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章曉真在家是二小姐，在外面是大小姐。
章明善十六歲考上清華計算機系，遠近聞名的別人家的孩子，沒有妹妹長得甜，卻也是美女。性格沉，眼神銳利，舉手投足，标準的精英範。
老章兩口子都是高知，大女兒是手把手嚴格教出來的，出息歸出息，但欠了一個童年，早熟，似乎總沒那麽快樂。隔了五年再生小女兒，兩人年紀都大了，争強好勝的心也淡了，索性放羊跑馬，快樂教育，要什麽給什麽。
章曉真十四歲談第一個男朋友，十六歲玩cos學會了化妝。看動漫打游戲，唱歌跳舞畫漫畫寫小說，除了念書什麽技能都點。高考報志願，和某人一樣的标準：離家近。
不缺愛的女孩子，就不會太把男人放在眼裏。
章曉真從小就是女孩頭，石榴裙下三千漢子不屑一顧，浪頭上坐擁三千閨蜜，立志淑女劍在手，殺盡負心狗。
大學室友，前男友不肯分手，蹲在宿舍樓下丢石頭，和保安玩捉迷藏，同學去勸，對方遞了張光盤上來，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姑娘吓得要哭。
章曉真聞言，咔嚓把盤折了，繞到樓下停車場，找着人，背後一拍肩，揚手就是一耳光，高跟鞋直接往膝蓋上踹。對方正要發作，她早跨了電動車，看也不看就撞過來。
章家的女孩子都不好惹。章明善穩如泰山，章曉真動如脫兔。
姐妹倆小時鬥氣，鬥得天翻地覆，章明善把家裏的紫砂壺摔了，章曉真離家出走三天。姐姐覺得自家偏疼妹妹，妹妹覺得外人都誇姐姐。大了反而好了，姐姐看得清楚，妹妹就是那個來不及實現的自己，而妹妹明白，自己頭頂這片肆無忌憚的天，全靠姐姐頂着。
章明善博士畢業以後再沒談過男朋友，章曉真卻走馬燈一般換了又換，直到cos玩到第六年，認識了馮心則。這個問題上，姐妹同心，父母現在還不大清楚，姐姐例外。
章曉真的電腦手機全是姐姐送的，什麽新用什麽，壞了也是姐姐修，瞞不過，章明善多少知道點，卻從來不管。有一次看到桌面是一張V家的片子，章曉真出的茄子，靠着藍毛大哥，說不出來地登對，随口笑問了一句這誰。章曉真說，改天帶給你看看。
章明善倒吓了一跳，怎麽這麽痛快了。
章曉真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章明善說，你能耐，真帶來給公婆看啊。
章曉真轉轉眼睛，說，見公婆要聘禮的呀，姐你先幫我一個忙。
随後的某個周末，章明善就被拖去拍了人生第一套cos，V家花魁，姐妹本色出演。
找了個熟人的內景棚，攝影是馮心則，馮心則在傳媒學院教電影學，也是本色出演。
馮心則從頭到尾沒說什麽話，開車拍照拎包買單，章明善也沒多問。吃完飯把姐妹倆送回家，下車時揉了揉章曉真頭發。
姐妹倆一前一後爬樓梯上樓，章曉真說，姐，怎麽樣。
章明善在前面頭也不擡，等照片傳過來，我看了再說。
兩人都各自在外住，周末才去爸媽家。原片傳過來時，章明善剛加完班回到自己家，散着頭發，坐在電腦前一張張看了，Q*Q上給妹妹留了一句：從小最愛臭美，能把你拍這麽漂亮，知足吧。
馮心則剛洗完澡，穿着背心擦着頭發出來，看見章曉真在電腦前面窩着，肩膀一聳一聳。過去扳了頭一看，怎麽了媳婦。回手抽了幾張紙巾，好好的，哭什麽。
章曉真拖了很久，才把這套片子修出來，做個長圖，發了微博。初音/化妝/後期：PO主，巡音：PO主她姐，攝影：@千手千光目。
結果下面評論全是：“姐姐好美！”“求姐姐CN！”“求問有姐夫否？”
章曉真彼時正在單位摸魚，在嗓子眼裏哈哈大笑，心裏又得意，又有點酸。随手轉發一條：“我姐單身，資料保密，工資比我高，學歷比我高，脾氣比我好，不混cos圈，卻懂二次元，單身男士有意請敲我詳詢，必須我先把關。”
@千手千光目轉發：“我姐征婚。”
評論：“又和蘇摩秀恩愛了！！！！！”“你姐我姐都一樣！”
馮心則的微博從來不超十個字，多半是轉發。評論有罵人的，直接拉黑不送。
@一期一會-欲将輕騎逐逐逐轉發：“蘇摩大小姐金屋藏嬌！下次我們團缺人能借姐姐嗎？！”
評論：“騎兵哥！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成語是這樣用嗎？”
周志傑粉絲不多，互動都是老舞臺黨，轉來轉去，自娛自樂。
@一期一會-絲竹桐桐轉發：“我們社長忘記吃藥了~怎麽能說借？要說請姐姐出山！”
評論：“竹姐V587！兵哥學着點！”
社長周志傑管硬實力，劇本音樂排練，副社長史馨桐管軟實力，招新外聯宣傳互動。
@無涯子轉發：“我是慕名來看姐姐的~”
評論：“沙發！”“前排！”“五十環！”“一百環！”“我去吃了口飯就兩百環了！”
李宏深有九萬粉絲。
@ 涯~爽轉發：“我們都是慕名來看姐姐的~”
@ 涯~甲甲甲轉發：“右”
@ 涯~乙乙乙轉發：“右右”
@ 涯~丙丙丙轉發：“右右右”
@ 涯~丁丁丁 轉發：“你們這些沒有創意的人，涯總放開姐姐讓我來！”
@一期一會-五轉發：“……”
李宏深關注了宮平，宮平沒有關注李宏深，卻是從李宏深那裏轉發的，自己沒寫一個字。
李宏深沒那閑心去翻轉發，偶然看見的，覺得有點好玩。
他翻了翻微博，發現宮平以前的名字叫“十八銅人陣-No.五”，似乎從開博就叫這個，跟了“一期一會”才改了。斷斷續續玩了挺久，但信息很少，都是轉的教程、正片、演出視頻。
看得出來，技能樹不小，服化道具編導動作，李宏深挺滿意自己眼力，還附贈老媽子，不，人*妻後勤點數。
也有其他社團的作品，真心覺得好，或者友情轉一轉。自己的照片很少。“地獄變”的幾張表演後合照，都是密匝匝的人頭，懶得找。
只有幾張比較清晰的舞臺劇花絮，幾年前了，“地獄變”出真三國無雙的姜維。人倒齊整，看着沒什麽大變化。都是演出前後，背景亂糟糟的，有的背後有個人影，看衣服是趙雲，沒有臉。攝影師發給他的，只圈了他，沒幾個評論。他轉發，說了聲謝謝。
互動也不多，草草翻翻，基本是coser熟人來寒暄幾句，沒有出名的。甚至還看見有人找他找不着，評論裏哇哇亂叫，他直接回複電話號碼。沒粉，不怕被騷擾。
沒見過掐人互掐，捧人互捧，也看不出搬家換城市，沒有私生活痕跡。
李宏深想了想“十八銅人陣”，覺得有點熟，好像是個社團，又對不上號，想不起來哪裏聽說過。搜了搜“十八銅人陣 cosplay”，出來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
人生第一次STK，失敗。李宏深搖搖頭，打開郵箱忙正經事。
@Axe Qi 轉發：“哈哈哈，美女姐姐有點眼熟，世界真小啊！”
評論：“求真相！”“A總求真相！”“銅球！”
但Axe沒有回複，蘇摩也沒有。
馮心則剛剛下課，單肩背着包，在學校走廊上踱步，随手把手機屏鎖了。
章明善在什麽公司來着？反正統稱IT精英。齊钺怎麽會認識她？
Axe的真名叫齊钺。
回頭得問問曉真。
溫爽一溜煙從旁邊跑過，蹭着馮心則的包。馮心則順勢讓了讓，溫爽趕緊回頭鞠躬道：“對不起馮老師！”
馮心則示意不要緊。溫爽點點頭，跑沒影了。
馮心則覺得這妹子好像有點眼熟，是自己班上的，但好像在別的什麽地方遇見過。
世界真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小競猜：章曉真高考報志願的标準和誰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