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這麽難嗎
或許她早就該料到這幅情形了。
而時初沒有料到的是，原來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之後，自己的情緒并沒有如想象般撕心裂肺。
一如現在，她竟還能忍耐到訂了晚餐，跟季夜涼坐在房間客廳的沙發上進食。
“……”
即使在生病中，那人依舊保持着一貫的優雅姿态，若不是額頭上還未除去的退熱貼，緊握刀叉的蒼白指尖，恐怕又是一副美景。
可此時時初卻根本無暇去欣賞。
“……”兩人都無食欲，沒過多久便都放下了刀叉。
“聽說，你們劍橋很多人上月就開始游歐洲了，”季夜涼向時初身側靠近些，因剛從床上爬起，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啞，“怎麽，你們等到現在？”
混雜着藥膏味道的清香飄入鼻尖，時初身體僵硬着，心思根本不在這些對話上面。
季夜涼似乎察覺到了她異樣的情緒，卻刻意忽略了去，蹙眉輕聲問道，“你們的旅行計劃是秦沐定的麽？”
“……”
“怎麽了？”
時初清楚地聽見了對方的問話，也想要心平氣和地回答，可無論如何努力，那條短信都始終萦繞在腦海。
無法控制地，她無數次想起季夜涼那晚垂眸輕嘆的模樣，仿佛又一次聽見了花戚顧跟季夜涼的對話，“那時候你所說的無法同行的朋友，秦沐她們認識嗎？”“……是Steven，她應當認識。”
原來你從未打算要隐瞞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的太好，一再沉溺于那些莫須有的軟話。
兩度轉移話題失敗，季夜涼輕聲嘆了口氣，将手環在在時初腰際，傾身湊了過來，“還因為中午的事不高興麽？”瘦削的指尖輕輕擡起，想要撥開懷中人的散發，可下一秒卻被躲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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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瓣微微開阖幾次，時初眸光顫抖着，“究竟要怎樣，你才會跟我說清楚。”
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過艱難，可到了此刻，卻成了不得不做之事，“我在你心裏……始終都逾越不過那個坎。”
眼眶卻随着混亂的情緒熏紅成一片，時初嘴唇莫名開始顫抖起來，“這跟四年前又有什麽差別？”
……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間，季夜涼幾度想要跟她解釋什麽，可因為太過強烈的逃走念頭，卻都被她回避開來。
最終，一切阻攔都被一通電話打斷，季夜涼一直看着她，沉默許久，終于還是選擇了轉過身去。
第十日清晨。
幾人才剛巧走到Reception附近，便收到了那條慣例的短信，“——今天是倒數第三天。”卓晚皺着眉，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着，“這奇怪的倒計時怎麽不靠譜，昨天分明是the last two days，本想說今天會發生什麽怪事呢，怎麽還倒回去了？”
可她兀自念叨着，卻沒有人搭腔。
“嗯？”
只見幾名陌生的旅客圍在前臺，其中一名金發男子擡起音調，“For real”幾人似是非常訝異的樣子，而在管理員伸手指向玻璃窗外的私人碼頭時，另一名女性看見圍着的不少人群，“Oh my……how is that possible”
發生了什麽事？
正當衆人摸不着頭腦的時候，秦沐拉過一旁的服務生問了幾句。
“說是當地警方接到報案，彩色島上有炸彈……”秦沐輕蹙着眉，似是有些難以置信，“整座島都被封鎖了，水上巴士、Taxi都被通知禁止靠近島嶼，大概要待徹底排查完畢才能上島。”
“……”
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震驚，這種事情怎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可仔細想想又有些後怕。如果是假案也倒罷了，倘若是真的，而季夜涼昨日并未生病，她們就恰好上了島……結果簡直不堪設想。
“意大利人還能再不靠譜點嗎……”卓晚還有些後怕，情緒焦慮之下，嘴裏便不停念叨起前幾天的事，“話說這幾天回房，每次都感覺東西被動過了。以前來歐洲度假都從沒遇到過這種事，簡直太奇怪了。”
秦沐皺眉看着她，“為什麽現在才說，有問過Reception麽？”
微卷的金發順着耳邊垂了下來，卓晚聞言便翻了個白眼，“管理員還專門找清潔工問過，那黑人跟我反複發誓好幾次，說絕對不可能會動客人的東西呢。”
言罷，卓晚又提起了那條短信的事，“還有，我總覺得每晚收到這個特別慎得慌，23點準時手機一震，就像恐怖片裏的倒計時情節一樣，你都不知道它會發生什麽。”
眼瞧着卓晚神情愈發不安，一旁身形高挑的女人摟着她，語調難得一本正經，“什麽都不會發生，別瞎想。”
花戚顧神色有些凝重，緩言說道，“既然這樣，我們還是盡早結束吧。”
聽到這話，卓晚卻又有些不樂意了，“幹嘛一定要結束，難得簽個歐洲還剩那麽四五天多沒意思。”
“……”
說擔心害怕的也是她，說結束沒意思的也是她。
花戚顧抿着薄唇，不怒反笑道，“卓大小姐還能再反複無常點麽？”
“倒也不要緊，”秦沐笑笑，将當時她們翻看的告示遞過來，“明晚就是嘉年華，恰好lido島我們還沒去過，今晚就可以退房搬過去，也安心些。”
對于本就向往海灘的卓晚和花戚顧而言，這一提案異常簡單地通過了。
可是。
“稍等，總覺得少了個人……”卓晚掃視過一圈，視線落在那一直未曾言語的身影上，“時初，季夜涼呢？”
被問及這個問題，時初似乎顯得格外手足無措。
“她……”
“病還沒好？”卓晚理所當然地這麽以為，可即使是這麽簡單的問題，時初卻仍然不知如何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卓晚狐疑地看着她，差點沒把另一句話說了出來，‘關于季夜涼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所幸這些日子早已讓她學會了适可而止。
“你們吵架了麽？”秦沐抿着唇，眉眼間似是有些憂慮。
……
“并……沒有”
說起來，那根本不能算是一次吵架。
“稍等，”突然，秦沐看了眼閃爍着的手機屏幕，神情有些訝然，“是季夜涼。”
“時初，你……”似是遲疑着是否應該将電話遞過來，秦沐一直看着她，時初卻輕輕向後退了一步，搖搖頭，“不用了，你接吧。”
秦沐并未繼續猶豫，停頓一秒便接起了電話。
“嗯，我們在樓下……已經知道了，炸彈的事。”突然，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秦沐眉間間閃過一絲不自然，卻只是轉瞬而逝，唇邊重新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倒談不上，島外島還有很多，不是麽？”
不知為何，那對話聽在耳裏，卻讓時初心裏有些異樣。
秦沐靜靜地聽着，又道，“我們今天準備住到Lido，嗯……對，煙火嘉年華。需要幫你訂房間麽？”她停頓了幾秒，輕聲應道，“嗯，知道了。”
眼看着電話就要挂掉，時初心裏卻始終有些難受，就在這時，秦沐卻突然說了句，“你不跟時初說些話麽？”
時初心跳到了嗓眼，腦中不斷在找尋拒絕的理由，混亂無常。
“好，今晚見。”可到底還是她想多了，電話卻根本沒有遞過來。
……
“說了什麽？”卓晚一直看着她們糾結的模樣，終于忍不住了，“季夜涼已經不在房間了？”
秦沐看着時初，輕聲嘆了口氣，“嗯，說是想一個人逛逛，晚上去島上找我們。”她頓了頓，又道，“她說沒有什麽話要同你講。”
時初在那一刻，真的以為她跟季夜涼再也不會有下文了，她以為随着旅程的結束，一切都終将回歸于平靜。
而随後兩天，季夜涼根本都未曾出現，直到嘉年華的那個晚上。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