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吃完飯後，範南亭跟陳燈直接回了民宿，放下買好的東西就又出了門。

泡溫泉的地方離民宿不遠，到了後兩人先去沖了個澡，才裹着浴巾去了室外溫泉，打算下水泡着。

這會兒還算早，溫泉裏沒多少人，陳燈脫掉浴巾就下了水，範南亭卻後知後覺開始害臊，幹站在池邊不動。

提議來泡溫泉時，範南亭只是想和陳燈多呆一會，這段時間他又被要單獨和陳燈去旅游的事實沖昏了頭，根本沒來得及多想泡溫泉是要坦誠相對的，以至于現在他看着泡在水裏的陳燈，根本不好意思脫浴巾。

“發什麽呆？”陳燈哪能不知道範南亭為什麽會這樣，卻裝出一副什麽都不懂的樣子，揚聲催促道，“快下來啊。”

範南亭應好，卻沒有真下去，而是慢吞吞地走到陳燈身邊坐下，“先這樣吧。”

“……”看着範南亭泡在水裏的腳丫，陳燈有口難言，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範南亭也知道這樣不好，可他此時根本做不到在陳燈面前赤／裸上身，他甚至都不敢看陳燈，怕一看過去，他就會變得像燒開水的水壺，不住地冒熱氣。

“我緩一緩，适應了水溫再下來。”範南亭底氣不足，聲音越說越小，“你先泡着，不用管我。”

但陳燈怎麽可能不管範南亭？所以他不僅不會只顧自己泡得開心，還想讓範南亭快點下來。

範南亭禁不住陳燈一直催，又想着反正早下晚下都得下，還不如快點下，免得越拖越沒膽。

于是範南亭心一橫，自我催眠陳燈看不見他，飛速脫掉浴巾下了水，因為動作太急還被水燙得哼了聲。可就算是這樣，範南亭也沒起身，只露了個腦袋在水面上。

盡管臉早就紅的像熟透了的番茄了。

“幹嗎呢？”陳燈看範南亭這樣，沒了再逗人的心思，哭笑不得道，“不是要緩緩嗎？”

範南亭視線黏在陳燈身上，搖頭否認道，“現在不需要了。”

“臉都熱紅了。”陳燈不信他的話，伸手要去抓範南亭的肩膀，“我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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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不等陳燈的手伸過去，範南亭倒先猛地後退一大步，弄得陳燈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好尴尬得收了回來。

範南亭知道他反應太大了，陳燈肯定會覺得奇怪的，可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若是平時別說是碰他肩了，就算陳燈要捏他後脖頸，範南亭都不帶吭聲的。

但現在不同。

現在他沒穿衣服，陳燈的手要是落下來，便是直接接觸到他肩膀的。範南亭有自知之明，他不覺得他能承受這種刺激。

“我就是不好意思，不是故意躲你的。”陳燈收回手後很久沒說話，範南亭看他這樣心裏不安，又開始解釋。

然而陳燈聽了他的話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沒有像他想象的那般開口。

範南亭這下顧不得害臊了，默默地往陳燈身邊挪，陳燈倒是看見了範南亭的小動作，卻沒有阻止他，像是好奇範南亭最後會做出什麽舉止來。

可讓陳燈失望的是，範南亭靠近後沒再開口，安靜得像沒有話要說。

陳燈不想這樣，或者說他覺得不該這樣。

範南亭并不知道陳燈在想他，他只知道現在他有點愁，煩惱該說什麽話來打破沉默，懊惱剛才沒有一鼓作氣地接話。

不過他沒煩惱太久，陳燈就先說話了。陳燈叫了他名字，“不好意思？害臊？”

陳燈的話問的範南亭一懵，但他還是乖乖應了，“對，你突然這樣我……”

結果範南亭話沒說完就又一次被陳燈打斷，“那為什麽早上不會這樣？”

“啊？”陳燈話題轉的太快，範南亭一時沒跟上他的思路，很是茫然，“什麽早上？”

陳燈并不回話，只是一瞬不動地盯着範南亭，同時慢慢湊近他，繼續道，“晚上也不這樣。”

這句話陳燈用的陳述語氣，範南亭也成功連接上陳燈的腦回路，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了。

偷親被發現了。

範南亭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他當下的心情，只覺得眼前的陳燈很是陌生。無論是很多年前還是現在，範南亭都沒見過咄咄逼人版的陳燈。

若是別的人對他這樣，範南亭早就生氣了，可現在這麽對他的人是陳燈，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陳燈語氣算不上好，範南亭卻不生氣，相反他看到這樣子的陳燈，還會心疼他。

陳燈當然也知道他這麽說有點無理取鬧了，可一想到剛才範南亭的反應，他又很無奈，想狠狠教訓他一頓，卻說不出兇人的話。

在這個心動後不敢表白的世界，範南亭無疑是勇敢的，畢竟他從一開始就很篤定地告訴陳燈說他喜歡他、他愛他。但同時範南亭的一些舉止卻叫陳燈覺得苦惱，會讓他覺得他又不夠勇敢。

比如剛剛。

一個都敢直接告白的人，為什麽在某些方面卻又如此膽小？陳燈欣賞适當的不好意思，卻不想範南亭一直這樣。

換而言之，剛才那種情況，比起猛地後退，陳燈希望範南亭站着不動。

又好比現在，陳燈希望範南亭在聽完他的話後能反駁他，或者坦然承認，而不是一言不發。因為這樣陳燈會覺得範南亭好像也沒有他說的那麽喜歡他，要不然為什麽不敢承認？

陳燈覺得他精神分裂了，一邊煩範南亭這種舉措，一邊卻又在為他開脫，同時嫌棄什麽都沒做還事多的自己。

不過不管他是怎麽想的，不變的是陳燈希望範南亭能說話，那不論範南亭說了什麽，陳燈都能立即找好理由，不再糾結這件事。

可是範南亭沒說話。

于是陳燈也不想等了，更不想再在這兒呆下去，轉身想找個地方冷靜冷靜，免得自己再胡思亂想，從而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舉止。

範南亭腦子很亂，或者說他根本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知道陳燈忽然生氣了，還主動戳破了他偷親事實，現在更是要離開。

範南亭放棄思考，唯一想清楚的就是不讓陳燈走，所以他拉住了陳燈手，同時叫了他名字。

陳燈應聲停住，沒有回頭。

這實在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不遠處還有一家三口在打鬧，嬉笑聲在略顯空曠的浴池很是明顯，範南亭甚至能聽清他們說的話。

可範南亭卻顧不上那麽多了，也不想按照計劃好的來了。世上意外太多，當年他們就是約定得好好的，最後卻沒等來彼此，平白錯過了這麽多年。

計劃趕不上變化，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或許并不需要計較的那麽清楚。

你想了，做就是了。

現在便是如此。

“不是那樣的。”範南亭手上用勁，緊緊抓住陳燈手臂，一字一句道，“我本來就想在今晚問你願不願意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來晉南前，範南亭就計劃好了要表白，要申請和陳燈談戀愛，想做他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