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老六:“這要是擱過去,這要是過去讓我知道了。”

五:“……”

十一:“好漢不提當年勇,別扯過去,咱就說現在,說現在。”

五:“……”

老六:“五啊,和哥們說,只說你什麽打算,一句話。”

五:“……”

十一:“哎喲,你要他說什麽?”

老六:“說也是你,不說也是你,你滾,別插嘴,讓五自己說。”

十一:“六哥,我替他說,他就是想和姓齊的要個說法。”

老六:“我靠你連秋菊打官司都cos啊,穿棉襖了嗎?”

五:“也不是要說法,我沒別的意思,就怕要是真的,地獄那邊的老人知道了就……”

老六:“操,弄了半天你這是怕他惹麻煩?”

十一:“五哥,EX這種生物,活着和死了也沒啥區別,你操這心幹嘛?”

老六:“喲呵,脫單了覺悟高了啊。”

十一:“對啊,我脫單仨月就和你脫單三年平起平坐了,羨慕嫉妒恨是吧?”

老六:“是啊我好恨啊~五啊,咱說正經的,我有數,抽空給你打聽打聽。你放心,不惹麻煩,就是他的造化……”

十一:“惹麻煩,就是他活JB該。”

老六:“我擦這覺悟真高!”

李宏深進排練室的時候,看見周志傑騎在小弟身上。

李宏深:“……”

兩個人四條胳膊纏了個“井”字,小弟臉都漲紅了。周志傑面無表情地說:“我這,是專業的,實用的,有技術含量的。那誰是跳舞的,他教那些,都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吃的。”

那誰不聲不響地走過來,叉腿往兩個人四條小腿上一坐,雙人同騎。

周志傑和小弟一起“嗷”地一聲,宮平起身拍拍褲子,走了。

李宏深:“……”

史馨桐沖他揮揮手,周志傑擡頭笑笑,繼續扭麻花。其餘衆人還是老樣子,漢子好奇看,妹子偷眼看,宮平正眼都沒看。

靠位置分享找着來的,連個出來接的都沒有,還真不把他當外人。

小弟:“咳咳咳,兵哥,起來起來,憋死了。”

周志傑撒手,又過去找宮平報仇:“怎麽,不服啊?”

宮平沒說話,反手一肘撞過去,周志傑“啪”地擋了,掄膀子去掀他。宮平身子一矮,整個人往下出溜,被周志傑腿一勾,絆倒在地。李宏深還來不及腦補周志傑騎他身上該多瞎眼,宮平腰一彈,鉗住周志傑腿,借勁一翻身,一下把他拖倒了。

衆人鼓掌大笑:“五媽四兩撥千斤!”

周志傑龇牙咧嘴:“麻痹,麻痹大意。”

史馨桐說:“警察都你這熊樣,我國沒希望了。”

周志傑怒道:“不要開地圖炮!老子半路出家!”片兒警沒上過警校,基層公務員,考的。

李宏深:“……”

他好像走錯片場了,這是男子高中生的日常嗎。

李宏深都不大記得自己最後一次進排練場是什麽時候了。

他們這舞臺條件好,大的cos比賽甚至租劇場辦。許多外地coser一看就哇哇亂叫,還有天理沒有,我們那邊就連CJ決賽的臺子,木板地氈搭體育館中間,多跺兩腳都帶晃。

條件好也有條件好的窮講究,上臺打滑,鞋底要貼雙面膠,後勤人手一卷大膠帶,演完就沖上去打掃戰場。而且追光大幕一樣不落,黑得了場,玩得了LED,打得了投影。沒錢的賽區還在拼舞臺力度,他們這已經拼起了技術手段。

所以“一期一會”是個異類。周志傑堅持老路子,四塊擋板,再多調度不過來;不用黑燈換場,搭二層臺割時空;不炫大道具,新人提前大半年招,從走路定臺摳起。

又愛出老番,沒商機,現在比賽都挂靠大展子,也不好晉級。所以手下留不住人。翅膀硬了,就另攀高枝去了,他好說話,從來不強留。史馨桐沒事常數落他,但罵完回頭,繼續替他刷廣告招新。

他也看得開,社團名字故意一年換一個,反正老要換血,反正老不晉級。但圈裏都知道,輕騎兵桃李滿天下,帶過的人靠譜。

李宏深喜歡找他,就是這個原因。

潮流是個圈,轉啊轉啊,又轉回來了。李宏深心裏清楚得很,萬變不離其宗。真打到全國大賽,照樣展會中間搭個破臺子,各家拼的還是空手套白狼,還原度表現力,沒那麽多花花腸子。

李宏深自信有發言權。他玩舞臺比誰都早。雖然頭兩年專業推擋板,但現在知道擋板是他們社團第一個在臺上用起來的,不多。開場走秀終場雙ED謝幕,也是他們那幫摸索出來的,早成了套路。直到現在鋪天蓋地的同人展商臺,還是這一撥人,大浪淘沙剩下的,先吃螃蟹先挨噴。

李宏深不覺得自己多厲害,比起早早創業做得風光的那些,他就是個打工的,但郁悶起來還是要感嘆,只會罵平面狗PS臉忘初心的噴子,圖樣圖森破啊。

而且排練室蹲了一個鐘頭,李宏深覺得,今年沒準還真有點戲。

就兩個字,像那……麽回事。

周志傑問:“今年還行吧?剛開始那會,五媽每周帶大家跟着《絲路花雨》學。”

李宏深:“……”還挺專業啊。

“等千光目來了,大家表示寶冢都不用看了。”

李宏深:“……”

周志傑說:“對了你見過沒?他上午有事,下午和蘇摩一起來。”

李宏深說:“你今年發力了,不帶小孩死磕了,學會攬天下英才了。”

周志傑嘿嘿笑:“和涯總學的。”

李宏深擺擺手,一臉慘不忍睹。

周志傑和他一樣,坐在體操墊上,對面鏡子裏,宮平正帶着有戲的數八拍:“哥們,不是說你,我知道你今天為啥來。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就這麽點破事,還扳得動你無涯?”

李宏深低低“哼”了一聲:“扳得動老子的,還沒生出來。”

周志傑低聲說:“這就對了,叫你家那些小妹子在網上也消停點,別亂吵吵,給人當槍使。”

李宏深不答。

周志傑又低聲問:“誰那麽大膽子黑你?”

李宏深說:“我有數,上個月制作部的道具單子砸了一個,臨時找的熟人救場,帳還沒和那邊算呢,誰知道同行是冤家,找的是人家對頭,先把人得罪了。”

周志傑鄙視道:“還是惡人先告狀?”

李宏深說:“我不是不知道,也确實沒和那邊打好招呼,可馬上發布會走秀要用,他踩着線發來的東西,小件都不過關,害得制作部那幾個兩宿沒睡,我有什麽辦法?”

周志傑苦笑:“這天下英才也不好攬,英才心太小了。”

李宏深說:“倒也不能說人心小,後來才知道我們報價早有問題,不是一頭的挑子。可要說談錢傷感情,我特麽還沒和你談我誤工費呢,你先揪着我傷感情。”

周志傑拍他肩:“消消氣,消消氣,人紅就背鍋。”

李宏深說:“還是你們這樣好,省心。”

周志傑掏兜道:“省心?你們做這個賺錢當然操心,我們自己貼錢玩啊涯總。你要有檔期來省個心,我給你量身加戲啊。”

李宏深指他道:“這可是你說的。”

周志傑驚道:“你真來?”

李宏深說:“你們晉級我就來。”

周志傑看他道:“你和我說老實話,就你看着,今年能有戲不?”

李宏深沒和他客氣:“不能。”

周志傑:“靠!不能你說個毛線?!”

聲有點大,宮平往這裏看了一眼,周志傑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淡定道:“為什麽不能?”

李宏深說:“慈不掌兵,你這人脾氣太好,太容易講話了,絲竹倒是嚴,可是又不管硬件。真能炸場的團,社長都是兩手抓兩手硬,戲瘋子蛇精病。”

周志傑嘿嘿一笑:“這是誇我呢,還是罵我?”

李宏深說:“知道你無所謂,我才敢說,你要較真,我可不敢說了。”

周志傑搓搓手,仍然只是笑:“沒想炸場,新人好的其實不少,幹貨能教的教點兒,別絕後,就行了。一心要炸場,把人都吓跑了,沒意思。現在玩舞臺的本來就少,誰沒個正經事,說到底圈子芝麻綠豆大,矯那情幹嘛。”

李宏深說:“心态好,細水長流,得有你這樣的。”

周志傑說:“你心态也得好點,都是浮雲。說真的,我真心想加個孔雀,你要有空來玩,給你留着。”

李宏深不答。

周志傑幸災樂禍道:“真的,你不是想散心麽?過來吧,也跟着五練練,我跟你說,你別看他那個樣子,那叫一個分筋錯骨手啊,包你啥都不想了。”

李宏深:“……”

史馨桐叫,周志傑起身過去了。李宏深掏了手機出來刷,信號不大好,刷了幾遍才出來。微博上還在鬧,刷長條開小號,刷話題“說給無涯”,還有人圈黃欣,挂溫爽。

黃欣前天還發短信來,問怎麽回事。

他說,生意糾紛,招黑了,給你添麻煩,不好意思,你不要理就好。

黃欣說,沒關系,我知道的,有要幫忙的嗎。

他說,暫時不用,謝謝你。

他們分手以後一直是這個狀态,他是真的不好意思。

他又敲溫爽,說,這後面是我公司的事情,拖累你抱歉,和後援妹子說一下,不要去和黑吵,越吵越不清楚。

溫爽應了,群裏連刷了幾遍。雖然沒影兒的事,他也覺得有點對不起人小姑娘,有小號旁敲側擊說溫爽漫展後拿着周邊進他賓館房間,這話能随便說嗎。

李宏深又刷了刷,後援帶前綴的那些确實少得多了,溫爽隊伍帶得好。

就剩一個大號還在戰,不出所料,“美麗人生”。

李宏深一臉黑線,不是和她說過了嗎。

他關了手機屏,散心,散心,不想。

一看邊上,打了個抖。

分筋錯骨手在他邊上坐着灌水,卷着袖子擦汗。

李宏深稍稍調整一下情緒,淡定道:“剛才殺陣是你編的?”

宮平點點頭。

李宏深說:“挺好,要是多幾個壓得住臺的就好了。”

宮平說:“是。新人多,都剛會踩八拍。”

李宏深說:“我看亮相倒好一點,有些太複雜的能不能簡化點,迦樓羅那組索性就開板定格?”

宮平看他一眼,右拳一敲左掌心,跳起來喊,“兵哥。”

中午他們就在學校食堂吃飯,一下從男子高中生升級到男子大學生,李宏深覺得自己又青春了一把。

仍然沒人把他當外人,周末也沒有學生紮堆,大家各吃各的,沒人理他,吃完排排坐支着頭打盹,完全男子大學生的日常。

宮平說中午教室都不鎖,以前被人闖過空門,要先回去看着擋板,李宏深拍拍周志傑,起身跟了去,周志傑睜開一只眼看了看,又閉了,史馨桐伏在旁邊的桌子上,像是睡了。依然沒人理他。

宮平一路沒說話,也沒問他跟來幹什麽。進門開窗,拖地,整理擋板,丢空水瓶,指指體操墊,“你不歇會兒?”

李宏深:“……”

他坐了,宮平又說:“今天是來參觀指導?”

李宏深嘆道:“剛和騎兵說你們省心,真是。有時候商臺排練,都沒這麽好溝通。”

宮平笑笑,自己看看,沒什麽可收拾的了,在二層臺上坐了,頓了一頓,沒頭沒腦地說,“兵哥和我說了。”

換李宏深摸不着頭腦:“說什麽?”

宮平不答,手肘支在膝蓋上,自顧自地說:“我當時來的時候,兵哥問我,知不知道社團名字什麽意思。”

李宏深往後仰了,挑眉看他。宮平說:“我問他,是不是有個日本料理店叫這個。”

李宏深:“……”

宮平:“他說,不是料理,是茶道。”

李宏深:“……”

“一期一會,就是一輩子只遇到一次。玩cos的,這感覺特別明顯。”

李宏深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宮平:“涯總有文化。”

李宏深:“……”

宮平說:“打個比賽,全國各地的住在一塊,經常一點都不客氣,其實完全不認識,一轉頭,連真名叫什麽都不知道。就算吵架,打架,翻臉了,圈子再小,真想不見,也是可以不見的。”

李宏深看看他,有點明白了:“所以每一次做點什麽,都要當作沒有下一次一樣。”

宮平說:“就算有下一次,也不是這一次了,盡力就可以了。好事壞事,都一樣。”

李宏深坐直了身子,說:“是,你看得明白。”

宮平擡腿,将鞋帶拆開來系緊,說:“涯總,我說你一句。”

李宏深有點奇怪:“說什麽?”

“你很會聊天,覺得別人哪裏好,就會說出來。但是,很少講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宮平眼也沒擡,李宏深一怔。

宮平卻不再說下去,系完鞋帶,站起來,說:“歡迎你來散心。”

李宏深心裏一下松了下來,很久沒這麽松過了。

他看着宮平,慢慢地說:“騎兵還叫我來出孔雀,真的很想來啊。”

宮平說:“有空可以來。”

李宏深笑:“聽說來了都要先被你分筋錯骨手,怕。”

宮平:“……”

帶一點專業眼光地看看他,說:“你不用的,有基礎。”

李宏深突然心情挺好,翻身站起來,捏捏指頭關節:“哎,要不練練?”

果不其然。三下兩下,宮平重心筆直低到塵埃裏,鉗腿翻身,又把他往地下掀。

李宏深早料到他有這一手,向後摔下去時全身就放軟了,一着地就彈起來,看準了,一胳膊肘虛抵着他脖子,反迎面把他壓倒了。

宮平咳了兩聲,說:“哎喲,看不出來。”

李宏深笑:“程咬金還有特麽三板斧,你特麽就這一招,幹完騎兵還想幹老子,圖樣圖森破。”

宮平推他:“輸了,起來教我。”

李宏深沒打算起來,調整調整姿勢,認真考慮了一下,要不要騎上去,周志傑皮糙肉厚的,反而無所謂,他也這樣,好像有點尴尬,就只一膝蓋壓上他腿:“教你?先叫聲哥聽聽。”

宮平誠懇臉:“輸了啊,涯總,不鬧了。”

李宏深故意把胳膊肘往下壓:“叫不……”叫”還沒出口,腰上一痛,眼前一晃,又被宮平掀翻了。

他有點來勁了,剛要繼續反擊,一陣快門咔咔聲。

章曉真放下手機,面無表情地進來,坐在二層臺上,“沒事,沒事,你們繼續。”

宮平已經爬起來了,李宏深嘴角抽搐:“大小姐,你攢黑歷史嗎。”

“這哪算?我還沒打碼呢。”

李宏深沒聽懂:“打碼?”

宮平扶額:“你是沒見過她打的碼。”

章曉真劃拉手機,找了原先拍的排練照舉給他看,李宏深臉有點抽。

這就是傳說中的眼中有碼心中無*碼嗎,本來很普通的照片,為什麽在關鍵部位打上馬賽克就一秒猥瑣破表了。比如說周志傑的褲裆,和小弟的臉。

李宏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去你口味真重。”

倒數第二張他壓着宮平,最後一張宮平壓着他。

李宏深無語,這你計劃把碼打在哪裏啊啊啊。

宮平也湊過來看照片,李宏深一偏頭,臉對着臉。李宏深還沒開口,他掉頭直接出去了,一句話沒有。

章曉真狼血沸騰:“五媽害羞了哦呵呵……”

李宏深:“……”

不至于吧。

章曉真:“你快跟去看看哈哈哈……”

李宏深:“……”

你以為我是你啊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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