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了嗎?沒去明天去。別老要我提醒你。”

“我知道了。您也早點休息。”

沈越感覺得出梁君秦今天心情很好,但他沒想明白為什麽梁君秦心情好。他想大概是老王八蛋又狠賺了一筆,或者另有什麽好消息。這時候他穿着家居服坐在客廳地毯上,茶幾上擺着資料,是拍賣會的宴客名單。打完電話他覺得有點累,不想看資料,就躺在地攤上,一只手臂遮着眼睛擋光,小眯一會兒。覺得有點冷,随手扯了沙發上的毯子蓋着——梁君秦知道他喜歡這麽躺地攤上睡,專門買了毯子放在沙發邊。毯子上有老男人的味道,沈越聞着聞着居然覺得有點想念。

“所以你要嘴巴上老實一點,梁總會更喜歡你。”邱律調侃他。

沈越每個月要找這個心理醫生一次。梁君秦勸他的,不是說你有病,只是有點小問題,咱們早點看大夫早點好,以後就不用吃藥了不是很好?你有什麽事不願意說就找邱大夫說,他是專業的,他會幫你,你要信任他,也是信任我。沈越抱着反正有人掏錢的想法去,後來藥斷了,他也懶了不想每個月跑,梁君秦倒是替他記着,一記就是五年。

沈越說,“我沒辦法,工作上更努力一點他也會喜歡我的。”

邱律搖頭,“沈越,你這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努力了,真的,我很努力配合他。”沈越說,“他兒子在學校打架要賠醫藥費我都給他去賠了,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夠仁至義盡吧?”

“行行行,我不勸你。反正這事兒和我又沒關系。”

“測試結果呢?”

邱律拿量表給他看,“沒大問題。跟你說你又要嫌我煩,還是那點,不痛快要找發洩方法,運動、冥想、音樂、看書,哪怕大哭一場,發洩出來,不要積累情緒,知道嗎?”

“嗯,知道。”沈越聽這話聽得快爛了。

“我聽梁總說你最近工作特別忙?會不會壓力大?有沒有想說的?”

沈越搖頭,“我挺喜歡工作忙一點的,畢竟我喜歡這份工作。”

“看得出來。”

“主要是工作的時候我能比較專心,不想其他的事。累了就可以倒頭就睡。”沈越揉着太陽穴,“這段時間事情是比較雜,有時候煩,什麽東西都不想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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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現象。和天氣也有關系,秋天燥。”

“不是,你不知道,事情越來越多,而且梁……老家夥管得越來越松,權限越給越多,我有時候覺得底氣不足,慌,一下子不知道怎麽辦。”

“你怎麽不和他說說這個問題?”

“怎麽說。”沈越攤着手,“好歹他也是我老板。我不能所有事情都靠他。”

“嗯。”邱律轉着筆,一邊寫一邊想,“那你放手去做呗,他都放心你有什麽不放心的?按自己的來,想怎麽做怎麽做。”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自己組織辦展,亂七八糟。”沈越比劃着,“然後他跟着我熬夜看名單選東西走程序,我還煩,一煩起來就發脾氣。發完脾氣又怕他生氣。現在想起來覺得丢人。”

邱律笑,“你就是這個毛病。”

沈越撥着頭發,“是啊,所以總想着怎麽着得長進長進。”

“正确表達,溝通。”邱律說,“你慢慢和他說,特別是這種事情,我不是說辦展,就說多寶的事情,你們之間要有一個很好的共識,他知道你知道。”

“嗯。”

“我不是說彙報工作,彙報工作當然要,但是你們的關系……”不好形容,跳過,“你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以向他求助,主動一點,他也會很高興。”

沈越是邱律見到過最理性的病人。他基本上把理性主義貫穿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無比辯證,卻又充滿矛盾。邱律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但沈越其實自己意識到,有時候他自己陷入一對矛盾中不可自拔,這個時候理性的局限性就凸現出來了,辯證不能解決問題,有時候要選一邊,往一邊靠靠。說白了,不要那麽要強。

“沈越,你試試看,适當撒個嬌,效果不好你來找我。”邱律只能這麽說。

沈越走之前,有點局促,“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沈老板缺錢花?”

“手頭有點緊,下個月還你。”

“行啊,你要多少?”

“一萬。”

邱律睨了他一眼,“我以為多少錢呢,你直接向他要不就完了?”

“私事兒,不好和他說。”

“你還有什麽私事兒?”

“借不借?不借拉倒。”

“借,借,”邱律拿着筆,“賬號我記下來,等會兒轉給你。”

沈越報了一串數字,“謝了啊。下個月我發工資了立刻還你。”轉身又想起來什麽,“對了今天和你說梁睿打架那事兒你別和他說,我答應了人家包庇一次的。”

等他走了,門關上,邱律才嘆道,“啧啧,兒子都帶上了,梁君秦你不是藏嬌啊,你這是招妻呢吧。”回頭一想,老夫少妻,誰受罪還不一定呢。

4、

梁君秦接到前妻電話說老丈人生病住院了要動刀子,想讓他幫忙聯系個熟悉的醫生。于是他回來先去了趟醫院看望。他和前妻的婚姻只維持了五年,分開的時候兩人已經很冷靜理智了。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所以時常還聯系一下。

“上次給你看的那個女的照片怎麽樣?行的話我聯系出來一起吃個飯。”前妻說。

梁君秦笑笑,“算了算了,不麻煩你了。”

“我看挺好的,年輕漂亮,家庭條件也不錯。”

“真不用。”

前妻可能從梁睿那裏聽到了一點什麽,“因為美院那個學生?”

“啊?”梁君秦點了根煙。

“少裝,我還不知道你?”前妻嗤笑,“學生就學生呗,這麽大能耐管得着你了?”

梁君秦也有一個星期沒見人了,想得抓耳撓腮,“不是他管我,我一男同志四十歲了找不找也無所謂,你少操這份心。”

“我才懶得管你這事兒。是人家爸爸看中你,擱我這兒搭線。我們兩家好歹三四輩子交情,我才說試一試。你就給個面子,去吃個飯,不喜歡就算了,我好跟人家爸爸交代。”

梁君秦碾了煙,點點頭,“行吧,你定地方時間,我随叫随到,行吧?”

“辛苦您了,領導。”

梁君秦看看病房裏的老丈人,“那我走了,有什麽事兒需要給我電話。”

“行,謝謝了。”

這段前戲攪得梁君秦累,他就沒去公司,直接回家。到家的時候是傍晚,他以為沈越這個點還沒有回來,沒想到一開門就見到沈越盤腿坐在地毯上數冥紙。

梁君秦一下子仿佛回到三年前——也是快到中元節,他有一天回淞景園,看見沈越穿着淺色的家居服沐浴在日落的斜晖裏,低着頭安靜地數冥紙。那個情境,還有那個沈越都像個畫,有詩意,有靈韻,充滿着一種塵世的美感。梁君秦站在玄關口都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回來了?”沈越收拾收拾東西,“抱歉,我以為您不回來吃飯……”

梁君秦走過去,看他手上的封包,“怎麽就開始數這個了?”

“下個星期事情多,怕忘了。”

“那正好,”梁君秦邊脫衣服邊說,“今年中元我也沒辦法回去,你把我那一份一起包了吧,到時候一起燒。我把我們家那幾位名字寫給你。”

沈越低着頭發愣,看着一地的冥紙也不說話。

他的樣子有點遺落。梁君秦摸摸他的頭發,“想什麽呢?”

沈越搖頭,展了展精神,“沒什麽,我去做飯。您晚上想吃什麽?”他爬起來,往廚房走,梁君秦看着他家居服撐起來露出的一截小細腰,只想把那條褲子扒下來吃人,但想想,還是沒忍心,看他去廚房搗弄冰箱。

“随便做點就好了。”

“飛機上的東西您從來都不吃的,從中午餓到現在……哎呀,家裏沒肉了。”

梁君秦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沒忍住還是啃了啃嘴巴,“沒肉,這不是有麽?”

沈越環着他的脖子熱情回吻,但護住腰帶底線,“您幫我收拾收拾客廳,都扔那個黑色塑料袋兒裏面就好了,桌子上寫好沒幹的先放那兒。”

梁先生撩起袖子發現茶幾上那幾幅封包寫得有模有樣,正正規規的瘦金,“不是上次給你買了支鋼筆嗎?不好寫?”

沈越系着圍裙頭也不回,水流嘩啦嘩啦的聲音也不影響,“那支給我帶到美食廊去用了,家裏沒找到其他的,沒事兒,寫好了就成。”

“字不錯,今年過節家裏春聯歸你了。”

“給您畫張牡丹倒是可以,書法不行。”沈越輕笑。

梁君秦坐下來,翻着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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