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暈厥

兩個人匆匆趕去正院,只見顧琪正在跟顧若柏和顧若松兩人說話,另外一邊雙生的顧若梧和顧若桐也跟顧珏和顧玥說話,于氏在旁眉眼含笑,絲毫沒有緊張之意。

桌上依然是之前的模樣,瓜果點心一樣不少,還有些狼藉之意。

這怎麽看也不像是人從宮中回來的樣子。

葉姝扭頭看向李嬷嬷,李嬷嬷神色讪讪,低聲道:“來傳話的是一個臉生的丫鬟,說完就匆匆跑了。”

主仆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明白怕是被人給涮了。

至于這假傳話的丫鬟,十有八九是顧琪派過去的。顧琪做出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止是惡作劇那麽簡單才對,葉姝伸手扶住了李嬷嬷,手指微微用力掐着她的胳膊。

她緩步走了進去,屋中的人這才聽到動靜,扭頭看了過去。

“大姐姐怎麽這般快就回來了?”顧琪一臉驚訝地看着葉姝,只眼底的得意還是沒能夠掩飾下去。葉姝帶着有些迷離的笑容,扶着李嬷嬷坐在一旁,這才道:“換好了衣服,怕你們久等就過來了。”

顧琪掩唇輕笑,對一旁的顧珏和顧玥道:“我還當大姐姐怕耽誤了老夫人和父親、母親回來的時辰,這才如此匆匆呢。”說着,她回頭看向葉姝,“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接着行酒令?”

葉姝聞言連忙擺手,“二妹妹且放過我吧,我這會兒還頭暈目眩呢。沒見之前是李嬷嬷扶着我才能走的直線。”

顧琪見她服軟,心滿意足地勾了勾唇角,“既然這樣,咱們就把東西撤了吧。看這時辰,宮裏的酒宴應當也結束了。”她一派從容淡定,若非時不時瞥上葉姝兩眼,還真像是那麽回事。

葉姝也不戳破她,只一手輕輕扶着額頭,臉頰帶着不自然的酡紅之色,做醉酒未醒之态。

正廳裏的瓜果點心撤下去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李氏身邊的嬷嬷快步穿過廊檐,道:“老夫人、大老爺、大太太回府了。”

正廳一片混亂,二太太于氏立刻起身幫着顧珏、顧玥收拾衣衫,一旁顧琪也起身由身邊丫鬟整理裙擺。所有人都一片慌亂,只葉姝還坐在原處,一旁李嬷嬷着急地叫了她兩聲,她這才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顧琪瞥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嬷嬷幫着葉姝整理衣衫,低聲問道:“你還好吧,能撐得住嗎?”

葉姝捏了下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氣跟着于氏出了門,與她并排而行的則是顧若柏,他們身後一列顧家女兒,一列顧家子弟,剛走到一半就見卓氏帶着顧珝過來。顧珝站在了顧珏後面,卓氏則跟于氏并肩而行。

“我還當弟妹要晚了,還好及時趕到。”于氏勾了勾唇角,對于她無聲偏頗葉姝的選擇很是鄙夷。

卓氏沒有多言,只笑了下跟着一并出去迎接歸來的顧老夫人等人。

顧老夫人臉色不是太好,扶着于氏和卓氏的手下了馬車,就沉聲道:“都免了,先去正廳。”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只誰也沒有出聲只默默跟在後面。

葉姝最後一點酒勁也因為這異樣的反應而褪去。她壓着腳步跟在後面,一雙耳朵緊張地豎起,聽着前方的動靜。

顧林華低聲道:“母親也不用太過于擔心,昭王身子素來不好,一年裏大半年都病着。”

“怎麽可能不擔心?整個宮宴都被他給毀了,皇上勃然大怒……”顧老夫人說着嘆了口氣,“好端端的怎麽就在拜年的時候直挺挺倒了下去?聽聞是發了高熱,可那架勢說是快病死了也能讓人信。既然病着,這宮宴不參加也就罷了。他這般故意出現,又在衆人面前倒下,分明就是故意拉皇上的臉面……”

“母親!”顧林華猛然提高了聲音,又立刻壓下去:“雖然是在自家,也當慎言才是。昭王如何,不該是咱們随意評論的。”

前面一陣靜默,半響李氏才低聲道:“也不怪母親這般說,實在是昭王暈過去的時機太過于巧合了。這般作态,就連妾身也覺得是故意的。”

“你怎麽也跟着起哄。”顧林華攔了一句,接着又嘆了一口氣,“昭王平日裏跟不存在一般,也就逢年過節露個面。今年這般,怕是這個年不太好過啊。”

一行人說着就入了正院大廳,裏面仆婦早已經重新擺了除夕夜的酒宴。宮中年夜飯素來填不飽肚子,一行三人入宮回來陪着家人守夜,順帶會再吃些東西。

一行人行禮之後這次依次坐下,顧老夫人說了幾句除夕宴的開場白,這才動筷。

葉姝腦子裏都是之前偷聽到的幾句沒頭沒腦的話,雖然這些事情跟她沒有什麽關系,卻讓她心中有些雜亂無章。

大約是因為宮宴上發生了事情不歡而散,一家人熬到了半夜就各自散去。葉姝回去的路上又飄起了雪,她擡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酒意全都散去了。

“大姑娘,這些日子奴婢病着倒是聽說了不少事情。”李嬷嬷扶着她放慢腳步,聲音壓得低低的,“巧翠、巧燕是這府中長大的,大姑娘重用她們在這府中自然是方便一些。只她們畢竟是老夫人派來的,巧燕還看不出什麽端倪,那巧翠可是已經三番四次地給老夫人通風報信了。”

葉姝腳步頓了下,轉身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直起身子,兩個人在雪夜中平靜地對視。半響,葉姝唇角抽動了下,這才緩緩開口:“這兩日,李嬷嬷在床上躺着養傷,倒是也耳聰目明,知道不少事情呢。”

李嬷嬷笑了下,那平靜中暗含的得意比顧琪不知道要危險多少。葉姝只覺得心跳不由加速,那種根深蒂固的恐懼油然而生。

李嬷嬷滿意地點了下頭,這才低頭道:“大姑娘這說的是什麽話,奴婢當年被選在大姑娘身邊伺候,奶大姑娘之前,可也是在這顧府待了好多年的。當年的那些老姐妹,如今也分在各處,想要知道些消息也沒什麽難的。”

葉姝緩緩揚眉,半響才穩住心神。

“李嬷嬷說的是呢,再怎麽說你都是我的奶娘,是自己人。”她轉身朝着聽雨小院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不然,今晚除夕宴,我怎麽會不顧李嬷嬷你身上傷還沒好就勞動你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雙手緊緊抓着帕子。

“李嬷嬷還是快些好起來吧,這樣我也輕快些。”

李嬷嬷笑着應了聲,“今日既然能夠勉強下床走動,應當就是無礙了。大太太讓人下了重手,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畢竟老夫人格外看中大姑娘,想要給大姑娘謀一個——”

她說到這裏一頓,葉姝看着從聽雨小院迎出來的巧燕和巧翠,心中暗暗懊惱。

聽李嬷嬷這話中的意思,應當是知道顧老夫人有所圖謀才對。如果不是巧燕、巧翠出來,她說不定就直接說出來了。

“大姑娘,奴婢剛說去接你呢。這天說下雪就下雪。”巧燕撐着傘過去給葉姝打上,不動聲色地把李嬷嬷給隔開,一旁巧翠則幫葉姝披上厚厚的大氅,低聲道:“姑娘可冷了,先拿着手爐暖暖。屋裏準備了驅寒的姜湯,姑娘洗漱之後喝一碗再睡。”

葉姝接過手爐,快步進了屋子,一進去就褪下了大氅,回頭看向李嬷嬷才道:“嬷嬷快去休息吧,你大病初愈,實在不好如此操勞。”

等着李嬷嬷離開,她這才坐下去有着巧翠幫她淨面,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最起碼,對于她們幾個傷勢久久未曾痊愈這點,李嬷嬷還不曾起疑心懷疑到她的身上。

這注定是一個讓人難以安眠的除夕夜。

葉姝在床上輾轉難眠,而宮中更是一片混亂。

沈钺躺在床上牙關緊咬,雙目緊閉,渾身都微微顫抖着。床側跪着的禦醫給他診脈的同時,額頭上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昭王如何了?”坐在不遠處的皇上眉頭緊皺,目光投向床榻的時候臉上都透着不快之色。診脈的禦醫聞言連忙松手,回頭跪下道:“回皇上的話,昭王殿下是高熱之下暈倒的。以脈搏來看,昭王寒毒入體已有多日,加上之前他就身子骨底子差了些,一直拖延至今,這才會在給皇上恭賀新年的時候暈了過去。”

“他好好在王府裏待着,怎麽就會寒毒入體了?”皇上皺眉,扭頭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柔妃,沉聲道:“昭王這幾日身體不适,你可知道?”

“這孩子……這孩子素來沉默寡言,縱然是身體不适,也未曾說過一二。”柔妃越說聲音越低,她當初因為昭王而被皇上冷落,這麽多年來心中只有怨恨,哪裏會注意到前來請安的兒子身體是否不适。

她倒是注意到沈钺來請安的時候臉色紅潤得有些過分了,只當時誰會多想這些。只顧着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臉才是,不然她這所謂的妃在宮中連嫔都不如。

“是妾的疏忽,妾……”

柔妃低聲認罪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沈钺在床上緩緩睜開雙眼,恰到好處地“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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