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其實寒遠的眼睛長得很好看……

其實寒遠的眼睛長得很好看。

不似浪蕩的桃花眼,他的眼睛很大、雙眼皮,眼角開的很長,仔細一看,睫毛像兩把小刷子,都能在下眼睑投出一片細微的光影。

這樣的雙眼,按理說應該相當多情。

可是寒遠總是一副冷冰冰的臉,偶爾多一絲表情,也都是看人不順眼時的譏諷,

與當年在一中當扛把子時的狠戾。

他的眉骨很挺拔,所以眼窩很深邃,濃眉,這樣的面容,若不是笑意盈盈,稍微皺皺眉,

便會讓被凝視的人,

陷入如壓進深海中的窒息感。

偏偏很多女生,都為了他這種漫不經心的冷漠,

迷得神魂颠倒。

寒遠的占有欲淩晨不是沒見過,相反,淩晨是見過寒遠最多表情的人之一。

讀書年代,他對淩晨就經常透露出見不到底的占有,有時候淩晨自己看了都害怕,怕他下一秒鐘就會找根繩子把她給拴起來,找個小黑屋綁了。

但,

那個時候的占有欲,淩晨理解,兩人當時年少輕狂,愛的猖狂。

可現如今,這又是什麽呢?

淩晨只是晃了一下神,寒遠的目光又轉到了她腳底下掉落的塑料袋。

Advertisement

“……”

貓咪喵喵叫,淩晨終于反應過來。一旁的學姐們震驚地看着這兩個人,怎麽看都覺得他倆肯定是認識的。

就跟有那個什麽深仇大恨!

寒遠沒動,似乎是确認了淩晨人到了,他瞬間沒了剛剛那般盛氣淩人。男人轉身,再次蹲了下去,

将喂飽了的貓後旁邊的盒飯,拿了起來。

淩晨這才注意到,寒遠用的是航空公司分發的盒飯。他們機務人員,按理說也是會像飛機乘客們那樣,到了飯點就會有套餐吃。

餐盒上的日期很新鮮,11月13號,

剛好是今天。

那就應該是晚飯了,淩晨彎腰提起來地面上的塑料袋,全蛋丸和凍奶茶的重量有點兒壓手指。哦原來他是吃過飯了,淩晨拎了拎自己手中的塑料袋,

莫名就感覺自己像是個好多魚。

大姐姐們似乎被剛剛寒遠那一瞬間釋放出來逼人的氣場給碾壓到,也不上前來要微信了,縮成一團,一溜煙跑回了宿舍樓。

小貓咪吃得心滿意足,也跟着鑽進旁邊的綠化帶。整個S4的公共區大平層,此時此刻就剩下淩晨和寒遠兩個人。

淩晨咽了口唾沫,嗓子滾動了好幾下。

“……”

寒遠轉身就往對面通向S3的方向走,

臨邁開步子前,他仿佛猜測到了剛剛淩晨想溜回宿舍的小九九。

“我不介意再去找一下你們學校的校長。”

“……”

淩晨揉揉鼻子,抱着塑料袋,

慌慌張張地點了一下腦袋,

“……”

“沒沒沒!”

“……”

“車在公交站那邊。”

“……”

“哦哦!好的好的!”

“……”

澳門大學門口的71/72/73一般夜間零點就會停止運行,所以馬路上什麽人都沒有,對面就是橫琴與氹仔島之間的運河,再往那邊去,就是還燈火通明的澳門半島。

整個澳大其實是建立在珠海橫琴劃分出來的一塊地,所以校園占地面積蠻大的,不似澳門內部的寸土如金、房價飛天。以前淩晨還聽她的博士姐姐說過,說她老板是澳門本土人,買一個車位瑪德居然要兩百八十萬!

寒遠上了車,是一輛挂着澳門白色牌牌的沃爾沃,車型SUV,一看就價格不菲。

淩晨又開始好奇寒遠究竟從哪兒來的車?難道他在澳門有什麽很好的朋友嗎?可是就算有好朋友,澳門的駕照又是從哪兒弄的呢?

澳門這一塊管的相當嚴,淩晨不會開車,所以也不太理解裏面的一些規章制度。寒遠上了車後,就降下來駕駛座上的車窗,

點了根煙,火苗猩紅,夾在修長好看的食指中指間,

淡雅地抽了一口。

有那麽種人,就連他抽個煙,

都能做到荷爾蒙爆棚。

淩晨望着右胳膊肘架在搖下車窗沿上的男人,又從他抽煙的儒雅裏,開始琢磨這個人怎麽會生得如此吸引小女生。寒遠抽煙的動作很散漫,乍一看有些漫不經心、溫文爾雅,

可看一段時間,慢慢就會覺得——

真他媽的痞氣十足!

……

大概是見淩晨還站在馬路邊發呆,寒遠抽了幾口煙,終于不耐煩了。

左手夾煙,抵着方向盤的正中心。

叭——叭——叭——

車鳴笛聲猛地灌入鼓膜。

淩晨吓了一跳,瞬間從天馬行空的腦補中回過神,之間寒遠掐滅煙,看都不看她,

聲音冷漠道,

“還不上車?”

淩晨“哦哦”了兩聲,拉開了左邊的副駕駛車門。

“安全帶。”

“……”

在澳門,行車安全向來管的嚴格,淩晨插好安全帶,微微側側臉,

像是有些害怕般,對着寒遠點了下頭,

“系好了。”

“……”

寒遠這才發動起車,儀表盤瞬間亮了起來。都說開飛機的人,駕駛陸地上四個轱辘跑的車都很猛。淩晨感受到了來自寒飛行員的粗暴,壓手剎都力道十足!

澳門的車是司機在右邊駕駛的,跟內地正好相反。寒遠将車開上了氹仔通往本島的大橋,淩晨突然發現,他似乎完全不陌生方向盤駕駛座在車右邊的這種開車模式,

更是貼着左行道,熟練到令人發指。

看樣子酒店是訂在了本島,淩晨并不拒絕和寒遠住在一起,新婚那會兒不是也曾經睡在一間屋子過。

但不睡一張床上就是了!

一路上兩人完全沒話說,淩晨看了會兒窗外的風景,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通行證好像沒帶。因為出來的實在是太匆忙了,根本沒想到寒遠會來澳門,更沒想到他還會把她給提溜走。

“……”

“有什麽話就直說。”

寒遠頭都沒偏,握着方向盤,淡淡地開口。

淩晨:“……”

她小心翼翼望了寒遠一眼,

“那個,”

“我、我。”

一面對寒遠,特別是近距離說話,淩晨總是有種無法控制地緊張,倒不是怕說錯了話,就是感覺寒遠好像十分讨厭跟人多說一個字,

所以每一次的對話,淩晨總是想方設法,減少兩人之間交流所用的文字字數。

無論微信聊天,還是線下面對面交談。

寒遠轉了一下方向盤,車下了大橋,本島的路況比氹仔還要歪三扭四,寒遠把車開的很穩,卻能感受到他的确是一個開飛機的。

穩中帶有一絲強制。

淩晨剛要繼續往下說,說你要不要掉回頭啊我們可能開不了房了主要是我港澳通行證沒帶這裏酒店都對這些管控挺嚴的……

寒遠突然再一次地開口道,

“你的通行證,”

“我讓你舍友,送下來了。”

“……”

“……”

“……”

喵喵喵???

淩晨宛若吃了死耗子的倒黴貓,一臉的一言難盡。

寒遠終于露出了今天晚上他除了冷漠、譏諷之外的第三個表情,只見男人嘴角一勾,

笑了起來,

“就你去OK那會兒,”

“淩晨,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傻逼?”

“……”

“不知道沒通行證,入不了酒店?”

“……”

淩晨臉上的一言難盡瞬間轉為了有苦說不出,她沒這樣想啊,真的沒有!

可寒遠的語氣裏,怎麽聽,都不像是真心實意地在笑。

嘲諷,笑着嘲諷,

更多的,是在自嘲。

淩晨張了張嘴,很想說自己沒有。這要是別人,以她那個筆直筆直的性子,

鐵定嘟的下子,就給說了出來。

但面對的是寒遠……

淩晨仿佛自動失去了話痨功能,終于還是低下頭去,

用手攥了攥壓在膝蓋上、涼掉了全蛋丸套餐。

“……”

“哦……”

“……”

“謝謝你啊……”

“……”

這個“你”字淩晨咬的稍微有點兒重,她不是故意的,淩晨經常跟人說“謝謝你啊”,大都是抱大腿的時候,為了趕ddl什麽鬼話都說得出來。

只不過聽到了寒遠的耳朵中,仿佛真的聽到了什麽鬼話,寒遠的眼睛眯了眯,眼角有說不出來的意味從裏面流動了出來。

到了司打口的一帶,路變得很窄,又有不少車還在路面上行駛,導致路況有點兒度。澳門的晚上還是有一點點熱鬧的,畢竟這邊有很多賭場,賭場是不分晝夜。

淩晨繼續偏過去腦袋看外面的世界,小門小店在眼前閃過,還有戴着金鏈子的靓仔在路邊游晃。

她稍微壓了一下手底下的全蛋丸塑料了,瞬間就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淩晨自己都沒察覺她手上的這些小動作,也不知道折了多久,

旁邊扶着方向盤等堵車的寒遠,

突然幽幽開口,

“喜歡貓?”

冷不丁的一聲冷清還透露着點點倦意的聲音瞬間刺入耳膜,這讓還在愣神的淩晨直接吓了一大跳。她拍了拍胸脯,喊了聲“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然後扭頭,

就看到寒遠的右胳膊撐在車門窗框上,

漫不經心盯着她看。

“……”

淩晨瞬間就放空了腦子,

完全忘記剛剛他問的什麽。

她睜着大大的眼睛,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表情有多麽傻缺,前方的車通了,寒遠一踩油門,開了一段路的車,

再一次開口,

“我是問你,”

“喜歡貓?”

這次,淩晨肯定是聽清楚了。

只不過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以前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眼前這個男人好像都對她的個人興趣愛好不會多問一嘴,年少時期的淩晨生氣寒遠的大男子主義,他讓幹什麽她就得幹什麽啊?

長大後的淩晨,覺得、嗯,不招惹不打擾不生氣,

就好。

淩晨低回去頭,沒有直接回答寒遠的問題,說了喜歡他也不會同意養貓的。淩晨想了一下,輕輕開口道,

“以前圓圓姐喜歡。”

“……”

這個名字上一次兩人提到大概還是在暑假七月份的時候,圓圓姐是淩晨高中時候的同桌,今年暑假結婚了、相親認識的。那個時候寒遠剛好在家,淩晨吃飯的時候跟寒遠說的,問他去不去參加婚禮。

寒遠說自己忙,去不了。淩晨有點兒失落,但也沒說什麽。片刻後又問要不要幫他捎了紅包,寒遠低頭看着手機,随口說了句,

“包你那裏面吧。”

淩晨理解的是兩人的份子錢擱在一個紅包裏,名字也寫一塊兒去。但最終淩晨還是把寒遠的那份給分了出來,找了兩個紅包,她一個他一個。

圓圓姐結婚那天,果然來了不少以前的高中同學,因為紅包是分開的,所以自然也沒多少人把淩晨跟寒遠想到了一塊去。婚宴吃飯的時候,他們高中同學一桌,來的有幾個以前對寒遠死纏爛打的女生,還笑着提起來寒遠,

說也不知道現在寒遠怎麽樣了。

淩晨和寒遠結婚這事兒,沒多少人知道。

……

寒遠聽到“圓圓姐”這個名字,也是一愣,長大後其實很少有人喊同事這麽親昵的名稱,“圓圓姐”是當初高一的時候,他們給淩晨那個同桌起的,基本上也只有他們幾個人叫。

有些莫名的情緒牽動着寒遠的心髒,淩晨說“圓圓姐”的語氣仿佛跟十年前并無二致,仿佛這十年的光陰突然“唰——”地下子就沒了。

仿佛當年,他們沒有撕破臉撕破的那麽慘烈。

寒遠用手拉了下T恤的圓領,喉結滾動。

半晌,他手指敲着方向盤,

悠悠道,

“你倒是還記得那麽久以前的事情。”

“……”

每一次寒遠跟她說話,話裏總是帶着莫名其妙的刺兒,就好像不把她貶低一頓他不舒服似的。淩晨心裏一陣難受,幹脆不說了,別自讨苦吃。

車終于開到了酒店,淩晨看了一眼酒店大門,眼前突然一陣恍惚。

“……”

寒遠将車開進停車場,有酒店侍者專門過來為他們開門。侍者還問寒遠“後備箱有沒有行李”,寒遠搖搖頭,然後繞過車屁股,

來到淩晨的副駕駛,

親自拉開了門。

“……”

“下車。”

淩晨瞪圓了雙眼,傻傻地看着那熟悉的酒店大堂。這家酒店的停車地方和酒店大堂都在二樓,一樓應該是賭場。淩晨沒去過賭場,但是這家酒店,

她十月一的時候,是來住過的!

【十六浦索菲特大酒店】!

傳說底下的十六浦賭場就是賭王開的一家近民的賭場,這家酒店也有着相當悠遠的歷史。之前十月一來這個酒店是因為當時澳門剛好蹦出來幾例感染者,整個澳門通往珠海的路都封了。淩晨沒辦法回家也沒辦法出去玩,她不想蹲在宿舍裏趕稿子、怕影響到博士姐姐休息。

于是便自己一個人訂了三個晚上的酒店,珠海澳門的幾個口岸一封,酒店的價格瞬間噌噌噌。

十六浦的價格還算是比較正常的了。

淩晨沒想到寒遠居然也訂了這家酒店,她記得自己十一發朋友圈的時候,是專門把寒遠給屏蔽了的。

寒遠見她傻愣在裏面,表情仿佛啃了石頭,這邊車不易久停,因為不是停車場,只是一個通往大廳的停車平臺。男人轉了一下頭,看着對面燈火通明的賭場,

食指一擡,

敲了敲車玻璃窗。

語氣加重道,

“淩女士,”

“下車。”

……

……

……

寒遠帶淩晨去辦了入住手續,這邊酒店管理相當嚴格,不論你幾個人住,只要進入到房間,就必須登記身份證件。淩晨的港澳通行證如今正在寒遠的手中,寒遠将那藍紫色的通行證遞給了前臺服務員,服務員劈裏啪啦敲着電腦,男人就雙手撐在前臺大理石平面上,

T恤下垂,勾勒出他精壯的身體曲線。

亞麻繩編腰帶懶懶散散垂在腹部下方。

淩晨攥着手機,一句話都說不出,空氣靜谧的詭異,這個點、賭場都沒什麽人了,只能聽見前臺服務生給她辦理入住的鍵盤噠噠聲。

很快,房卡辦好了。

服務員将房卡和通行證交還給淩晨,并問她需不需要牙具梳子。淩晨想起來,這家酒店好像房間裏不提供洗刷用具,她點點頭,理所當然說了聲“要”。

一旁的寒遠,突然淡淡地開口,

“我已經領過了。”

“……”

他轉頭,漫不經心看了眼淩晨,

“我來的時候,拿了兩副。”

“你是需要多一副?”

“……”

他總是能把話問的那麽絕!

TvT!

淩晨搖搖頭,讪讪一笑,說不用了不用了。寒遠讓她拿好證件,然後轉身,先行往電梯口走。

等電梯的功夫,淩晨就跟失去了說話能力似的。她突然感覺跟寒遠單獨相處,真的很累,似乎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讓他不滿意。

牆壁上的光閃爍了兩下,中間的那個電梯門緩緩打開,寒遠抄着口袋走了進去,淩晨趕緊地跟上,電梯門一關,寒遠刷了卡,樓層示數一下子在一排數字上亮了起來。

18樓。

淩晨瞬間扭頭看了眼寒遠,臉上露出了吃驚的面容,媽耶!十八樓!他他他、他居然訂了十八樓的房間!

十八樓的房間是什麽概念呢?就打個比方,內地的酒店一般都分為幾個不同的規格,按照價位分類,貴的條件會更好一些,便宜的可能只有一張大床。十六浦索菲特酒店幹脆就把貴賓房型給單獨分到了十六樓以上,十六樓一下都是親民價格三四百塊錢就能住得起一晚上的房型,

而十六樓以上,

一晚上的房價全部在三千塊錢不封頂!

那一刻,淩晨突然就感覺眼前的男人是用金子堆築而成的,一晚上三千多,媽耶他是瘋了還是有錢沒處花啊TvT!她一個月的稿費也就才三千多!淩晨想着上一次自己斥巨資花了一千多塊錢來這裏住了一晚上三百多的房間三晚上,後面還去抱了她爹好長時間的大腿讓她爹把她的花呗給還了,

然而,

寒遠住酒店住一個晚上,

就能幫她還三個月的花呗!

!!!

淩晨默默在心裏詛咒着資本家的可恥,寒遠家有錢她只是知道一丁點兒,沒想到這麽有錢!窮苦老板姓傷不起,她就不明白住酒店一晚上三千,是浴池有楊貴妃為你搓澡還是床上有虞美人給你捏肩膀TvT!

到了客房門口,寒遠刷卡開了門,将卡片插入取電口那一瞬間,房間內的燈光啪啪啪全都亮了起來。

燈光閃爍,裏面的景象再一次讓淩晨這個社會打工仔震撼全家!

三千多一晚上真的不是說說而已,除了睡覺的卧室,這裏還有會客廳、麻将房,唱歌用的卡拉OK廳,喝酒專門設置的小型酒吧。

當然,碩大的浴池肯定是少不了的,只不過裏面沒有楊貴妃,三千塊錢一晚上酒店的浴池設計,就是讓你自己體會當楊貴妃。

……

好、好有錢!

稿費三千一月的小淩打工人,露出了想啃了資本家的表情。

寒遠很自然地換了鞋,還給淩晨拿了一雙。淩晨其實很想把這個資本家醉生夢死套房給轉一圈,不怪她沒見識,以前是真的沒見過這麽豪華的客房。寒遠擰開一瓶礦泉水,一屁股坐在了淩晨對面的沙發上,

雙腿交疊。

“你不洗澡?”寒遠喝完水,嘴角還有些濕潤,眼睛充斥着累了一天的疲憊,

指了指後面的浴室。

“兩個浴池。”

“你要去哪個?”

“……”

淩晨的臉“唰!”地下子紅了,洗澡這麽大尺度的問題,她自然沒跟寒遠正面讨論過,兩人完全不像已經扯證了的人,親密話題讨論次數幾乎為零。

實踐更是負數!

可是寒遠的語氣卻仿佛在命令,不容置喙。

淩晨看了眼那直接跟客廳相連的楊貴妃浴池,她可不想光天化日之下當楊貴妃。于是便伸了伸手指,指着那個拉了不透明窗簾、就可以封閉整個空間不讓一絲光進來的保守浴室。寒遠見她如此的警惕,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

嗤笑了一聲。

“浴衣在隔壁衣櫃裏。”

“……”

“哦……謝、謝謝!”

“……”

淩晨抱着幹淨的浴衣,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貼身衣物給帶了進去。她關上浴室的木門,門鎖擰了三下,又把窗簾給降了下來,确保外面看不見裏面的人之後,

才緩緩地開始褪去衣物。

長款連衣裙,三角內褲,以及運動版內衣,跳進放好水的浴池時,她還下意識捂了一下胸,淩晨的身材一直保持的不錯,但就是因為常年坐在床上畫漫畫,屁股上的肉有些多,

這樣反而襯托着她的腰肢極細。

她不知道的是,那面降下來的磨砂窗簾,其實還有個開關她沒有開啓,要想讓裏面光反射的倒影也不透過磨砂窗簾,需要再按一下那下降窗簾的按鈕。

可惜淩晨只按了一遍,而小浴室裏的浴池位置剛好貼着玻璃窗。坐在玻璃窗正對面方向的男人低頭看着手機信息,

不經意擡了擡眼皮間,

就看到,女人捂着胸,

勾起細嫩的腳背,膝蓋一并攏。

用腳趾尖,輕輕試探着池水裏的水溫。

“……”

“……”

“……”

寒遠再次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礦泉水,擰開瓶蓋,

咕咚咕咚把剩下的,

全部喝完。

淩晨洗澡向來墨跡,這次比往日還要多了半個小時,一直趴在浴池裏玩泡泡。主要是這邊浴室贈送的沐浴露洗發水的小樣都特麽是愛馬仕的。瑪德,不好好享受一下這愛馬仕泡泡浴,

真特麽對不起這三千塊錢一晚上的房費!

QAQ。

小淩同學故意又去站着淋雨的花灑下沖了一遍身子,她也不知道寒遠是不是已經洗好澡,現在已經快接近三點鐘了,寒遠開車那會兒,她就感覺他好像很累。

T^T,墨跡了将近一個半小時,他應該是已經洗完澡進房間倒頭睡覺了吧……

淩晨真的不想繼續跟寒遠醒着面對面,哪怕是不說話,她也感覺寒遠好像厭惡極了她。畢竟兩人之間的恩怨已經扯了十年之久,真以為高中畢業到大學畢業那四五年的不聯系,可以沖淡了當初他們撕逼撕得那麽難看的醜陋傷疤麽?

其實當年的事情……

淩晨抹了把額頭上掉下來的水珠,熱水嘩啦嘩啦往下流,濺入眼睛中,也不知道是刺痛眼角膜流下的眼淚還是只是流水,她感覺眼睛酸酸的。跟寒遠結婚就是個意外、驚天他媽的荒唐,

大荒唐!

那個時候她因為準備新的漫畫作品,男主角的工作剛好是飛行員,淩晨對手底下每一個人物的塑造,都要求到極致。百度查飛行員的資料大都比較表面,她想了一下,剛好認識的人裏面,就有當飛行員的。

于是便硬着頭皮,去聯系了已經四五年沒說過除了逢年過節群發祝福才會有一點兒回應的初戀。寒遠當時有女朋友,淩晨知道得保持距離,就拉了個表格,把需要回答的問題全部一次性地發給了寒遠,很客套地請他幫幫忙,都填完後再發給她,

避免過多交集。

寒遠二話沒說,填了那張表,并很快發回給了淩晨。

淩晨以為自此之後,兩個人之間不可能再有其餘的交集。結果讓她沒想到的是,後面的事态突然就如同脫軌了的列車,

朝着她八百輩子都不敢想的方向,

一頭紮進了溝底。

……

淩晨洗漱完畢,還用吹風機把頭發也給吹得幹幹的。她小心翼翼擰開浴室的門鎖,推開了門,

只見外面一片漆黑,客廳裏已經沒了人影,只有在黑暗中,放在簡約式黑色茶幾上,

一個從中間攔腰被擰了好幾道、快要擰成麻花狀的礦泉水瓶子。

瓶子是空的,浴室的光一透,将凹凸的面折射出淡黃色的光。

淩晨舒了口氣,寒遠應該是去睡覺去了。但眼下她還有個愁掉眉毛的事情要考慮,

今晚她睡哪兒呢?

這裏雖然各種房間一應俱全,但似乎卧室只有一間,也就是這不是親子套房也不是兩戶人家共居房,

就是給有錢人家小情侶設計的,

酒店一日游!

淩晨以前住在她爸媽給她買的那套藍海花園的小房子,偶爾寒遠回家,就去寒遠在郁金灣的房子住。寒遠那套婚房是一棟靠海的三層小別墅,裏面有好幾間的客房。

兩個人說是輪流睡客房,淩晨提議的時候,寒遠也沒說什麽,只是到了後面,幾乎都是她睡在主卧大床,

寒遠回來的很晚,讓淩晨要是能撐到他回來的時候,再換房間也不遲。

眼下這個酒店,明顯沒有第二個擁有大床的客房了!

QAQ!

主卧的門緊閉,淩晨想都沒想,就抱着自己的淺色長風衣,來到了客廳的沙發。這裏的沙發有好些個抱枕,正好左邊摟一個右邊摟一個,

睡覺應該不會太難受。

她鋪好沙發,把抱枕盡量往旁邊放,以免晚上睡覺睡着睡着再掉下來。一切準備就緒,就差一床暖暖和和的被子,酒店的備用被褥似乎都存放在了主卧的櫃櫥中,這就是套房最不好的地方TvT!淩晨一想到寒遠正睡在裏面,瞬間就感覺被子似乎也沒那麽需要了。

将就将就用呢子大衣蓋一蓋吧=w=。

淩晨剛躺下,蓋好了大衣,瞬間就感受到了來自衣服的不友好。大衣到底不比被褥,胳膊腿兒哪兒哪兒都蓋不住,空調吹的再暖和,也比不上來自被子的溫暖。淩晨實在是扯衣服扯到絕望,便爬起來身,

要不、再把空調調高點兒?

“……”

死馬當活馬醫,總不能去敲寒遠房間的門!淩晨踮着腳往對面空調控制所在的牆面走去,那面牆剛好不好,正好設計在主卧大門一旁。

淩晨在心中把酒店套房的設計者問候了一個遍。

她舉着手機,調亮手電筒,然後對了對溫度示數,确保沒調成【冷風】模式後,

手指壓在了調高溫度的按鍵上。

……

砰——!

旁邊主卧緊閉的大門,

突然被人從裏面猛地拉開。

“……”

“……”

“……”

淩晨當即被這算是粗暴的拉門碰撞巨響給吓到,摁在向上調高溫鍵上的食指一下子控制不住地壓了下去。

瞬間,空調控制儀表盤上的溫度示數,

嘩啦嘩啦以指數爆炸般的速度,迅速往上狂增!

“……”

淩晨看着對面站着的男人,浴衣、剪得很短的頭發,狼性眼眸在漆黑的夜色中,發出慵懶卻又不耐煩的光。

“……”

“嗨、嗨哎~?”

“……”

寒遠盯着淩晨摁住按鍵不松手的食指,

過了好半天,

他突然冷冷地開口道,

“客廳的空調儀表盤是控制酒店套房全部房間溫度的。”

“淩小姐将溫度調到五十攝氏度接近六十、甚至有往七十度八十九十一百度奔跑趨勢,”

“是想先熱死身為戶口本上和你喜結連理、跟花瓶擺設沒什麽兩樣的丈夫我,”

“還是先蒸幹你自己?”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