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章
瑠奈走在石子小道上，石縫布滿了青苔，她差點滑倒，忙扶住牆壁，緩了一下，才慢慢向前走。
不清楚那個銀發男人的目的，他确實沒有黑霧，但不代表什麽，畢竟她小時候也遇見過沒有黑霧的壞人，那種壞人一般都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那是為她好。
更何況，這裏到底是什麽時代，有巫女，妖怪，還有陰陽師。
而且那個銀發陰陽師，是叫晴明？他擺放在桌子上的小吃全是她喜歡的，就連茶也是泡的剛剛好，是她喜歡的淡淡的苦，溫度也是正好。
瑠奈不知道那是她高中時，晴明一次次為她做的，她不想吃不想喝一次，他就改正一次，最後都是她最喜歡的樣子。
難以想象忙着學習、除妖的大陰陽師，少年時也曾像鑽研符咒一樣認真地琢磨甜點小吃的種類，跑到城邊只為買一個抹茶酥。
雖然，現在也是，她的婚服，潔白無瑕，一針一線全是他親手縫制。
每一根線都有嚴密的法陣，每一針都是一次灌輸靈力的鞏固。
以前不清楚新娘是瑠奈的源博雅還吐槽道：“這是什麽陰陽師的狩衣麽？”
瑠奈轉頭，街道很多小商攤，吆喝聲混雜在一起。
瑠奈頓了頓，走入人群，人來人往，都是古代的服飾。
她穿着淡藍的和服，發是披散下來，纖細的手腕一根白緞一根藍緞緊緊纏繞。
她依照記憶，去那個村子。
晴明早就去做下一個任務，只有戈微和那個帶着佛珠項鏈不得不聽他話的犬夜叉。
楓帶着他們進了一個屋子，就退下了，被犬夜叉一把抓過來。
半妖放肆地大笑道：“哈哈哈你不就是跟着桔梗的那個小鬼麽？”
楓掙紮：“快放開我！”
“不放你要怎麽樣……啊！你咬我！”
楓遠離他，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桔梗哥哥已經死了，你還要怎樣？”
犬夜叉沉默一瞬，嘁了一聲：“他活該！”
楓吼道：“你怎麽這樣！是桔梗哥哥救了你！要不然你早就被陰陽師殺了！忘恩負義！”
她跑出屋子，戈微攔不住她。
“攔什麽攔，就等她自己哭去吧。”
戈微青筋挑起，真是的，他為什麽會遭遇這種事情啊！
犬夜叉忽而鼻子一動，笑出犬牙：“是那個女人的氣味。”
戈微：果然是狗。
瑠奈一進村子，就被一個小女孩撞了。她扶起小女孩，還沒來得及問話，小女孩就又跑了。
瑠奈靜了一會兒，走到一所屋子面前的時候，一個銀發犬耳的少年一下子跳出來，火紅得像燒雲的袍衣。
瑠奈偏頭躲過他的一爪，犬夜叉跳到她面前的空地上：“不錯嘛，還能躲。”
瑠奈皺眉：“你誰？”
“你害得我被封印，我當然要殺了你。”犬夜叉憤恨道，利爪在木屋的柱子上劃出一條深深的痕跡。
“我沒有……”
“哼，本大爺說你有你就有！”
他攻擊過來，帶着妖氣，瑠奈後退半步，只聽見傳來一聲：“坐下！”
剛才還氣焰嚣張不可一世的犬妖立刻臉朝地，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
“你沒事吧？”
一個少年急匆匆走出來，瑠奈瞪大了眼，他身上穿着現代的高中生校服，長相還跟她見到的巫女一模一樣。
只是瑠奈記憶裏巫女是女的，這個高中生是男的。
瑠奈按捺住驚訝，不動聲色道：“沒事，謝謝你。”
戈微見她笑了，恰巧一片櫻花瓣飄到她耳邊，一時間不知道是人襯花，還是花襯人。
這個女孩子看起來和他年齡差不多大。
戈微撓頭：“沒、沒什麽的。”
瑠奈想了想，将她過來的時候幫了一個老者提東西得到的糖給他：“給你吃……”
戈微紅着臉接過：“好、好的！”
“該死……-x”犬夜叉臉還埋在土裏，聽不清在說什麽，估計是在罵人。
瑠奈低頭看他：“他是誰？為什麽要殺我？”
戈微也不太清楚，只聽了個大概：“好像是他被桔梗封印了，是因為說了你……”
瑠奈疑惑，完全摸不着頭腦，她低頭問半妖：“你說了什麽？”
不對，她根本就不認識桔梗。
犬夜叉好不容易站起來，一抹臉上的泥土，勾起嘴角：“哼，我只是說了……”
話音未落，方才還哭哭啼啼跑走的小女孩慌張地跑過來：“桔梗哥哥的骨灰……骨灰被拿走了！”
瑠奈一愣，她嘶了一聲，綁着綢緞的手腕一陣冰涼，下一秒卻又恢複。
犬夜叉嘲笑道：“哈，還有人來偷桔梗的骨灰？”
瑠奈盯了手腕半晌，擡頭：“在哪裏？”
戈微：“你要去麽？！”
瑠奈：“不……我什麽都不會啊。不是可以找陰陽師麽？”
“沒錯，沒錯，找陰陽師！”楓忙出去找最近的陰陽師。
瑠奈一時間做不了什麽。
犬夜叉環手還在逼逼賴賴，瑠奈皺眉：“你跟他有仇麽？”
犬夜叉炸毛：“你這女人還好意思說啊！”
眼看他又要撓過來，戈微連忙制止：“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奪回桔梗的骨灰才對！”
犬夜叉：“誰管啊……”
瑠奈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小隊，她坐在屋子裏還是蒙圈狀态。
戈微也不知道說什麽，他一瞥旁邊的少女，不好意思道：“你……你叫什麽名字？”
“瑠奈。”
“我是戈微。”
瑠奈點點頭，遲疑自己要不要問他是不是現代過來的。
“啊！我的書包落在外面了！”下一瞬，戈微站起來，噔噔噔地跑外面去了。
屋裏就只剩下瑠奈和半妖。
他盤腿坐在火旁，盯着火焰，瑠奈也沒看他。
犬夜叉突然說了一句：“你的氣味還真是難聞。”
瑠奈一頓：“你是狗妖？”
“怎麽，看不出來麽？”犬夜叉頭發上的毛茸茸的狗耳朵動了動。
瑠奈感興趣道：“那有多難聞？”
“哈？”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犬夜叉提高了聲量，“當然是非常非常非常難聞！”
一看就是個沒有文化的，瑠奈不說話了，專心烤火。
安靜中，犬夜叉最先忍不住了，他說道：“喂，你到底給桔梗灌了什麽湯？”
瑠奈：“我只見過他一面。”
他死前的一面。
犬夜叉：“就是說啊。”
瑠奈皺眉，他說的明顯不是那一次，怎麽回事？她還和桔梗以前見過嗎？
還沒等她想出來，犬夜叉神色一變，站起來：“那個小鬼的氣息消失了。”
瑠奈也站起來：“什麽？”
出去一看，只剩戈微的提包在那裏，楓氣喘籲籲地回來：“陰陽師……陰陽師都出去了，要找得到更遠的地方去。”
“戈微也不見了。”
楓臉色一白：“他、他是桔梗哥哥的轉世，骨灰……轉世……”
轉世？瑠奈一瞥，犬夜叉神色不變，看來早就知道了。
來晚了的她不知道晴明給他們說了。也說了最好快點封印那口井。
“莫非，是……是裏陶？”楓神色慌張，桔梗哥哥以前和她交手過，楓清楚她的手段。
最後，犬夜叉還是去了，他啧了一聲：“就當本大爺心善。”
楓：“胡說！桔梗哥哥還救了你！”
“他還封印了我呢！”犬夜叉回頭，眼一眯，“你笑什麽笑？”
瑠奈收斂笑容：“沒有啊，就是開心戈微得救了。”
“誰說要救他的？”
“什麽？”
犬夜叉挑眉：“我只說要拿回桔梗的骨灰，又沒說要救他。不如說他死了正好，這個珠子真是煩死我了！”
“呃……”他離開了……
瑠奈低頭：“陰陽師還找得到麽？”
楓：“我……我去村子外找找！”
她跑出去了。
瑠奈看着她離開，垂眸，戈微的提包還在地上，她拿起來拍拍土。
戈微，可能是她回家的唯一辦法。
手捏緊……
犬夜叉趕到桔梗那裏，下意識喊了一聲桔梗。
戈微原本就有靈力，靈魂一直沒有完全出來，裏陶急得很。
下一刻，戈微卻正好被犬夜叉的聲音一刺激，靈魂出竅，即将附着在旁邊用骨灰和墓土做成卻沒有靈魂的桔梗身上。
瑠奈背着一大堆楓給的符咒趕來的時候，就見戈微雙眸徹底失神。
瑠奈：“戈微——”
桔梗呆滞的眼眸一轉，映出少女的身影。
裏陶獰笑：“哈哈哈桔梗、桔梗終于複活了！”
瑠奈一咬牙，跑到戈微面前，扶起他，戈微面色蒼白，雙目緊閉，他還是高中生……
裏陶走近少女，想下命令給她的偶人，不曾想應該聽從她指令的偶人桔梗取下弓箭，第一箭就是射中她。
裏陶睜大了眼倒下，正好倒在瑠奈的眼前，她不由得抱緊了戈微。
桔梗下一箭就是射向犬夜叉，固定住他。
被固定在樹上的犬夜叉：“喂！！為什麽又要射我！！我是來拿你骨灰的啊！！”
瑠奈跪坐在地上，抱着失去靈魂的戈微，她沒有後退。
低頭：“戈微，你醒醒，你醒醒啊！”
桔梗面無表情地感受着戈微的靈魂在他身上躁動。
瑠奈低着頭試圖喚醒戈微，卻聽到桔梗冷淡的聲音。
“你叫了他的名字。”
瑠奈擡頭，穿着巫女服拿着弓箭的桔梗，依舊是黑炭一樣的發，白雪肌膚，琥珀瞳清冷無比，整個人仿佛雪山上的松樹絨花。
瑠奈只想拖住時間，等楓找來的陰陽師：“什麽意思？”
桔梗居高臨下，垂首，眼眸中映出她抱着和他一樣的男子警惕的模樣。
桔梗：“你叫了，戈微。”
瑠奈：“是又如何。”
“明明同樣是只見了一面，明明長相一樣，靈魂相似。”桔梗聲線平靜，手卻拉上長弓。
瑠奈手一緊，心中莫名劃過奇怪的傷感。
桔梗看似對準的是她，實際是她懷裏的少年。
不過沒有人知道。
戈微緊閉的雙目睫羽不安地輕顫，他害怕瑠奈死去。
下一秒，戈微的靈魂自己掙脫，桔梗猛的失去他的魂魄，手一頓。
瑠奈只感覺懷中的戈微恢複了生氣，他睜開眼。
桔梗捂住胸口，他不能再失去其他的靈魂，他還……
少女急忙地低頭看着戈微，半分視線沒有分給他。
——他還不想死。
桔梗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戈微沒事，瑠奈松了口氣，擡眸，是巫女虛弱的背影。
目前為止，所有的事情都在提醒着她，她以前來過這裏。
瑠奈頓了頓，跟上桔梗。
她的手被牽住，戈微還不能站起來：“瑠奈……”
“沒事的，我只是想問個事，而且她現在很虛弱。大不了我就補個刀。”
戈微力氣還沒有恢複，無力地松開手，眼睜睜看着她遠去。
等等，補個刀？這不現代詞語麽？
還有……“她”？
瑠奈小跑了幾步，輕易地跟上他，桔梗走的逐漸緩慢。
他白得不正常的臉滴着汗水：“你來幹什麽……”
桔梗偏頭，即使是面臨危險，他也不在意地笑笑：“戈微沒事麽。”
瑠奈被他那個眼神定住，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他在樹林裏轉身離去的模糊背影。
還沒等她反應，桔梗虛弱地歪身，踩空，落入旁邊的懸崖。
瑠奈下意識上前拉住他，身子跟着滑了一段距離。
她拉住他的右手腕，桔梗懸空在懸崖邊。
瑠奈幾乎是整個身子都趴在了懸崖上。
瑠奈：“喂……”
桔梗擡頭，少女的黑發落下幾縷，輕輕柔柔地拂過桔梗的側臉，明亮的藍眸一如他記憶裏的那樣。
桔梗突然自顧自地說道：“我有怨念，所以我才＇活着＇。”
“什麽啊……你別說話……”一說話重量更大。
桔梗沒聽：“我不知道我的怨念是什麽。你知道麽？”
瑠奈說不出話，專心拉住他。
桔梗：“我們明明只見過一面，我回去總是想起你，恍惚間我們好像相處了很久。”
半晌，他說道：“千年就千年吧。”
瑠奈瞪大了眼，桔梗手反握住她的手腕，重量陡然增加，懸崖邊的石子跟随她滑落。
桔梗平靜地說道：“我不後悔。”
“等……”
桔梗使力，瑠奈徹底被拉下去，身體騰空，桔梗拉住她，将她護在懷裏，手按住她的頭在胸口。
發絲紛飛，兩人的黑發在半空中交纏着，相似的顏色分不清誰是誰的。桔梗的白袖劃過弧度，琥珀瞳看着旋轉的天空。
遠處傳來戈微的喊聲：“瑠奈——”
桔梗聽到了，他懷裏的少女沒聽到。
桔梗一瞥，似乎看到了戈微趕來的模糊身影。
他複活以來，第一次展開了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