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貳】
【貳】
要說品淨在朝中也算是奇葩一朵,東廠本由宦官統領,只是自□□末期內侍把握朝綱霍亂天下,新帝登基後便予以取締,自此便由朝廷暗中培養孤兒,成年後統帥東廠錦衣衛。
品淨就是那批孤兒裏唯一活下來的一個,而且還是個女子。
直到今上登基,見東廠逐漸勢大,随即禦筆一揮,相望設下一座西廠與之相對,又找了三朝老臣蘇家子弟統領,隐隐已有分權之勢。
不過只有品淨心裏清楚,聖上之所以要牽制自己,無非是因為那件事罷了。
品淨十七歲便被封錦衣衛指揮使,那個時候他還是太子,坐于一片落英間品茗,随口笑道:“不想父皇說要留給我肱骨之臣竟是個乖巧的女孩子。”
品淨面相極為平凡,平日沉默寡言,先帝說她堅韌,師傅誇她穩重的,卻是第一次有人用乖巧來形容自己,春風跌宕如星子的眉眼,一顆心就此沉淪。
他登基後國事連連,她陪着在書房批折子,許是累了,他趴在桌上小憩,品淨就站在一邊靜靜看着,見四下無人,竟是大着膽子俯下身想偷偷親他一下,誰料他卻是忽然醒來,一把将她推開,就此,卻也帶來了他的厭惡與疏遠。
比起他後宮燕瘦環肥,品淨自然是平凡的緊,額上還有道白疤,一撩起頭發就能看到那猙獰的蜿蜒,被這樣一個女子喜歡,想必是很丢人的吧。
許是醜陋的女子,連愛人的資格都沒有。
兩人分開面聖,品淨随洪竹進去,蘇子淵則等在殿外。慶帝正站在一幅書畫前,那是先帝的禦筆,每當他下定什麽決心的時候,總愛在這畫前一站就是一整天。
“湛清之事你有什麽看法?”
品淨一怔,小心分辨他話中的意思,剛要開口說些感恩戴德的話,就被他忽如其來的決定打斷。
“朕知道你的心思,品淨,替朕辦一件事,事成之後,朕許你為妃。”慶帝的語速放得極慢,就像是在極力遮掩什麽感情,而眼前的畫作卻吸引了他全數目光,她看不見他的表情。
蘇子淵進來的時候,慶帝已重新坐回書案前,品淨垂首站于下方,面上無波。
陛下招二人要說的,自然是原禦史大夫全銘的案子,分交東西兩廠共審,昨日品淨盯着人給他用刑,這老頑固幾乎要罵下天來卻死活不肯招。其實陛下要的無非是個結果,至于他是不是清白的,又有誰會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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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寬限三日,朕要看到他認罪的狀子!”
蘇子淵拉拉她衣角,讓品淨從怔忪裏回神,兩人先後表态:“臣遵旨。”
從書房出來過禦花園,大皇子拿了鞭子正追打着幾個小太監玩耍,見兩人經過,這剛五歲的小娃娃忽而沖上來,一鞭便抽在了品淨手上,雖力道不算大,但那鞭上帶了倒刺,品淨手背立時被勾下一塊皮肉。
“壞人,打你!”
大皇子由蓮妃所生,而昨晚剛被用了刑的全大人,正是蓮妃的娘家舅舅。
後面宮女太監忙把孩子抱開賠禮:“品大人,殿下年幼,還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品淨位及權臣,不過陛下并不親近,大皇子又是陛下唯一的子裔,宮裏人視短,私下自是不會懼怕她。
擡手看了眼那傷口,品淨面色不變,對着大皇子酷似聖上的面容剛要揮手說聲無事,旁邊蘇子淵卻已是拉下了臉:“混賬東西!既是殿下年幼你們就該好好守着,萬一磕到碰到你們誰擔得起?改日非要弄到西廠讓嬷嬷好好教教你們規矩!”
他這一說衆人面色驟變,這才想起品淨的手段,忙接連跪下賠罪。
品淨蹙着眉狠狠瞪了蘇子淵一眼,真是多管閑事,這要是傳到陛下耳朵裏,定又會認為是自己以權壓人。
蘇子淵頓時哭笑不得,一邊撕了官服內襟,捉起她的手便要包紮,還不忘啰嗦:“你倒大度了,反倒是我做了小人,得得,趕緊止止血。”
手背上被細細撒了些止血的藥面,不待他包起品淨已将手收回,“沒事,反正又不疼。”
蘇子淵指尖頓為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