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預訂出錯
時針未過一刻,列車便到達了終點站。
Santa Lucia火車站的對面便是大運河,而河的對岸伫立着不高的歐洲古典式建築,沿着車站西面的道路一直走便能到達主路上,威尼斯傍晚23點,依舊燈火通明。
時初靜靜地看着運河對面的教堂,偶爾伸手将被涼風拂過的散發別在耳後,長及掌心的線衣袖口因發冷而交纏着,“……”
身後突然傳來同伴的嬉鬧聲,卓晚朝左側熱鬧的石路上張望着,心血來潮便拽着花戚顧要向前走,“慢點。”花戚顧險些将12cm的高跟踩在石磚的縫隙中,便停下來撫着自己有些發痛的小腿肚。
“扭到了麽?”卓晚不敢再動了,只好遲疑地盯着那人修長雙腿上光滑細膩的裸露肌膚,吹彈擊破,盈盈在握的腰肢被短裙包裹更加明顯,她有些不自然地低聲道,“誰叫你旅行還穿得這麽風騷。”
聞言,花戚顧不氣反笑,“是麽。”她柔軟無骨的身子倚靠着卓晚,不經意便将對方指尖捉住,意味深長地拖長了聲音,“看來卓小姐不懂什麽叫風騷,開了房間我會好好告訴你。”
“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卓晚面色一紅,掩飾般去拉一旁的行李箱,“怎麽這麽重?!”
花戚顧笑道,“你都這樣誇我風騷了,我自然不能讓你失望。除了日常的衣物外,還有泳衣和禮服。”
卓晚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泳衣也倒罷了,怎麽還有禮服,莫非你準備參加面具趴?”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等等,帶泳衣做什麽,我分明記得這次酒店裏沒泳池。”
花戚顧一手扶住她的腰身,微微眯起眼睛,“卓小姐英語不好,地理也學得差。”她輕聲笑道,“即使你不知道Lido島,威尼斯電影節也總該聽過。”
見懷中人面色又難看了些,花戚顧便沒再調侃下去,僅是傾身附耳笑道,“沒關系,我帶了你的。”
……
另一邊,秦沐落在後面,緩步走到岸邊,“需要我幫忙拿行李嗎?”涼風吹散了那柔軟的話語,也輕輕拂開少女光潔額邊的幾縷黑發,時初輕輕拉着Grafea背包帶,搖搖頭拒絕了。
秦沐太了解她的習慣,嘴角帶着淺淺的笑,“好。”
短靴踏在濕潤的石板地上,季夜涼緩步走在她們身後,不動神色地隔開兩人。
“來。”那清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季夜涼靜靜地看着時初,“行李給我。”短促而不容拒絕,方才親昵柔和的神情都消逝不見,時初有些望言卻步,猶豫着便想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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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秒,季夜涼卻做出了讓她瞠目結舌的事。
那略帶清香的身子湊近了些,修長好看的手熟稔地扣住自己。細膩柔和的肌膚劃在敏感的手心,那觸感當即就讓時初的黑眸閃爍了幾秒。
時初當然記得,即使是在當初交往過密的前兩年,季夜涼也從未牽過她的手。
“……”
心跳不由得加速,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眼看着一旁的箱子被拉到季夜涼身側。
季夜涼将身邊人牽緊了些,轉身看看秦沐淡淡說道,“秦小姐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
秦沐嘴唇始終保持着弧度,眼角溫和地斂着,“怎麽會。”
她沒有再說什麽,擡手看看表,突然皺眉道,“太晚了。”便揚聲去喚那邊因穿着短裙而凍得瑟縮的身影,“過來,我們搭Taxi去酒店。”
卓晚還在跟花戚顧開着玩笑,聞言便像看神經病一樣瞪着秦沐,揚起的聲音還有些發抖,“搭什麽Taxi?威尼斯哪有公路。”
“……”秦沐沒有搭腔,擡手指着岸邊幾條船上大大的四個字母,‘T—A—X—I’,眉間微挑,卓晚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一紅嗔道,“剛才沒看見嘛。”
……
即使已是臨近午夜,主路上依舊燈火通明,可另一邊的街道卻黑着燈,唯有幾盞立式路燈相隔站在原地。水中的搖船随着波浪上下起伏着,不經意間,她們竟已駛過五座石橋,穿過數條狹窄的水巷。
她們有些不安,便詢問那個掌船的意大利男人,他卻看起來有些不耐煩,操着濃重的口音說道,“Centurion Palace?耐心等着!”
“……秦沐你确定是這裏嗎?”最後一條水巷狹窄到幾乎無法加速,那幽深漆黑得根本無法瞧清最裏面的情況,不知因怕冷,還是因怕黑,卓晚的話聽起來有些顫抖,“秦沐你說我們會被暗殺在這裏嗎……”那聲音在牆壁間回蕩着,又瞬間被牆壁上昏黃的燈光吞噬。
“啊!”卓晚突然尖叫了一聲,船随着她的幅度搖晃着,“花戚顧你幹嘛?”“安靜。”
時初看不清前面發生了什麽,只是隐約瞧見卓晚被花戚顧摟在懷裏。這副情形突然就讓她有些恍惚,手心的觸感逐漸加深,她不由自主地循着昏暗的燈光看去。
卻見那人薄唇緊緊抿着,細眉不太安定地輕蹙起,季夜涼……她怕黑嗎?時初理所當然地這麽認為,可手心卻是一緊,季夜涼忽然轉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清眸輾轉間,那深邃的雙眸似是要把她印在眼裏。
旅程的後半段,時初曾無數次想起這一幕,在那條幽暗的水巷裏,季夜涼清冷的眸子似乎飽含了太多她不明白的東西。
那些不合時宜的溫言軟語,那些被她誤解過的欺騙陰謀,那些曾以為終于到達的結局,一切的一切,都與真相距離太過遙遠。
而當所有的不解最後都揭曉,卻都為時已晚。
……
Centurion Palace一側便是運河,小船恰恰好在門口的階梯式木栅邊停下,倒像是矮小的碼頭模樣,這樣的特別感覺竟讓幾人有些莫名的欣喜。
或許是因為毗鄰Basilica of Chiesa of Santa Maria della Salute大教堂的關系,前臺竟擠滿了不少旅客,秦沐環視四周,囑咐道,“去那坐一會兒吧,護照都給我。”
卓晚倒絲毫沒有休息的意思,方才被漆黑水巷吓到的經歷被完全忘在了腦後,她好奇地圍觀起大廳牆上的威尼斯手繪地圖,“這裏……”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花戚顧摟過她的腰,指着偏西南的一片地方問道,“是San Marco廣場麽?”
卓晚想了想,便随意答道,“……應該是吧。”花戚顧聞言突然輕笑出來,湊近她的耳邊,“卓小姐确定自己知道嗎?”
‘真奇怪,為什麽我非要知道歐洲的地圖啊’,未等卓晚這樣羞憤地反駁出聲,花戚顧突然拿起旁邊的宣傳單,“嗯?carnival?”卓晚不太高興地接話,連看都未去看,“怎麽可能,即使是缺乏常識的我也知道一年一度的嘉年華在二月份。”
花戚顧略有深意地看着她,“這上面寫的是Fireworks Carnival①”她頓了頓,假裝未聽出對方話中的不滿般補充道,“不過我倒是認同你對自己的那段評價。”
卓晚氣不打一處來,指着day 3那裏說道,“好,最後一天的Party不陪你去了。”羞憤的表情甚是有趣,花戚顧将細長的雙眸微微咪起,聲線壓着,“怎麽,學會威脅人了?”
……
另一邊,時初卻因一幅再正常不過的場景而變得焦灼起來。
季夜涼就坐在她旁邊,可身子卻傾斜着,不發一言地擺弄着自己的手機。
時初覺得自己真的有病,從意識到自己暗戀季夜涼時就有了,每每注意到那淡漠的目光落在別處,心裏就難受得無法控制。
一如現在,季夜涼是否在跟別人聯系,那個人是誰,她們在講些什麽,會比跟自己坐在一起更開心嗎?這一切都太過荒謬,可她卻根本停不下來。
上帝卻終是沒有讓她遭太久的罪,因為前臺那邊的秦沐突然擡起聲音,“Problem?” 時初應聲看去,一名西裝筆挺的棕發男子比劃着,“真的很抱歉,讓你們等了這麽久。”他滿面遺憾,看起來為難極了,“但更加抱歉的是,你們的預訂出了點問題。”
注:①Fireworks Carnival:煙火嘉年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