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季君瑤閃躲不及,被袁墨修一腳踹飛摔到擂臺邊緣,全場所有人紛紛驚呼起立伸頭探望,按理說大師姐的實力不至于到一擊即倒的地步,但眼前這一幕也太匪夷所思了。

清羽此時袖子裏的雙手緊握成拳,指尖陷入掌心的肉中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高臺上的左權和袁通天也忍不住皺了皺眉,若不是昨日兩人的那場比試他們都有看過了,還以為燕雲門大師姐的實力就這一點半點。

季君瑤滿肚子的苦水差點就被這一腳給踹出來,腦袋嗡嗡作響的同時,酒氣也因為這一腳沖到頂峰,血液裏的酒精因子開始沸騰。

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到逍遙劍掉落的地方,彎腰拾起來,等她終于慢慢站定,紅唇輕啓,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袁師兄,我要開始認真了——”

袁墨修被她醉醺醺的雙眼盯得發毛,忍不住再次出聲詢問:“師妹,你沒事吧——”

話音剛落,季君瑤原本低着的頭緩緩擡了起來,困頓的眼裏似乎也集聚起了亮光,整個面貌一改前态,變得鮮活起來,逍遙劍劍柄似是從她手心長出來一般,在她掌中靈活地轉了一圈,操控自如。

就在衆人不知她要作何的時候,季君瑤凝神提氣身子一擰踏風而行,劍與身瞬間融為一體,整個人拔地而起,如白鶴一般向前方沖過去,靠近時眼神陡然變得鋒利,劍尖靈活一轉,直取腋下要害,令人猝不及防。

劍随心走,人劍合一。

袁墨修沒料到突然發力的季君瑤居然換了個劍式,劍招依舊很普通,但明顯經過改良,她融入了一些獨特的身法,讓人難以捉摸。

瞬間不敢大意,擡起劍迎上去,與她鬥在一處。

越打袁墨修越覺得詭異,此時季師妹腳步依舊虛浮,但卻仿佛生了觸須一般,任爾東南西北風如何吹打,雖然身影一直在搖晃不穩,卻總能在關鍵時期化險為夷,沒一招一式都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明明點在要害,下一瞬人卻忽的一下飄開,原本快貼近地面的身體突然從後邊出現,倘若不注意,劍身就該搭在脖子上了。

她的整個劍式愈發流暢,甚至一股浩然之氣隐隐而發,綿長而有力,與之決鬥,像是在與整個天地決鬥,看上去似乎越打越興奮,給人一種酣暢淋漓之感。

反觀袁墨修這邊,原本以滑溜詭異的身法穩操勝券,但此時卻無從下手,因為根本不知道她下一招是如何走向。

臺下弟子似乎已經看出了名堂,紛紛大呼:“醉劍,是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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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弟子們反應過來之前,袁通天已經看出來季君瑤的狀況了,忍不住心生失望,君瑤這孩子往時看着靠譜,今日怎會在上臺之前飲了酒。

袁通天先前沒看過季君瑤使的醉劍,一直以為是弟子們私底下說笑而已,但兩人交手不過兩三招,他便瞧出了端倪,君瑤這醉劍深不可測,怕打小就開始練起。

清羽上一世是見識過她的醉劍,只是卻不知季君瑤為何在這個關鍵點飲了酒,難道是因為昨日自己和她說了,醉劍可解袁墨修的劍法,她為了拿到魁首,不惜破了師門的清規戒律,飲酒上臺。

想到這裏清羽直搖頭,阿瑤才不是這樣的人,這中間一定是誤會。

只是她這醉劍一出,威力無比,怕日後想要低調已是不可能了。

臺上兩人這番比試下來,不過幾十招,明眼人已經分出勝負。

季君瑤從未在這麽多人面前展示過醉劍,如今不小心食了那酒丸子,此時酒氣正盛,臺下歡呼聲陣陣,更是激起她心中的豪情萬丈,往日拘在大師姐的殼子下,循規蹈矩日複一日地練習,從未像現在這般狂野放肆過。

酒意支配着腦子,劍氣肆無忌憚地在空中劃開,如同閃電一般,疾馳而出,劃向兩邊的圍欄發出铛铛的聲音,大有秋霜掃落葉之态,酒氣在劍尖凝成水珠,所過之處,一條細細的水珠跟随,四周已是一圈圈濕漉漉的水漬。

袁墨修此時已處于劣勢,眼看季君瑤越打越勇,不能再等下去,只能氣運全身提劍上前,鬼魅一般的身形一晃而過,直取君瑤全身各處要害。

季君瑤豈會退縮,逍遙劍瞬間舞得密不透風,全身籠罩在劍罩之中,袁墨修所有進擊的地方,觸及之處,均如銅牆鐵壁一般厚實,無法突破。

好不容易尋得她一處破綻,使盡全身的力氣見縫插針,季君瑤眯着的眼睛一副無畏的樣子,直直将逍遙劍側身一劈,擋住袁墨修這讨巧的一劍。

随着兩劍撞擊在一起,便是一聲響徹雲霄的巨大聲音,“铛——”

內力修為低微的弟子頓時覺得耳膜像是被刺穿了一般,刺激得整個腦中一痛,忍不住捂住耳朵發出痛苦的□□聲,連在場的長老也覺得十分不适。

清羽重傷未愈,頓時吐出一口獻血。

一旁的孟昭更是暈厥了過去。

季君瑤和袁墨修兩人被這巨大的劍氣給震飛,摔在擂臺的兩邊。

袁通天和左權立即站起來,直奔擂臺。

等清羽緩過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卻見到兩位大能已經上前,只能憋着一口氣,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袁通天抱起愛子迅速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卻發現只是被震暈過去而已,并無其他受傷的地方,頓時心生疑惑,按照君瑤方才的表現,那重重一撞,不是身死就是重傷,怎的修兒身上竟無大礙。

他擡頭望着對面的左權,左權手搭在季君瑤脖頸和手腕處都檢查了一遍,一臉疑惑地對着他。

“怎麽了?你到是說話!”袁通天忍不住催促道

“她睡着了!”左權一臉的不相信。

袁通天聽他這麽一說,一陣吃驚,也是一頭霧水,确定自己兒子沒事後,忙走過去檢查一遍,結果正如左權說的那樣,季君瑤從那麽高的擂臺上摔了下來,半暈半睡了過去。

這個結果令人啼笑皆非,如今兩人都同時跌出擂臺,那分數自然也不能做數,不過季君瑤本就不是為了将領征召而參加的比賽,既然不占名額,那魁首自然就是袁墨修。

主事的長老迅速宣布魁首人選,弟子們對這一戲劇性的結果一時之間也不知作何評價,左右贏的都是這兩人中的一個,也沒啥好計較,得知人沒大礙後,也歡呼着慶祝大會的圓滿結束,排名靠前有望進入軍營的弟子也奔走相告互相慶祝,成績不好的只得繼續努力,再等明年的機會。

清羽看着季君瑤被一衆女弟子給擡走,想跟上去但又沒有很好的理由,只得默默地反身回了醫館。

季君瑤這一覺睡到了半夜才醒來,醒來的時候看到床邊坐着一個身影,她以為是司棋,此時嗓子咳得厲害,整個人還未清醒,迷迷糊糊的地:“司棋,幫我拿一下水。”

那人站起身,從桌上倒了一小碗水,輕輕送到她嘴邊。

季君瑤渴極了,就這這碗水喝了個幹淨。

“還要嗎?”

“夠了。”剛回完話才發現聲音不對,擡起頭一看,那深邃迷人的眉眼不是清羽還有誰,“你怎麽在這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你從比武場上摔下來後被擡到房間,天黑後我才偷偷溜進來的,現在已經是子時,睡飽了麽,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清羽一臉的關切。

“沒有不舒服,就是這個酒的後勁太大,我醉過去了。”季君瑤有些不好意思,這才慢慢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頓時臉色一片煞白。

她有些急切地問道:“袁師兄沒事吧!”

清羽見她醒來還記得關系旁的人,嗔了她一眼道:“他沒事,倒是你怕是要有事了,我問你,你中午的時候去哪裏喝酒了,一身酒氣上的臺?”

“是吃了左長卿送過來的牛肉丸子,說是用陳年美酒泡制過的,我就吃了一個,卻不知怎麽就醉了。”季君瑤回想着當時的情形。

清羽一聽果然季君瑤并沒有為了贏得比賽而特意喝酒使醉劍,和自己心中的猜測一模一樣,整顆心也放了下來,但又陷入另外一個疑問。

“什麽丸子這麽奇怪,能讓人醉到這個地步,而且左長卿為什麽要送你酒丸子,他是不知這丸子的威力還是故意而為之,他沒道理這麽做呀。”

“我也覺得奇怪,還是讓曲師弟幫忙送過來的。”季君瑤對曲流光的印象并不是很好,特別前天夜裏那人還那麽晚去找清羽。

“曲流光!你是說左長卿假借曲流光之手給你們送了酒丸子?”清羽頓時渾身警覺起來。

“嗯,竟不知這二人何時關系這般好了。”

清羽此時的臉色已經陰得可以滴出水來,只是眼前的小姑娘還因為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惴惴不安,她只能先安下心來先安慰安慰她。

“你說當時師父的臉色是不是不太好啊?”季君瑤小心翼翼地确認着。

倘若這件事情是曲流光做的,清羽是不可能将他給扯出來,一旦曲流光的身份曝光,他們在燕雲門的計劃将直接宣告失敗,但若不說出來,就注定要左長卿背鍋,可是一旦查起來,還是會指向曲流光。

清羽此時心裏氣得不行,不知這人硬要把季君瑤扯進來是什麽意思,将原本設計好的路線一下子打亂。

“你師父就算是生氣也是一時候而已,你是他最疼愛的大弟子,又是他好友之女,再怎麽樣也不會将你不分青紅皂白地處理了,而且也不是你主動飲的酒,會沒事的。”

季君瑤聽她這麽一分析,覺得心裏好受了一點,原本壓制住的困意又湧了上來,打着哈欠又想鑽進被窩繼續睡。

“十一師叔,這麽晚了不然就宿在這裏吧。”此時她困得很,也沒有其他心思,故而這邀請也覺得十分坦然。

只是清羽此時還想回去确認曲流光的事情,哪裏留得下來,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一下就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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