓他理解的語言和他解釋。
而小男孩聽完卻快要哭了。“那姥爺會不會讨厭我?我說謊了,我昨天沒有夢到他。”
“不會的。”顏傾摸了摸他的頭,“他知道你是為了保護媽媽。但是說謊是不對的,下次見到姥爺你要和他承認錯誤知道嗎?”
“嗯!”用力點點頭,小男孩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可走了幾步,他又忍不住向顏傾求證,“姥姥真的不會在逼迫我媽了是吧!”
“對。”見他小臉又變得很眼熟,顏傾忍不住捏了一把逗逗他。
“幫你打敗了你姥姥,我厲不厲害?”
“厲害的!”小孩笑得坦率,臉頰上的酒窩看起來就很甜。
哎呀,怎麽能這麽可愛?顏傾被小孩萌了一臉,忍不住伸手把他抱了起來,接着哄。
“那你怎麽感謝我?親我一下怎麽樣?”
其實也可以。小孩歪着頭看着顏傾,足足過了好幾秒才慢慢有了反應,小小的手摟住顏傾的脖子,小孩先湊到顏傾的臉側狠狠地親了她一口。然後鄭重其事的說道,“謝謝你幫我。”
“不客氣。”顏傾笑得溫柔。
可小孩卻主動又在顏傾另外一邊的側臉親了一口,“非常非常感謝。”
感受懷裏小孩的溫暖,顏傾的心突然就軟了一半。
後來,顏傾把小孩送回醫院給女人帶着,接着又囑咐了護士兩句,這才回去中介所那頭。
老板娘看她回來也趕緊多問了幾句。昨天晚上可把她們都吓了一跳。顏傾風風火火的就去了隔壁,老板娘和祝烊母親都怕她吃虧,趕緊叫祝烊他們過來找。
結果剛到顏傾那,就聽鄰居說顏傾跟着上救護車了。至于那個男人,顏傾那一腳看着踹得挺狠,但很有分寸。最起碼警察過來的時候,沒有發現什麽外傷。
再加上顏傾到醫院之後,也給他們發了信息報平安,祝烊三個去看過,确定她沒事兒這才各自回的家。
“你啊!膽子大的沒邊,那鐵門是鬧得嗎?也不怕傷着腳。”老板娘忍不住唠叨了顏傾幾句。
顏傾也不煩,就笑眯眯的聽着,聽到最後還幹脆撲上去摟住老板娘,“姐,我餓了,有吃的沒有?”
“沒吃飯啊!知道給別人買,也不說自己吃一口。你啊!”到底還是在乎顏傾。老板娘一聽顏傾叫喚,就趕緊去後面忙了起來。
顏傾慢悠悠的跟着,得寸進尺的點菜。“要吃之前的小馄饨,還想吃蛋黃流沙包。”
“好好好,冰箱裏都有,等着姐給你做。”老板娘手上利落,在加上馄饨和流沙包都有包好的,只要開火做熟就行。因此十分鐘後,顏傾的早點就好了。
“還是姐你的手藝好!”又給老板娘帶了一頂高帽,顏傾一邊吃飯,一邊把鄰居一家三口的事兒說了一遍。
可老板娘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你說都過去兩天一宿了,那女人他媽都過來了兩次,那個男的竟然一直沒來找?”
“沒有啊!會不會被警察帶走了?”顏傾開始沒在意,“畢竟那女的都快被他打死了。”
“那醫院那頭有警察局的警察過去給女人做驗傷報告嗎?”
“好像沒有。”顏傾也一下子覺得不對勁了起來。那男的被她發現家暴的時候就有恃無恐。而且她的确報了警,所以她一直沒來看女人顏傾才沒有放在心上,以為男人是在警察局。可現在被老板娘提起來,她心裏也有點別扭了。
“你說他不是憋着壞呢吧!”
“我覺得這貨也像是要打算作妖。”
顏傾和老板娘對視,心裏不約而同都生出同樣的想法。不管是顏傾還是老板娘,都覺得這個家暴男肯定還有後手。
山雨欲來風滿樓,不過短短半天,顏傾和老板娘的擔憂就應驗了。
眼看着到下午六點,中介所這頭打算關門。老板娘想留顏傾吃過飯在走,說晚上有油爆大蝦。
顏傾聽完頓時就興奮了起來,正準備答應留下蹭吃蹭喝,可就在這時,顏傾的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然而剛一接通,就聽到對面傳來小男孩的哭喊。
“姐姐,姐姐,你救救我麻麻,救救我……”
“怎麽了?”顏傾也跟着急了。
“我爸爸來了!他要把我們帶回去。”
“你不要回病房,先去護士站找護士阿姨帶着,姐姐馬上過去。”
安排好小男孩,顏傾挂斷電話對老板娘說,“姐,那邊可能有麻煩了,我得過去看看。”
“你別一個人,我和你一起去!”聽說小男孩的父親來了,老板娘也着急,幹脆摘了圍裙和顏傾一塊走了。
幸虧A城人少,晚高峰不會像燕京那樣堵車。可即便如此,顏傾在路上還是耽誤了一些時間。
當她趕到病房的時候,正好看女人換完了衣服安靜的被男人扶下床的。
“你還不能出院。”顏傾把之前大夫的醫囑說了一遍。然而女人卻低着頭不敢說話。
倒是那男的微笑着看着顏傾:“多謝你之前照顧我妻子,我出差回來了,正好把她接回家。以後辦好了出院手續了。”
溫柔的模樣,就像是之前打人的并不是他。然而在顏傾眼裏,這個男人不過是披着人皮的惡魔。
“和我回去吧!”男人依舊溫和的笑着,他親昵的在女人耳邊說着情話,“別害怕,所有的壞人我都會把他趕走。”
他的語氣如沐春風,但是盯着女人的眼神卻意外十分陰蟄。女人慘白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我,我還不能出院。”她低聲反駁,看向顏傾的眼神充滿了求救和掙紮。
然而男人卻并不在意她無力的掙紮,反而更加輕聲細語的勸她。
“何必做這些沒用的呢?你以為你能跑的掉?你母親上個月才在我這拿走四萬塊錢。還有你哥哥的工作,也得求我給找,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了。還有你外甥和你弟弟。你想離婚也行,先把錢還了。你娘家這些年用了多少,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嗎?”
“你這個混蛋!”女人恨得眼圈發紅,可男人卻笑得異常開心。
“我混蛋無所謂啊,你只要乖乖的,咱們就能好好過日子。你哥哥的工作我負責,你弟弟的房子我也能幫着籌錢,你說你還顧慮什麽呢?對不對?”
“重點是,你如果敢離婚,別想帶走孩子!”
“你這個畜生!”
“我就是畜生,你家也把你賣給我了。”
女人胸口劇烈的起伏,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當場殺了這個男人,可她沒辦法。娘家欠了這個人太多錢,她本身被關在家裏久了,也失去了獨自生存的能力。重點是孩子。
有她在,孩子最起碼還能少挨點打。可她如果一走,自己是能脫離苦海了,可孩子怎麽辦呢?
不,就算離婚她也不會脫離苦海的,這個男人會一直找人不斷地騷擾她,除非她能夠淘到外省。可不能把孩子帶走,她一個人去外省,又有什麽意義呢?甚至她的兒子哪天被男人打死了,她可能都不知道!
比起一無所有的活,或者守在孩子身邊死是個更好的選擇。
女人的眼裏蓄滿了淚水,最後依然選擇柔順的低下了頭。
她最終還是妥協了。
“謝謝你。”女人機械的朝着顏傾道謝,然後就真的打算收拾東西和男人回家。
顏傾沒說話,可男人卻一直盯着她,神态趾高氣昂。
“你看,我就說她跑不了。”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男人的态度格外高傲。
然而顏傾卻不是那種随便拿捏的人。看着男人得意的嘴臉,她突然冷笑了一聲,指着他說,“她是跑不了,可我怕你活不過明年。”
“說這個就沒意思了。”男人還以為顏傾惱羞成怒。
然而顏傾卻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門面的小男孩,接着也不在搭理男人,轉頭對旁邊收拾東西的女人說了一句話,“你要跟他回去,我不會攔着你。但我勸你一句,你可以逃避,但你的逃避早晚會帶來更大的代價。這個代價你承擔不起。為母者強。”
顏傾說完,拉着老板娘轉身就走了。在路過小男孩身邊的時候,她擡起手,對他比了一個手勢。
小男孩一開始沒明白,定定的盯着顏傾的背影的背影發呆。然而過了一會,他卻跟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擺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醫院外,老板娘怕顏傾心情不好,趕緊開口勸她兩句。
“小顏啊,千萬別往心裏去。家暴這種事兒就是這樣的。這女人要是自己立不住,咱們這些外人都沒辦法了。”
“你也遇見過?”
“當然了,我和你姐夫剛結婚的時候也遇見一個這樣的。那女的啊!懷着孕被打到流産,鬧上了法庭,最後竟然沒離婚,還跟着男的回去了。後來我們搬家之後過了兩三年吧。你姐夫去那邊帶人看房,說還看見那兩口子呢。你猜怎麽的?”
“沒離婚?”
“對,還又有了孩子。就是身體看着不行,再後來聽說她的消息,就是難産死了。”
“所以她們到底為什麽不離婚?”顏傾是真的不懂了,這是多愛渣男?愛到連命都不要了?
“和愛情無關。”老板娘也是十分唏噓,她伸手摸了摸顏傾的頭發,“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清醒的知道自己要什麽,那些渣男剛結婚的時候肯定也都非常溫柔體貼。結果等真面目暴露了之後,就一切都晚了。”
“有工作的還有點底氣,沒有工作的那不就跟困在籠子裏的鳥兒沒有區別?再加上孩子。娘家能立得住的,最起碼還能幫一把。可一般這種情況,娘家多半本身就是極品。”
“你想想,一個女人,孤苦伶仃的,沒錢沒工作沒落腳地,這種情況下,離了婚法院把孩子判給她她也養活不起啊!可留給家暴男就真的完了。所以一來二去,很多人最後都不會離婚。”
“原來如此。”顏傾聽完也很無語,不過最後還是補了一句:“這女人肯定會離婚。”
“你怎麽知道的?”老板娘并不看好。就顏傾這鄰居典型的懦弱沒主見,就是苦了那個孩了。
可顏傾笑得自信,“放心,最遲明天早上。女的不想離,男的都會哭着喊着要離婚!”
“這麽神?”
“是啊!”顏傾點點頭,“因為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顏傾心裏明白,那小男孩是個聰明的,應該看得懂自己最後的暗示。
然而老板娘卻打了個哆嗦。雖然是白天,淡顏傾抽冷子蹦出的這句話依然讓她覺得瘆得慌。她甚至有種感覺,今天晚上一定還會出事兒。
————————————————
然而另外那頭的醫院,男人以為自己扳回一局,得意洋洋。
當然了,在醫院他不能再打女人,但是不妨礙他享受勝利的果實。但回家就随便了。這麽想着,男人高高興興的帶着女人走了。至于女人,早就已經麻木。
不過多半是心情好的緣故,男人最終還是沒有動手,甚至早早就洗漱完了上床睡覺。
可半夜的時候,男人卻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對,房間裏好像有什麽布匹撕碎的聲音。窸窸窣窣,間或還有什麽被砸碎的動靜。
“家裏有耗子了?”男人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廚房,尋找聲音的源頭。結果卻在客廳裏發現了自己的兒子。
眼下,這孩子就像是瘋了一樣,嘴角的笑惡毒而詭異。他一手拿着刀,用力切割着一個不知道從哪翻出來的假人頭。一點一點的,先将頭蓋骨切開。把眼睛挖出來。甚至還要用刀把眼球戳破。
男人瞪大了眼,下意識屏住呼吸,甚至感覺這小孩并不是他兒子,而是要來索命的厲鬼。
尤其是那孩子青白的眼白,在夜晚看起來格外滲人。而他時不時翻起白眼的動作,也讓男人不停的想起鬼片裏那些吃人的鬼娃娃。
太可怕了!男人的腿肚子都開始發抖。可偏在這時,小男孩手裏一個沒拿住,那顆支離破碎的假人頭頓時掉落在地,骨碌碌的朝着男人所在的卧室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