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寒遠給淩晨訂了第二天就…… (1)

寒遠給淩晨訂了第二天就往澳門返的機票。

依舊是走的B市飛深圳,然後在深圳坐船回澳門。這一次寒遠倒是沒飛,跟淩晨一起以乘客的身份上的飛機。

只能說原來跟機務組人員關系好,坐飛機的時候,真的會給你各種神奇的“優待”。

那些機務人員似乎都跟寒遠關系很熟,空姐更是來來回回就往他們這邊看,寒遠給淩晨買的是前面的那叫個什麽“商務座”,兩個人一排的那種,

淩晨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寒遠就坐在她旁邊。

“寒哥,這是你那個藏了好久的妻子嗎?”有同事特地過來看看淩晨,笑着問寒遠。

寒遠抿嘴笑了笑,挺客套地點頭,

“對。”

淩晨覺得老尴尬了,是不是全世界都已經知道寒遠結婚了啊TvT。更令她匪夷所思的事情還在後面,只見那些空姐捂着嘴笑得意味深長,寒遠耳朵邊稍微紅了一丢丢,

他毫不避諱地,握住了淩晨放在扶把上的手。

“……”

!!

!!!

瑪耶?

淩晨讪讪一笑,想把爪子給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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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抽、抽不回來!

淩晨哔哔了寒遠兩眼,示意他松爪松爪!寒遠卻像是完全沒接受到她的眼神,繼續挺淡然地坐在座位上,

頭往後靠,

微微閉上雙眼。

淩晨好想啃死他!

啃死他!

表皮工作!

男人都愛這個:)。

就這麽被抓了一路,飛機剛停穩,淩晨就趁亂趕緊把爪子給收回來。

“下次別裝模作樣了。”離開飛機、往航站樓走的時候,淩晨白着寒遠,幽幽道,

“你同事估計早就知道了咱倆一點兒感情基礎都沒有。”

寒遠默默地站在她旁邊的加速帶上,

什麽都沒說。

倆人到深圳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寒遠開車又把淩晨送到了蛇口碼頭。淩晨以為寒遠就把她送上船就該滾蛋了,

卻沒想到,寒遠這逼居然跟着她一并上了船。

寒遠拿着兩個人的票,看了眼要氣不氣的小淩同學,

伸出手,給她整理了一下稍微下滑的口罩,

“本島到氹仔還有段路。”

淩晨:“有公交!”

“澳門的公交晚上十二點都有!”

寒遠:“嗯。”

好像只要這個男人做出的決定,無論別人怎樣反抗,都沒辦法改變!淩晨又開始生氣,總有種“發現我跑了讓你難堪了你才過來控制我,那之前早幹嘛了?”的難受感覺。

坐船的過程,兩個人依舊是沒有半句的交流。到達澳門,過海關,澳康碼核酸報告都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是在本島下的船,寒遠上次在澳門開的沃爾沃也停在本島。

“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把車開過來。”寒塑料低頭看了眼蹲在地上打哈欠的淩晨,

“還是說,我們一起過去?”

淩晨不知道寒遠的車究竟在哪個位置,看到他拿出澳門通,看樣子是要坐公交去開車。

“……”

“我呆在這兒!”小淩同學給他做了個很醜的鬼臉,

“不會丢的不會丢的!”

寒遠:“……”

淩晨這兩天一通亂跑,着實是有些累着了。加上她常年坐着畫漫畫,腰、頸椎都不是很行,在地上蹲了一會兒,就感覺到不太舒服。

她轉了個圈,鴨子擺腿般,換到另一個方向去。

可還沒等蹲穩,耳邊突然傳來“叭叭”的摁喇叭聲。

手裏的爪機也在嗡嗡振動,淩晨揉了揉困困的眼睛,擡頭一看,

就看到了寒遠開着車,

停在了馬路左側。

哦對,澳門的車輛,都是靠左行駛。

淩晨好困好困,爬上副駕駛,連安全帶都拔了好幾遍,才插了進去。寒遠依舊跟個啞巴似的,從本島到氹仔澳門大學南大門,他真的是能一句話不說是一句話不說。

澳門大學沒有學校圍欄,看起來跟美國那些大學蠻像的,校園裏的馬路跟外面的環形花壇周圍的路直接相連。其實澳大她的地盤不屬于澳門本土,是從橫琴租借來一塊地建立校區,

隸屬于澳門,

有些住在書院的本科生,靠着珠海近了,

手機都能收到珠海的信號。

嘿嘿!

大晚上的,路邊也沒什麽人。淩晨還是在車上稍微眯了眯眼,聽到車拉手剎停下來,她才揉着眼睛,問寒遠,

“到了啊?”

寒遠:“到了。”

小淩同學出來的時候,本來就沒帶什麽随身行李,就背了個帆布包包。她伸了伸懶腰,看到外面果真是學校南大門的公交站,

推開副駕駛的門,

就要往下下車。

“淩晨。”

駕駛座上的寒遠,突然喊住了她。

淩晨往外邁的腿停了一下下,

“啊?”

寒遠看着外面與氹仔島相隔的那條運河,目光如水般,平靜且深沉,

手扶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又相當硬氣,無名指挂着的鑽戒在深夜裏閃閃發光,似乎比外面更遠處室內夜晚的燈紅酒綠,都要迷人絢爛。

“……”

“出來讀書,就好好讀。”

“別省錢。”

“……”

“……”

“……”

淩晨完全聽不明白,傻呆呆站在原地。

深秋的風吹過,沒有一絲海腥味。

寒遠擡了擡手,

讓她回去吧。

……

……

……

第二天下午起床時,淩晨睜眼翻着手機,就發現千年難一遇,寒遠居然發了條朋友圈。

沒什麽特別的內容,就是發了張深圳寶安機場的航站樓照片,

配了幾個字,

【工作。】

最底下是發朋友圈的時間,淩晨瞅了一眼,看到是今天上午他就回深圳了。

“……”

還特麽特地給标注上了定位!

淩晨躺在床上,又往下看了看,底下有好幾個她高中同學的點贊,一圈的贊,也沒個留言。

她爸媽好像也給寒遠點贊了,

艹!

淩晨的爸爸媽媽似乎對這個女婿相當滿意,即便他們也知道寒遠經常性的就不回家,寒遠工作忙,不回來也正常。

啊啊啊啊啊啊!

澳大的研究生基本上都是晚上上課,淩晨學的是DS,全稱“Data Science”,數據科學。

數據科學是個大專業,底下還有好多個小專業。平日上課一二三四,周一周三上計算機專業的大課,周二周四上小專業的課程。

下午六點半,淩晨從時光屋裏吃完飯,背着包包去小專業的教學樓。

她申請時申請了兩個方向的小專業,一個是教學分析,一個是犯罪學。犯罪學是她一開始就心心念念向往的,淩晨有個畫刑偵類型漫畫的願望,但這類漫畫往往得需要大量的知識儲備,要是學習犯罪學,肯定對她畫刑偵漫畫有很大的幫助。

再一個就是教學分析,因為澳大的申請可以同時申兩個專業,當時就想着無論哪個專業,至少得保把能把學校給申上,

所以第二個專業,淩晨就就近原則,她本科學的就是師範類的美術,又當過兩年多老師,教學分析這個小專業報了應該穩當。

結果就如同淩晨所料,犯罪學沒要她,她被教學分析給錄取了。

淩晨來教室來的挺早,想占一個有插座的位置,方便摸魚時電腦能夠續航能力持久一點兒。

課是六點半開始,她六點半就到了,依舊是健康碼疫苗接種記錄測控體溫一條龍。教育學院的教學樓裏面布置很溫暖,還有不少小孩子的畫畫。

淩晨坐電梯上了一層,走到教室門口,推開門——

七八個已經來了、正圍在一起的女生,

見到淩晨來了,

突然,齊刷刷轉身。

淩晨一愣,因為以前她來教室時,也會有提前到達的同學,

但從來……

沒受過如此的注目禮!!!

小淩同學眨了眨眼,就看到那些盯着她看到女生們,看夠了,回了回神,

猛地對着她揮動起胳膊,

“淩晨!淩晨——!!!”

“來來來!來這邊坐!”

甚至有人專門起了身,像伺候皇上辦,

親自把她請到了左邊那一排桌子的正中央。

淩晨摸不着頭腦地被她們拉了過去,但她還是在坐下前,抱着書包移動向自己平日裏坐的那個靠插座的位置。

“我我我!你們有啥事,這麽說就行!”小淩同學讪讪指了指自己的電腦電源,

“本本不耐電……”

一個留着蓬松卷的戴牙套女孩子靠了過來,

順便把她自己的電腦也跟着移到淩晨旁邊。

蓬松卷妹一臉期待湊到淩晨面前,

興奮開口,

“淩晨!”

“……?”

蓬松卷:“你啥時候結的婚啊!”

“……”

“……”

“……”

???

淩晨瞬間就明白了,這些人是興師問罪來的!

TvT。

鐵定是有人那天晚上看到了淩晨被寒遠給拎到公交站點畫面,淩晨立刻開始想怎麽解釋,因為之前大家聊起來“男人”這個話題時,她還挺興奮的充當過氛圍組、裏裏外外無一不透露着“老娘單身狗成日啃狗糧”……

然而幾個姐妹卻不是吃素的,

蓬松卷拿着手機就舉在淩晨面前,

“女生群裏面,有人拍到了你被一個男人給攔腰抱!”

“……”

“然後還有高清圖!”

“……”

“淩晨!你老公好帥啊啊啊啊啊!我跟你說,一開始咱班裏薛瑞寶認出來那個被男人親密抱腰的女生是你的時候,我們都還不信,在小群裏面笑話她,說你怎麽可能跟男人抱在一起,你明明每天只愛你的漫畫和你的男主。”

“卧槽,然後高清圖她一發過來,我們都瞬間傻眼了!”

“媽呀媽呀,你真的結婚了啊?天!那你老公怎麽也從來沒來看過你啊?但是你老公真的好帥!好他媽帥!他當時居然摟着你的腰,天那手!是不是感覺很酥麻?手控黨表示真的好幸福……”

小淩同學都不記得13號那天跟寒遠掰扯時寒塑料都做了那些小動作了。

她下意識摸了一下腰,媽耶?寒遠當時碰她腰了?她突然感覺有點兒臉紅,女孩子的腰,肉都很敏感的。

隔壁穿馬靴的女生捧着臉,問淩晨,

“能不能再把你老公的照片給我們欣賞一下啊?”

“嗯嗯嗯!”卷發妹附和着點點腦袋,

“就是就是!”

“他是做什麽工作的啊?”

“……”

淩晨由最開始被問到“你結婚了啊?”的震驚,再到後面她們誇贊寒遠帥氣的鄙夷,最後到現在被逼着要照片的冷漠,

算了,不就是個男人!

就是以後讨論帥哥八塊腹肌,是不是就沒她的份兒了啊嗚嗚嗚……

淩晨邊找着寒遠的照片,邊跟同學們說,

“他當飛行員的。”

“在深圳寶安機場。”

“……”

“卧槽卧槽卧槽!”

“機長嗎?!!!”

女生又是一陣騷動。

這年頭,大概是受到小說電視劇漫畫的三重荼毒,女孩子們對開飛機的機長啊、兵哥哥、警察叔叔都情有獨鐘,力壓瑪麗蘇年代的霸總光環。

淩晨翻了相冊好半天,才找到了一張自己的結婚照,他倆結婚那會兒還是去拍了一套婚紗照的,只不過照片後面被影樓拿去修了好多,每每淩晨看到放在家裏一樓客廳那張在小河邊穿着民國風衣服拍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她一襲紅色豔麗旗袍,擡頭望向寒遠,寒遠穿着跟《老九門》張大佛爺那身綠色軍裝一模一樣的服飾,緊牽她的爪子,

眉眼深情,低頭也看着她。

“……”

淩晨看着照片裏兩個人都互相“深情款款”與對方對視,就覺得這照片真幾把被修過頭了。

好假!

“這個。”

她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擺。

幾個女生又都湊了上來,都快急迫腦門,先看到的菜卷頭妹妹捂着腮,一臉犯花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帥了太帥了!”

“怎麽那麽帥啊!!!”

“淩晨!!!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你老公,他們機務組還有沒有剩餘的!!!”

“……”

淩晨腦殼被吵的有點兒疼,手機完全不見影子。她只能先把電腦給連接了電源,在澳門很多插座都需要轉換接頭,淩晨那個破電腦,沒了電源一個小時都撐不住。

打開電腦,看了眼日期,

小淩同學突然想到了一個挺嚴峻的事情——

她Python的作業,還像還沒做!

Python是另外兩門計算機學院開設的大課裏面其中一門,瑪德教課的教授還是她舍友博士姐姐的老板。淩晨又是一陣頭疼,她登錄moodle看了看作業的截止日期——

明天晚上十二點。

“……”

明明火燒眉毛了,淩晨卻沒有一丁點兒的捉急,她把電腦扣了扣,往還在抱着她手機欣賞寒遠帥照的卷毛妹身邊一湊,

“郝佳佳?”

卷毛妹的真實名字叫“郝佳佳”。

郝佳佳依依不舍把手機還給了淩晨,

“你老公真的好帥哦……”

淩晨十指合攏,

“大腿……”

郝佳佳:“?”

淩晨敲了敲微微下垂的電腦屏幕,

“Python那十道題……”

郝佳佳:“啊!你還沒做嗎?”

淩晨:“TvT我啥水平你也不是不知道。”

讀研後,淩晨依舊秉承着她那學習爛泥扶不上牆的模式,反正學費都是自己交的,之前第一本漫畫暴利的三十萬,給父母裝房子用了些、結婚花了點兒,剛好還剩下十五萬左右。

自己花錢上的學,最終目的指向碩士學歷,在學習方面淩晨一直挺現實的,她從不避諱自己就是沖着學歷去,至于中間過程長啥樣,一切都不言而喻。

澳大老師上課,特麽都是英語,這讓本來就英語廢物的淩晨,更是一點兒都聽不懂。而Python這種編程的科目,直接讓淩晨躺平在水溝底,每次作業都得去抱現成的大腿。

郝佳佳拍了拍手,

“行啊!”

“那你是直接要十道題的答案嗎?”

淩晨:“要不明天我去找你,你再給我講講?”

郝佳佳:“可以。”

“我看看明天我有沒有什麽事……”

郝佳佳翻着手機備忘錄,這時教室前方的門輕輕被推開,

上周二晚上課的小安老師,夾着電腦包走了進來。

淩晨坐直了身子。

郝佳佳見老師來,也把電腦給掰開,別看郝佳佳對着帥哥圖片發那麽大的花癡,她可是一個十足的學霸,在學習方面跟淩晨簡直呈反比,

近乎完美人才!

“我明天下午三點到四點沒事情,”郝佳佳悄聲道,

“你這個時間來我宿舍找我吧。”

淩晨乖巧點頭,

“好的好的!”

……

周二的課是一個助理教授給他們上,主講教育政策相關的內容。講課的小安老師是個灣灣人,形容大陸一口一個“我們國家”“內地”,博得一片學生好評。

可他教課似乎就沒有那麽“好評了”,剛開學那一個多月澳門一直網課,小安老師在視頻裏講的很多教育政策,讓郝佳佳這種什麽都是一聽就懂的大學霸,都直呼“晦澀晦澀!”。

小安老師的課倒是很好摸魚,淩晨聽一會兒看一會兒電腦上的微信,跟大課pre的三人組群裏随便說着可視化學期期末究竟誰上去報告。

“內地現在不是出臺了一個政策,說內地高校以後職稱要随着教齡來評定?”安老師坐在第一排空着的桌子上,雙手合十垂在雙腿間,微笑着跟大家說,

“大家都知道,老師要是想漲工資,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評職稱。那大家讨論一下,對于內地這個‘職稱随教齡’的政策,有沒有什麽看法呢?”

淩晨還在繼續摸魚,可視化期末最後的pre,她組隊的兩個成員都不是教學分析小專業裏的,是精密醫學的兩個男生。

那倆男生好可惡!仗着她現在正在上課而他們沒課,激情演講“女士優先女士形象好所以我們得給美女一個機會展現自己優秀的水平上臺pre!”。

淩晨噼裏啪啦給他們回個了:

【滾!】

【我英語初中水平,別指望我:)!】

她回複完,就稍作休息地把電腦往下一叩,擡起頭來聽聽課,小安老師人很和善,上課回答問題基本上都不需要舉手,可以直接進入到讨論狀态。

剛剛那個問題淩晨沒太聽清楚,歪了一下身子問郝佳佳,郝佳佳也在摸魚,用手捂着耳朵聽歌。

郝佳佳:“好像是說——對于內地高校出臺的‘按教齡評定職稱’,你有何見解。”

淩晨給聽歌還能順道聽課的郝佳佳比了個大拇指,

“那不挺正常的一個政策?”

郝佳佳:“你可以跟老師說你的想法啊。”

淩晨縮了縮腦袋,

“算了吧。”

她不是不想說,但總感覺在這裏不太适合說。這個班之所以叫“教學分析”,就是因為裏面有不少學生都是學師範類教育類。

而絕大多數的同學都是本科畢業了直接來碩士進行深造,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社會經驗。淩晨工作了兩年,加上大四實習那半年,高初小三個階段,她都教過。

踏入社會兩年後,很多東西在眼裏,跟大學剛畢業剛初入職場時,

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反正她就覺得這個政策很合适,就應該按教齡評職稱!但絕對有很多沒經歷過好幾年教學經歷的人會不同意,不認同不給年輕老師争取的機會!

果然,

已經有一個女同學舉起了手。

這個女生淩晨有印象,在周四老女人的課上相當活躍,周四professor是一個曾經搞深度學習的老師,為了評職稱容易些、才轉來教育學院,總是喜歡讓大家看文獻、說一些跟學習機器相關的東西。

女生是華東師範大學本科畢業的,聽之前在華師做的一些實驗,似乎專門研究教師能力與各方面因素指數什麽什麽關系。

她甚至發表過“老師的教學能力跟學歷相關”的言論,淩晨那個時候就挺不喜歡這個女孩,一聽說她研究生畢業就想要去當老師,從小夢想就是老師,淩晨還在心裏吐槽過,

要是覺得你學歷高你一進入學校就能把學歷不算很高的老教師們都給一竿子打趴下,

那多半你這個新人老師熬不過兩三年。

小安老師給女生做了個手勢,讓她講。

女生坐在座位上,接過話筒,

“老師、各位同學好,我是李冉清,學號XXXXXXX,”

“就,對于剛剛安老師提出的——職稱按照教齡來評,這一政策。”

“我是持‘反對’态度的。”

小安老師:“如何來說?”

李冉清:“就,我是覺得,這一政策對于年輕老師而言,相當不公平!”

“時代在變換,每年學校裏都會招進大量的年輕老師,學校也會随着90後、00後踏入講臺,來變得更加現代化,課堂更加多遠、注入新鮮的血液。”

“我不是說老教師們不好,前輩們多年的教學經驗,也帶出來一批批優秀學生,這點兒我從來不拒絕。可很多老師就比如四五十歲還沒退休的老教師,他們已經沒辦法再挑起學校教學任務的大梁、在校教學的時間也會越來越少,而縱觀年輕老師,其實我們現在絕大多數學校的主力,都是壓在了年輕老師身上。現如今帶出來優秀班級的老師,也有很多都是年輕老師。”

“但若要按教齡評定職稱,那不就是把那些挑大梁的年輕老師的成績給一竿子打消了嗎!很多年輕的老師忙忙碌碌一學期,帶出來優秀最優秀的班級、考出來最優秀的學生,結果職稱卻是按照教齡來評定。也就是說辛苦那麽久幹最累的活、成績也是最棒的,卻無法得到理所應當得到的報酬,不能通過成績去評選更高崗位的職稱、得到更多的錢……我認為這個政策相當不可理喻,這會使得年輕人都不願意再去考老師了!”

“……”

李冉清說完,又說了一聲“謝謝”,

将話筒遞交回小安老師手中。

小安老師鼓了一下掌,帶動全班也跟着鼓掌,說李冉清回答的非常有見解。

“那有沒有、其他人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呢?”小安老師再次舉起話筒,

“有沒有,跟她的方向相反的觀點?”

“……”

淩晨聽完那通言論,還在心裏“我擦”了一聲,想這人是真的沒進入過學校真槍實彈過,可視化小組的兩個土蛋再一次給她哔哔讓她上臺展示美麗,淩晨回了個【滾滾滾】,

叩上電腦,

舉起了手,

“老師,我!”

小安老師笑了笑,讓人把話筒傳給了淩晨。淩晨坐在椅子上,手指在壓平的電腦蓋前,有節奏地敲啊敲,

“我持‘認可’觀點。”

“……”

“……”

“……”

他們這個小班一共十六個人,

好像就淩晨一個,是曾經從事過一線教師、并且還走的傳統考編在公立學校教書、享受過公立學校一切體制內制度的人。

淩晨計算機方面的東西不行,但在教育上算是有點兒說話權,她這麽一開口,班上的同學都愣了。

小安老師看了眼淩晨,問,

“我記得淩同學之前是一線教師來着?”

淩晨點了點頭,

這個小安老師一直記得她的名字。

小安老師:“好,那你說說你的看法吧。”

淩晨舉着話題,開口道,

“我只是針對這個政策,發表一下我的觀點。”

“首先,作為一個從小就在教師世家長大,并且也當過兩年半一線教師的人來說,至少是我看到的教師這個群體現如今的現象,”

“年輕教師在教學成績上,想要打敗老教師,這個可能性還是比較小的。”

“我不是說年輕老師不好,也不是指別的,就跟李冉清你上次提到學歷高的老師肯定教書更厲害……你之前公布的你在本科時做實驗的數據,都是來源于國外,在國外的确很多學校都看中于教師學歷,學歷高的見識高,能更好地去開發學生們的思維與視野。”

“可是我們是在國內,是在這最機械化的應試教育,這個大環境你逃脫不了。你學歷高就比如你碩士、你博士畢業,去學校教書,和一個本科二本三本畢業的一同去教書,真的高學歷就會更厲害嗎?”

“現實中更多的就是——很多高學歷的老師,卻教的沒有學歷沒那麽高的老師教的好。”

“這個我知道你不信,你要是還喜歡搞研究,可以去體制內找一下數據。啊不好意思我有點兒跑偏了,上面那個我舉例、也只是說的是很多學校的狀态,不是指全部啊!當然也有學歷高的教的好的!”

“回到年輕老師與老教師,其實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我之前提到年輕老師一上來很難打敗老教師,你要是去學校裏搞個調查,看看三十五往上的老師和剛畢業二十幾的年輕教師在教學質量上相比,大數據下哪一個更好一些?”

“反正我身邊、包括我教過的學生們、以及我以前時上學,更多的情況,老教師教的要普遍比新老師好。”

“我不是說年輕老師不努力,創新不好。但畢竟我們現在是應試教育的環境,第一:老教師教了很多很多年,他們對學生對于知識點的把控、如何講這節課的知識點能讓學生在做題的時候不錯,有着很熟練的把控。同樣一節課,一個老教師一個年輕教師,都是完美講完所有知識點,但你會發現,老教師對于知識點講解時用的授課技巧,使能夠針對學生如何去做對考試題來講的,而年輕的老師雖然也能上一節完美的課,可因為缺乏針對學生如何去把知識點消化為自己的經驗,所以會讓學生明明上課都聽懂了下課做題考試卻團團錯。”

“這個真的不是說你學歷多麽高、備課備的多麽努力多麽好,就能完成,這需要經驗,一年一年教學經驗。”

“所以這第一個方面,針對成績,我感覺我看到的教育環境下,普遍還是老教師教學成績要高于年輕教師。”

“第二……”

“等等!”李冉清突然打斷她。

淩晨眨了眨眼,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只見李冉清一臉不服氣,連話筒都不用了,

“你憑什麽認為年輕老師缺乏經驗、就沒辦法帶好一個班的成績?!”

“年輕老師有更充足的精力去準備課程,他們懂得現在的小孩喜歡什麽,可以提供更愉悅的課堂,讓學生們能夠在歡樂中學習,老教師多數教課都死板教條,年輕老師的課堂生動有趣,不才會讓學生記得更牢固!”

“……”

“不是——”

淩晨把話題貼着嘴,繼續道,

“現如今這是應試教育啊!”

“沒錯,年輕老師的确更能活躍課堂,可以多元化去授課。”

“但當下咱們國家的高考制度是考你歡樂趣多多嗎?是考你的興趣愛好嗎?的确有天才能夠無師自通并且喜歡有趣的老師,但更多的學生,還是要老老實實去啃書本。老教師多年總結下來的教學套路,雖然不能夠讓他們愛上學習,可也是最有效最捷徑的考到高分的方式!”

“你那通多元化學習的理論,聽着的确是很美好,但你要是拿去跟個正在備戰高考學生的家長說一說,你看那個家長會不會當面撅你不好好教書、淨搞些幺蛾子。當年國家搞素質教育,多少家長都是劇烈反對……”

李冉清:“那年輕教師就該任人宰割,明明努力了拼命了、卻什麽機會都沒有?評職稱不夠格,這是多麽傷人的一個決策啊!剛進來的時候的确可能經驗不足,但我相信要是認真教學、好好鑽研學生特點,年輕老師也絕對能闖出一番成績、甚至比老教師的‘經驗’更要有作用!!!”

淩晨:“……”

她嘆了口氣,扶着額頭。班上其他同學看到她愁眉苦臉,都哈哈笑了起來,

小安老師也跟着笑。

淩晨:“我就是以我教書的經驗,以及我父親和他的同事們、包括我的同事,很多人的經驗,總結出來的。”

“我沒有說年輕老師不好,就是真的,這個教學經驗很重要,不然實在不行你找個小孩,你問問他老教師和年輕教師哪個教的好哪個受歡迎,小孩肯定絕大多數都說年輕老師受歡迎,但老教師教的能讓他會考試……家長不也都聽到小年輕當班主任,一下子都不樂意了,這個真的不是少數。”

“而且學校裏面特別是體制,遠遠沒有你看到的那麽光彩,裏面光是領導班子……反正夠你受的!很多剛進來的新老師、抱着對教育行業最熱愛的理想,然後教了一兩年身心疲憊,一個個不也都……”

李冉清:“那你的意思,就是大家努力了也白搭,到最後一個個都躺平了?!”

淩晨:“我可沒說全部!”

“不過我身邊的确有很多年輕老師被越來越恐怖的學校領導還有越來越難搞的家長,給逼到佛系,不然你看現在網絡上不就有個熱門詞,叫做——佛系老師……”

李冉清突然冷笑起來,

“呵呵,”

“是啊,佛系老師。”

“像淩畫家這種不愁吃不愁穿、去體制就是為了個穩定工作反正拿着幾千塊錢餓不死、有副業能給賺幾百萬幾千萬的錢的人,當然去學校就是為了躺平當鹹魚。”

“又哪會有一份對教育是真心熱愛的奉獻之心?”

……

……

……

淩晨瞬間挺直了腰板。

她原本就是想着這只是一次課上讨論,有人想要當老師、還抱有一些很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只是跟她說一下真實教學環境下的殘酷,沒想要針對李冉清什麽,

更沒想過,要去挑起撕逼。

淩晨真的不是針對李冉清!

可李冉清最後那一番話,

卻直接把矛頭對向了淩晨!

畫漫畫、鹹魚、有錢人。

“……”

“我操李冉清你什麽意思!”淩晨一巴掌拍了話筒,

站起身來,

“我畫畫怎麽挨着你事了?!你最後那幾句話陰陽怪氣的!幾百萬幾千萬,那都是我自己畫畫賺過來的!并且我之前當老師的時候,也從來沒有不認真對待過教學!”

“我真的是把我看到的現實跟你說說,因為真的有很多像你這樣的人、一腔熱血進入學校,結果進去的時候有多麽憧憬,沒過幾年就有多麽絕望!我特麽好好跟你講,你卻陰陽怪氣……”

淩晨這毛糙性子,多少年都改不了。

李冉清又羞惱又憤怒,臉紅彤彤,像是下一秒就要沖上前來,跟淩晨直接扯頭發。

見形式不對,小安老師趕緊停止住了這個話題,他打着圓場,說兩位同學講的都很好都很好,

“謝謝兩位的見解,課程有點兒耽誤了,我們進行下一個case好不好?”

……

九點半下了課。

淩晨背着書包就往外走,也不跟郝佳佳一起往回去了。澳門大學的夜景很好看,從教育學院到宿舍樓所在的區域由一條小溪間隔開,溪水中倒映着油畫般的樓房光影。小淩同學飛快從溪上小喬走過,

路過S8,還進去轉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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