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棍一頭在成年累月的雞鴨食料中奔波打轉的樹皮盡剝，手裏這頭卻被老頭的手打磨的煞是光滑，捋一遍也絲毫不會挂到手。“半碗飼料，兩碗麸子，加水，開攪。”雨晴口裏念念做聲，攪得差不多了，在盆沿磕一磕攪食棍，丢一邊，端起盆倒一半給雞食盆裏，剩下的連盆一并端到鴨圈，在嘎嘎叫着伸長脖子的鴨群裏尋一個空當放下了。直起腰，使勁仰着脖子踉跄着走到壓水井邊，從儲水的缸裏舀了一舀子水彎腰倒進臉盆，洗幹淨了手。
她搓着剛剛洗過冷水的雙手，蹑手蹑腳的走到老頭背後，定了定，突然叫道：“小白！”老頭并未像雨晴預想的吓了一跳，他連腦袋都沒動一下，雨晴讪讪的走到那籮藥材前，心不在焉的翻起來，到底該怎麽跟老頭說呢，幹嘛要答應他們。
“輕點。”不知何時，老頭已經醒了。他半眯着的眼睛裏，雨晴還是看到了對自己的不滿，她于是小心動作起來。
“老頭，跟你商量個事？”雨晴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的說。好一會，也沒聽到回應，她擡頭看到老頭抄着手又眯上了眼睛。“老頭，你每次這樣讓小白多為難啊！你就不能跟他明說那鹹鴨蛋是給他媽媽的嗎？”雨晴一邊繼續翻着藥材，一邊謹慎地注意着老頭的反應，他要是發火，自己可得馬上就跑走才比較安全。
“嗯。”老頭喉嚨裏突出一個單音節。
“你答應了？”雨晴不敢相信的盯着老頭，手上的動作也全停了，看來他倆說的……是對的？
“別停啊，就剛才那樣就挺對。”老頭的視線集中在雨晴經查中停下的雙手上。
“啊，你說這個啊。”雨晴洩氣的低語，又開始翻起來。“可是，你也想一下嘛，外公跟媽媽不來往，外孫兩頭跑，得多小心翼翼多花心思才能照顧好你們又不惹惱你們啊？你看他隔段時間做好幾個小時的車來回一趟，你不心疼嗎？那個車上哎，又擠又髒，汽油味還重，動不動就暈車。”
老頭依舊眯着眼睛打起瞌睡來。
“小白說，他媽媽其實挺關心你的，每次來帶的東西其實都是他媽媽準備的，不過就是嘴上不承認，這一點倒是跟你很像。”雨晴撇撇嘴，“你帶的鹹鴨蛋也不承認是帶給小白媽媽的，小白回去肯定又要為難了，不說是你特意帶給她的吧，你偏偏就是，說了吧，你偏偏又不承認。可憐的小白啊，夾在你們兩個之間真是受氣啊！雖然不知道他媽媽是什麽樣的人，但是如果跟你一樣的話，那小白這夾板氣可是夠開熱氣球店的了。”
老頭還是眯着眼睡着，方雨晴完全放棄了的架勢純粹為小白覺得委屈可憐，屋裏還不能動處在治療關鍵期的楊子軒早就笑得岔了氣，熱氣球店，虧你能想得出來。
“其實，想想你女兒對你真挺不錯的，小白說，你腳上的鞋都是他媽媽做的呢。現在還有誰自己做鞋呀，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說啊，你穿着‘溫暖’牌棉鞋單鞋涼鞋就別再壞脾氣冷冰冰的了，你就對小白媽媽主動伸個橄榄枝，停戰和解嘛！”
雨晴盯着老頭腳上的黑布單鞋，啧啧的贊起來：“你看這做工，針腳真細。”其實她哪裏看出什麽，那雙單鞋是穿了幾年的樣子了，鞋底以上的部分已經腫攤開來，把鞋底整個給擋住了，鞋面上沾着些泥土灰塵，在耀眼的陽光下愈發明顯。“小白還說，他每次回去如果沒提到你，他媽媽那天的狀态肯定不對，不是磕了腳了，就是忘了事了，雖然這樣，她跟你一樣嘴巴緊緊的就是不問你一句。”這對父女，別的不知道，生氣冷戰倒是一樣一樣的。
“唉？”雨晴突然想到什麽，她擡頭看着老頭，“你是不是因為是閨女先不理你的，所以不好意思主動跟他講和啊，是年紀越大越愛面子越開不了口吧。那個，這樣的話，那個……小白，可以找小白，找小白的話……”雨晴腦子裏想着第二步到底該怎麽做呢。
“你覺得小白很可憐麽？”老頭突然睜開眼睛問她。
“嗯？”雨晴一時竟有些不習慣睜着眼睛的老頭了，“當然了，你們這樣……”還沒說完，就被老頭的第二個問題打斷了：“你很擔心他可憐嗎？”
Advertisement
“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又被打斷了，“你喜歡他嗎？”
“什麽？”雨晴疑惑的望着老頭，明白過來後張嘴笑開了，“那個，你怎麽會這麽想呢？我要喜歡也是那一位啊！”此時屋子裏的楊子軒聽着聲音也能猜到雨晴在跟老頭指着自己。雨晴心下還想着，難道是我剛才一直小白說小白說的，他才誤會嗎？
老頭沒有再說什麽，端起小凳子進了屋，丢下句，“趕緊做飯吧。”
其實，白老頭心裏正想着女兒，想着小白呢。他剛才可沒有睡着，雨晴說的話他都聽進去了，但是基本上雨晴也沒有提供什麽新信息，女兒關不關心他他會不知道？小白每次來帶的那些個東西雖然有他準備的，但是還有一些是他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想不到的，腳上這鞋也穿了有些年頭了，他當然知道是閨女做給他的。但是，如今這局面，已經幾十年了，總不能他舔着一張老臉去求他女兒吧，就算去求，也不見得就能和好，到時候說不定更不往來了，惹惱了她，小白也不讓來了不就更糟了。再說了，如今小白往來還算頻繁，女兒有什麽事他都能知道，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既然不能和解，這麽着也挺好的。
倒是這丫頭，當初就是看她有些像當年的女兒，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才故意攔在門外好幾天的。一開始，他是有點生氣，但第二次那丫頭一上門，他其實就決定幫她了，不然讓小白特意跑市裏買什麽藥啊。剛才丫頭還老是提到小白，小白最近也回來的更頻繁些，他們小孩子不說，他整天對着這麽幾個孩子還不知道他們有什麽貓膩嗎？所以剛才那樣問她也算在試探她，不過看她的反應，倒不像想過這事的。
第三十七節 老頭進城
更新時間2011-10-2 11:00:19 字數：2078
雨晴那邊說幹了嘴巴，對白老頭來說怕也只是一堆廢話。小白這邊又如何呢？他自從昨天回來，就閉口不提外公家裏的事，姥爺給的雞蛋鴨蛋都被他轉送給一個同事了。雖然有點對不起外公，但是這次無論如何不能讓媽媽看到這些東西，只能這麽做了。從昨天到今天，媽媽可真是不好應付啊，幾次開口問他“回去一趟怎麽樣？”他便急急心虛的說“還好”，再次這麽敷衍老媽，還真是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他多想從老媽嘴裏聽到外公啊，可是老媽顯然還在死扛着不問他。
這下糟了，總不能老這麽晾着老媽吧，看她心神不寧的，看來是真的很擔心外公。他們這三個臭皮匠，想出來的都是什麽爛主意，連下文都沒想好就敢拿來用，真是看到老媽這幅模樣的不是他們倆，他們估計也斷然想不到自己會這麽為難。早知道，那些雞蛋鴨蛋不給那同事就好了，不然如今還可以拿給老媽平複一下她的擔心。
所以，一瞅到老媽回房了，他連忙溜進自己房間，撥通了雨晴的電話，一定要告訴她別這麽二下去了，這個辦法行不通，趁早放棄的好。
“喂，你媽媽反應怎麽樣？”雨晴一接到電話立馬問道。
“很擔心。外公呢，他怎麽樣了？”老媽已經這樣了，不知道雨晴勸外公的那個主意有沒有一并爛掉。一門心思集中在電話上的楊子軒不知道門外有個人影停住了腳步。
“聽是聽了，但是他反應好冷淡，我，真是好受傷的感覺。”方雨晴無奈的嘆着氣，看到老頭出了屋子，她連忙從院子裏轉到最近的廚房，關上門。
“這樣啊，其他的先別管了，還是好好休息打起精神比較重要。”小白同樣無奈，休息休息長長腦子吧，咱們這一群二人。
“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這勸人的受了心傷，那私藏東西的怕是良心譴責受傷更重吧。
“很重啊。”
“啊，那你也好好照顧自己吧。”雨晴說完突然想到白天老頭的問題，感覺有些怪怪的。
“嗯，謝謝你，不管怎樣，外公就拜托你照顧了。”小白挂了電話，咦，所以說問題并沒有解決啊，他意識過來苦笑着搖搖頭，可是眼下媽媽好不容易不再問了，今天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等到明天，明天一定跟她坦白好好解釋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