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還沒到國慶,天氣先變了,驟然降溫,範南亭捂的嚴實,沒有中招,而一個人住的陳燈,不僅發起了低燒,退燒後還一直咳嗽,嗓子疼的不想說話。
這天下班後範南亭沒去找陳燈,倒是去不遠處的水果攤上買了好幾斤梨,然後徑直回家開始做冰糖雪梨。
小時候範南亭嗓子不舒服,範叔就會給他熬冰糖雪梨喝,雖不至于一喝就好,但至少會緩解難受。
範南亭手藝熟練,不用問範叔就知道怎麽做,就是他做着做着又改變了主意,去院子裏采了些新鮮的桂花,做了一瓶秋梨桂花膏。
等全部做好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範叔今兒和老友聚會,大概率不回家吃飯,範南亭也懶得做飯,随便下了碗餃子吃,就邊鎖門邊給陳燈打電話。
那邊接的有點兒慢。
“陳燈,你還在店裏麽?”範南亭問,“我做了一點喝的,現在送過來給你。”
陳燈開的是零食店,現在才八點多,範南亭不覺得他會這麽早關門,畢竟有些零食店會營業到淩晨。
但陳燈的回答讓範南亭意外,“下午就回來了,實在難受。”
退燒後陳燈一直在吃藥,卻不見好,在店裏咳個不停,有些顧客看他咳這麽厲害,都勸他回去休息,陳燈便幹脆關門回來了。
如果陳燈還在店裏,那範南亭過去很方便。然而現在他說他不在店裏,範南亭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東西他是必須要送給陳燈的,可範南亭不敢問陳燈家在哪裏,畢竟現在他心裏惦記着陳燈,要問了未免會讓陳燈多想。
陳燈想的倒沒範南亭這麽多,不過他确實不太想範南亭回來,一是他家住的遠,二是範南亭過來了他不好接待。陳燈現在只想睡覺。
只是陳燈一句拒絕還沒說出口,倒先不受控制的咳了起來,而範南亭一聽陳燈咳成這樣,別的什麽都顧不上,直接問陳燈住哪兒,就要打車過來。
陳燈猶豫幾秒,到底是說了。
于是二十多分鐘後,範南亭站在陳燈家的客廳裏,一邊給陳燈倒冰糖雪梨喝,一邊把包裝好的秋梨桂花膏拿出來給陳燈,“秋天幹,以後你每天可以泡一點這個喝,潤嗓子。”
陳燈穿着絲綢睡衣,裹了床薄毯子坐在沙發上,因為咳嗽眼睛又紅又濕,看起來蠻可憐的,聞言說了句謝謝,就捧着杯子喝冰糖雪梨湯了。
範南亭看陳燈這樣,好不容易落下去的心又懸了起來,不放心他在家拖着,想勸他去醫院瞧瞧。
“去看了,沒用。”陳燈一眼看出範南亭心裏的想法,笑了一下說,“打針、開藥都試了,還是咳,只能等它自己好了。”
範南亭身體素質好,這些年基本沒生過病,但他知道生病的人沒什麽胃口,現在瞧陳燈這樣,估計今天就沒怎麽吃飯。
一問還真是。
“再怎麽都要吃一點啊,不吃感冒怎麽會好?”範南亭有點生氣,氣陳燈不好好照顧自己,“範叔說過,吃好了身體才會好。”
範南亭知道自己沒資格生氣,畢竟現在的他又不是陳燈什麽人,可他就是忍不住。不過再生氣也不能餓着陳燈,所以範南亭念叨了陳燈兩句就進了廚房。
期間陳燈一直沒說話,視線卻沒離開過範南亭。
範南亭可不知道陳燈在想什麽,手摸到冰箱門才想起這是在別人家,又回想起他剛才的表現,臉噌的就紅了。
“陳燈,我……我想給你做點吃的,”範南亭踱步到門口,扒着門框往外看,結巴道,“能用一下廚房嗎?”
一直在看範南亭的陳燈,見此終于是沒繃住,撲的一下笑出了聲,語氣是他從沒有過的溫柔,“可以呀。”
陳燈還加了語氣詞,以此昭示他的好心情,可惜範南亭急着做吃的,并沒注意到。
陳燈是有些感動的。
爸媽離婚後,他被判給了他媽,一開始他過的确實還行,卻也只是還行。陳母忙着工作,自然疏忽了陳燈,而後面陳母再婚,有了新家庭,縱使繼父對他不錯,陳燈還是覺得他不屬于那。
所以從上大學起,陳燈便慢慢疏遠家庭,習慣了一個人生活。至于陳母不知道是沒注意到,還是有意為之,竟然也沒再怎麽管過陳燈,一心撲在了小兒子身上。
陳燈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被人照顧過了。
廚房裏的陳燈還在煮面,這會兒倒是不生氣了,餘下的全變成了心疼。
剛才範南亭是想做一桌菜的,可等他打開冰箱,才發現冰箱裏除了幾個雞蛋、一盒娃娃菜和一包面,剩下的全是飲料和酒。
往好了說這是家裏沒菜,往壞了說這是根本不會做飯,不是吃外賣,就是在外面吃。
這不得行。
範南亭下的清湯挂面,只加了幾片白菜,他把面端到桌上,又拿了筷子給陳燈,才在他對面坐下。
看着冒熱氣的面,陳燈心暖洋洋的,只是他見範南亭抿着嘴,看着像心情不太好,便沒立馬吃面,而是先關心他,問了一句他怎麽了。
範南亭還在猶豫,一方面怕陳燈覺得他管太多,等會兒聽了他說的話會生氣,另一方面又覺得陳燈最重要,這是為了他,生氣就生氣。
幾回糾結後,範南亭還是對後者妥協,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開口問陳燈,“明天我能來找你嗎?”
陳燈沒反應過來,“找我幹嗎?”
陳燈以為範南亭說的是去店裏找他,便噙着笑回,“範叔店離我店近,你要是有空,想來就……”
陳燈話沒說完,就被範南亭打斷,“不去店裏,是來你家裏。”
這話到底有些大膽直白,範南亭臉皮薄,沒好意思看陳燈,越說頭越低,露出兩只通紅的耳朵,小聲道,“我想來給你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