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直到走出電梯口,範南亭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這麽做或許并不穩妥,畢竟沒提前招呼就過來找人,萬一陳燈早就休息了,那未免太擾人清夢了。
但都走到這了,若要範南亭什麽都不做就回去,他又舍不得,所以範南亭猶豫好幾分鐘,到底是沒轉身,而是往前一步按響了陳燈家門鈴。
在等陳燈開門的時間裏,範南亭的心跳不斷加速,一會在想陳燈見到他會不會覺得驚喜,一會又擔心這會打擾到陳燈。然而真等面前的門開了,範南亭卻顧不上思考這麽多了。
他被吓傻了,因為開門的人并不是陳燈,而是一個沒見過的中年婦女。
“你好,有什麽事嗎?”中年女子沒讓範南亭進去,一臉疑惑地看着他,“找陳燈的?”
範南亭不傻,雖然沒見過這個人,但該有的常識還是有的,這個點還能在陳燈家,并且是一副主人姿态,那必定只能是陳燈的親人了。
換而言之,這位女子或許是陳燈的母親。
“沒……沒事。”範南亭下意識否認,恨不得能立馬消失,“我敲錯門了,不…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不是範南亭慫,如果他手裏沒有那一大束玫瑰花,那哪怕他沒有面對長輩的經驗,也害怕做的不好會留下差印象,範南亭都不會走,因為那實在太沒禮貌了。
可問題是他懷裏抱着一束鮮紅的玫瑰花,這模樣怎麽看怎麽詭異,範南亭不想給陳燈惹不必要的麻煩。
陳母沒有說話,只是看範南亭的眼神越來越懷疑,不過範南亭什麽都沒做,她也不好表示其它,頓了幾秒就要關門。
觑見陳母的動作,範南亭松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誰知道先前一直沒動靜的陳燈,這會兒卻突然出現在陳母身後,還面露驚訝地叫出範南亭的名字,“南亭?”
範南亭心道糟了,又不好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只好一邊擡眸沖陳燈笑,一邊把花往身後藏,自欺欺人的以為陳燈看不見,“晚上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擔心你感冒了,便給你買了點藥。”
範南亭收回視線,沒好意思再看陳燈,耳朵燙的像被人用火烤過似的。
“這些都是治感冒的藥,我不知道你的症狀,就随便買了些。”範南亭把藥放在門口的鞋櫃上,讪笑道,“既然藥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記得早點休息。”
範南亭顧不上等陳燈回複,說完話就要走,不想陳燈卻再一次叫住他,“來都來了也別急着走,進來坐一坐,等會我開車送你。”
“媽,這是我朋友。”陳燈對陳母解釋,“你先休息吧,剩下的我來收拾。”
陳燈都這麽說了,範南亭也不好再做別的,只好抱着花走了進來。陳母盡管覺得一個大男人半夜抱着花來找他兒子有點奇怪,但好在陳母沒有多問,應了一聲就回了客房。
見客房的門合上,範南亭很沒出息地松了口氣,“吓死我了。”
“被吓着了?”陳燈把門關上,示意範南亭去坐沙發,視線卻落在他懷裏的玫瑰花上,“我才要被你吓死了。”
範南亭發現陳燈在看他買的花,耳朵上的熱意蔓延到臉上,紅着臉把花遞給陳燈,“給你買的。”
陳燈沒收花,反倒有點哭笑不得,“大晚上的做什麽送我花?”
“這束花是補以前忘送的。”仗着陳母不在,範南亭膽子又大了起來,什麽話都敢說了,“以前是我做的不好,表白竟然連花都沒買,不過沒關系,以後我每天都會送花給你。”
範南亭忍着羞澀繼續道,“當然了,今晚過來主要是給你送藥,花是次要的事。”範南亭抿抿嘴,“不過我還是要跟你說,陳燈我喜歡……”
範南亭話沒說完就被打斷,“喝點什麽嗎?冰箱裏有橙汁和雪碧。”
陳燈知道範南亭要說什麽,在這之前他也說過好多次,彼時陳燈也會阻止範南亭繼續說,可那會兒他只是覺得不該這樣。
但這次不同。
陳燈不讓範南亭往下說,不僅僅是因為他認為不該這樣,更多的原因是陳燈覺得奇怪。說喜歡他的範南亭怪,因此心跳不對勁的他更奇怪。
被打斷告白的範南亭疑惑地睨了陳燈一眼,不過他并沒有惱怒,也沒繼續先前的話題,乖乖回複陳燈的提問,“橙汁就可以了。”
見範南亭沒有揪着剛才的話題不放,陳燈松了口氣,但同時又有些煩,不過陳燈并沒有多想,嗯了聲便去廚房給範南亭倒果汁了。
範南亭沒跟進去,坐在沙發上給文港發消息:【我到他家了。】
文港大概正在玩手機,消息回的很快,只是他還在生範南亭的氣,回話的語氣算不上好:【哦,所以呢?】
-【他在給倒果汁。】
-【……】
-【他說等會要開車送我。】
-【。】
-【我給他買花了。】
-【?】
-【小港。】
-【幹嗎?】
-【我真的好喜歡他啊。】
文港終于惱羞成怒,發了句語音過來,“滾啊!”
陳燈端着果汁出來,聽見文港的語音便好奇問了句,“怎麽了?惹他生氣了?”
“不算吧。”範南亭把手機遞給陳燈,讓他看聊天記錄,陳燈也沒多想,結果手機便低頭看。
幾秒後,兩人相對無言,耳根都紅着。
範南亭喝了口橙汁,想着他發給文港的那些厚臉皮話,終究是不好意思開口,覺得他臉都丢盡了。
陳燈也有點不自在,不過要比範南亭好,還不至于連話都不好意思說,卻也沒再繼續剛才的對話,而是轉移話題道,“沒感冒,就是有點不舒服,大概是前兩天去外面玩着涼了。”
那日爬完山後,胡鴻文提議去附近的古鎮玩,陳燈雖然覺得天下的古鎮都一個樣,實在沒什麽好玩的,但耐不住胡鴻文幾人想去,陳燈也就順了他們的意。
去之前陳燈看天氣好就只帶了幾件短袖,不成想他們剛趕過去就變天了,冷得陳燈立馬去商場買了件衛衣,結果還是着涼了,昨天回來時頭重腳輕的。
“十月天氣變化大,出去玩應該多帶一點衣服的。”範南亭道,“你要是不知道該怎麽帶,下次出去玩前我過來給你收拾行李,可以麽?”
這事範南亭倒沒想那麽多,他是真怕陳燈出去一趟就感冒一次,生病實在太難受了,他不想陳燈經歷這些。
可這話聽在陳燈耳裏卻成了另一種意思,他猶猶豫豫地開口,“行李我還是能收拾的,就不麻煩你幫忙了。”
怕範南亭深入追問,陳燈話一說完就轉移話題,範南亭還不至于感受不到陳燈在躲避,聞言難免有點失落,卻苦于陳燈不想多聊,範南亭也就沒再多說。
只是讓範南亭就此放棄他也做不到,所以範南亭想了想,還是決定為自己争取一下,“元旦可以麽?”
話題換的太快,陳燈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國慶你朋友過來找你玩了,元旦他們應該不會再過來了吧?”範南亭抿嘴笑,“那你可以跟我出去玩嗎?”
範南亭做保證,“我肯定會照顧好你的,你放心玩就行。”
陳燈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他的此刻的心情,他知道他該拒絕的,因為這麽做才是合乎情理的。
可他沒有。
就像範南亭帶來的那束花,他不僅不該收,還應該嚴辭拒絕,然而事實是他不但沒拒絕,還讓範南亭找着機會把花留在家裏。
範南亭甚至找出一個花瓶,幫他把花插進花瓶養着。
提議也是這樣。
“可以啊。”陳燈垂着頭,聲音略小,但他說的話範南亭卻聽的很清楚,“你叫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