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劇組那邊的事,你不用管了。你的同事,那個柯姐我提前溝通過了,不會再提昨晚的事,你就跟平常一樣上班。”

謝跖點頭,站穩後微微拉開一點距離。

方纖星沒注意他的小動作,在心裏盤算着答應好謝跖的事,即使事情有變,她也該言而有信。

“競拍的事就在下周三,一周內你的事可以解決。”

謝跖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眼裏登時閃過驚喜的光彩。

方纖星看到,鼻子輕哼一聲:“記住,現在我們不是因為分界海考古的事在一起的,為了表示你的誠意,競拍之前,你得跟我去領證。”

謝跖眨着眼睛看着方纖星,确定她在很認真地計較,如她所願地點頭。

方纖星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眼神:“周末約大人們吃頓飯,周一去領證,婚禮等有時間慢慢選日子,你沒意見吧?”

今天周四,意味着後天就要見方纖星爸媽,謝跖有些害羞和別扭,想問能不能往後拖一拖,但看着方纖星一副我安排、你聽從的樣子,他只能壓着心裏想拖延的情緒,點頭。反正這頓飯左右是要吃的。

“好了,你走吧,到辦公室記得給我發條消息。

點頭機器謝跖繼續點頭,剛要轉身走,自己的手卻被方纖星拉住了,擡眼疑惑地看她,只見她不說話,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不動。

謝跖被看得緊張起來,是他忘了什麽嗎?

“我特地送你過來,你打算就這麽轉身去上班嗎?”見謝跖不太懂,方纖星提示了一句。

在她看來,謝跖至少應該跟她說聲“再見”吧。

謝跖嘴巴微張,想起了什麽,但……他有些不好意思,餘光左右看了看。

現在已經10點多了,過了上班的高峰點,這條路上沒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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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兩個人在一起,有些事總是要習慣的。

謝跖紅着耳根朝方纖星靠近了些,看清了方纖星帶笑的眼底,心頭羞惱了幾分,緊閉眼睛,鼓起勇氣在方纖星側臉上落下輕飄飄的一吻,旋即飛快地退回,臉上漸漸浮起的淡淡粉色,結結巴巴說:“我……我走了。”

說完轉身就走,徑直朝研究所大門過去。

臉頰猝不及防地被輕吻了一下,方纖星驚訝住了。

謝跖的理解居然是吻別,有點上道。

不過,不太标準。

方纖星跟上前幾步,将謝跖的腰攬住,拉回到自己懷裏,揚着眉,佯裝不滿:“你親我?”

謝跖臉還是紅的,不解地看向方纖星,不是她讓親的嗎?

“我要親回來。”方纖星偷笑着,不等謝跖反應,低頭尋到他的唇瓣。

謝跖心裏頓時像是炸開了一朵煙花。

昨晚已經唇齒相依過,但對謝跖來說,此時才是兩人的初吻。伴着快得不成樣子的心跳,謝跖聞到方纖星身上清爽微甜的香氣,明明今早用的是一樣的沐浴露,方纖星身上的卻格外甜一些。

方纖星原想跟謝跖一樣蜻蜓點水吻一下,感受一下她的正當權利,但昨晚兩人一上來就是激烈的吻,她有些不習慣簡單的唇瓣相貼,得寸進尺地輕咬謝跖的唇瓣,将他軟軟的唇瓣吮着玩。

就在單位大門口,方纖星的大膽讓謝跖滿臉羞紅,但又怕惹她生氣,不敢推開,只能閉上眼睛,縱容她把這個離別吻一再延長。

“那是小謝嗎?”一輛黑色小車在研究所大門停下,緊接着一位六十歲左右,頭發灰白的女人從車裏出來,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又戴上眼鏡看了一會兒,不确定地問一旁的石郴。

石郴正從後備箱抱起一堆卷宗,聞言,走到她旁邊,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臉唰一下就紅了。

哎喲喂,謝跖在幹什麽!

怎麽能在研究所門口跟女朋友這麽黏糊!

導師看到了啊啊啊啊!

石郴心裏一片淩亂,

站在他旁邊的女人是他和謝跖的導師,裴楓裴教授。

因為謝跖師承她,重心放在宓代歷史那塊,所以裴教授對謝跖一直都比較偏心,知道謝跖不善言談,有點內向,還叮囑各路學生關照他。

此時,她跟石郴的反應不同,她不覺得小情侶黏糊有什麽看不得的,反而覺得性格內向孤僻的謝跖能找到個真心對他的人,是件好事。

再怎麽醉心考古,也要享受生活呀。

她笑眯眯地領着石郴往大門走,看上去不準備打擾小情侶的樣子,但目光卻頻頻落在謝跖她們身上。

她承認,她好奇自己得意門生的女朋友長什麽樣。

方纖星終于舍得分開了,将已經羞得滿臉通紅的謝跖按頭擁進懷裏,等他平複心緒。

一擡頭,撞上了裴教授看過來的目光。

兩人齊齊一愣。

陡然,裴教授瞪大了眼睛,朝方纖星快走了幾步,不可置信地出聲:“你是?”

方纖星歪頭不解。她懷裏的謝跖身子卻是一僵,立馬掙紮着從她懷裏跳出去,轉身站好,低着頭像是被教導主任抓住早戀的乖學生。

眼梢沁着一抹水紅,臉、耳朵則直接紅得快燒着了。

方纖星疑惑地看了一眼謝跖,轉頭看向來人:“我是方纖星,謝跖的未婚妻,不知道您是?”

“方纖星?”裴教授稍稍冷靜下來,笑着回應,“我是謝跖的導師裴楓。初次見面,覺得你有些面善,失禮了。”

方纖星恍然大悟,十分同情謝跖的尴尬:“抱歉,我才失禮,我送謝跖來上班,一時沒注意。”

裴教授擺擺手:“沒事沒事,年輕人嘛。”說完看向紅着臉不敢擡頭的謝跖,露出慈愛的笑容,“小謝啊,我難得回所裏一次,又剛好碰到你女朋友,索性一起進去吧,正好我幫你把把關呀。”

謝跖耳朵尖紅得都快滴血了,只能點頭,點完頭才想起來要問方纖星的意見,轉臉看向方纖星。

方纖星答應了,破罐子破摔,強行牽住謝跖的手,跟在裴教授身後一起進了研究所。

路上,裴教授開始熱情地查戶口了。

“小方家裏幾口人啊?”

“四口,我還有個妹妹。”

“還有個妹妹啊,妹妹長得也跟小方一樣漂亮嗎?”

被長輩誇,方纖星莫名不自在,打了個哈哈,回答:“一點相似,她長得更像媽媽一些。”

裴教授點頭,又繼續問方纖星的工作、愛好,爸媽做什麽的,怎麽和謝跖認識的,一堆一堆。

石郴偷偷撞了撞謝跖的肩膀,低聲道:“你女朋友好漂亮啊,導師看上去也好喜歡她。”

謝跖偷偷瞥了方纖星一眼,看到她和裴教授氣氛良好地說着話,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淡淡的甜意,沒回答石郴的話,将石郴手裏的卷宗分了一部分,抱在懷裏偷偷看方纖星。

她們好像真的在一起了。

裴教授雖然不常回來,但在研究所有單獨的辦公室,她把人帶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還在問。

“方姓是個古姓啊,有幾千年歷史了,人數也多。不過兩百年前有幾支溫姓、風姓、程姓避禍,一起改了方姓,不知道,小方家是怎麽樣的啊?”

方纖星嘴巴微張,作為謝跖的長輩查她戶口是可以的,但需要查到祖宗十八代嗎?

還是說,這是考古人的特殊愛好?

“抱歉,我不太清楚,父母沒提過家裏有家譜什麽的。”

“嗐,我的錯我的錯,現在年輕人不講究這些了。不過,有空了,尋尋根也不錯。”裴教授坐下後,取出自己珍藏的茶葉,給方纖星她們泡了一壺,惹得石郴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他導師對學生戀愛對象這麽關心的嗎?

裴教授拉着方纖星說了好久的話,一說就說到了午飯時間。裴教授還不放人,熱情地邀請方纖星和她們一起吃午飯。

就在研究所的單位食堂。

是不是太熱情了一些?

方纖星瞅準間隙,對着謝跖眨了眨眼睛。

謝跖歪着頭回看她。他不知道啊,導師喜歡她,要跟她說話,他也奇怪呢。

靠不住啊靠不住。方纖星心裏直搖頭。

就這樣,方纖星面前放着餐盤,旁邊除了謝跖,圍了一圈聞裴教授而來的考古人士,明裏暗裏偷偷打量她。

裴教授坐在她對面,笑眯眯地一直盯着她看。

方纖星:“……”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慌得很。

難道周末見謝跖媽媽和爸爸也這個排場嗎?有點吓人。

“小謝是做考古的,小方對歷史了不了解呀?有沒有特別喜歡哪個歷史朝代和人物?”

又來了,裴教授的問題比山裏的樹、海裏的水還多。

方纖星放下筷子,認真地想了想,不能說謝跖挂在嘴邊的那幾個,不然話題沒完沒了了。

她得來個生僻的。

生僻的。她一個歷史困難戶,上哪找生僻的。

突然,方纖星靈光一閃,想起了高中歷史書上的一個歷史人物,當時她看書的時候,對他印象最深了。

“蔚代的臨樂王君。”

方纖星話音剛落,長長的餐桌登時凝固住了,有人筷子上夾的肉都掉了。

謝跖也沒想到方纖星脫口而出這麽一個歷史人物。其實,但凡能留下名字傳到今天的,肯定是厲害的人物,方纖星提他沒問題,但臨樂王君有點特殊。

看到其他人的反應,他在桌子底下伸手,偷偷撓了撓方纖星的腰,算是幫她緩一緩尴尬。

方纖星偏頭看向謝跖,迷惑,她說錯什麽了嗎?

蔚代的臨樂王君是歷史上私生活最混亂的王君之一,他一生未嫁,無妻無女,王君府卻養了有名有姓的面首共計四十三位。

當時的女皇是他的胞妹,每次遴選秀男都會同時為其兄遴選秀女,甚至為其兄強搶了三次科舉探花送入王君府,荒唐行徑,罄竹難書。

臨樂王君當然有他自身的歷史貢獻,但後世很多野史傳說、歷史演繹都抹去功績不說,只把臨樂王君塑造成一個放蕩之人。

一些喜歡獵奇歷史,意|淫歷史人物的家夥随之把臨樂王君挂在嘴邊說得唾沫橫飛,說他貌比仙人,卻人盡可妻,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嘗,甚至還從史書的蛛絲馬跡裏找出了他與女皇兄妹茍且的所謂證據,宛如她們就躲在臨樂王君的床底下親眼看到,下流又無恥。

方纖星作為一個歷史門外漢,提起喜歡的歷史人物,張口就是臨樂王君,實在是讓人說不出一個好字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裴教授,臉上笑意未減:“小方為什麽會喜歡臨樂王君啊?”

方纖星不懂臨樂王君怎麽就不能說了,聽裴教授問,立馬回答道:“讀書的時候歷史書上看到過,他是蔚代一個很有名的鎮國王君,輔佐年幼的女皇坐穩了皇位,後來還全國游歷,所到之處只要逢難民就主張開倉放糧。”

“我覺得一個男人,在當時的歷史環境下,做到這一步很難得,就記住了。”

“不知道我哪裏說得不對?我看大家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裴教授哈哈一笑:“是她們的錯,她們腦子僵化了。臨樂王君就應該還他歷史上的面貌,怎麽能因為他的缺點,就把他視作忌諱?歷史人物何其冤枉?”

方纖星皺眉:“他的缺點,他有什麽缺點?”

裴教授沒說,只向謝跖使了個眼色,謝跖傾身過去,湊到方纖星耳邊,跟她簡要說了一下。

方纖星不滿了:“歷史人物,關心他私生活做什麽?而且從他行事作風來看,不像是個放縱的人。”

“小方說得對。”裴教授慈愛地點頭,側頭嚴肅地看向兩邊的同事們,“看看你們,倒不如小方想得明白。”

其他人連連自省,謝跖趁着間隙,偷偷看向方纖星,眼底浮上笑意。

方纖星,有些厲害。

吃完午飯,裴教授終于舍得放人了,但送方纖星走之前,非要拉着方纖星合影一張。

方纖星一臉懵逼,轉頭看謝跖,好的,二臉懵逼。

長輩要求有什麽辦法,拍吧。

方纖星和謝跖站在裴教授兩邊,就在研究所門口的玉蘭樹下,用研究所的招牌為背景,拍下了一張合照。

“老季,是不是一模一樣?”裴教授坐在自己辦公室後,手上拿着她和方纖星、謝跖的合照,一臉驚嘆地對着手機那邊的人說道,“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真有點像。”老季戴上老花鏡,認真地看裴楓給她傳來的照片,“要不給老程看下吧,她當初憑記憶複原那幅人像的時候耗費了很多心力,最後卻只有五成像,可把她氣得夠嗆。”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如果老程也說像,那就是真的像,畢竟當時就我們三個先進去的。”

裴教授翻出老程複原的溫茹像,目光在畫像和照片中來回移動,越看越覺得,照片才是原像。

“老季啊,你說到底有沒有轉世投胎一說啊?這也像得太離譜了。”裴教授連連感嘆。

“社會科學就不是科學了?老裴,你可得端正你的态度啊!”老季在那邊打趣了一句,“這姑娘長得好,是個有福氣的。她現在跟你哪個學生談朋友?”

“小謝,謝跖啊。”裴教授笑着搖搖頭,“也是巧,小謝剛好就喜歡鑽研宓代歷史,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女朋友跟溫茹長得像,怕不是得樂瘋。”

“你可消停點,別到時候,那姑娘以為自己是個替身,壞了小謝姻緣。”

裴教授一想是這個理:“那還真可惜了。我原本想着,既然有照片參照了,讓老程畫幅更像的,現在有點猶豫……哎呀,別到時候給那姑娘添麻煩。”

“是啊,就這樣吧,老程複原的溫茹像都傳了五年,大家早記得樣子了,現在要改也麻煩。只是相貌問題,不必那麽較真。”

“欸。”裴教授應下,“對了,還有個事兒,小謝找個女朋友都那麽像溫茹,我臉大,想幫小謝求個後門,讓小謝去分界海的宓代遺址幫忙吧。”

電話那邊,老季琢磨很久,翻了翻手邊的名單,最後笑呵呵地拍板:“行,是個緣分。他一個男孩子去有點孤單,我再添兩個男性名額吧。”

“那敢情好,還是你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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