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才是傻子!”
淩……
“你才是傻子!”
淩晨一愣,下一秒,手就直接拍在了寒遠的桌面上。
畢竟都是十五六歲的孩子,這個年紀的小孩自尊心都是說不出來的強。淩晨雖然知道自己學習垃圾,但冷不丁就被人直愣愣說自己是“傻子”,還被區別對待。
小姑娘心裏瞬間就委屈了,她瞪着寒遠,氣鼓鼓,旁邊有跟寒遠玩的好的男生見狀,蠻不在意地拍了拍寒遠的肩膀,
“寒哥,你跟小傻子較什麽勁兒?”
寒遠微微一笑,看到淩晨氣成河豚,可小臉還是一鼓一鼓,女孩生氣也生的就跟坨布娃娃似的,還蠻有趣。
壞心眼的男生,抓起桌面上的充氣小豬玩具,
往下一摁——
啪!
那充氣小豬一下子就從桌面上彈了起來。
朝着淩晨的臉,飛了過去。
……
……
……
淩晨被橡皮小豬彈的臉頰都紅出一塊印子,那玩意兒是最近小賣部才上心的一款小玩具,上架後就風靡了整個S一中,大都是女孩子買來送給喜歡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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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遠彈的那個,大概率是某個女生送給他的。寒少爺從來不拒絕女生送的玩意兒,但基本上扭頭就丢掉了。
小豬把淩晨的臉給打紅了後,骨碌到地面上,轉着圈圈不知道跑了哪兒去。淩晨眼睛紅紅的,淚花堆滿了眼圈。寒遠漫不經心收起來筆盒,見零食差不多分完了,
便把自己的桌子又往前推了推,與隔壁齊平。
“走走走!”
“你們都不回家?”
“……”
“回家回家回家,寒哥,你倒是拿書包啊——!”
大家齊擁着寒遠,少年被衆星捧月,一行人直接出了教室大門。
沒有道歉,沒有安慰,欺負完女孩子後,調皮的男生像是戰功顯赫,
出教室那一剎那,寒遠還不忘又把淩晨放在桌角的小黃鴨鉛筆盒給撞倒在地上。
“……”
淩晨難過得瞬間眼睛裏掉出兩三顆金豆豆,旁邊有不少同學都看到了這一幕,但是大家也沒個人上前來幫幫她。
最終小淩同學只能捂着被彈疼了的臉蛋,趴地上将鉛筆盒撿起來。張曦這才姍姍來遲,見到淩晨一臉倒黴相,俯下身關心問她怎麽了。
“……”
“沒怎麽。”
淩晨抱起書包,拍拍衣服上蹭到的灰,
“我們走吧!”
張曦說“好的”,但故意在寒遠的座位旁停留了一下。淩晨沒發現,她見張曦居然還能記得跟她一起放學回家,難過的心情瞬間被一掃烏雲。
晚自習放學差不多接近十點,天已經黑成一團。S一中分為四個獨立教學樓和一個巨大的綜合樓,每個年級單獨占據一棟教學五層。綜合樓建立在學校正大門對着的的正前方,“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八個大字的校訓,生龍活虎印在大樓的最頂端。
張曦是租房子陪讀,租的家就在學校對門的小區,所以她放學回家只需要騎着車子走五六分鐘的路即可。張曦将自行車從學校車棚推出,淩晨站在旁邊,用鞋子轉着腳底下的一顆小石子。
“淩晨。”張曦推車子走了過來,淩晨擡頭,歡快地跟了過去。周圍學生陸陸續續,很多高三的學長學姐就算走着路,也要拼命地背英語單詞。
淩晨以前因為學習太垃廢,沒什麽朋友,在B省這種高考大省,分分分學生的命根,很多頂尖名校衆神紮堆,大家幾乎是把成績當成了人生唯一信仰。
學習不好,比你長得醜,都還要拉跨人緣!
所以淩晨讀初中的時候并沒有什麽好朋友,很孤獨的一個小女孩。現如今終于獲得了一個寶貴的友情,她直接把張曦當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救世主和她往前走了一段,快到學校西門口的時候,張曦腳下的步伐突然放慢,
“……”
“淩晨。”
“嗯?”正在觀察馬路兩旁路基底下往上跳的小□□的淩晨,聞聲扭頭。
張曦的神色有些忐忑,像是在很努力很小心翼翼地去組織着想說的語言。當然,我們的小淩笨蛋自然是看不出來的。
淩晨問她怎麽啦?
張曦終于微微張了張嘴,
“我能問你個事情嗎……”
“你說!”淩晨嗯嗯點頭。
張曦:“……”
“你……”
她還是将頭低了低,靠近淩晨的耳朵,
生怕旁邊的人聽到似的。
淩晨覺得張曦此時此刻的表情像極了暑假裏大火的《甄嬛傳》裏的安小鳥,《甄嬛傳》是她媽追了一暑假的電視劇,淩晨和她爸爸都被迫在家裏分析女人該如何宮鬥為王。
小淩同學湊近了耳朵,就聽到張曦小聲問道,
“你跟寒遠,”
“很熟嗎?”
“……”
“……”
“……”
這可真的跟吃了一坨shi似的。
淩晨的表情瞬間就變得奇臭無比,這怎麽可能?她擡頭,震驚地看了眼張曦,
手指掉頭一指,指着她還沒消了紅腫的腦門,
“熟個大頭鬼!”
張曦:“……”
淩晨一想到寒遠今天一天對她的惡劣欺負,心裏就冒火。她晚上還好心給他抄了三節課的檢讨書,雖然那些語句都是她從《愛格》上copy過來的。
張曦似乎還想說什麽,但一提到寒遠,淩晨似乎就很生氣,不斷地罵“寒遠才是豬”“寒遠全家都是朝鲅”,張曦推了推車子,淩晨差不多罵夠了,她才低着頭,
攥着車扶手的手指,微微一緊,
“唉,男生嘛,都這樣……”
淩晨可不喜歡這樣賤的男孩子!
T^T!
張曦在出學校門口的雙軌上站了一會兒,聲音不斷放低,
近乎要聽不到,
但還是能讓淩晨聽見,
“……”
“我聽說,以前寒遠在初中的時候,就有過好些個女生追。”
“當時他們四班的班花也追他。”
“但好像是因為班花學習不是很好,然後就……”
“男生們好像都挺喜歡學習成績不錯的女孩子呢……”
……
……
……
淩晨的大教授爸爸淩谷先生早早停車在學校西門小賣部前的空地上,淩晨見到爸爸的車,歡快跑了過去,豬尾巴包包蹲在屁股後面,她本身就奶裏奶氣的,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只小豬在跑。
淩爸爸放下手中的材料,将副駕駛歪身子推開。淩晨一上車就把書包給撇了,反正裏面的書啊本子的,回家去也不會動一下。
“怎麽這麽晚?”淩谷問她。
淩晨系好安全帶,就問爸爸要手機,
“QAQ!”
“……”
淩晨住的教職工家屬區距離S一中不太遠,所以淩晨上高中後,家裏也沒有選擇陪讀。車開到一半的路程,前方有一個紅綠燈。這紅綠燈也是神奇,基本上一條路要是遇見一個紅燈,那麽後面大概率也全是紅燈。
淩爸爸手指敲着方向盤,瞥了眼正在玩手機的閨女。只見小淩晨扛着大磚頭手機,□□對話的藍色對話框很醒目倒映在車玻璃板上。
“臉怎麽回事?”淩谷當然看到了女兒額頭上的那個傷疤。
淩晨小時候就經常走着走着路一腳把橫在路面上的木頭架子給踩斷,然後摔個大馬趴。小淩同學認真跟對話框另一端的好朋友聊天,一聽到爸爸問額頭破皮的事情,
毫不猶豫舉報道,
“被我後面那只瓜給踢的!”
“……”
淩爸爸一皺眉,
“你又跟人打架了?”
淩晨:“QAQ!”
“是他打得我哎!”
淩爸爸表示自己不相信,但還是問了問淩晨後面坐着的是誰。淩晨想到寒遠那張臉,氣得她把書包蓋子上的尾巴都給揪了好幾下,
“就是——”
正當這時,手機裏突然傳來嘀嘀嘀聲音,淩晨話都到了嘴邊,被這鈴聲瞬間又吸引開注意力,
“等一下啊等一下——”
“淺淺給我發了個她去大連玩的視頻……”
見女兒又被手機給吸引了過去,淩谷低了低頭,紅綠燈一過,淩父繼續開着車。淩晨邊看視頻,突然咯咯咯笑了起來。
“爸爸,我也想去趕海!”淩晨抱着手機,轉了個身跟父親撒嬌。
“你又跟溫工他女兒聊什麽了?”淩谷微微一笑。
溫工指的是淩谷以前認識的一個同事,在隔壁隔壁隔壁的理工大學教過書,現在是國家海洋局的一線實驗員。那個相當有才華的同事有個相當聰明的女兒,小姑娘比淩晨小四歲左右,小時候跟淩晨在一家琴行學過鋼琴。
只不過人家溫工的女兒,那是一等一的天才,幹什麽都出類拔萃!再看看自家那笨成球的閨女……淩爸爸無奈搖了搖頭,他怎麽都想不出來智商為負的淩晨是如何跟人家天才少女成為好盆友的。
淩晨給淩谷看了幾個溫淺發給她的小視頻,一臉羨慕的模樣。淩爸爸摸摸女兒的腦袋,答應她等十月一就帶她去找溫淺玩。
父女倆開開心心開着車到達了S大的教職工家屬樓。
小淩同學一回到家,就看到媽媽已經給她準備好的水果拼盤。淩媽媽也是S大的教職工,不教課,隸屬于後勤部門。
夫妻倆就這麽個女兒,從小寶貝到大。淩父換好衣服,出了衣帽間,拿上一疊材料跟妻子說着今天學校裏的事情。
淩晨盤腿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問媽媽可不可以看個電視。淩母雖然對女兒的學習已經抱着佛系心态,但到底還是知道一個高中生了,不能再晚上随随便便還看電視。她一把搶過淩晨拿起來的遙控器,指着小姑娘丢在門口回家就沒動的書包,
“不行!”
“回屋睡覺去!”
淩晨在沙發上打了個滾,
“睡不着……”
“想看一集果子貍和嬛嬛~”
淩母:“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看淩雲峰出軌記?去去去,睡不着學你的習去!”
淩晨:“……”
TvT。
說到學習,淩太太還是忍不住數落兩句淩晨的成績,她見淩晨買了個那麽可愛的書包,背回來書卻一點兒都不看,不禁邊跟丈夫說着學校瑣事,邊嫌棄地指了指放在門口的豬尾巴書包,
“你看看你閨女啊,背個書包回來,”
“就跟個學習的似的。”
二次失血的小淩同學:“:)”
淩晨突然想起自己還帶回來一些晚上沒做完的作業,邊爬起身跑到門口,翻着書包拉鏈。淩父淩母一臉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模樣,驚訝地望着在書包裏找東西的閨女,
“我就說教育局不幹人事吧!”
“走了個沈長明,來了個沈蘇禦。”
“……”
“才二十二歲啊,真的是一點兒人事都不幹!這才上來幾天?新官上任三把火?攪得現在誰不人心惶惶?五年前的畢業生三方協議都要翻出來查!幸虧當年老秦讓我不要注水不要随着學生任性……”
“得了吧,人家二十二都博士畢業了,你閨女二十二能出門賣個煎餅果子?所以老秦去哪兒了?我怎麽聽辦公室的人說他出國做交流去了?”
“交流個屁!分明不想跟沈家那父子倆對付,跑英國去清閑去了。他好像在英國還收了個本科生,對對對!就是隔壁S省那個徐老的兒子,叫什麽‘徐聽眠’……老秦也是,一把年紀還帶什麽本科生,他過兩年不得退了……”
……
淩晨在書包裏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化學講義。淩母端起吃完了的果盤,往廚房走,
順道過去看看自己那看着像是準備學習實則也不知道在幹嘛的傻缺閨女。
“你這是準備做作業?”
淩晨終于找到了董利下午發的講義,
晚上作業裏就有把講義後面的課後練習填完這一項,淩晨還沒做,本身下午鈉溶于水的實驗她就光看了個熱鬧。
“爸爸爸爸爸爸——!”淩晨抱着講義,拖鞋都不穿地連滾帶爬跑到客廳沙發前,
一把将講義貼在淩父端在膝蓋上的電腦屏幕中央。
“老師讓晚上把這張化學講義給寫完。”
“都不會?”淩谷斜了眼近乎空白的講義。
淩晨乖巧點腦袋,
“嗯嗯嗯!”
她絲毫不避諱自己啥都沒聽懂這件事,淩父卻像是早已習慣,事實上他真的已經習慣了,他拿起講義,找了支筆,
就開始計算。
這種家長幫忙寫作業的震撼你媽畫面,大概也就只有在淩家才會上演。淩晨以前初中很多作業就是找父親幫忙做的,淩父做完了,然後淩晨再拿着筆往卷子上抄一遍。
很不可理喻!
可淩晨也理解不了為什麽很多同學都在拼命學習,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就跟他們不是一種材料做的,她是真的什麽都學不進去腦袋裏。
淩爸爸好歹也是個大學教授,高中化學摩爾質量那點兒題目,對于他一個生物出身的人而言,還是小菜一碟的。淩谷給淩晨做完了所有的題目,把講義翻了個面,
忽然就看到,淩晨畫在講義第一面上,
一顆顆小人腦袋。
淩父:“……”
絲毫沒察覺到有情況的小淩同學,抱着灰灰大抱枕,盯着旁邊窗戶上的綠色吊蘭,這種一串一串的吊蘭家裏很多,淩晨看着那吊蘭,思想就跑偏到很久遠以前,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
曾經把家裏第一棵吊蘭給灌了白醋!
……
“晨晨。”淩爸爸放下筆,把眼鏡往鼻梁上一推。
淩晨“嗯?”地回頭。
淩父拿起淩晨的講義,遞給她,
“好了做完了。”
“演算步驟也給你寫了,回頭記得看一下。”
“謝謝爸爸!”
淩晨給爸爸mua了一口,就着茶幾就開始抄答案。淩谷盯着女兒趴在桌面上的背影,又看到了講義正面那幾顆小人頭。
“晨晨啊,”淩父開口道,
“這是你上課畫的?”
提起畫畫,淩晨就精神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上課畫畫哪裏不對。事實上這幾顆小人腦袋并不是別人,
正是淩晨今天見過的任課老師的畫像!
畫任課老師,不在上課的時候畫,那啥時候畫能更好地抓住精髓?
淩晨點頭如搗蒜,又抄了一個答案。淩爸爸看着那些有點兒眉目的小人,忽然一笑,
忍俊不禁道,
“你班主任也不撅你。”
“……”
“爸!”淩晨指了一個小人,問淩谷,
“你看這個,我畫的——”
“是不是,很像董利?”
“……”
“……”
“……”
其實淩晨畫畫也沒什麽天賦,但相較于學習,至少畫畫她還願意去分一個腦袋琢磨琢磨好不好看。淩晨低頭說自己覺得畫得可要比初中時畫的好看多了,現在這個小人,她看一眼就能知道是董利老師。
淩爸爸讪讪一笑,實在是不敢恭維,但是還是違背了良心地摸了摸女兒的額頭,耐心道,
“是好看了不少。”
“初中那會兒你畫的小人,基本上爸爸這些年寫檢讨書當着兩千多位家長念檢查的經歷,都是拜你初中畫的老師畫像所賜。”
淩晨:“:)”
淩爸爸揉着女兒的腦袋,摸了兩下,突然又在她額頭上發現了一小塊傷疤,
疤痕不大,大概小拇指指甲蓋那麽大小。
可向來寶貝女兒的淩父,卻瞬間皺起了眉。
“你額頭到底怎麽回事?”
晚上在車裏,淩晨就沒回答。
淩晨停下欣賞小人的爪子,
兩只手捧在腦袋頂。
她終于想起來自己晚上被人狠命踢椅子還罵“朝鲅”的經歷,找到了可以倒難過的靠山,淩晨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傷疤,
瞬間小臉一耷拉,眼皮往下一坨。
眼淚吧嗒吧嗒就開始往下掉。
小淩同學張開大嘴,哇哇投訴道,
“我真的沒有欺負同學——”
“是我們班上的阿瓦達啃大瓜!他他他!”
“誰是‘阿瓦達啃大瓜’???”淩父一臉懵逼。
淩晨:“就是坐在我後面的那顆瓜!”
“他他他,他一天都在欺負我!”
“寒遠這根瓜,不僅拿臭腳丫子踹我!他還他還——”
“他還罵我是‘小朝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