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季君瑤坐了一下就想走了,原本就是為了見清羽一面才來的,如今人見上了,也就心滿意足的了。

清羽見她站了起來,忙出聲道:“你要走了?”

“嗯,太晚了”

“不然你留下來宿在這裏,反正這床夠大。”清羽提議道。

不提還好,一提到要同床共枕,季君瑤忍不住想到湘淮河邊上的那一夜,見到清羽也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便知道這人是跟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不了,明日兵部的人就要抵達燕雲門,屆時會有很多事情要忙。”

除去那一夜的意外,兩人其實并不算有多熟,季君瑤怕自己心存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倘若真睡一起怕這一夜都難以入眠。

時間已經不早,正要邁向門口的時候,卻聽到外面有腳步聲。

季君瑤忙屏息駐足站定,這麽晚,怎麽還會有人來醫館這邊,緊接着就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如此反複兩次。

季君瑤轉過頭,朝清羽的方向忘了過去,黑暗中看不清她眼裏探究的光。

清羽清了清嗓子道:“誰?”

門口的動作停了下來,接着一個聲音響起:“十一師叔,歇下了麽?”

是曲流光的聲音!

此時已是晚上亥時,他來做什麽?

清羽靠在床背上,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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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歇下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曲流光的聲音才繼續響起來:“那明日我再來找十一師叔。”接着腳步聲漸漸遠去。

季君瑤本不欲探究他們龍吟島上的私事,但從清羽方才的表現來看,她并不想讓那個曲流光知道自己在這裏。

湘淮河那一夜的事情,兩個都選擇不再提及,旁的人也不知二人之間的關系,按理來說,清羽與季君瑤相見,無需避諱着曲流光。

當然季君瑤也不想被第三人闖破兩人之間朦朦胧胧的這種氣氛。

只是想不通,而且都這麽晚了,一個年輕的弟子到女長老房中,這豈不讓人多想,有什麽不能明日白天再說麽。

季君瑤莫名地有些不快,待曲流光走遠了,輕輕說了聲:“我走了。”

語氣不難聽出硬邦邦的感覺。

清羽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麽,但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最後嘆了口氣道:“回去好好休息,過兩天你可能要忙壞了。”

季君瑤低低嗯了一聲,離開了她的房間。

季君瑤才離開沒多久,一個黑影從暗處鑽了出來,再次敲開清羽的門。

看着眼前一身黑衣打扮的曲流光,清羽面上隐隐不快。

“計劃不是早就定好了麽,大晚上的怎麽還要過來?燕雲門可不比別的地方,這裏高手如雲,稍有不慎,前功盡棄。”

曲流光卻一聲冷笑道:“我若不來怎知道你和燕雲門的大師姐兩個人不點燈在黑暗裏談心。”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和你現在不也是沒點燈麽!”

“我們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事,自然用不着掌燈,難道清羽長老和季君瑤也在商量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曲流光——”清羽語氣頓時變得冰冷“你若是繼續陰陽怪氣,便速速離去,我沒時間聽你在這裏胡說八道。”

曲流光見到清羽發怒,鼻子嗤了一聲後才放棄糾結方才的事情,将今晚過來的目的和她說了一遍。

次日中午,兵部一行近二十來人準時抵達,都被安排在了竹葉軒。

左權一來就被袁通天請過去敘舊,征召大會明日才舉行,左長卿顯得格外輕松自在。

每次來燕雲門,都懷着小小心思而來,但最後都敗興而歸,這對左長卿來說,實在是憋屈得很。

季君瑤一直以來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他就當她個性使然,而且大師姐一向冰清玉潔,情窦未開這都說不定,自己再加把勁就好了。

可那個袁墨修是怎麽回事,三番兩次跳出來打攪自己的事,實在令人氣憤。

倘若他不是袁掌門的獨子,自己這個暴脾氣,早就要把他揍得個哭爹喊娘。

想着出門溜達一番,說不定能遇上季大師姐,說上兩句話也是好的。

剛走出路口,就聽到前面的兩個年輕弟子在聊天,話語間竟提到他和袁墨修的名字,這讓他不得不停下的腳步。

“你說左尚書的公子與我們袁師兄比起來哪個更厲害一些?”

“肯定是袁師兄更勝一籌。”

“你不會是親疏有別,所以才覺得袁師兄更厲害吧!”

“當然不是,袁師兄在劍道上的造詣大家有目共睹,往年左公子來的時候多次挑釁,袁師兄為了大局才不跟他一般見識。”

這位弟子剛說完又補了一句:“袁師兄說了,每次他都是讓着左公子的,而且左公子現在已經是大都統,倘若不讓着他一點,怕征召大會上對自己不利。”

左長卿聽到這裏頓時氣炸了肺,正想上去找那兩位弟子理論,但轉念一想這一切的源頭不是袁默修這個混蛋嗎,如果不是他自己傳出去的,弟子們怎麽可能會這般私下讨論。

冤有頭,債有主,左長卿轉身匆匆往外走,勢必要找到袁墨修,倘若沒有一個合理的說法,定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而方才振振有詞的那名弟子,轉過身來,望着左長卿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袁師兄才不會這麽說,你是哪個堂的弟子,以後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曲流光笑了笑:“那一定是我聽錯了,我也覺得袁師兄為人正直,定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哼!”一旁的弟子聽他這麽一說,覺得這人心口不一,前後矛盾,更是失去了與他談話的興致,甩着袖子就走了。

左長卿找了老半天沒見到袁墨修的身影,折騰這麽一下氣也消了一點,便決心先去找季君瑤。

先前燕雲門列隊接待的時候只在人群中匆匆一瞥,季君瑤還是和以前一樣美麗動人,更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

随手拉個附近的弟子問了問,得知季君瑤就在燕雲門的天池附近。

左長卿頓時心情雀躍,連帶着方才不開心的事情也被抛到九霄雲外。

七拐八拐走近天池,卻見到了熟悉的兩個身影,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兩人。

然而眼前的一幕讓他差點氣歪了鼻子,袁墨修正抓住季君瑤的手翻來覆去地看,左長卿哪裏還忍得住,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

“袁墨修,你想幹什麽?”

左長卿突然沖出來,将二人吓了一大跳。

季君瑤趕忙抽回自己的手,先前為了救孟昭師叔,掌心就留下了一個紅色的印記,袁師兄覺得好奇,便讓她伸出手來看看,只是好巧不巧,被左長卿看到了這一幕。

“你幹嘛拉着君瑤的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左長卿氣得肺都要炸了,自己每年難得有一兩次機會來燕雲門,可這袁墨修近水樓臺天天能與君瑤相見,看着方才的情形,真不知道這人往日裏還做過什麽更過分的事情。

“我做什麽與你何幹!”袁墨修與左長卿向來不對付,如今這人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罵,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管他是什麽身份,直接強硬地怼了回去。

“與我何幹?但凡是與君瑤有關的,都是與我有關系。”

袁墨修沒有做任何解釋,倒是反過來質問自己,這讓左長卿更是忍無可忍。

而他這般将季君瑤視為己物的态度也讓袁墨修十分不爽,黑着一張臉冷哼一聲:“左長卿,君瑤師妹又不是你的誰,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指點點?”

“我沒資格,那你有什麽資格去碰她的手,就憑你是掌門之子嗎?”左長卿有些口不擇言。

而這一句頓時觸到了袁墨修的逆鱗,他最不喜歡的便是別人拿他的身份來說事,明明他一直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才走到今天,這些人憑什麽随随便便一句話就抹殺他所有的努力。

“左長卿,你也不過是因為是兵部尚書之子,所以才這般趾高氣揚,你以為你的大都統是怎麽來的?”

同樣的痛點都被自己最不服的人給踩着,左長卿想到方才弟子在背後說的那些話,哪裏還忍得住,铛的一聲直接拔出了寶劍。

季君瑤本以為這兩人和往時一樣,一見面吵兩句,然後再不歡而散,竟沒想到這次左長卿居然拔劍,吓了一跳,趕緊上前阻攔。

“左都統,原先我手掌受了傷,袁師兄剛才不過是想幫我看看,如此而已,并無冒犯。”

冷烈如清泉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下子将左長卿的怒火給撫平了不少,即便如此,左長卿心中仍有憤憤,卻聽到季君瑤繼續道:“此次征召大會任務重大,兩位還是多把心思放在大會上。”

季君瑤理智又冷靜的态度讓兩人都覺得十分挫敗,即便是沒有對方的阻撓,想要拿下這朵高嶺之花,依舊是困難重重。

但對于他們來說,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得不到,這也算是一種別樣的公平。

但眼下雙方的态度都無法讓自己滿意,一時之間誰也不服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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