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為什麽,明明她已經那麽努力的想要改變他的命運了,為什麽他還是會受這麽嚴重的傷?難道宿命真的無法改變嗎?

腦中剛浮起這個念頭,又被她強壓了下去,不,她已經改變了他的命運,他沒有愛上女主,他還和她成親了,還有了三個可愛的小包子,所以他也一定不會死的!

楚王站在一旁,神色愧疚,他低聲說道:“盛夫人,盛将軍傷勢太重,根本沒辦法止血……您請節哀。”

與蘭卡國這一戰,蘭卡隊是由胡叔帶領的。胡叔不愧是良将,哪怕兵力只有他們的一半,卻依舊能與他們打得勢均力敵。

後來盛澹與胡叔交上了手,兩人武力相當,打得難舍難分,後來盛澹不顧胡叔刺來的長劍,直直的迎上去,而他的長槍也直接穿透胡叔的心口。

他受他一劍,算是還了他的教導之恩;他刺他一槍,十幾年的恩怨終于在這一刻了結。

由于失血過多,盛澹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元滿握住他的手,冰冰涼涼的,沒有了平時滾燙的溫度。

元滿将他的手放在臉上不住的摩挲着,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來,哽咽的和他說道:“盛澹你快醒醒,你一定不能有事,你還有我,有三個孩子和阿婆要照顧呢,你忍心讓我們傷心難過嗎?”

她跪在地上,回頭對楚王哀求道:“殿下,您快讓大夫救救他啊!”

楚王嘆了一口氣,心帶不忍的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盛澹的胸口被一劍捅了個對穿,傷口又接近心髒,軍醫用了各種辦法都止不住血,再這樣下去,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盛澹在還有意識的時候要求他們把他送回宜嘉城,楚王想,也許他是想見元滿最後一面。

盛澹在飄飄浮浮中聽見女人的哭泣聲,這聲音哭得他心口一陣陣發疼,他想告訴她莫要哭,他想抱住她,安慰她,只是他用盡全力都走不到聲源處……

元滿絕望的跪坐在地上,難道、難道她真的要永遠的失去他了嗎?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的心就如同被人硬生生的剜去了一塊,疼得窒息,滿世界都陷入了荒涼的黑暗之中,再沒有一絲生氣。

不,不可以!他絕對絕對不能抛下她!

她靠近盛澹的耳邊,輕聲的說道:“你要是敢死,我上黃泉下碧落都會跟着你。”神情裏帶着一絲絕望的瘋狂,看得別人心驚,她是絕對能說得出做得到的。

元滿深吸了一口氣,對一旁的軍醫說道:“大夫,請您再試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再試一次,求求您了,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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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心裏暗嘆,他哪裏是不想救,只是盛将軍傷勢太重,他用盡一切辦法都不能止住血,但是看着元滿眼裏無盡的悲傷,他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于是他對元滿道:“那……我就再試一次吧。”

“多謝您,真是多謝您了!”元滿用袖子擦擦眼淚,而後起身退到一旁給軍醫讓位。

軍醫先将金針插在傷口周圍的穴道上,用以止血,只是看着周圍不斷暈染的血跡,止血效果并不大,而後他用剪刀剪開已經被鮮血浸透的繃帶。

元滿在一旁看得手心都冒冷汗了,她一邊在心中祈禱,将滿天神佛都求了遍,願以她的壽命換回他的平安。

另一邊她想着自己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忽然她想到她帶來不少百年老參來,而且收拾行李的時候阿婆曾給她一個小白玉瓶,說是上好的傷藥,只不過當時她已經帶了很多金創藥了,因而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現在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小瓶子,她心頭一跳,立馬吩咐綠波将東西拿來。

綠波動作很快,很快的就将參片以及白玉瓶拿了過來。

元滿問過軍醫後将一片薄薄的參片放進盛澹的嘴中含着,而後她将白玉瓶交給軍醫,問道:“您看這瓶藥能不能用?”既然軍營裏的傷藥沒有用,不如試一試其他的金創藥。

軍醫打開瓶口,先是聞了聞,而後又倒了一點出來看了看,眼前一亮,說道:“可以,可以!”

他将藥粉小心翼翼的倒在盛澹的傷口上,藥粉一碰到血就迅速融化,滲透到了肉裏,也許是因為這藥粉的藥性太強了,一直在昏迷狀态的盛澹手指忽然輕輕的動了動,雖然動作很細微,但是逃不過一直細致觀察他的元滿的眼睛。

希望如同春日裏嫩尖尖的芽兒一般在元滿心中萌發。

将藥粉撒在傷口後,軍醫用白色繃帶将傷口包好,屏息等了一會兒,白色繃帶上并沒有滲出血跡。

血真的止住了!

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氣,尤其是元滿,她剛剛就是靠着一口氣強撐着的,如今得知血已經止住,心神一放松下來,腿一軟差點又摔倒在地上,幸好一旁的元宵和綠波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軍醫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對元滿說道:“恭喜夫人,将軍的傷口暫時止住血了。”他頓了頓,似乎在思考措辭,而後說道:“不過……這并不能代表将軍已經無性命之憂了,今夜将軍可能會發高燒,倘若能挨過去,便無大礙了,若是熬不過……”後面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懂得他的未盡之意。

元滿嚴肅的點點頭,對軍醫說道:“那就要麻煩您在這裏多住幾天了。”

軍醫道:“不麻煩不麻煩,盛将軍保家衛國乃是大英雄,我不過只是盡了本分罷了。”

當夜,将軍府燈火通明。

果不其然,就像是軍醫說的那樣,剛入夜盛澹就發起了高燒,元滿連忙讓人将剛煎好的藥端上來。

藥還很燙,元滿舀起一湯匙的藥,慢慢的把它吹涼,而後将藥送到盛澹的口中。只是盛澹牙關緊閉,剛送進口中的湯藥立馬就流了出來。

元滿無法,只得先将藥含在口中,而後用舌尖撬開他的牙齒,一點點将藥渡給他。湯藥黑乎乎的,又苦又臭,但她似乎渾然不覺,就這樣一口口的把藥給喂完了。

一整個晚上,元滿都在寸步不離的照顧盛澹。擦幹他身上的汗水,時刻注意着幫他換帕子敷額頭,還一直握着他的手和他說話。

下人們已經被她打發到了外間待着,在寂靜的深夜,空蕩蕩的房間裏,元滿一遍遍的對他訴說着自己的害怕無助,讓他在昏迷之中都不能安心。

元滿用小手撫平他皺着的眉頭,輕聲說道:“你是不是放心不下我?放心不下的話就快些醒過來吧,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不可以反悔的。”

盛澹似乎是能聽得到她在說話,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些,像是在回應她。

直到三更時分,盛澹的高燒才退了下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元滿照顧了盛澹差不多一宿,綠波請她先去歇一會兒,她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的傷一時半刻好不了,後面需要人照顧的日子還長着呢,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也跟着倒下了。

只不過她不願離盛澹太遠,幹脆讓人搬了張睡榻在他的床邊,好讓她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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