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藏是…… (2)
他們所擁戴的男孩。身後的寒遠似乎很反感又一次被一堆女的當成聚焦目标，剛睡醒的低音炮，沉甸甸地罵了句，
“我艹……”
瞬間班上讀書聲少了許多，愛慕寒遠的女生一抓一大把，都在一遍又一遍觀看寒遠整理的那部分知識點，還有跟秦寧比較熟悉的，基本上都圍繞後面三個男生出的板塊看。
“誰設計的排版啊，”
“難看死了！”
烏泱泱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來一句聲很大的話。
淩晨愣了下，那個同學的聲音足以讓全班都聽見，一個炮打響，随即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跟随，
“對……哦！”
“我剛想說，這排版可真難看！”
“你看上面那個小人，畫的好惡心！”
“這該不會是淩晨畫的吧……”
“艹！還畫在寒遠的物理板塊上，要命了！淩晨你以後畫班報的插畫，能不能找個別的地兒？你非得畫寒遠整理的知識點方框旁，你這讓我怎麽剪——”
十五六歲的孩子，說羞辱人的話都不會收斂點兒，反而越說越過分。淩晨的胸口突然仿佛就像是被人用什麽東西重重錘擊了一下——
血液往頭頂湧，戳着下眼睑一片酸酸澀澀。
都……指名道姓了。
那可是淩晨花了三節課才思考出來的排版，小人也都是先用鉛筆打草、反複修改，再用中性筆勾線的，之所以會畫一個小人，主要是物理那個板塊，寒大少爺在往上謄抄時，邊角上忽然寫錯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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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拿去印刷的文件，寫錯字是絕對不能用修正帶膠上去的，會重影！但是劃去又有些不太美觀！淩晨想了好久的辦法，才想出讓寒遠先劃掉，她畫個小人、塗個黑色包包，
這樣就可以遮一下！
淩晨真的好難受，拿着那班報，看了好些遍，真的有那麽差勁兒嗎？真的很醜嗎？她轉頭問李園，李園也看到了淩晨鼻尖尖都紅了，眼睛裏啜着點點淚光。
畫畫是淩晨最熱愛的事情，淩晨自己一直都清楚自己沒什麽天賦，
可是努力了，卻還是被人給罵了。
李園剛想要安慰，淩晨卻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淚給堵了回去，
咧開嘴角，
“唉！那我下次再努力！”
李園：“……？”
李園以為淩晨是被傷心到了，太難受所以才這麽說，甚是心疼。李園一把摟住淩晨的肩膀，溫柔說道，
“我覺得挺好的啊，肯定是那些同學眼珠子被摳了……”
砰——！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拉椅子聲音，淩晨只感覺到後背被桌子邊緣猛地撞擊了一下，有人站起身。
下一秒，她就看到剛剛還在揉着眼睛的睡眼惺忪的寒大少爺，
慢慢悠悠走上了講臺。
寒遠雙手撐在講臺桌上，深邃的眼眸環視了整個教室一圈，全班都愣住，雖然寒少爺經常性地不幹人事，
但就早讀這種時間段，恍恍站在講臺，
這還是、第一次！
只見寒遠就跟平日裏班主任講題問大家聽沒聽懂時那樣，目光淩冽地将整個教室給打量了一個遍，然後撐着的右手突然擡了起來，
重重按在講桌上的斷粉筆間。
粉筆咔嚓碾碎成粉末。
“班報不喜歡的，現在就還給我們組，”
“別在這兒、瞎逼逼！”
……
……
……
woc他有病他有病他有病——
！！！
淩晨近乎要從座位上跳起來，全然不顧後背還被撞得生疼，她瞪圓了雙眼，一臉蒙圈地望向講臺上的少年。
全班在那一瞬間直接陷入了死寂，一間碩大的教室、五十六個人，
居然沒有一個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淡藍色的窗簾在窗戶邊玻璃板前輕輕被吹拂起，畫着淺藍色的弧線，九月初還有些夏天的尾巴，醒來的知了在濕漉漉的空氣中，唱着最後的煩躁。
淩晨聽到自己的心髒莫名就加速跳動，腎上腺素飙湧，頭發絲兒都要被灼燒。這家夥是要幹嘛？他要上天嗎？他他他他……
寒遠漫不經心看了全班一圈，獨獨跳過淩晨，仿佛剛剛那場言論只是他在傳達着某一項老師突發布置的作業，與第一排那個笨呆呆的少女完全沒有任何幹連。
男生又将多于出來的一張班報舉起，豎在全班人面前，
聲音慵懶且沙啞，透露着濃重的“老子才睡醒你他媽別找死”的味道，
“沒有要還回來的？”
“……”
“……”
“……”
“沒……沒沒！！！”
教室裏瞬間一片搖頭聲。
大家都在盯着寒遠，寒遠收回班報，然後一個利落轉身，
回到了座位。
淩晨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已經加速跳到不行了，快要窒息！是啊，寒遠也什麽都沒說，就是雲淡清風罵了句“你們不要惹我的組員”，
可這個組員指的是誰呢？估計只要長點兒腦子的同學，就一下子就能恍然大悟到——
還能是誰啊，剛剛大家七嘴八舌罵的，
不就是班報排版的淩晨？！
寒遠又在身後“我艹”了一聲，然後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事情，腿往前方一橫，
用力踹了踹淩晨的板凳。
“我可不是幫你的！”
“……”
這簡直比此地無銀三百兩還三百兩，淩晨把凳子往前挪了挪，
意外，沒有扭頭去跟少年對着罵。
早讀最後十分鐘，董利終于拿着一張A4紙姍姍來遲。這一次終于等來了成績排名表，董利将那排名用講臺上的膠帶紙貼在門口燈開關下方，敲敲紙面，對那一剎那鴉雀無聲的全班說道，
“下課自己過來看就行。”
“……”
“當然，我把你們每個人的名字給裁掉了，只保留考號，個人都還記得自己的考號嗎？記不住的可以去公告欄看一下。”
“……”
當當當——
《致愛麗絲》的下課鈴刺耳打響。
董利出門，早已按捺不住的同學們一股腦瘋了般湧入教室門口，圍住那被裁了一個長條的名次表扒過去。現如今教育局大力倡導素質教育，要求中小學平日考試不要排名不要排名不要排名！
但哪個學校不排名？不光給你排班級的學校東校區的學校東西兩校區的總名次，比較重要的考試，甚至能把你單科的班級校區總校排名都給拉出來，
據說高三年級每一次聯考，媽耶那排名單子的長度，都能跟江蘇省的英語考試16頁卷子媲美！
董利出了門又掉頭回到教室，差點被學生給踩踏，學生為了看成績啥都不顧了，連班主任又折回教室都沒發現。董利從人群中鑽出身，去講臺拿起那張被人遺棄在講桌上的多餘班報。
淩晨肯定不會去看成績的，她很有自知之明，要麽倒數第一要麽倒數第二，周圍的組員都壓到前面去看成績了，就連陳安那種木頭都攥着胸前紐扣踮腳想要瞅一瞅自己的成績。
沒什麽人跟淩晨說話，她就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心髒還是有些微微雜亂地跳着，淩晨擡頭，看到董老師在打量他們組出的第一期班報，
呼吸突然又是一個凝滞。
經歷了早上那一驚一乍，淩晨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在期盼什麽，十五六歲的同齡人說的話大可以不必那麽在意，可是董老師他是……
董利擡起頭來，拿着那張班報，
透過酒瓶底厚的眼鏡，一眼就打量到了沒去看成績、呆呆坐在座位上的淩晨。
寒遠也還留在位置上，也沒去看成績。但明顯董利的目光是望向淩晨的，淩晨眨了眨大大的眼睛，突然就聽到董利用贊許的語氣，說道，
“這是我們第一期班報嗎？”
“……”
“嗯嗯！！！”淩晨用力去點頭。
董利咧嘴微微一笑，
“很、不錯！”
“尤其是排版，很漂亮！”
……
……
……
世界仿佛瞬間就開出一朵美麗而燦爛的花，能夠得到班主任的認可，在學生時代，那是對于每一個小孩而言、最最最得力的嘉獎。
淩晨喊了聲“謝謝老師！”，然後轉過身去，寒遠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頭都不擡。淩晨忽然拍了拍他的桌子，硬是把男生從趴着中拉了起來。
寒遠揉了揉眼睛，迷茫瞪了淩晨一眼，真沒想到居然還真有人在課空都能睡着？男生鼻音濃重，問了句，
“幹什麽？”
淩晨眼睛彎成月牙，
“利利誇獎咱們組的班報了哎！”
“……”
“好開心呀！”
“……”
小淩同學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跟寒遠說這些，她是那麽的讨厭寒遠。寒遠看了眼開心到眼睛裏都是光的女孩，神色微微僵硬了一下。
其實他一直以為，淩晨就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對于一切都不在乎、畢竟是一個連學習都抛之于腦後、每天只想着混日子的孩子，這種人他以前遇見過不少，基本上比普通人都還要沒有人生目标。
可淩晨卻對董利的一個誇贊而感到開心，那只不過是一張班報而已，她會為了有人抨擊班報的設計而難過，會因為老師的認可而破涕為笑，那絕對不是想要混日子的人所擁有的表現，
那是對于自己熱愛之事，願意傾盡一切的堅強。
淩晨見寒遠沒說話，愣在面前，伸出手在他眼睛上揮了揮。寒遠這才回過神，微微皺眉，扭頭用手撐着一側的耳朵，
“切。”
“……”
小淩同學很開心，就不跟依舊不給她好臉子看的寒大少爺計較啦！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把手抓在寒遠的桌子邊緣，
吸了口氣，重重往前方猛地推了一下。
“我艹！！！”
被撞到胸口的寒遠擡頭罵道，
“你腦子有毛病？！”
淩晨咯咯咯搖晃着張開了的小手掌，
“誰讓你天天踹我！”
“……”
寒遠又抱着桌子往後退了兩下，然後門頭趴了下去，淩晨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轉身就要往自己的桌面回。
然而就在此時，擠去門口看成績的李園和秦寧，突然從過道繞到了寒遠身邊。
寒遠還在休息，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歪了歪腦袋斜出半張臉，漆黑的眼眸往前方一望，
只見剛剛走過去的李園和秦寧，
分別從自己的桌面上摸了本書，然後扔到腳前的地面上，
哐當——！哐當——！
紛紛跪下！
“……”
“……”
“……”
？？？？？？？？？？？？？？？？？？
正在不明所裏的淩晨突然就眼珠子飛了出來。
“艹！草草草草！！！”
“圓圓姐你這是幹啥！你和秦寧這是要做媽嘞？你們跪地上幹嘛啊！啊？哈啊？？？”
“……”
“巨佬！”
李園舉起手，用力一抱拳，
對着正皺眉的寒遠，大聲喊道，
“請受小弟一拜！”
“……”
“媽耶！寒大佬您真是太太太太厲害了！九門課少了一門物理的成績，瑪德居然還能考考考、總分考到了940！！！”
……
……
……
940分是什麽概念呢？
就是一共九門課，滿分1050，你只扣去110分，平均算下來，每門課扣十分出頭，六門副科平均分在九十左右而主三科都要達到一百四。
這簡直不是人能考到的！
李園和秦寧兩人一個第二名一個第三名，學生自己估分還是有些出入的，周考老師們為了講究速度、重量不重質，導致很多題目答案不對直接全扣。
班上的第二名第三名那可都是拼盡全力、門門都在僅扣十分的範圍內，才坐在了這個位置上，
而寒遠，
他物理是沒有成績的！
天知道李園看到自己頭頂上那一連串滿分時有多麽的目瞪口呆，不怕第一名超自己一百分，就怕第一名比自己少了一門課的分數，還他媽能占據第一的寶座。
然而寒遠仿佛卻并沒有那麽在意自己的成績，他眨了眨眼，問了句，
“我考第幾？”
秦寧快要抱大腿了，
“爸爸爸爸爸爸，”
“您可是咱班第一啊！！！”
“……”
“太牛逼了！物理沒成績還是第一！天！我說你怎麽都不給我們看你的卷子，這是在隐姓埋名深藏不露給我們一個猝不及防的下馬威呢！”
“……”
寒遠似乎稍微舒了口氣，剛要繼續趴下補眠，突然看到前面的淩晨一臉傻子狀态地望向他，寒大少爺的惡搞之心再一次從湧上頭，他忽然指了指淩晨，惡毒地問，
“淩晨，考了多少？”
“……”
“……”
“……”
深受侮辱的小淩同學，迅速拿起兩桌之間塑料箱子裏的綠皮文言文詞典砸了過去，寒遠一扭身，也不困了，笑得肆意看那書沒砸中。淩晨不樂意，又扛起牛津詞典要繼續往寒遠腦袋瓜上砸。
“行了行了——”英漢詞典那可不是扔着開玩笑的，寒遠很清楚這一本紅磚塊下去，就算自己腦子躲了過去、大概率那玩意兒也會哐當掉地上，很大可能會順帶把他爹将來的孫子一并給砸趴下。還想要兩年抱仨的寒大少爺，伸手先投降，聲音沒了火藥味，聽起來很平緩，對坐在前方的小前桌慢悠悠道，
“我不也給你做了物理化學的知識點梳理，”
“乖啊，滾吧。”
那句“不也給你做了”一下子讓淩晨舉着牛津大字典的爪子停了下來，那幾個字寒遠咬的很蘇，漫不經心半開玩笑，
可是聽到人的耳朵裏，莫名就讓其餘的人都感覺到——
那是獨獨對淩晨說的。
【我給你做】。
班報是一個組六個人共同完成，寒遠卻只給淩晨一個人完成任務。
寒大少爺缺了一科物理，還能考到940分，這件事一下子又把寒遠推上了高一年級的風口浪頭，本身寒遠就處于女生們讨論的焦點，現如今黑馬化身，七門滿分橫掃優等生榜，加上他本身扛把子痞氣十足的人設加持，
讓不少女生對寒遠愈發地瘋狂，甚至就連大課間做操，站在前面的女生都會小聲議論他。
S一中比較新奇，學校在入冬以前是不要求學生們跑操的，學習打太極拳，每年高一新生入學後，都需要學習一套二十四式簡化太極拳。
雖然這套太極拳是标着“簡化”二字，并且也真真實實是太極拳裏最最最簡單的一套動作，
可一中的莘莘學子就是有能耐将太極拳打成跳大神，臺上正在教授抱球收腳的女體育老師看到臺下稀稀拉拉的學生将動作給打成離離原上譜，要多懶散就有多懶散，氣的老師拿着小蜜蜂就開始哔哔哔罵。
淩晨兩只爪子畫了個圓，聽到前面萬絮幾個人正在讨論寒遠，她扭頭看了眼旁邊的李園，圓圓姐雙腿紮了個馬步，右手“哈——”地一聲擊掌而出。
“……”
大家都差不多、差不多……
張曦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跟萬絮她們搭上了邊，也加入到嘀咕小分隊，萬絮磨了一個球，突然轉頭開口，
“哎你們知不知道寒遠也去參加運動會的鼓號隊？”
“真假？”張曦驚訝，“這個當時是吳洋安排的，利利把這件事交給他後他就自己決定了，根本就沒在班裏問一下有誰想去！”
“吳洋就他媽裝逼，以為自己當個臨時班長就了不起了！”
萬絮：“他好像是看了入學登記資料，然後挑了幾個學過樂器的，就給報了上去。”
張曦：“我也學了五年鋼琴，也沒見他給報上去啊。”
萬絮：“……”
“那我就不知道了。”
隔壁萬絮的同桌孫涵含小聲道，
“萬絮你不是已經被選上了嘛？”
張曦：“？萬絮你學過樂器？”
萬絮微微臉一紅，
“我自告奮勇的，反正報的是敲小鼓，聽說不需要識譜……”
張曦：“靠！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啊，要是早知道吳洋把寒遠都給拉上去了，我也跟着報名一下！”
“好啊，萬絮！咱倆白搭了三年的初中同學！”
萬絮：“也不是啦，不是、進了鼓號隊也不一定能跟寒遠怎麽着啊，他們吹小號的在後面……”
“……”
大課間結束學生們陸陸續續往回走，淩晨肚子有點兒餓，拉着張曦趁五分鐘的時間去小賣部買根烤腸，張曦本身不太願意去的，淩晨抓着飯卡，搖了搖，
“我請你吃QAQ。”
張曦：“走走！”
兩個人跑到學校小賣部，這個時間段高一高二高三都做完課間操，一大堆學生擁擠在一號小賣部門口，一中的小賣部一共有三個，但只有第一家才賣吃的，其餘兩家一家賣晨光的筆一家賣各種裝飾品。
一號小賣部的老板拿了個板凳，踩在腳底下，從人群堆中鶴立雞群，拿着天藍色的刷卡機，讓大家都要刷卡都要刷卡，學生們一個個将貼了卡貼的校園卡争先恐後放到刷卡瓷片上，門口被堵了個水洩不通。淩晨用食指堵着耳朵，好不容易才翻進了小賣部裏面。
烤腸還有好些根，一片片全都是中間烤到爆皮了的，小淩同學跟站在烤腸玻璃櫃的老大爺伸了伸手，說要那根烤的最焦黃的。
“要兩根，謝謝大爺！”
張曦進了裏面的貨架，轉了圈又出來，手裏多了一盒葡萄味的綠箭糖，淩晨打眼一看，想起來好像昨天還在寒遠桌子上看到了這種綠箭的鐵皮盒。
“給！”淩晨刷了卡，将烤腸遞給張曦。
張曦說了聲謝謝，搖晃着鐵皮盒，裏面的小糖豆喀拉喀拉響，她問淩晨要嗎，淩晨正打算對準烤腸那塊爆皮了的地方先開一口，聞言，搖搖頭，
“我只喜歡吃薄荷味的——”
面前突然掠過一個身影。
淩晨感受到了一股裝逼的氣息，下一秒，手中的烤腸瞬間就飛了。
“謝了！”只見寒遠叼過她剛買的烤腸，邁開大步子往前方涼亭長廊走去。
“……”
“寒遠！！！”
淩晨怒氣沖沖追趕，擡腳往寒遠屁股上踹，然而寒遠卻仿佛判斷了身後小姑娘的舉動，在淩晨的鞋底過去的前一秒，
移動開身子。
小淩同學撲了個空。
寒遠哈哈大笑，那烤腸被他三下五除二就跟吃完了，半點兒渣渣都沒留。淩晨從地上爬了起來，捂住腦門，嗚嗚要咬死寒遠。
“淩晨？”寒大少爺停下腳步，站在淩晨面前，修長筆直的大長腿立在風中，微微彎了彎腰。
淩晨淚眼汪汪擡頭，
“你他媽的——”
寒遠從口袋裏摸出一只橡膠嘎嘎小粉豬，
摁在了淩晨的腦袋上，
“女孩子家啊，”
“別一天到晚——”
“滿嘴罵媽。”
“……”
“……”
“……”
回去的路上，淩晨把寒遠的八代祖宗都給問候了個遍，旁邊張曦在一點一點咬着烤腸，她們沒再折回去再買一根，淩晨說自己氣都被氣飽了，什麽人嘛！簡直就是狗！
“真搞不懂為什麽寒遠那狗會成為咱班女生讨論的焦點！”淩晨上着樓梯，憤憤道，
“我感覺咱班邢郢他們那幫子四部八男子天團，各個都要比寒遠帥氣啊！為什麽咱班女生的焦點都是寒遠呢！”
“我不理解！我不李姐！！！”
張曦低了低眉，用手指将垂下來的頭發重新別回耳朵後，
“我感覺，寒遠還、挺帥的……”
“嘔！”
“……”
被奪烤腸之仇不能不報，淩晨都想好了進教室後該用哪一本詞典來關照一下寒遠未來的子孫，這個年紀的男孩，上一些文科的課時，經常會很沒自知之明地嘻嘻查查讨論自己有多麽長。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教室，然而進門那一瞬間，卻看到班長吳洋的桌子周圍，圍了好大一圈人。
喜歡湊熱鬧的小淩同學瞬間将砍殺寒遠子孫的事情給抛到腦後，回位邊往熱鬧源頭看去邊問李園，李園打太極打的紅光滿面，正在拔開水杯蓋子咕咚咕咚喝水。
“萬絮。”圓圓姐喘着氣道。
淩晨可喜歡白裏透粉的李園，抓着兩只爪子就要去摸摸，李園一腳踹了過去，讓她滾蛋，
“萬絮去運動會鼓號隊的事情黃了。”
“好像是利利來找吳洋，讓他再給安排一下運動會咱班走方隊的事情。”
“走方隊要個子矮一點兒的女生，萬絮就被報上名了。但是原本定了萬絮去鼓號隊，這樣一來兩件事情就沖突了。利利原本是讓吳洋問問萬絮自己願意去哪兒，可吳洋卻擅自主張先把走方隊的名額給報了上去……”
“……”
“沒辦法，萬絮只能去走方隊。這事兒一出，萬絮回來就過去找算吳洋了，其實吳洋平日裏就是裝了些，可走方隊這事兒處理的太那個啥了……”
淩晨聽的暈頭轉向，什麽絮啊洋的，很多事情一旦複雜起來，那看熱鬧吃瓜的盡頭都被消磨掉一大半。小淩同學問李園下節課上什麽，李園說上生物。
“卧槽！我導學案還沒寫！”
“……”
“圓圓圓圓圓姐——快借我抄抄！司老頭他媽上節課說了要抽查導學案，我昨晚光去對付老高的大白紙去了，都給忘了這一茬……”
李園從文件袋裏找出生物導學案，丢給淩晨。
第四節 課照舊是自習，全班都在肝數學作業，已經開學三個周，數學已經出現不是人的狀态。
淩晨趴在桌面上拿素描本畫小孩，上個大休淩谷帶她回了趟老家，從高速上下來時淩爸爸再一次問了淩晨真的決定要學美術嗎？
“如果學，前陣子剛好學校裏美院來了個指導過不少小孩藝考的老師，”
“爸爸十一帶你過去看看。”
當時淩晨一聽說可以學美術，瞬間睜大了眼睛，她再三确認真的可以去學畫畫嗎？淩谷含笑鄭重點頭，淩晨開心地拍着手掌，說，
“那當然——肯定是要學啦！”
淩爸爸下了高速，就帶着淩晨去買了些素描本。
但還是在淩晨去學校前，叮囑了兩聲，
“去學校還是要聽聽課的。”
可惜小淩同學并沒有把這句話給聽到腦子裏去，素描本在手，地質粗糙的紙張畫起來就是要比課本什麽的舒服得多！才不到一個周的時間，厚厚的素描本便被她畫去了四分之一。
淩晨按開自動鉛筆，往前翻了兩頁，前面被塗鴉過的地方什麽都有，有新鮮的董利憤怒的老高，還有平日裏班級每天砸一盆的吊蘭，淩晨什麽都會畫，還會将每天別的組新出的班報給裁剪，看到心水的裝飾都給統統貼進素描本中。
當然，他們一組上次出的那期班報淩晨也給剪了，還特地将自己畫在物理板塊的那顆小人頭給貼在正中央。雖然這張班報被利利誇贊過“很不錯”，可她還是會去仔細琢磨一下那些說她畫的不好的聲音。
小人站在素描本中央，再往下就是寒遠手抄的那份物理梳理框架。
不得不說，寒大少爺人雖然臭屁，還很裝十三，但寒遠的字是真的好看。淩晨咬了下自動筆的鼻屁股，垂眸看了眼寒遠寫的那些物理知識點。
當時這份班報被很多女生連夜剪輯，貼在了物理課本上，還有人更誇張，甚至直接給貼在桌洞內側，美名其曰有利于更好地學好物理。淩晨用筆尖怼着寒遠筆力鋒利的幾行字，就跟看到寒遠那張臉似的，
為什麽當時就給一并剪上去了呢？
生氣！
小淩同學又拿着筆芯戳了戳寒遠的知識點，然後把本子翻到空白一頁，準備畫今天打太極拳的小人，就在這時前面閉上的教室前門突然被推開，董利背着手出現在門口。
淩晨心虛地想要把素描本給收起來，董利卻意外沒有點點她的桌子讓她不要太猖狂。班主任先是國際慣例環視了一圈班裏的紀律，緊接着走上講臺。值日班長噌地下子起身，小聲指了指需要回座位嗎？
董利搖搖頭。
他拿出一張紙，只是來宣布一件事。
“咱班大課間太極拳打的，很成問題。”
“……”
全班在那一瞬間，如同死了。
董利板着臉強調了一下太極拳的重要性，這是個課外時間很喜歡修身養性的男老師，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說“你們現在要好好練習太極拳萬一哪天身體不好了可能打太極拳就可以提高你的免疫力”……
淩晨一臉無語地悄悄看了看李園，明顯李園也在憋笑。董利說完太極拳扣分的事情，特別強調了明天打拳要是還被點名批評，那麽就讓大家第三節 課就在廣場上練上一節課，也別上課了。淩晨覺得這個決策還挺好的，不用上課了耶，只要不用上課，吃shi都是香的。
班主任又在教室裏轉了一圈，走到了正大門，淩晨把手伸進桌洞裏，随時待命準備把素描本拿出來。董利突然一回頭，喊了句“忘了”，
“對，咱班鼓號隊是不是還少了一個人？”
“……”
“……”
“……”
全班靜的比死了還要死了。
畢竟是剛剛第三節 課上課前，才鬧起來的事情。有幾個距離門口比較遠的學生，忍不住往萬絮以及吳洋那邊回了回頭。
董利似乎還有別的事情，所以這事兒他說得很急忙，班主任站在門口，問教室裏，
“咱班還有誰學過樂器？”
打小鼓也還是需要會點兒樂理知識，不然你連咚不隆咚的節拍都找不準。淩晨回頭往張曦的方向望，她想着下午張曦還跟萬絮掰扯她自己學了好幾年的鋼琴。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回張曦卻沒有英勇舉手，淩晨舉起爪子想好朋友毛遂自薦，董利看到淩晨“湊！”地下子把胳膊擡得老高，瞬間指了指淩晨，靈光一現，
“行，那就淩晨了。”
“……”
？？？
不是——
董利要走，
“我想着你父親說過你還會彈鋼琴來着。”
生化不分家，淩晨的爸爸是S大知名生物學教授，董利作為S一中教化學的後輩，當然認識淩晨的父親。
淩晨瞬間如遭了五雷轟頂般，直接傻在了原地。
不是不是不是……
老師你等等——我有深度交流需要與您交流交流——
……
……
……
董利說完就離開了，淩晨整節自習課都處于一種靈魂出竅的狀态，李園很崇拜地問她居然學過鋼琴，淩晨一臉哭泣，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了，
“嘤嘤嘤！”
“我就是小時候學過那麽兩三年。”
“然後參加過一個什麽‘小湯普森少年兒童鋼琴演出比賽’，”
“然後我爸就老是對外炫耀——他閨女彈過鋼琴比賽，還拿了優秀獎呢！”
“可是那個優秀獎，是只要參賽了的，就都有的……”
李園：“……”
張曦果然一放學就過來問淩晨，學過鋼琴啊怎麽從來都沒提起來過？張曦的語氣有些莫名的酸溜溜，淩晨拿着飯卡，她知道張曦很想去這個鼓號隊，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
“嘿嘿嘿……”
“……”
張曦說推車子去了，要回家吃飯。
眨眼到了第二天下午，周六。學校這個周周末原本輪着大休了，然而下個周三就是國慶，全國調休，這個周末要上課。
S一中最人性的地方莫過于小休的時候，早讀不用上，下午上三節課就可以自由活動。淩晨每個周最期盼的就是小休了，可以穿自己的衣服，第三節 課下課後還可以去學校西門搓一頓魚豆腐米線。
然而這個小休淩晨卻一點兒都不幸福，甚至很絕望！被選中要去鼓號隊的學生們居然得在課活的時間去操場進行排練？瑪德這簡直就是離譜他媽開門——離譜到家！
可是沒辦法，她根本不能臨陣逃脫，本來說好跟陳安和李園去學校西門吃那家豆芽菜給的超足的米線，這下可好，米線飛了！李園拉着陳安的手臨出教室門口前，還很貼心地摸了摸淩晨的臉蛋，
“要我們給你捎個魚骨頭帶回來嗎？”
“……”
“滾蛋——！！！”
淩晨好難過，難過之餘發現寒遠居然也來了，聽說寒遠在初中的時候就擔任過校管樂隊的單簧管選手，小學時期市裏的單簧管比賽年年拿特獎。
到了高中，管樂隊就只剩下了吹小號打鑼和敲小鼓。淩晨大概得墨跡到了最後一個才過去，到了操場排練指定位置，別的班的同學都早到了，學校裏每年拉出來擦一遍的小紅鼓已經被分發完畢，淩晨是敲小鼓的，她冒着腦袋瞅了一圈，沒有發現多餘出來的小紅鼓。
“那個……”小淩同學，稍稍上前去，拍了拍站在後面的一個抱着紅鼓的女生，
“你們的小鼓，”
“從，哪裏拿到的呀QAQ？”
說着，她還做了個“拜托拜托”的手勢。
女生看了眼淩晨，瞬間知道了她是誰，她問淩晨是不是四部八班的。
淩晨好奇一點頭，
“嗯嗯！”
女生指了指靠近儲物大藍箱的位置，
“哦，你們班剩下的那個小鼓，被你們班的寒遠拿去啦！”
“因為小鼓是學校發的，要是沒人認領、容易被一些學生給撿走。老師喊了你的名字好多遍都沒人過來，你們班的寒遠就自動提出來幫你先拿着。”
“…………………………”
淩晨順着女生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寒遠。那Bking居然沒溜，筆挺挺靠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