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章:焦頭爛額

旭日東升,早晨柔和的陽光灑在樹林中,此時正是四月桃花和杜鵑盛開的時節,漫山遍野的桃花杜鵑開得極美,偶爾在早晨的清風中散下幾片花瓣。

漫山遍野的鮮花中,一名女子立于其中,一身紫衣如花,似乎要與這春景融為一色。

“飛飛?”被朝露打濕了頭發的陸小鳳剛從樹林中鑽出來,身上還有幾片枯葉。

白飛飛那雙眼眸在他身上打量了下,問道:“你是去偷雞摸狗了嗎?”

陸小鳳苦笑,說道:“我沒去偷雞摸狗,是上官飛燕的妹妹找我了。”

“哦?”

陸小鳳伸手出來,張開,一只巧奪天工的金燕子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他說:“這是上官雪兒給我的,她說她懷疑她姐姐已經死了。”所以他真沒去偷雞摸狗,他只是被上官雪兒引了出去。

白飛飛擡手,将那只金燕子接過來,放在眼前。“你要知道,上官雪兒說起謊來,死人都能被騙活。”

陸小鳳苦笑着,“所以我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她人呢?”話才說出來,就聽到一陣細碎的響聲,溫聲看過去,只見上官雪兒小小的腦袋在一棵樹後小心翼翼地探出。白飛飛說道:“你過來。”

上官雪兒睜着無辜的大眼睛,咬着唇走到白飛飛跟前,那乖巧的模樣,讓陸小鳳看着嘆為觀止。

“這只燕子,你是在哪兒來的?”白飛飛問。

上官雪兒說:“在我家花園撿到的,這是我姐姐的東西,她很喜歡的,一向都貼身帶着。就連我問她要來瞧一瞧,她都不讓的。”停了停,她又說道:“我是在花園的泥土裏找出來的,我懷疑她已經被人殺了,這只金燕子,就是別人在搬運她屍體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的。”

白飛飛眨了眨眼,然後忽然轉頭,問道:“花滿樓,丹鳳公主,你們有何看法?”

陸小鳳轉頭,果然一白一黑的兩道身影就在離他們不遠處,花滿樓走了過來,十分自覺地走到白飛飛身旁,朝上官雪兒說道:“雖然我不曉得你姐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沒死。”

上官雪兒看向花滿樓,然後看向走到陸小鳳身旁的上官丹鳳,低着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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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白飛飛卻說話了。她微笑着說:“你也說了,這只燕子是你在花園的泥土裏找到的,為什麽是別人搬她的屍體時不小心掉下來的?難道不可以,是她殺了別人,在偷偷摸摸埋葬別人的時候,不小心掉了這只燕子嗎?”

上官雪兒聞言,猛地擡頭看向白飛飛,“如果她沒有被人殺了,那她為什麽這麽久都不見人?”

陸小鳳輕咳一聲,說道:“事實上,我們昨晚還聽到你姐姐唱歌。”

“對,你不是說,花滿樓最喜歡聽你姐姐唱歌嗎?他的記性是一流的,昨個兒便是他聽到了你姐姐的歌聲,所以我們才會一路跟來這兒。”白飛飛說着,還若有似無地瞥了花滿樓一眼。

一日之計在于晨,大清早的嘆息并不是什麽好事,但此時的花滿樓,似乎又有了想要嘆息的沖動。

白飛飛看向上官雪兒,再看向上官丹鳳,問道:“你要帶着她一起去山西?”

上官丹鳳臉上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不,雪兒不過是個小孩子,這種事情,不适合帶着她。而且……我也并不打算與你們一道去山西。”

“你若能回去你父親那裏,自然是最好的。”花滿樓溫聲說道。

上官丹鳳微微一笑,那雙眼眸帶着似水柔情看向陸小鳳,那樣的眼光,讓陸小鳳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上官丹鳳說:“你說得極是,我跟着你,或許還會累得你分心。我回去之後,會與父親解釋清楚。”停了停,她又說:“陸小鳳,我等你回去。”

陸小鳳看向她,正要說話,只是眼角忽然卻瞄到她的馬車,詫異問道:“丹鳳,你馬車的鮮花怎麽全部不見了?”

上官丹鳳朝他露出一個風情萬千的笑容:“我想了想,覺得昨個兒白宮主說得不錯。既愛鮮花,就讓鮮花長在枝頭上,豈不更好?”停了停,只見她右手擡起,她的拇指和食指拈着一朵桃花,她的纖纖玉手按在陸小鳳的胸口,那雙眼睛妩媚地看向陸小鳳,然後将那朵桃花插在他的衣襟。“這是最後一朵桃花,送給你。”

陸小鳳揚眉,“最後一朵桃花?”

只見上官丹鳳媚眼如絲,抿嘴笑了笑,欲語還休的模樣。随即,又朝白飛飛笑道:“不知宮主可願意與我一道用早膳?”

白飛飛微微一笑,說道:“自然是願意的。”

陸小鳳看着白飛飛與上官丹鳳的身影,在她們身後,還跟着一個上官雪兒,在進客棧之前,她轉頭,那雙水汪汪的大眼帶着幾分難過看向陸小鳳,似乎是在譴責陸小鳳被她表姐的美色迷惑了,不理她的死活。陸小鳳扶額,很想裝作沒看見。

花滿樓站在原地,眉頭微蹙,他問陸小鳳:“你是否有覺得上官丹鳳與昨日不一樣?”

陸小鳳說道:“女人總是善變的,上官丹鳳與昨日不一樣,這說明她與天下的女人一般,都是善變的動物。”

花滿樓額角青筋忍不住輕跳了一下,嘆息問道:你能否認真些回答我的問題?”

陸小鳳拍着胸口,說道:“我确實是十分認真地回答你的問題。”

花滿樓忽然嘆了一口氣,以前所未有的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或許你只在床上才能分辨出她是否不同。”

陸小鳳聞言,不怒反笑,說道:“我曉得你近日碰了不少釘子,所以我不會生氣。”

花滿樓的五官微微一僵。

陸小鳳見狀,又哈哈大笑,說道:“花滿樓,我早說你有麻煩了!你果然是有大麻煩了!”陸小鳳從來都沒有見過有人賞釘子給花滿樓碰,

世上有種人,就是這樣的,他不小心将人惹生氣了,還要一不做二不休地變本加厲,非得要将對方惹得更生氣才好。陸小鳳便是這種人,而且他從未見過花滿樓生氣,對花滿樓生起氣來是什麽模樣十分好奇。

但花滿樓卻不上當,“你似乎很想讓我生氣?”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憋着并不好。”陸小鳳習慣性地想摸他的胡子,後知後覺地發現胡子已經不在了,只好悻悻的放下手來。

花滿樓說:“我很好。”憋着氣的不是他,而是白飛飛。他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她消氣。

陸小鳳等人去了山西,剛進山西,便有人送來幾份帖子:“敬備菲酌,為君洗塵,務請光臨。”

下面的具名是“霍天青”。

聽說這位霍總管,對周圍八百裏以內的大小事情,很少有不知道的。

帖子不光是給花滿樓和陸小鳳,還有白飛飛的。

白飛飛目光落在自個兒手中的帖子,笑道:“霍總管果然是神通廣大。”關中珠寶,消息竟然如此靈通,簡直快要趕上幽靈宮了。

小夥子問道:“幾位是否随小的到珠光寶氣閣。”

白飛飛看向陸小鳳與花滿樓,笑問:“稍等片刻可好?”

陸小鳳微微一怔,随即點頭,朝那小夥子說道:“你在外頭等一會兒罷。”

花滿樓指尖輕撫着那幾個端正的墨黑大字,眉頭微蹙着,“不過才安頓下來,這位霍總管便派人來請,怕是宴無好宴。”

陸小鳳說道:“不論如何,我們總是得去珠光寶氣閣的。”閻鐵珊是珠光寶氣閣的主人,而閻鐵珊,是閻立本。

白飛飛卻是沒有搭話,叫上百靈離開了大廳。

陸小鳳看着白飛飛離去的背影,朝花滿樓說道:“若我是你,在這種時候,我會追上去。”陸小鳳對自個兒的朋友,一直都十分滿意。但此時,他心中難得對花滿樓的溫吞生出幾分不耐,面對心愛的女人,應該要及時向她表達自個兒心中的愛意才是。

花滿樓一怔。

陸小鳳嘆息着說:“花滿樓,我一直覺得你并非是不解風情之人。”不過,女人的心思原本就難猜,更何況是墜入了情網的花滿樓。因為他從未愛過,所以此時面對不冷不熱的白飛飛,會覺得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的。

停了停,陸小鳳又說:“你要知道,并非是你一直這樣,她就不會生氣了的。而且……花滿樓,要是她一聲不吭地回了幽靈宮,你就糟糕了。”雖然陸小鳳覺得白飛飛估摸着是不會一聲不吭地回幽靈宮的,以他對這個女子的了解,她并不是逆來順受之人。陸小鳳忽然想到要是白飛飛跟上官飛燕開打,他幫誰?身為朋友,他自然是要幫白飛飛,不過陸小鳳只擔心上官飛燕連跟白飛飛開打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人解決了。

花滿樓聞言,終于是坐不住了,站起身,說道:“我去瞧瞧。”

花家七童雖然總是很溫吞,但他好歹也沒忘記,在幽靈宮還有個宋離。從來不愛管閑事,也不會主動去擔心那些無關重要之人的死活的白飛飛,會為了宋離身陷機關,還會主動将身受重傷的宋離救回去。一想到這個,花家七童覺得自個兒的心髒就忍不住重重地跳了好幾下。

陸小鳳看着好友的身影,摸上自己的胡子,百無聊賴,又想起了上官丹鳳。上官雪兒說過,上官飛燕比上官丹鳳更聰明,更漂亮。但在他看來,上官丹鳳已經夠漂亮了,上官飛燕若是比上官丹鳳更漂亮,那該是什麽模樣的?

花滿樓上樓的時候,百靈正在門外守着,見着了花滿樓,大眼睛彎成一條線,“花公子,我們宮主在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花滿樓一愣,側耳一聽,果然有水聲從裏頭傳出來。他還來不及有其他的想法,就聽到白飛飛的聲音從房中傳出,“百靈,是花公子麽?讓他進來。”

“花公子,請。”

“這……”花滿樓怔了怔,随即苦笑着踏進了房中。

房中的空氣中混着些許水汽,還有一股總是撩動他心弦的冷香。花滿樓踏進房中,并未走向水聲傳來的地方,他站在門口前,嘆息着說道:“飛飛……”

“花滿樓,你找我有何事?”白飛飛的聲音此時帶着幾分柔媚,手捧起飄在浴桶之上的花瓣,輕輕一吹,幾片花瓣便飛出了她的掌心,然後落在地板之上。

那輕輕一吹,似乎是吹進了男人的心裏。花滿樓驀地想起,在幽靈宮的後山之上,女子柔軟的唇瓣貼着他的,吐氣如蘭的場景。他手中的折扇抵了抵下巴,然後輕咳一聲,嘆息着問道:“你是否還在生氣?”

“我愛生氣,是我的事情,與你又有什麽關系?”白飛飛笑道,“就如同你二話不說,跟上官飛燕走了一般,又幹我何事?”只聽到“嘩啦”的一聲響,接着就是一陣香氣朝他襲來。

白飛飛僅披着紫色的外衫,身上尤帶濕氣。她走到花滿樓跟前,嘴角微揚,眸中帶着幾分野味兒。“你無須擔心些什麽,反正你也瞧不見,更何況,是我請你進來的,不是麽?”他每逢尴尬或是不好意思之時,便會忍不住輕咳以分散注意力,這她還是記得的。

花滿樓一愣,随即召回神智,嘴角微揚。“我是瞧不見,但你這般請我進來,若是傳出來了,你便要對我負責。”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就不妥。但他心中早已認定她,如此光明正大地踏進房中,是他早就想好了對白飛飛,必然是明媒正娶。日後天下人都會曉得,不論白飛飛是何人,但她終究,只會是他花家七童的妻子。

白飛飛聞言,輕笑出聲,即便是花滿樓瞧不見,心中亦能想象此時的白飛飛,定是風情萬種的。只聽得女子說道:“我身為幽靈宮主,入幕之賓不勝枚舉,莫非我對每個男人都得負責麽?花滿樓,男歡女愛,不過一晌貪歡而已。看對眼了,我們便在一起,若是看不對眼,便好聚好散,豈不更好?”

花滿樓微微低頭,一縷黑發掠到額前,他并未擡手将黑發掠至腦後,反而伸手環住了他跟前的這副嬌軟的身軀。

白飛飛并不掙紮,倒也順從地偎進他的懷中,她雙手環上花滿樓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的耳畔嬌笑問道:“閻鐵珊曉得你與陸小鳳前來,定是在珠光寶氣閣安排了不少高手。你是否擔心此次無法全身而退,所以想通了,要與我共享男女雲雨之事,免得日後徒留遺憾?”

花滿樓抱着他柔軟的身子,她身上特有的那股冷香讓他左胸微蕩,他暗自調息,然後苦笑着說道:“飛飛,是我不好,你莫要再氣了。當日上官飛燕向我求助,确實并未強迫我。我那時想,他們王朝的複國財富被人所占,如今已是窮途末路,既然我能助他們一把,又何樂而不為?我當日只想幫他們,卻未想到我那般跟上官姑娘走了,你心中有何感想。”

白飛飛讓她抱在懷裏,并未吭聲。

花滿樓抱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鼻端嗅着她的發香,在她耳畔低語:“飛飛,花家七童亦是個庸俗之人,落難的王族前來找我幫忙,心中難免有幾分驕傲之情。我認得上官飛燕的歌聲,并非是旁人所說的那般她待我有特別之處,只是因為我曾經無意中聽過她唱歌。”

“飛飛,我心中喜愛你、傾慕你,想與你一塊兒是真心的。”

在他懷裏的白飛飛還是無語,片刻會後卻是輕哼一聲,雙手抵在他的肩膀,将他推開。

花滿樓又是一愣,只聽得耳邊一陣細碎的聲音,接着“吱呀”一聲響,門開了。

百靈的聲音響起:“宮主。”

白飛飛走出去,說道:“陸公子呢?不是要去珠光寶氣閣赴宴麽?”

站在房中花滿樓頓時覺得頭疼不已,如今的白飛飛陰晴不定,讓他一貫淡定的心,忽然忽上忽下的,不知要拿她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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