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疫苗事故

San Marco最初的結構和規劃始于財政緊張的12世紀,廣場周圍的建築都是後來形成的,當時每個威尼斯人,從總督到普通商人都自掏腰包共同建造了這個廣場,以慶祝共和國的建立。

因着毗鄰Adriatico海灣的位置,San Marco上空海鷗出奇的多。雖然并非旅游旺季,但因幾乎所有的旅客都把這裏當做必去之地,倒顯得擁擠了許多。

“來。”那人皺眉看了眼刺眼的陽光,将雙色冰激淩遞給時初,“介意麽?”她指了指身側的石階,時初搖搖頭。誰未曾在mitchell圖書館前坐過,或是午間短暫的進食、亦或是安靜的讀書,在這兩座不近相似的城市裏,哪裏卻都幹淨得讓人心安。

時初剛坐下,剛想把背包抱在懷裏,卻因不便而把那本“Eleven Kinds of Loneliness”掉了出來,“……”

眼瞧着那張印着Cotswold的書簽伸出來,她皺皺眉,“嗯?”工整的書頁上似乎有些折痕,好像被人翻過,她仔細一瞧,書簽插的位置也不對了,自己分明看到了“Fun with a Stranger”那一章,可……

“怎麽?”季夜涼見她愣了許久,便擡眸問道,“沒什麽,只是感覺……誰碰了它似的”因想岔開話題,時初便照實講了,轉而卻又搖搖頭,“也許是我記錯了。”

聞言,那人深邃的眼眸中突然劃過一絲狐疑,卻及時避開了去,“你喜歡Richard Yates麽?”時初一怔,竟有些猶豫了,“并不是個人的喜好,這本書……是父親送我的生日禮物”

季夜涼瞧着她,那清冷的聲音中似乎含着些深意,“是麽,你父親口味挺特別。”

時初一怔,半響才反應過來。說起來她也曾覺得奇怪,Yates一貫風格是描寫普通人不可逃脫的孤獨,他曾經說過‘如果我的作品有什麽主題的話,我想只有簡單一個:人都是孤獨的,沒有人逃脫得了,這就是他們的悲劇所在。’

老實說,自從某次公司發生意外後,時初與時遠成的關系就越來越疏遠了。不明白為何,父親對待自己越來越冷漠,就連自己留學之後也只是每月例行問候而已。

起初幾年,他從未寄過東西,可卻在最後一年專程送來這樣讓人絕望的書。連她自己都完全不明白,莫非是嫌棄自己過得太舒适麽。

時初猶豫再三,終究還是答道,“……嗯,秦沐當時看到也這麽說。”言罷,便想将它塞進包內,又想解釋什麽,可剛剛才張開口。

季夜涼便突然打斷了她,“你知道那座教堂是怎麽來的麽?”

那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瞧着前方,面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教堂,頂邊有序地豎着幾尊神像,盡管因年代久遠邊緣都有些斑駁,卻仍舊能夠感受到中世紀獨有的榮耀。

時初一怔,她連教堂的名字都不曉得,怎麽會知道歷史。

便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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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 Marco廣場建立之後,威尼斯選出了一個新的總督,名叫Dandolo,他利用十字軍缺少船只向威尼斯求救的時機,對拜占庭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進行了報複。”季夜涼語氣淡淡地講述着,一個詞語當即讓時初蹙起眉,“報複?”

“嗯,拜占庭帝國在三十年前殘忍殺害了很多威尼斯商人,也對Dandolo本人進行過侮辱,他的眼睛便是在那裏被弄瞎的。”季夜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似是非常沉迷于這個故事,“而三十年後,整座城市卻變成了血的海洋,十字軍殺了整個君士坦丁堡的青年、老人和孩子,用火點燃了整個城市,還搶走了無數錢財和物品,用那些金錢裝飾了自己的教堂。”

季夜涼一頓,微微擡了擡下颌,“瞧,就是那座教堂。”

威尼斯與拜占庭曾經都是連接東西方商貿樞紐的要道,因為兩座城的金錢之争而演變成了血與肉的戰争,這樣的事有史以來就不曾少過罷。時初對這段歷史記得并不清楚,卻在季夜涼的提醒之下有些啞口無言。

所以,她是想說什麽呢……

似是感受到時初心中的想法,季夜涼偏頭看了她一眼,“聽聞,因時瑞幾年前的疫苗事故,死了不少人。”她突然提到了那件震驚國內制藥界的事故。

時初頓時就語塞了,她沒想到季夜涼繞了這麽大的圈子,卻是想問這事。

那年,時瑞正在籌措上市,處在中國股市剛剛起步的時期,這個決定對于整個公司本是謹慎非常,可就在提交的檔口,竟出了這種難以置信的差錯……

“是,有這件事。”

她還能怎麽回答呢,難道要跟季夜涼解釋說,時瑞後來一度跌入了低谷,幾次瀕臨破産,無論如何也都付出了代價。可這件事根本就沒有解釋的必要,無論如何,那些都是鐵一般的事實,因意外喪生的性命不會因她的解釋而得到挽回。

“……”

兩人之間突然像隔起了一道屏障,時初尴尬地無所适從,那人也不肯開口。

就在這時。

“啊!”

突然,身邊撲來兩只海鷗,那速度極快。只聽見周圍幾聲尖叫,時初幾乎都沒反應過來,便一下被季夜涼摟在懷中。半響,旁邊的情侶突然無奈地笑了起來,“哦,這真是……”“我知道。”原來是剛剛放在身側的食物,還未過幾秒便轉瞬間被海鷗叼走了。

“……”待時初注意到時,身子已貼緊季夜涼懷裏,她略一側身,唇瓣便差點能觸碰上對方臉頰,“抱歉……”清香隐隐環繞着周圍,赧意幾乎從肌膚表層滲透出來。

不知是否因為周圍旅客衆多,亦或是自己還未習慣這樣的距離,時初只覺身子愈加發燙,卻進退不能。

似是瞧出了她的窘迫,季夜涼輕輕放了手。

“你去過Newcastle麽?”

那人願岔開話題,時初自然求之不得,她默聲搖搖頭,又覺得不妥帖,“蘇洛去過,說Newcastle不是旅游城市,沒什麽意思。”季夜涼看了她一眼,輕輕“嗯”了聲,“我曾去過,那天,碰巧在毗鄰港口的地方買了Fish&chips,剛将它放在石階上,便被一群海鷗叼走了。”

她嘴角微彎,眉眼間似有些笑意,“真的是一群,我都吓到了。”

柔和的陽光灑在廊庭,淺淺地順着如瀑的散發穿過。那人薄唇微抿着,恍惚間,似是撩起某些不知名的情緒,“……”時初看着她,奇異的預感突然噎到了嗓眼。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竟将話脫口說了出來,“你真的是第一次來威尼斯麽?”

唇角的笑意一點點抹去,季夜涼顯然并未料想到現下的情形,“……”那輕薄的唇開阖幾次,卻僅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突然問這個做什麽。”

時初有些尴尬,她不知如何去解釋,只得默聲将散發別在耳後,“我,只是。”

“不是第一次,”季夜涼垂着眼眸,沉吟間,話語中卻有些閃避,“上次我也是獨自來度假,本想呆得久一些……卻沒想到遇到了一點意外,一切都提前結束了。”

那模糊的答案聽在耳裏,時初卻覺得有些奇怪。

“既這樣,你能也回答我一個問題麽?”

不偏不倚地,季夜涼直直地望進她的雙眸,幾乎讓時初有些動搖,“……好。”她終究還是點點頭。

“你願意跟我離開這裏嗎?”

“诶?”

“現在就離開威尼斯,不告訴任何人,你願意麽?”

“這,太突然……總要跟她們說一聲,我……”

“若我一定要你瞞着呢?”

“我……”

“時初,正面回答我。”那人突然擡高了音調,原本平靜的情緒突然有一絲顫動,時初怔住了,“……”她愣在那裏,眼望着那愈發熏紅的眼眶,根本不知該做怎樣的反應。

季夜涼……她到底怎麽了。

“罷了。”那清冷的視線不再落在她身上,季夜涼低聲說着,“你不要答了。”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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