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V]
許雲澤,乘霄宗最靠譜的大師兄。
除了他蹩腳的演技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變成阿飄形态的江宛彤對着大師兄豎起拇指,表示對他的反應能力的認可。
“我,先生,我可以解釋!”藍滄呼吸急促,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若是他在此處暴露了,拼盡全力倒是能夠逃出去,只是如此一來,他們的計劃就可能暴露于修真界衆人的眼下。
怪就怪這丫頭,該死的時候不死,不該死的時候卻死了!藍滄低頭對煉器大師拱手,作出恭敬的模樣,眼神卻無法掩蓋一閃而過的陰狠。
煉器大師想起了玄隐真人的信,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許雲澤卻沒給他機會,率先開口,“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為何會無緣無故進來我的房間,是不是意圖對我師妹不軌?”
江宛彤眼睜睜看着煉器大師準備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忍不住給大師兄鼓掌,不錯!就是得先發制人!師兄不愧是玄隐真人最信任的大弟子!
煉器大師原想給藍滄解釋些什麽,因為他從信裏得知,江宛彤只要元神出竅就是死亡狀态,但是聽許雲澤這麽一說,他也發現了不對勁。
“是啊,藍滄,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剛剛就想問了。
藍滄做了幾個深呼吸,眨眼閉眼間就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我剛剛路過許兄的房間,感覺到了一絲魔氣,擔心會不會是有魔修混進我們靈蹤山了,于是進來探查是否有異樣。”
他說完看向房門口,補充道:“房門也不是我開的,我來的時候便是如此。”
藍滄面門前的本命劍随着他視線轉移,也在跟着他轉動。
許雲澤的本命劍與他聯系緊密,可以做到随他心意而動,卻沒有劍靈能夠告訴他,藍滄所言并非真實,而且,就算藍滄說謊了,真要對江宛彤不軌,許雲澤也無法在煉器大師面前殺死藍滄。
原因無他,因為藍滄姓藍,且江宛彤還需要煉器大師的幫助。
許雲澤攥緊了拳頭,看向煉器大師。
果不其然,煉器大師開始打圓場,說:“确實,前兩天靈蹤山出現了一絲魔氣,我們也在排查近期是否有魔修混入。”
藍滄見局勢逆轉,便知道煉器大師相信了他的說辭,立刻表忠心,道:“我已是藍家人,便斷不可能做出辱沒藍家名聲的事情。”
江宛彤緊盯着他,這人睜着眼睛說瞎話,偏偏長了一張忠厚老實的臉,憨得恰到好處,根本看不出來他在撒謊。
煉器大師見許雲澤的本命劍還指着藍滄,語氣沉重,對着許雲澤道:“當初的靈玉便是藍滄從鬼市所得,若他心懷不軌,又怎麽會把鑒定為仙器的靈玉,無償贈予修真界?”
江宛彤狠一皺眉,靈玉是他發現的?
話已至此,許雲澤明知藍滄有問題,也不能再對他如何了,畢竟這裏是靈蹤山,而不是乘霄宗。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前輩,那麽傀儡術……”許雲澤又在此時提起先前煉器大師沒有答應要幫忙的事情,倒是把煉器大師架在了高位。
如今他的人看似對不起他們乘霄宗,是不是應當作出一點适當的賠償?
煉器大師也沒想到只是短短時間過去,看似正直不會拐彎抹角的許雲澤竟然也學會了這套,像是強硬地讓他吃了一口馊掉的肉包子。
他沉下臉色,剛剛還是和顏悅色的樣子,現在卻變成了陰雲過境,掃了一眼藍滄,重重地嘆息一聲,“理論上可行。我……我已将家學傳授給我的女兒藍玉嫣,便讓她來教你的小師妹吧。”
眼不見為淨,哼!
煉器大師把藍滄帶走,藍滄臨走前還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冰玉床上的江宛彤。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江宛彤從他的眼裏看出了他想要鞭屍的心情。
“小師妹,裝夠了就回來。”許雲澤曲起食指,敲了敲小紙人面前的桌板。
江宛彤飄進小紙人裏,冰玉床上的身體恢複生機。
“那個藍滄在撒謊!”她第一時間就給許雲澤告狀。
許雲澤坐在旁邊的木凳上,用一塊精致的綢緞擦拭自己的本命劍。
“我知道。”
小紙人跳到他的面前,仰頭盯着許雲澤,似乎要把他的臉上盯出一朵花來。
許雲澤擦完劍,才收起綢緞,給江宛彤解釋道:“我不久前來過靈蹤山調查,當時他們說藍滄外出歷練,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便沒有向他本人詢問靈玉一事。
“器修注重家學傳承,除了煉器大師的家屬,整個靈蹤山只有他最看重的人才能随他姓藍。藍滄本名一個‘滄’字,是因為給煉器大師呈上了靈玉,使得煉器大師鑒定靈玉為仙器時,突破且進階到化神期,于是得了‘藍’姓,煉器大師也因此在修真界名聲大震。”
“煉器大師沒有名字嗎?”江宛彤聽他這麽稱呼,覺得怪怪的。
許雲澤幽幽地看了小紙人一眼,說:“曾經有。自他名聲大震後,修真界便只有一位能稱為煉器大師。”
顯然是他本人十分享受被別人如此稱呼。
江宛彤從許雲澤的三兩句話裏,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位煉器大師非常喜好名聲。
其實也可以理解,就像她玩游戲的時候,也會因為得到成就,在游戲ID上面頂着全服獨一的稱號而高興。
“我還以為修真界的人都淡泊名利呢。”江宛彤想象中的修者,應該跟師尊一樣,不管別人怎麽稱呼他,他都波瀾不驚,也不會因為她指出他認錯方向而生氣,就連她強行拉着他去排隊,他也不在乎。
似乎“修真界最強”的排面在他看來,等于空氣。
許雲澤意會到江宛彤所對标的人是誰,感慨般說:“如今的修真界,已經很少有如師尊一般的修者了。”
江宛彤不明白,小紙人盤腿坐在書本上,仰望着許雲澤,“為什麽?”
許雲澤低頭,與紙人對視,他覺得江宛彤還不夠成熟,現在與她談論修真界的事情或許過早,可是他又不希望她永遠如同現在這般單純無知。
“因為修真界已經太久沒有人飛升了,也因為如今的修真界的靈氣越來越少,靈脈所能提供的靈氣供不起第二人飛升。而整個修真界,我們師尊是斷層第一。如果有人能夠飛升,那人必定是我們師尊。”
修真界的大部分人都覺得飛升是一件不可能達到的事情。一旦目标過于遙遠,看不見屬于他們的機會,人的心便不會再眺望遠處,腳踏實地對于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修士與凡人不同,一旦成為修士,就不入輪回,只有這一世,便只争這一世。如今的修士修煉,大多數是為了長生,延長壽命。
久而久之,傳統的修煉飛升已經不再是目前修士的目标了,他們開始看向自己手中積累的權勢財富,跟普通凡人無異,開始争奪利益,只要夠強,活得夠久,他們就早晚能熬死前人,成為門派世家的第一。
江宛彤摸着下巴,怪不得這些人都不如師尊,敢情是把心思都用在這方面上了。
“如果新靈脈出現了呢?”
許雲澤雙手環胸,“這便是師尊為何需要我們率先找到新靈脈,将其化為公用靈脈的原因。”
有了新靈脈,靈氣足夠修士們修煉進階了,便會有更多人專心于修煉飛升之上,而不是争奪利益。
江宛彤雙手撐着腦袋,思來想去都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麽。
這個時候她又想起了有求必應的系統,只要她給系統提供靈力,系統就能給出答案,可惜自她離開身體後,便無法再聯系系統了。
果然這麽依賴系統不行啊。
如今的線索太散了。小說裏,從頭到尾只出現過一塊靈玉,那便是修真界手裏的這塊,直到結尾,也沒有提到過新靈脈出世一事。
小說畢竟是小說,作者還可能用春秋筆法掩蓋什麽,如果不是江宛彤穿到這個世界,她也以為玄隐真人會愛上自己的徒弟,并為她毀滅世界。
但和師尊相處久了,江宛彤才知道,小說裏面那些看起來很好嗑的糖都是她的自作多情,人家只是普通的師生情罷了。
修無情道的,哪有什麽愛情。小說都是騙人的。
等等,騙人的?江宛彤靈光一閃,她的腦海裏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讓她忍不住心驚肉跳。
就在這時,許雲澤放在桌上的本命劍不安地顫動了起來。
許雲澤的肌肉緊繃,身體僵硬,在某一瞬間,他感知到了他人的窺視,不像是來自修士,即便是師尊也無法做到。
這是一種不容拒絕的,充滿了威嚴的,讓人元神都在恐懼顫抖的力量。
像是……天道的力量。
江宛彤對此一無所知,而是緩緩說出自己的猜測,“大師兄,有沒有一種可能,新靈脈只是魔尊策劃的一場騙局?什麽主靈玉都是假的,實際上靈玉只有一塊。”
許雲澤感知到的那股令人恐懼的力量在江宛彤将猜測說出口時,徒然一松。
他還在震驚這突如其來的壓力是怎麽回事,他做了什麽會被天道窺探?難道是他的道心不穩?
“你剛剛說什麽?”許雲澤好不容易平複心情,又問了江宛彤一次。
江宛彤以為許雲澤在跟她玩莫時歡那套,裝聽不見她說話,便沒聲好氣,破罐子破摔般随口編了個離譜的猜測:“喔,我說這個世界要完蛋了,新靈脈是天道為了清除修士的計劃而已。”
剛松開的力量仿佛被人踩中了尾巴,卷土重來,帶着駭然的威壓,直接将許雲澤壓得跪在了地上!
突然被大師兄行大禮的江宛彤:……嘶!折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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